第180章 番外
命案现场拉了警戒线,不得进入,要不是这样,钟弋真想一掌把那乱放的爪子给拍开,他没想到刚回国就遇到了安安,更没想到她现在是法医,心里有些意外,印象中小姑娘一直很爱干净,不过细想又觉得很合理,她一直是一个勇于追寻理想的人。
身旁的人小心提醒,“少爷,咱们现在要出发回去吗?”
钟弋没应。
新手第一次出现场就遇到高难度的尸检,一时不适也能理解,梁玉海关心道:“我扶你去车上休息吧?”
安安呕吐的情况已经缓解了很多,对梁玉海笑了下,“没事,我能走。”
钟弋转身离开,“走吧。”
司机赶紧打开车门让他上车,他看出这个主不是爱说话的,机灵选择了闭嘴,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安安看到车离开松了一口气,即使是在做了防护的情况下,留存在身上的味道依然非常难闻,这也是她刚才憋不住呕吐的原因,她不知道为什么,非常不想让钟弋看到她的窘态。
到这里,他们的尸检基本就结束了,刚才梁玉海也跟高长东说了尸检结果,死者年龄在32岁左右,死后被人抛尸,致命伤在脑后,受锐器击打失血过多而死。
现场侦察仍在进行中,有队员在沟渠里发现了东西,喊了声,“副队长,在水里发现了这个。”
高长东走过去一看,是一本图书证,外头包上了塑胶,这才没在水里被泡毁掉,他小心打开,上面写着洪江市图书馆,姓名和编号都有。
因为是在服务区的沟渠发现的证件,他们暂时没法确定是不是死者的,高长东只能派人先去查,同时调查近期市里的失踪人口报案。
安安和方勋随后又跟着梁玉海去了洪江市警局,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人还好,他们三个人身上的味道聚在一起那威力简直惊人,腐臭味一阵一阵的,直冲鼻子来。
同屋的法医董文浩实在受不了,告饶让他们先下班回家,“回去洗个澡,明天再来。”
梁玉海故意讨嫌走近让他闻,还用手扇了扇,“就让你闻!”
董文浩踢了他一脚,笑骂道:“给我滚啊,信不信我下回不洗澡去哪都跟着你,把你焖入味。”
这诅咒可太可怕了,梁玉海收了玩笑话,转而对安安和方勋说:“今天你们辛苦了,先下班吧。”
安安和方勋走出了法医部,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对视一眼,齐齐笑了,方勋乐道,“闻习惯了感觉好像也还好,没刚开始那么难以接受了。”
安安也笑了,“是啊。”
她想,生活就是这样吧,习惯成自然,早晚她也会成为像梁玉海那样专业的法医,无论面对何种情形都能面不改色。
“不过回去恐怕要挨骂了。”
方勋叹口气,“我们是习惯了,家里人可不行。”
“回去多洗洗,味道肯定会淡很多。”
安安知道这味恐怕要两三天才能散了,不禁庆幸自己是一个人住。
“也只能这样了。”
方勋人很乐观善谈,又问道:“说起来我有款香水用着还不错,能遮住味道,你要不要?”
“什么牌子?”
“是个英文名字,有点长我想不起来了,明天带过来给你看看。”
安安嗯了声,她自己家里也有香水,不过这东西多多益善嘛,有更好用的自然要换上。
江华跟队员出警回来,正巧看到两个人从法医大楼走出来,他快步走过来喊了声,“安安?”
安安看到是他,礼貌叫了声江叔叔,“您刚从外面回来?”
江华点点头,等他们走近才发现空气里那股腐臭味越来越浓了,他捂住了鼻子,“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刚尸检回来?”
“是的。”
“哎哟哟,那快回去洗澡吧。”
江华说完,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先走一步。
方勋看出两个人挺熟,好奇问道:“你认识江警官?”
安安笑着说:“是我爸爸同事。”
方勋也没多想,毕竟一个警局里面有那么多警察呢,跟她在警局门口分开各自回了家。
安安回家就冲进了浴室,先洗了个澡,可无论她用多少遍沐浴露,身上的味道依然明显,喷了香水也盖不住,洗到最后她都有点累了,给自己下了碗面条,端到客厅正吃着,电话响了起来,是平平打来的。
安安语气故作很凶,“干嘛?”
平平猝不及防被刺了一嘴,调侃道:“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
平平听到电话那边有吃面的声音,“刚吃饭啊?”
安安闷声嗯了句。
平平感觉妹妹心情不太好,不过想到好兄弟的嘱托,还是小心翼翼问了出来,“你最近有什么新情况吗?”
安安纳闷,“今天第一次跑现场算新情况吗?”
平平旁敲侧击道:“不是这种情况,是那方面的情况。”
啰里八嗦的,安安耐心耗尽,直接道:“你有屁快放,咱俩虽然是双胞胎,但隔这么远我不可能知道你想问什么。”
平平平时工作虽然忙,但基本每隔几天都会跟安安电话聊会儿天,对她的基本情况也比较了解,他是不太信妹妹在警局已经有了男朋友的事情,关键时刻还是选择了保命,开始关心她的工作:“那你今天第一次跑现场感觉怎么样?”
安安实话实说,“说实在的,感觉不太好。”
“怎么?”
“就是发现理想跟自己的现实还是有差距的,只能说继续努力吧。”
安安低头又吃了口面,想起什么,又跟哥哥提了一下,“对了,我今天还碰到一个人,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钟弋是吧?”
“你知道?”
“他刚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以后有时间可以聚一聚。”
身上的味道没洗掉,安安本来以为自己胃口不太好,面条也没下太多,实际发现还是低估了自己,她戳着碗里仅剩的面条,回想下午见到钟弋的时候,他身上好像穿了件黑色的西装,还打着领带,轻声嘟囔:“几年没见,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这话听着怨气十足,平平以为她还记仇,笑道:“你还记着那件事呢?说实在的,这事也不怪人家钟弋,就是咱俩玩游戏入迷了,但凡收敛一点,也不会被爸妈发现,不过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可真大方,几十张卡说送就送。”
安安嘴硬:“我才不记仇呢,早就忘了。”
平平知道说起这个来兄妹俩可能还要争辩一番,后面有人敲了敲电话亭示意他快点,他匆匆跟安安说了声再见,挂了电话。
睡觉之前,安安又去简单冲了下,往自己身上喷了点香水,才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来到检察院上班,昨天的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了,确实是图书证上的那个名字,至于凶手是谁,还在调查中。
不过洪江市公安局刑侦处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不到两周就抓到了凶手,正式结了案。
安安也逐渐熟悉了在检察院的工作,有了第一次的尸检机会,可以开始独立处理一些文书工作,不过检察院不是公安局,还是文书类工作更多,真正跑命案现场的机会一周可能只有一次,所以只要每次能跑现场她都很珍惜。
这天下午,三个人正在办公室翻看交上来的司法鉴定报告,外面突然喧闹起来,有人在检察院门口大声喊着冤枉。
宁天祥一下子站了起来,站在窗边往外看,“什么情况?”
安安跟方勋也凑到窗前看,就见他们检察院大门口坐着一个中年女子,双手举着一张大字报,嘴里一直在喊着冤枉,“求检察院还我丈夫公道!洪江市公安局滥用私刑,严刑逼供,害我丈夫枉死!”
发生在公安局,这个严刑逼供,滥用私刑的帽子再一扣,谁来都不好使啊,检察院领导王格一听,赶紧下楼过来询问情况,“怎么回事?”
齐翠香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委屈说了出来,原来她丈夫叫钱清荣,去年因为偷盗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本来想着明年就能出狱了,谁知道昨天监狱的人突然跟她说丈夫死在了牢里,让她来一趟。
齐翠香不信,哭着道:“我丈夫还不到四十岁,身强力壮的,怎么可能会突然猝死?这是活生生的人啊,进去的时候好好的,还跟我说出狱以后就好好做人,他是犯了罪没错,但你们不能在监狱里折磨他啊,我都不敢想他在监狱里经历了什么!”
“我的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齐翠香哭得声嘶力竭,王格一听,立马安排人去监狱了解情况,狱警也直呼冤枉:“当时是饭点,大家都正在吃饭呢,他突然就倒在餐盘上不省人事,我们也立马安排了急救,但没救过来,人是突然没的。”
“跟她解释很多遍了,真的是突然猝死,我们说要送法医进行尸检,她不让,死活不信,反正就觉得我们跟法医会勾结害她。”
齐翠香扯着嗓子,厉声道:“你们都是一个部门的,老大也是一个,谁知道会不会互相包庇!我当然不能信你们。”
王格把宁天祥喊来,对她道:“公安局的法医你不信,我们检察院的法医你总可以相信吧?我们明天会安排人给钱清荣进行尸检明确死因,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现在做尸检不太现实。
女人看看他,再看看宁天祥,答应下来,同意让检察院的法医来给丈夫尸检。
发生在监狱里的伤亡事件,每一桩都是要递交到检察院技术处进行审查监督的,不过钱清荣这事发生得突然,那边文字报告还没打好,他们也还没收到消息。
宁天祥回去安排方勋和岑知微准备明天的尸检,两个人这才知道外面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照做就是。
检察院法医虽然跑现场少,但安安发现他们跟公安法医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可以更直接接触到案件的全部资料,不是单一对死者进行尸检和分析,而是可以全盘了解案件发展的背景,经过以及结果,这些有时往往能得出意料之外的结论。
下了班,安安想着身上味道没了,盘算着带点什么吃的回趟大院,反正她是不指望爸妈会做饭,拎着包欢欢喜喜走出了检察院,谁知下一秒笑容僵在了脸上,钟弋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伸出右手挥了两下,简单给她说了声hi,“岑知微,好久不见。”
这气定神闲的表情,漂亮得不像话的眉眼。
安安单单是看着,体内那股子竞争意识就被激起来了,“hi你个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