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189章

隋愿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妇人,的的确确是妇人,但又不是上辈子那个妇人,鬓发全都挽起,一身十分素淡的衣衫,看着干净利落。

和上辈子那个欲语泪先流、柔柔弱弱、路边小野花模样的妇人很是不同。

妇人看着并不爱说话,先是屈膝行礼,声音轻柔,「见过夫人。」

隋愿看她抬起头,这才看到全貌,比自己矮一点,是个清秀佳人,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面上带着哀伤,表情不卑不亢,眼神里似笼着一层烟雾。

她见妇人并不想多说的模样,也就没问,私心里,她还是希望顾之恒亲口来说,就像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还是要顾之恒亲自开口,自己才能解开这个心结。

「既是侯爷吩咐送回来的,那就好好安顿下来。」隋愿转头看珠玉,「客房收拾妥当了吗?」

珠玉点点头,心里疑惑不已,其实夫人前天就叫她收拾客房,布置的还十分精心,难道是早就知道侯爷要送人回来?

「夫人,奴婢已经带着丫头们收拾好了。」

隋愿看那妇人神情淡淡的,一副不与她多说的样子,心里一股子邪火上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

「那就让客人好好休息。」

她朝妇人点了点头,妇人只是还了一礼,道了句多谢夫人,依旧没多说一句话。

隋愿扭头就走了,这妇人,简直比上辈子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冷冷一笑,心里怒火高涨,顾之恒,你死定了。

此时正在兵马司的顾之恒忽然打了个喷嚏,只觉心底有一股莫名的寒气冒了出来,令他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隋愿气哼哼地回到卧房,满身燥热,檐下还有剩余的雨水滴答不停,更是让她暴躁。

「珠玉,让厨房做些辣的,越辣越好,快些。」

她怒气冲冲的模样,珠玉也不敢多说,赶紧往厨房去。

隋愿见状越发难受,若是翡翠玛瑙在这就好了,玛瑙那丫头说回来,到现在还没影子,翡翠又有了身孕,肯定不能叫回来。

「啊,气死我了啊……」她恼的捶胸顿足,整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没想到两辈子了,一开始自己都能想得好好的,告诉自己绝不能生气,她是重活了一辈子,要成长要懂事,没想到还是忍不住怒火。

一夜翻来覆去,到了天蒙蒙亮才睡着。

隋愿不知怎的,又落进梦境里,似乎整个人又回到那辆马车上,她能听到翡翠玛瑙在她耳边不停的劝慰,可她说不了话,只能干等着。

随着马车驶离的越来越远,熟悉的坠落感再次席卷整个人,隋愿又听到了顾之恒的大喊声。

「阿愿,阿愿……」

只是顾之恒喊完,又有一道声音紧随其后,这次十分清晰,甚至有些熟悉。

「阿愿,阿愿,隋愿……」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夫人,夫人,您醒醒……」

隋愿突然被惊醒,还出了满额头的汗,见是珠玉,先松了口气,「怎么了?」

珠玉帮她整理发丝,又拿巾子擦汗,「夫人,您不是说侯爷回来了,让奴婢立即进来禀报吗?侯爷回来了,已经进门了。」

「顾之恒回来了?」隋愿将梦境抛之脑后,连忙起身,「走,去二门那,免得他提前听到风声。」

玉京热了许久,下了几场雨后,难得的凉爽天气。

隋愿带着珠玉脚步匆匆,很快就到了二门,果然看到踏步而来的顾之恒,走路带风,一身银甲,能瞧得见的风霜扑面,大概是在兵马司操练的狠了,下巴上冒了青胡茬。

顾之恒看到隋愿迎接,连忙疾走几步,「

阿愿,你怎么出来了?」

隋愿努力挤出一个笑,「等宁安侯回家呢。」

顾之恒看到珠玉朝他打眼色,又听隋愿这称呼,便知道自己肯定是犯了什么事儿,他使劲地想,也没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隋愿走在前面,阴阳怪气的,「累不累?在外还要时刻惦记家里,宁安侯真是辛苦了。」

顾之恒不敢说话,又去看丫头们,丫头们已经被隋愿叮嘱了,也不敢开口,纷纷避开眼神。

「阿愿,这,这又是怎么了?」

隋愿斜斜睨了他一眼,右唇勾起,冷冷一笑,极为阴森冷寒。

顾之恒莫名的打了个寒噤,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上。

回到主院后,隋愿靴子在地板上踩得咚咚响,显示着内心怒火。

顾之恒先不管其他,黏了上去,「阿愿,怎……」

话音还没落下,就被隋愿推开了,怒声怒气,「臭烘烘的,还不去洗,直接就上手摸?」

顾之恒灰溜溜地进了湢室,脱了衣裳稍微淋点水,就抹香胰子,格外的用力,生怕隋愿不满意。

隋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一双杏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这男人已经白了好多,模样俊朗,猿臂蜂腰,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顾之恒浑身光溜溜的,正搓得起劲,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隋愿抱臂站在门前,湢室内烟气缭绕,烛光昏暗,只能隐约瞧见她身上的流光锦襦裙,曲线玲珑。

他被吓了一跳,「阿愿?你,你干吗?」

几日不见,阿愿怎么看起来带着杀气?

隋愿不想压抑自己,她就要打破砂锅问道底,「怎么?我这糟糠妻现在看都不能看了?」

她胸口起伏不定,指着顾之恒,「顾之恒,你现在成了宁安侯,是不是就见异思迁?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了?」

顾之恒被说得整个人都呆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语气也有些着急,「阿愿,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就见异思迁了?」

隋愿看他还不承认,气得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都哽咽了,终于是忍不住先说出来。

「你,你这个负心汉,你都送女人回来了,你还说没有?」

顾之恒觉得冤枉死了,他什么时候送女人回来了?隋愿这不是凭空诬蔑人么?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道:「阿愿,是不是我手下亲卫送人回来了?你安顿好了吗?」

隋愿气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两辈子了啊,这个臭男人竟然还是承认了。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我要跟你和离,顾之恒你这个负心汉,你什么时候勾搭的女人,那女人……」

顾之恒不想她胡说,突然吼了一句,「隋愿。」

这真是前所未有,甚至还连名带姓。

隋愿不防被他这一句给吼懵了,睁着泪眼,无语凝噎。

顾之恒无奈道:「你往日拈酸吃醋也就罢了,你今日说这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不得体了,我吩咐亲卫送回来的,是我战场上救命恩人的妻子,你怎能是非黑白不分,就这样凭空污蔑恩人遗孀?」

隋愿:「?」

「之前今上将一批有大功劳的将士尸首葬在了英雄冢,有一些赏赐需要联络家人,恰好这位是我的恩人,恩人父母双亲皆过世,唯有妻子放心不下,我便将这事揽了过来。」

顾之恒面色有愧,沉声道:「此前玉京不宁,我便将这事延后,后来派亲卫去接,路途遥远,如今才到,你不会当面对着人家撒泼了吧?」

隋愿瘪着嘴摇头,第一反应是这男人居然吼她,第二反应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顾之恒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要不是你说,我

还真忘记这件事了。」

隋愿哭得更厉害了,这事情发展不对啊?难道上辈子也是这样?

不过这辈子有自己参与其中的缘故,所以连带着顾之恒身边的人也有些变动,所以才换了个人?

上辈子到底是什么糊涂账啊?

顾之恒看她哭的伤心,又有些不忍,「阿愿,平日里你娇气些,我都不会说什么,可你今日实在有些欠妥,随我一道去看看,别怠慢了人家。」

隋愿擦擦眼泪,自觉理亏,便哑着嗓子点头:「那你快洗漱,我去准备些东西。」

她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不禁也有些愧疚。

自己的丈夫平安归来,恩人的遗孀还被自己怀疑,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想怪顾之恒为什么不早些说,可他方才的反应,分明是真的不记得,所以上辈子呢?顾之恒是故意让自己误会的吗?

隋愿吩咐珠玉让厨房做一桌席面,待会儿请客人出来吃饭。

她又随着顾之恒一起去客院,途中还有些心虚,惦记了两辈子的妇人,结果却闹了个大乌龙。

余氏见一双璧人缓缓走来,看到隋愿,便猜到一旁男子的身份。

「听我家相公说侯爷是个宽宏大度、本领高强、勇敢决断的将才,今日能得一见,真是妇人之幸。」

顾之恒面色沉重,朝余氏鞠躬,「我真是当不得这些话,若不是子铭在战场中相救,我哪有如今。」

余氏哀戚落了泪,看向隋愿,「夫人莫怪,时日渐久,我本快要抚平伤痛,侯爷派人来接,我实在无力开口寒暄……」

隋愿已经落泪,「是我狭隘了,昨日真是对不住您。」

她老老实实真心诚意地鞠了个躬,「若不是得您相公相救,我们夫妻恐怕没有今日,谢谢!」

自己相公不仅活着,现在还身居高位,可余氏的丈夫已经是骨枯土黄,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就不错了。

隋愿不禁想到上辈子那个妇人,原来她在顾之恒面前哭,是真的伤心,可惜落在自己眼里,就全变了味道。

夫妻俩又叫来两个孩子给余氏磕头,顾之恒则是和余氏商量,她将来的生活。

余氏很快提出辞别,「我来此,便是见证一下相公的功名,他从前总是说跟着侯爷定能建功立业,只可惜……但能为侯爷出一份力,是他的荣幸。」

隋愿挽留了一番,见余氏去意已决,只能答应。

夫妻俩因为这桩事,两人之间再无隔阂,也终于恢复了往日恩爱。

隋愿自余氏走后,很是温柔小意的陪了顾之恒两天,累的浑身无力,小拇指都动弹不得。

不过第三天就不耐烦了。

隋愿抱着床柱,满脸通红,满身的畅意,令她眼中涌出一串串晶莹的泪滴。

她实在熬不住,气恼的反手就朝顾之恒抓去,眼尾通红,「呜呜……顾之恒你够了,明日太子生辰,你再这样,我真的起不来了。」

顾之恒如今早就学聪明了,提前抓住隋愿的手,难得看到妻子温柔小意的赔小心,自然要多讨要些报酬。

往日他总是吃不饱,这两天隋愿极为配合,柔情似水,他真是吃了个痛快。

顾之恒眼神如狼,将她双手拉直压在了腰窝处,她被冲撞的迫不得已拱起了背,他又俯身亲吻她光洁的肩头,动作不停,甚至越来越快,音调喑哑的似融化在了空气中。

「阿愿,很快了,听话……」

一场秋雨一场寒,玉京的秋日十分短暂。

翌日一早,宁安侯府一家人穿戴一新,进宫为周珏贺寿,十五岁正是束发的年纪,可以开府了。

这也意味着,要开始为太子挑选太子妃了。

周瑾当日下朝后,便直奔坤宁宫,最近裴宁与他关系并无什么大的转变。

他回宫后,便将成闵为首的恩科学子,只要有用的,全都安插进了朝堂,算是填补了那段时间顾庭山带来的空缺。

尤其是成闵,本朝状元本该在翰林任修撰,但周瑾直接破格将其提拔为侍讲学士,从六品与从五品之间,隔的不是一点点,这可是将来入内阁的苗子。

裴宁听说后松了口气,与他确实多了些话。

周瑾无言以对,心里更是有些酸,她难道是怕自己报复吗?

不过将成闵调离义馆,他又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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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寒门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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