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前朝之事简录
月黑风高,高墙之外几只乍飞的乌鸦“哇、哇”惊叫着落在了高墙上,紧接着,一阵虫鸣声打破看似宁静的夜空。
左青龙神色惶恐的穿过院内的长廊,向高墙靠近,他紧张的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风声以外没有其他动静,便将手指放在嘴边学起了蛙叫。
即时,一个黑衣人从院外翻过落在了左青龙的身边。
“青龙哥!”黑衣人扯下面罩,急切的叫道。
左青龙急忙身手堵在了黑衣人的嘴上,另一只手扶着她蹲下,“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说着,拉着黑衣人向长廊走去。
两人刚穿过长廊,一行武装优良的巡逻家兵便走了过来。领头的刚走至高墙,就弯下腰仔细的检查高墙附近的青草。他刚从李太师那里得到密令,要秘密处死左青龙,然而左青龙武功高深莫测,乃是大明朝锦衣卫里一等一的高手。对待这种高手他不得不小心谨慎,首先就要防止他得到消息逃脱。直觉告诉他左青龙还在太师府,因为从这簇歪斜的青草看来,是墙外人的迫压造成的。所以,左青龙不仅还在太师府,并且已经有人在向他通风报信。
领头的马上命令家兵守在高墙下,并传达命令至其他锦衣卫全力搜索左青龙。
李太师权倾朝野,锦衣卫指挥使不得不将手下的锦衣卫拿来供李太师挑选使用。所以在太师府,除了左青龙,至少还有五个以上一等一的高手效命于李太师。
左青龙带着黑衣人跃过长廊行至后花园,他拿出佩刀轻轻的挑开古井房的房门,然后拉着黑衣人迅速入内。
后花园乃是李太师门下妻妾游览赏花之地,偌大的一个院子,载满了各式样的花草树木。院内除了左边一个赏花亭以外,右边还有一个古井房。
古井房内的古井有数百年的历史,井水清凉纯净,仅供太师和妻妾饮用,另外就是拿来灌溉花园内的奇花异草。
左青龙惊喜的看着黑衣人,“如花,是不是父亲大人同意我回去了?”
如花,左青龙的妹妹,都是左太傅的孩子。两人虽只有童年在一起长大,却也有着深厚的兄妹感情。
左如花眼睛里闪着泪花,轻轻的摇了摇头。
左青龙转身,背对着左如花,“我已经查出了这个太师狗贼的所有一切,包括他的势力、谋反意图……如果我回去,岂不可以协助父亲清剿了这个反贼?”
左如花含情脉脉的看着左青龙,“哥,我们一起逃走吧!”
左青龙转身大怒:“如花,这种话怎能乱讲?当年父亲派我加入锦衣卫,不就是想让我有朝一日诛杀奸贼,护国保皇吗?如今我终于有机会实现父亲对我的期望了,为何在即将成功之际逃之夭夭?”
左如花低头不语,眼角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左青龙渐渐的平静下来,两手扶着妹妹,“难道是父亲的意思?”
左如花发疯般的摇了摇头,竟哭出声来。
左青龙面色坚定,“那你赶快走吧,在没有得到父亲允许的情况下,我不会自行终结自己的使命的。”
左如花“啪”的跪在地上,“哥,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度过余生。”
左青龙打开房门,拖着妹妹,“你快走吧,再不走就会有生命危险!”
左如花抱着左青龙的腿哭声道:“我不走,我走了你会死的。父亲的一个对手无意中得知了你的身份,估计现在已经传至李太师的口中。你再不走,就完了!”
左青龙迟疑了一下,他似乎明白妹妹突然来访的原因了。然而作为一个锦衣卫他深知一旦自己的卧底身份被识破,不仅自己难逃一死,还有可能殃及父亲及其部下。只要自己活着,父亲的危险就会存在着,即使父亲早在多年前已经将自己的名分踢出左太傅家谱。
他跪在地上,向着家乡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他知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样他们就无从查起。这个信念只是在瞬间已经深深的扎在了他的心田。
他轻轻的扶起左如花,温柔的擦去妹妹眼角的泪水,声音温和而又坚定:“你回去告诉父亲,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他的儿子。”
左如花从哥哥的眼睛里看出了那种虽有不舍却坚定的毋庸置疑的目光,心一下子凉了。她在家里无意中偷听到父亲和其他官员的谈话,并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大家一致赞同的意见:秘密处死左青龙。他们怕李太师抓住他们的把柄,以他们现在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和李太师对抗,再加上李太师又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只需一句话就可以将他们满门抄斩。所以谁也不敢将左青龙召回,并对李太师的谋反意图加以抵抗。她看到父亲在做出这个决定时的无力和心疼,但是命令已经下达,即日如果左青龙不死,就会有人去办。
左如花知道哥哥进了锦衣卫之后,就整日缠着父亲同意她随一些武林高手学习武功。现在虽然功力不深,但也有一定的能力。她偷偷溜出左家,以日行百里的速度,在深夜赶至李太师管辖的一个南方重城。
左如花依依不舍的捧着哥哥俊俏的脸庞,她要用她今后的所有时间来回忆这张脸,“哥哥!”
左青龙微微闭上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涌出,“妹妹,你快走吧!”
左如花伸出右手,“留给父亲一样东西吧!”
左青龙眼睛一亮,双手在腰上紧张的搜索着,“没有带出来!”
左如花看着哥哥,“就那个匕首吧!”
左青龙掏出匕首递给妹妹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左如花不解的看着哥哥,“你要干嘛去?”
左青龙推门出去,“我回去拿腰牌,你好回去交给父亲。”
左如花手里握着匕首,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心里不免对“锦衣卫”这三个字恨之入骨,如果当初父亲不把哥哥送进锦衣卫,也就不会有这个卧底的任务,如果没有这个卧底的任务,她的好哥哥还可以活在人世,如果……她越想越愤怒,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在房门上使劲的挥舞起来。也许她太过愤怒,也许她的整颗心都操在哥哥的身上,也许她的耳朵失聪了,也许……总之她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降临,她没有听到房外密密麻麻的步兵声。
“预备,发射!”房外响起嘹亮的命令声。
刹那间,千万只箭势如破竹般的冲入古井房。左如花手里紧紧的握着匕首悄无声息的倒在了井沿上,然后慢慢的滑进了古井中,只在井沿上留下一抹血迹。
左青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飞鱼服,然后将腰牌挂在腰间,握了握左边腰间的绣春刀向门外走去。刚出门就看到花园内万箭齐发的场景,随即他拼了命般的跳起跃过一个个障碍物,腾空掉落在古井房内。井沿上的血迹让他痛不欲生,他刚走两步,身后就被数只乱箭射中。
他缓缓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盒。踉踉跄跄的走向古井,满目悲情的一头跌进了古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