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恶疾

第十四章恶疾

到达燕城,已是离开沙城三天后的黄昏。

城门紧闭,城上有重兵把守,我与冷执还未靠近城墙,便被士兵驱逐离燕,问其缘由,那士兵却并不理睬。

好生奇怪,这些将士为何都以纱蒙面。

“我是古将军的随从,家中托我给他稍了点东西,烦请将士通报古将军一声”我冲楼上的驱逐我们的士兵喊,城墙实在太高,也不知他是否能听清我的话语。

只见士兵岿然不动,视我为无物。

我看了看冷执,他也如同那士兵一般,无动于衷。

直到他发现我气而不语。

“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这天底下便没有冷执不能来去自如的地方。

冷执刚进燕城,就发现燕城十分不对劲,城门紧闭,百姓也不许出入,将士们都围着面纱,如此紧闭城门,怕是城中有大事发生。

他得赶快找到古扬,她仍一个人在城外。

冷执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看到士兵们似乎染上了某种传染疾病,大部分士兵面容枯槁,咳嗽不止,他们的脸上和脖子上似乎长满了痱子。

他进了一个有士兵把守的营帐内,他猜测古扬和三皇子会在帐内。

果不其然,古扬就在此。

古扬背对着营帐口,若不是冷执的影子,他压根就没发现冷执已经到了他的身后,虽然已经领教过冷执的厉害,他心里还是不由地一惊,这个人,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无能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瞬而过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三三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三三呢?”

“她在城外”

“胡闹,你怎么能把她带到这里来”古扬震怒,此刻的燕城就是一个地狱,她来这里就是送死。

“她要来,无人能阻止”

“你马上带她回去,离开燕城,立刻”古扬青筋暴起,她一旦进入燕城,性命堪忧。

“你知道依她的性子,绝不可能”

“我不管你绑也好,打晕她也好,无论如何把她带离这里”古扬这会儿已经是近乎哀求的语气了。

“你还是去见她一面”

冷执注意到寐承秋也躺在榻上,身上同样长满了痱子,看来,他也染上了恶疾,古扬如此紧张,不是没有理由,连寐承秋都染上了恶疾,事情远比想象中的更糟糕。

“她要是有一丝一毫损伤,我唯你是问”古扬咆哮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找他,此刻的他害怕极了,即使他会丧生于此,他也不曾感到害怕过,但是她来了,他身上的每个器官都开始抽搐起来。

燕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所有人都对这该死的瘟疫束手无策,将士已经超过三分之一染上了恶疾,如今三皇子也染上了恶疾,军心涣散,珂国一旦发兵,我方必败无疑。瘟疫爆发已经整整半月余,毫无办法,三皇子命令封锁燕城,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允许消息走漏任何消息,如今连皇上都不知晓这里的状况,古扬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她的到来,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他要是不见她,她是不会离开的,若是见了,她更不会离开。古扬此刻痛苦得痉挛起来。

他偷偷地躲在城堡上远远地看着她,他看到她着了一身男子的衣裳,有些宽大,显得有些羸弱,但是又那么清秀好看,她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可是他却变了,离开时,他满腔胸血,可如今,他是国护不了,更别说家了。

“情况如何?”我问冷执。

“他让我带你回去”冷执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

“这里不适合夫人待下去”

“我不回去,如果他不开城门,那我便一直在这里”我赌气地背过身去,失落感充斥着我,我原来是这样无足轻重,我跋山涉水地来到这里,他却不肯见我一面。

古扬看到她生气地背过身去,他的心抽搐了一下,他是那么想要见她,他发了疯地想她,可是他不能,即使他的满脑子都是她,还是她,她就在城门外,他与她之间仅隔着一道城门。

她一直站在那里,古扬也陪她站着,直到深夜,她仍然不肯离去。

我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看到古扬朝我走来。

他一袭军装未变,样貌却和离开时相差甚远,此刻的他胡子拉碴,神容枯槁,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语气是这么生冷,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上前拥抱他,即使他硬邦邦的铠甲咯得我生疼且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温度,那也没关系。

古扬所有的伪装顷刻间崩塌,他把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燕城满是瘟疫,你若是进入燕城,你可能会死的三三,身强体壮的战士都熬不过去,更何况你”他捧起她的脸对她说道,“回府去好吗,等我回去。”

“我不。”我只是害怕,我会再一次被丢弃。

古扬再次把我搂紧,勒得我透不过气来。

古扬妥协了,我如愿地进入了燕城,但燕城的满目疮痍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大部分将士身染恶疾,随耳可闻的痛苦的呻吟,随处可见的尸首,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死亡的氤氲,整座城都狼藉不堪。

古扬一路护着我走进帷帐,叮嘱我不可随意走动,帷帐内已经用草药进行熏制消毒,比外面相对要安全一些。

将士们身上长满了红痱子,有点像水痘,却又不是水痘,除了痱子,还伴随着身体灼热,呼吸困难症状。

这症状貌似与水痘相似,也类似天花,确实是一种可怕的瘟疫。

我突然记起肖查说过,天花疫苗与牛痘病毒的字眼,但是只记得个别字眼,但是就算我记得肖查说的关于天花疫苗的全部,我也不可能做得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帷帐中好好待着吗”说着他就要把我拎回刚才的帷帐里去。

“我待不住”

“嗯”躺在床上的男子痛苦呢喃。

我这才注意到古扬的帷帐里躺着一个人。

“是三皇子?”我着实惊吓到了,没想到连三皇子也染上了恶疾。“将士们可知悉?”我问古扬。

“我命人严守秘密,三皇子的病情除我、军医及侍奉三皇子的随从知晓外,其他将士并不知情”

“那便好,一旦传出去,势必动摇军心,影响士气”我欲上前查看三皇子的病情。

“三儿,你不能”古扬牵扯着我,不让我上前,“你一个弱女子,体质羸弱,一旦染上。恐性命不保,三儿,我求你,回去吧”古扬央求我道。

“你相信我”我按住他的手,安抚他道,“我不会有事的”

我揭开三皇子的面纱,看起来他的情况不算太糟,红痱只有零星几颗在脖颈上,只是身体发热,意识模糊不清。

“三儿。”古扬痛苦地望着她,他知道,一旦让她留下来,留在这里,他可能会失去她。可是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即使他有预感,很不好的预感。

“冯太医怎么说。”我问。

“太医们试了很多办法,但是毫无起色”

寐承秋在呢喃中抓着我的手,我发觉他的手滚烫无比。

古扬退了出去,他觉得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无法忍受。

,越来越多的人患上了此恶疾,再如此下去,这一城的百姓和将士都会丧命于恶疾中。

“这里是否盛产牛羊?”我问古扬

“正是”

“也许我的方法不一定管用,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做一些尝试,不能让这万千将士和百姓等死。”

古扬已经感到绝望,越来越多的将士死去,太医们,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她呢。

“你想怎么做”即使认为她说的对,但古扬内心仍然毫无希冀,他觉得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亘古以来爆发的每一场瘟疫,都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死去。

“将这方圆十里的牛羊赶到此地,尤其是生了崽的牛羊,让百姓和将士们与牛羊同吃住,将牛羊吃的草一样一样地熬成汤汁,让百姓和将士们服下。”

“这......,这可不是儿戏”人与牲畜同吃住,这太荒谬了,古扬觉得此举不可行。

我看出古扬对此举感到无比荒谬。

“饲养牛羊的牧人,有些会患上类似这样的恶疾,浑身长满了痘,伴着发热甚至皮肤溃烂的症状,但是将士们的恶疾绝非如此简单,只能试试以毒抑毒,看是否有效。”我解释道。

“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其实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不是吗。”

“可是······”

古扬思沉忖了一会儿,她说得对,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我这就吩咐下去。”

百姓们将士们对此举无动于衷,他们不相信,牛羊能够将他们的病治好,但是他们也不做挣扎,如此糟糕的办法,也比毫无办法的好,他们毫不抗拒地喝下难以入口的汤汁,但同时他们也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为了养活牛羊,军中粮草急剧减少,如此下去,粮草势必不足。疫情没有好转的情况下,却使得人心惶惶,患病的将士未见好转,其他将士担忧粮草不足,再如此下去,军中会大乱。

“粮草急剧减少,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再坚持些时日,粮草会有办法的”

寐承秋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就像是希望之声,我和古扬的眼神触碰在一起,我确信我们想的都是一样,我们满怀希望,踉跄到三皇子的榻前,查看三皇子的症状,他的体温度降了下来,呼吸也恢复顺畅了。

“三儿。”古扬兴奋地抱着她,他不敢相信瘟疫有了转机,他差一点就放弃了,此刻的他热泪盈眶,他紧紧地抱着她,抱着这个给他带来希望的人。

寐承秋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身体僵硬酸痛,骨头都酥脆了。

他看着伏在榻前的人儿,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怎么会这么熟悉,他定定地看着他,在脑力搜寻有关这个人的一切记忆。

直到她在睡梦中哼了一声,他才醒悟过来,是她,真的是她,千真万确,她就在他的榻前伏卧着,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怎么来到这里。

他此刻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他只想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他忍不住轻抚了她发丝,不过她睡得太浅,一碰就醒了过来,他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快碰醒她。

她在懵懂中醒来,与他四目相对,寐承起看到她的瞳孔在慢慢放大了,然后就起身要往外跑。

他一把拽住她,使得她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他狠狠地抱着她。

她却挣脱他的怀抱。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的布满了红血丝,面容有些憔悴,但却多了一丝柔美。

“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太医。”

“别走。”他央求道。

“怎么了。”

“留下来。”

“我不走,我只是去叫太医。”

“太医,三皇子如何。”古扬急切地问道。

“公子,三皇子病情已经大有好转,想必只需时日即可恢复。”

“太好了。”

“许多患病的百姓和将士病情也在逐渐好转,这都要归功于林公子,林公子可是大恩人,是所有将士,是寐朝的大恩人啊”冯太医说着要跪下。

“冯太医。”我连忙扶他,“我只是从书上看的一些偏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可别折煞于我。”

“等大退珂军,回去我定要禀报父皇,好好奖赏你。”寐承秋在一旁说道。

燕城在复苏,希望在生长。

寐承秋迷糊中感到有一双细润的手,不同于男人的粗犷,轻抚着他的肌体,直到他意识清醒,发现是她在身边时,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把她抱在了怀里,尽管她是别人的妻,他自知此举不妥,但他已完全不受控制,她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她就这么来到了他身边,伏卧在面前,他再也不管不顾了,他想要得到她。

“听说珂国正在增援人马,我方战士还未完全恢复,三皇子可不能大意轻敌。”

“你且放心,珂国迟迟未出兵,想必瘟疫也已传到珂国,我方在慢慢复元,他们尚且还在水深火热中,不出时日,便可打败珂军。”寐承秋说道,他已然恢复元气,精神大好。

“只盼战争早点结束,好归家看望我阿娘及祖母,离家已有时日,我可想念她们,你可知寐城中有多少人盼着你们归来。”

“那就如你所愿,为了你,我也要尽快打完这一场胜仗。”

“三皇子说笑了,打仗是为了寐国天下百姓打,而不是为我。”

“且不管为谁,都要打赢这场仗。”

冷执离开的不久,我被掳走了。

尽管我吹响了冷执留给我的小葫芦,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出现。

当我第一次吹响冷执留给我的小葫芦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离去,他离去的夜里,我听到了同样的声响。

那会是谁,让冷执不顾一切地寻去,直到把我弄丢。

冷执犹豫了许久,看了看在榻上熟睡的她,最终,他还是跟着去了。

冷执顺着声音寻去,他一眼便认出了她,他跟着她越走越远了。

冷执的轻功了得,宋笃笃一直未发现齐燕轶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可是她一转身,发现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这个让她爱恨交加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眼前。

“你来了。”

“你如何得知我在这里。”

“齐燕轶,我爹已丧命在你刀下,我们已经两清了”宋笃笃说道。

“为什么”冷执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背叛他。

“我并不知情”宋笃笃事后知情,已无济于事,她最亲的人,要杀她爱的人,拿她当了诱饵,她本以为他已丧命,没想到最后,却是他取了他们的性命。

“为什么还要吹响它。”

“我要见你一面,了结与你的恩怨。”

“你我恩怨,早已成为过去,我如今已不是齐燕轶。”

“听说你做了侍卫,你怎么可能甘愿做一名侍卫,你怎么可能把自己禁锢在府衙中,听人差使,让自己沾上铜臭味,我不信”

“我甘之如饴。”

“不,不可能”

宋笃笃靠近他,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清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那眼睛里,分明如此真诚。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是那个叫做林三三的女人让你甘之如饴吗?”

糟了,冷执这才发现上当了,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转头拼了命似的往回赶。早听闻宋青鹰老贼有一好友,投奔了珂国,踏上了仕途之路,那方仕佐此刻就在珂国朱猛达手下做谋士,是他大意了。

“你现在回去已经晚了。”宋笃笃冲着飞奔离去的齐燕轶恨恨地道,他竟然如此在意那个女人,宋笃笃倒要看一看,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即使冷执飞速般赶回,林三三已了无踪影,他一路追了出去。

三皇子紧急集结将士,下令即刻出兵,歼那朱猛达贼军。

古扬沉默着,他的妻子被劫去,他看着他们为她赴汤蹈火,他却什么都不了。

何将第一个持反对意见,一开始他就不赞成出兵,称士兵们身体刚有些好转,战斗力弱云云,不止何将反对,一连好几名将士们提出反对意见,不能贸然出兵,但是寐承秋意已决,意不可改。

到达敌军战营最少都要5个时辰,那时已是接近天明,如今将士的身体刚恢复不久,连夜赶路,势必会降低将士们的战斗力,即使敌军深受恶疾困扰,但是实力仍不可小觑。

可她被掳去,此刻不出兵,恐怕有性命之忧。

寐承秋发现她被敌军掳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但是将士们的劝阻不无道理,他静下来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兵,这时候出兵,朱贼一定措手不及,且敌军增援未到,他胜算的几率更大。

朱猛达绝不可能想到,他费尽心思掳来的女人,不但没有帮他治好军中恶疾,却给他带来了灭亡。

我自知我不能幸免于难,冷执离去的那一刻,我就有预感,我会出事。

她从一进门就开始打量我,眼里好奇疑惑憎恶皆有之。

她一副江湖打扮,全身上下干净利落,高挑瘦削,眉眼精致,长相不算特别出众,却有一股特别的清冷感。

只是不知为何她对我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我任由她打量,如今我也反抗不得,只能任由拿捏。

“这可是他给你的?”她看到我身上的小葫芦时,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不可置信,她抢走我腰上挂着的小葫芦,“这世上,除了我,任何人都不配拥有它”

“你还给我。”我欲夺回冷执给我的小葫芦。

“你与燕轶是怎么认识的?”

“你是说冷执?”

他连名字都改了吗,宋笃笃再次感到一阵失落。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追问。

“他受了重伤,我救了他。”

“这么说,他一直跟在你身边,只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她急切地想从我这里得到她认为的答案。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倒不是,冷执在古扬手下谋差事,冷执只是奉命留在我身边”

“不可能,他决不会听从任何一个人的命令,哪怕是当今寐朝皇帝,他也不会听从,他向来如此,他只会听从自己的内心”

“那你怎么知道他听从古扬的命令不是出自内心,古扬本就能力出众,让众人信服。”

“不,你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你不配。”

她说的对,我从一开始,就不了解冷执,他过分冷,从不多言语,可我已经习惯他的这种冷,习惯与之淡然的相处,习惯他待在我的身旁,而且,他奉命待我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好。

“我不需要多了解他,我只知道,他尽忠职守就够了。”

“他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冷执从未提起过任何人”我在努力回想,“你是宋青鹰的女儿?”我在酒楼的时候听到客官们的议论,我不敢确定说的是否是冷执,只不过我感觉就是她。

“我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说吧,恶疾是如何治疗的。”

这应该就是他们把我掳来的最终目的吧。

“我并无治疗方子。”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速度之快,让我还未确定是他,他就已经把她身上的两个小葫芦夺走,并且捏碎了其中一个。

这天下除了他,已无人有这般能耐,独闯数十万大军军营,还不被人发觉。

宋笃笃此刻已不再是失望,而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要为她杀我吗。”她就想看看,对于冷执而言,是她重要还是她更重要。

宋笃笃拔剑相向,只不过,剑刚出鞘,冷执便打落了她手中的剑,但是她不死心,再次持短刀刺向我。

冷执完全可以抵挡她,但是他却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了那一刀。

宋笃笃明显不想刺伤冷执,但是已经来不及收手,短刀刺进了冷执的腹部。

“你宁愿自己死,也要护着她吗?”宋笃笃不可置信地连连后退。

冷执不理会她,他带着我离开。

宋笃笃痛苦地看着他,他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了吗,那她算什么。

冷执受了伤,带着我,最终还是惊动了敌军,若冷执没有负伤,还有可能冲出重围。

可是,他腹部殷红的血告诉我,这不可能。

“冷执,他们要的是我,他们为的是治疗恶疾,他们是不会伤害我,现在,我命令你,先行离开”我甩开他的手对他说道。

可是他却像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他甚至看也不看这里围了多少敌军,他仍一意孤行地带着我往前冲。

“放他走,我告诉你治疗方法。”我甩开冷执,冲朱猛达喊道。

朱猛达挥手示意停止放箭。

“我说过,就算十万大军袭来,我也要保你安然无恙。”

好不容易让对方停止攻击,哪料冷执把拽在手中的箭毫不犹豫地掷向朱猛达,无数的箭再次朝我们射来,再这样下去,过不几分钟我们就会全身都是窟窿,死无全尸了。

“住手!”宋笃笃央求他叔父方仕不要伤害冷执“方伯,让他走吧”。

“那可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竟然还要为他求情,为了将他引到此处,你可知我费了多少心力,你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如果让他逃脱,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方伯,笃笃求您。”宋笃笃恳求道。

我看向冷执,想从他脸上看出他的波澜,可是他只应付各路来箭,脸上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

我已不做挣扎,躲在冷执怀中,背后,臂膀里,我知道,冷执如宋笃笃所说,不会听命于任何人,哪怕是我。

冷执就像身上有着无数光环,那光环能抵挡一切伤害,他就这样,负着伤,带我着,一层一层地冲出重围,他再一次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穷追不舍,打开了城门,只为追捕我这只瞎猫。

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们为我这么一只小野猫打开的城门,使得寐承秋和古扬的将士们长驱直入,不费吹灰之力攻入了敌军的战营。

朱猛达一路往回撤,直到撤回了南溪城,古扬和寐承秋乘势追击,拿下南溪城,夺回了一座城池,使得珂军元气大伤,退回到了岚州城。

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而冷执,却不知所踪。

这时,寐城传来急报,皇上病重,昏迷不醒。

按理,寐承秋没有诏令不得回朝,但他听到消息,与古扬秘商后,便立即赶了回去。

古扬带兵挥师北上,力将朱猛达大军赶回北上珂国。

而我,我再留下来毫无用武之地。

“不知祖母是否安好”古扬问我,他定是想家了。

“祖母可好着呢。”

“三儿,你先行回府,等着我可好”他轻抚我的脸,如此粗糙而又温柔。

“好”

他将我拥入怀中,他那一身铠甲,仍是咯得我生疼。

等他回到寐城,他将不再是从前的他,而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了。

冷执不道而别,让我隐隐不安,我问古扬冷执是不是不回来了,他说冷执来去自如,这天底下没有人能约束得了他。

古扬说的对,我不再等冷执了,他也许自己疗伤去了,也可能是去找宋笃笃了,毕竟,在他杀了她爹爹之后,她仍然跪下为他求情,仍然为他流泪,甚至仍然爱他,他和她之间,只不过是误会,解开了,也就好了,且由他去吧。

只是,冷执的离去,总让我觉得少了点什么,每每出现一个人在我左右,我都会以为是他。我好像习惯了他待在我身边,如同我的影子,与我不离,失去他,我就没有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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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三真的不是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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