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册封
册封皇后典礼在半月后举行,如文官们所愿,寐承秋立安妃为后,一切皆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着。
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没有见过寐承秋,他不曾来看过我,宫中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册封典礼的事情,就在这几个月里,他还相继纳了几个妃子。
“娘娘,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来看您了,要不您去跟皇上认个错吧。”春园委屈巴巴的。
“认错?我哪里错了?”
“若是娘娘没有错,皇上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娘娘,要知道,以前皇上可是最宝贝娘娘了。”
“喏,连你都说是以前,以前是以前,在这宫里,没有哪个妃子会一直得盛宠,宠妃也会一夕之间变成冷妃,你又不是没见过。”
“可是,娘娘难道不想皇上吗?”春香说完,意识到此话犯了大忌,立马捂住嘴巴,“皇上再不来看娘娘,我们得日子就会过得越来越艰难了,碳缺斤短两就不说了,小安子和小全子这几天都冻得不轻,还有吃食,每次端到宫里,不是冷的,就是剩的,都是春香热过了才敢端给娘娘,还有娘娘的衣裳,前一周浣衣的宫女把娘娘最爱的那件斗篷给锤烂了......。”春园拉了拉春香的衣裳,春香委屈得哭了起来。
我一直没注意这些细节,若不是春香说起来,我还真是一点不知情,他不来,难道我在这宫里还活不下了?我不信。
“走,春园春香,我们到御膳房浣衣局还有例俸处走走,小全子小安子,拿上装碳装菜的器皿。”说完我也不等他们,省得他们又啰啰嗦嗦的说来说去,“冷执,你也跟上。”冷执已经好久没有动过筋骨了。
一进例俸处就看见叶公公在训斥小的,那呲牙咧嘴的,真够带劲的。
“叶公公,怎生这么大的气。”
“迷妃娘娘怎么来了,这地方怎么是娘娘来的地方呢。”叶公公嘴上虽这样说,但是语调已经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了,完全没有了从前那般毕恭毕敬的态度。
“宫里冷得紧,过来取点生碳。”我示意小全子小安子进去。
“娘娘,这可使不得。”叶公公示意小的前去阻挠,“这碳火每月已经配比各宫,再无多的剩余,现在剩下的这些,要留着册封皇后典礼时用,娘娘宫里的碳火,前半个月才取,按照惯例,娘娘宫里的碳火,还需要半月才能领取,若是册封礼时,官眷入宫,没有碳火,皇上皇后怪罪下来,奴才的小命不保啊。”
我堂堂一个娘娘,难道不比官眷要大吗,他是摆明了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向小全子招手,示意他把器皿给我,我若进去,我不信这老太监敢拦。
两小的竟然还真的敢拦我,我瞟了一眼冷执。
这两小太监想必都未看清,手筋已被冷执挑断。
我们还去御膳房拿了糕点,那糕点本来是要给寐承秋送去的,我吃了,还分了他们一人一块,我还拿了红薯,准备放到炭炉子烤烤。内务处也去了,让她们做了两三件衣裳,给春园春香,小全子小安子全都安排上了,还拿了一匹上等的布料。膳房的伙计被冷执教训了,浣衣局的嬷嬷也见识了,想必以后也不敢那么放肆。
只不过,我知道我是要在宫里闹出笑话来的,且不管,无论如何,总不能让自己人挨饿受冻,反正我是从来不怕被笑话的。
“禀皇上,迷妃娘娘今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李公公知道,无论迷妃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皇上都不会生气,就怕迷妃娘娘不争不闹。
“哦~,迷妃今日都干了什么?”寐承秋十分好奇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整整几个月,她都未踏出寒西宫,说是每日在宫里看书,她也不嫌无趣。
“回皇上,迷妃去了例俸处,浣衣局,内务处,还有御膳房。”
“她去这些地方做什么”
“回皇上,迷妃娘娘,娘娘是去......”李公公此刻已将冒了一身冷汗,若是让皇上知道,迷妃娘娘受了这么大的我委屈,肯定会龙颜大怒。
“怎么回事。”
李公公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道,“是奴才的疏忽,送到迷妃娘娘宫里的碳火缺斤少两,吃食都是都是各宫取剩最后才拿去,还有浣衣局的一个宫女把迷妃娘娘的斗篷给......。”
“岂有此理”寐承秋大怒,这些下人竟敢如此怠慢她,一想到她吃那些残羹冷炙,挨饿受冻,他就心疼得紧,他忍着不去看她,可是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她。
“她去做了什么。”
“去例俸处拿了碳火,到浣衣局定制了衣裳,还到御膳房吃了···吃了糕点。”
寐承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在这宫里没人能欺负得了她,他的怒火稍稍降了下来,。
“把那几个人打发了吧”寐承秋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掀起波澜,但也不会就这么息事宁人,让她受了委屈。
册封皇后这一天,全宫欢庆,张灯结彩,载歌载舞。
晚宴上,我端坐在众妃嫔中,没有人注意我这位失了宠的妃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结在皇上和皇后身上。
我还从未见过寐承秋的妃子们,今天得见各宫妃嫔,真是大开眼界,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端庄的,俏皮的,稳重的,美丽的妖艳的可爱的,皆有之,总之,是各色各样的女人,不过她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的眼里只有皇上,她们的眼睛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皇上。
而皇后,皇后自然是比其他妃嫔更加出色的,但从她的礼仪装束和言行举止显现出来的成熟与稳妥是其它妃嫔无法比拟的,她显然要比其他人更加沉稳得体,她能够成为皇后,是实至名归。
我许久未见寐承秋了,今日见他发现他和往常并无不同,只是我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至于是哪里奇怪,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呢,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对,他像是在装模作样,尽管他在微笑着,应和着,但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喜悦。
寐承秋的眼神与我碰撞在一起,让我有一丝丝慌乱,他好像知道我在打量他,然后故意用眼神揭穿我,我也真是,为什么要盯着他看,这样的我显得和其他妃嫔有什么不同,眼里就只有他了。
寐承秋当然是极其不开心的,他的皇后不是她,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日后,她一定会成为他的皇后。不过此刻,她能够这样看着他,眼神落到他的身上,他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那人甚至一动未动,是的,直到此刻,我才惊觉,是他,真的是他。
坐在他身旁的那位端庄的妇人便是他的妻子吧,她的肚子已经高高地隆起,深深地刺痛了我。
对上他的目光,我想闪躲,想离席,我突然分不清自己处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我的心口堵得慌。他和他的夫人,就在席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坐立难安,如此活动,身居高位的他,携妻子出席是情理之中,寐承秋也一定知道,我会和他相见,可是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寐承秋知道,他们迟早会再相见,他在暗地里打量他们的相见,他知道古扬一定会感到疑惑震惊,即使他有许多不解,即使他认出了她,他也不敢有逾矩的举动,现在的她是他的妃,一切都已成定局,不必再多做解释。
古扬从进场的那刻起,目光就已经锁定在她身上,是她,他不会认错,就是她。他先是感到欣喜,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忽而震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成为了他的妃子,继而感到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难以接受。在意识到她是迷妃娘娘后,那种失去一切的失落感再次袭来,表面上看起来他仍呼吸均匀,心脉正常跳动,但是他的拳头已经要把自己的手握碎,他的青筋凸暴,可他只能不露声色地坐在席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热闹。他多想上去拥抱她,如果不能拥抱她,他也想问问她是否安好,无论哪种方式,只要能够与她说上话,不,就这样看着她吧,他已经不敢有任何的奢望了,哪怕是看,也是犯了罪的。他与她,离得这么近,可是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夫君没事吧。”他的妻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那个深爱他的女子,那个永远也得不到他的爱的女子,发现了他痛苦的痉挛,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迷妃娘娘,她还是握紧他的手,想以此来安抚他,她把他的手放到她隆起的肚子上,想以此来消除他的躁动,温热他的心。
古扬感到那个小生命在他的掌心游动着,一下又一下,他的手渐渐变得柔软开来。
我一刻也待不下去,离了席。
繁华落尽,灯盏孤影间,寐承秋以皇后累了一天为由,逃离了安禧宫。
他不想面对他现在的皇后,只要面对着她,他就有一种无力感,一种妥协感,那种感觉,让他对她感到十分厌恶。
他禀退了下人,如鬼魅一般,从安禧宫走到了延康宫,从延康宫走到了北门,然后在北门的城墙上眺望深夜里的皇宫,此刻的皇宫看起来是这么的井然有序,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偶尔泛起的一点涟漪,也会很快平息下去。而白日里,朝廷上的乱云飞渡,暗流涌动,与此刻的宁静截然相反,如果白日也能像黑夜这样悄无声息,天下能像现在这般平静便好了。
“你干嘛”寐承秋吓了我一跳,让我口不择言,用了你字,这可是犯了大忌,“皇上请自重。”
寐承秋才不管什么自重,他脱下外衣不由分说地躺在她一侧的一动不动,今夜他只想憩在寒西宫,哪儿也不去。
“你放心,我绝不会勉强你。”他扯过被子,闭眼,打起了呼噜,一连套动作,可真够麻利的。
他说我,而不是孤。
寐承秋一下子便睡着了,这是他登基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就像平民百姓搂着心爱的妻子,睡在平凡的夜里。她用你,而不是皇上,他用我,而不是孤,平常夫妻最平常不过的字眼,对他和她而言,是这么的难能可贵。
醒来时,只剩下我一个人,让我不禁怀疑昨晚我是不是在做梦。
但是从春园春香殷勤的样子来看,昨晚寐承秋确实宿在我这里,平日里都是我唤她们,才给我准备洗漱,今日她们就等着我醒来,就把洗漱一干用具递上,一改往日消极怠工的模样。
“春园春香,你们今日怎么如此殷勤,平日里不总说我起得迟,有失体统吗,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故意往窗外看太阳在哪个方向。
“今日太阳从娘娘这里蹦出来的。”春园说道。
咳咳咳,我一口水差点呛到。
“娘娘您慢点。”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我问她们。
“天还未亮就走了,走时还命令我等,不许吵醒娘娘,还有昨夜宿在寒西宫的事儿不许传扬出去。”
“在这宫里,皇上少一根发丝,后宫的嫔妃们都知晓,更何况是宿在我这里呢。”寐承秋实在是太天真了,“速速给我更衣,把上次皇上赏赐给我的最贵重的那颗翡翠备好”今早还要给皇后请安,他竟然还不让吵醒我,且不知一会儿皇后要如何刁难我。
安禧宫里各嫔妃已落座,我虽无心迟到也会被当做有心,此刻进去,定会被各妃嫔刁难。
果真,我一进屋,犀利的目光刷刷地一齐投向我,此刻的我感到万箭穿心。
“婉迷给皇后请安。”我向皇后施了礼。
“听说迷妃姐姐每日睡到三竿儿才起,看来不是传闻,都这个时辰了才来”绚妃一说,众嫔妃也跟着取笑我。
“好了,你们就别取笑迷妃了,在宫里能睡得如此安稳,是一种福分,众姐妹都未必能做到,你说是不是,迷妃妹妹。”皇后说道。
“是婉迷失礼了,还请皇后责罚。”
“迷妃妹妹严重了。”皇后示意我落座。
“说来这是第二次见迷妃妹妹,昨日是第一次相见,妹妹可真是长得可人,连我看了都要心动一番,之前妹妹一直在养伤,未能去探望,妹妹可别见怪,妹妹的伤可痊愈了?”
“烦皇后娘娘费心了,婉迷的伤已经痊愈。”
“既然迷妃妹妹的伤已痊愈,那宫里的规矩就不能免,你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总不能给其他妹妹们树一个坏形象,你说是不是迷妃妹妹。”
“婉迷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难道昨夜皇上宿在寒西宫的消息真的没有传扬出去,皇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我了?也是,册封皇后大典的日子,皇上却宿在其他妃子那里,若是让别人妃嫔知道,岂不是要笑话皇后,既然皇上和皇后有意隐瞒,我也乐得不惹事生非。
“皇上驾到”李公公那独特的嗓音,总能让嫔妃们为之一振。
寐承秋脚步轻快走进来,看起来心情不错。
“都免礼。”皇上示意我们都坐下,入座于皇后身边。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对我在这里表示满意,他定是不知道我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婉迷出现在这里,寐承秋心里感到欣慰,他之前为她免去一切礼节,是因为她受了重伤,有理由有借口,如今她身上的伤已痊愈,他正愁着要怎么跟她提这个事情,寐承秋知道他的一味偏袒,会让她在这深宫中难以立足,只有让她跟其他妃嫔一样,才不致招嫉恨,寐承秋不敢肯定,她一旦出了事,他能不能为他主持公道,朝政大权不握,他一直处在被动的状态,皇后的父亲在朝中势力巨大,一旦皇后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寐承秋今晨已感到后悔,昨夜他正将婉迷置于危险之中,十分不该。不过,今日婉迷主动来给皇后请安,也算是解除了一些危机。今日早朝,文官们已经做出了让步,他的新政不日颁布实施,也不枉费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后宫诸多事宜,还得先交代清楚。
“往后后宫事宜,皆由皇后全权负责,各宫事宜皆要听从皇后安排。”
“臣妾们谨遵皇后娘娘吩咐。”
“以后就劳皇后费心了。”
“这是臣妾的本分,皇上放心,臣妾定当掌管好后宫,免皇上后宫之忧。”皇后娘娘道。
“皇后,最近孤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这世间,怕也只有你能配得上,来人,将宝物呈上来。”
“皇上要送臣妾什么宝物。”皇后一听,喜上眉梢。
侍女捧着一个精致的棕榈匣子走了进来。
“打开”寐承秋发号施令。
只见那匣子里,是一颗上等的翡翠,我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寐承秋是明摆着要跟我作对,没办法,我要是再把准备好的翡翠送出去,丢人现眼的不说,皇后也会不高兴,寐承秋什么玩意儿,如果我的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此刻只剩千万个窟窿了。
我不满的神色表露无遗,他好像知道我在瞪他,又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露出无辜的眼神。
“臣妾谢过皇上。”皇后抚摸着那颗让我感到无比讽刺的奇大无比的翡翠,神情满足,幸福又雀跃。
我刚回到寒西宫,寐承秋跟着就到了。
他今日的心情格外好,我不理睬他,他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
“婉迷,你若是喜欢翡翠,我再命人,寻一颗更大更漂亮的给你,你若是喜欢珠宝,孤那儿还有许多奇珍异宝,婉迷想要,都拿去便是,婉迷可别再气恼了。”寐承秋如坐针毡,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因为一颗翡翠跟他置气,他觉得她不是喜爱珍宝的人,今天的她实在是奇怪,她就是要这天下,他也会毫不吝啬地给她,何况是一颗翡翠呢。
“婉迷,孤把这个玉佩送给你,这个可比那颗翡翠还要宝贝”寐承秋说着,摘下腰上佩戴着的玉佩,这是先皇在他行冠礼时赏赐给他的,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先皇在位时,他并不是先皇最中意的皇子,先皇对他的重视,自然比不上其他皇子,那一块玉佩,是先皇赏赐给他的,最贵重的一件礼物,因为这件玉佩物,寐承宇寐承昊妒忌了许久,那是先皇即位时就开始戴在身上的东西,恐怕连先皇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这个玉佩赏赐给寐承秋,这是寐承秋最珍贵的一件物品了。
“这可是先皇赐给皇上的。”他每日都佩戴在身上的玉佩,对他而言如此贵重的玉佩,他说要赏赐给我,我把玉佩重新挂回他的腰上,一是认为自己受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二是觉得他如此在意我,让我感到惶恐,这会遭来祸端的,“臣妾不是为了翡翠跟皇上置气,而是今早臣妾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带了上次皇上赏赐给臣妾的翡翠,那颗翡翠,跟皇上赏赐给皇后娘娘的那颗比起来,相差甚远,皇上送什么不好,玛瑙,珍珠,玉石,皇上那么多奇珍异宝,却偏偏给皇后娘娘送了颗翡翠,皇上倒是说说,这让婉迷如何不气恼。”
“哈哈哈”寐承秋听婉迷这样一说,大笑起来,他忍不住把她抱进了怀里。
“皇上请自重。”和他肌肤接触,我能地感觉到,他心跳明显在加速,身体灼热。
“你可知,这皇后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寐承秋对着我的耳朵说道。
“皇上”我惊呼,“切不可”,我还未说完,他便放开我,扬长而去。
寐承秋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先是破格任命了文官许仕松,主持招贤纳士事宜,吏治则由古扬负责,扩充兵马,操练士兵,改革文官统治吏治的局面,武官直接听从皇帝指挥,没有圣旨和兵符,任何人不得调配兵马。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吏告老还乡,不断有新鲜的血液注入进来。
当然,这其中的也遇到原文官的极力反对,抨击不断,争吵不断,矛盾所碰撞出来的火花,一点一滴地溅到寐承秋身上,他必须不断地加强防护和调和,才不至于让火花演变成火灾,他奔波与旧势力与新势力之间,调中两者之间的关系,他致力于创造一个新的局面,身体一直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
革新还未取得成效,他便病倒了,双眼凹陷,体重骤降,身体机能已经紊乱,高烧不退,此刻处于昏迷中。
皇后娘娘寸步不离地在他身边守着,妃嫔前去看望,都被皇后拦下了。
直到,皇后娘娘也晕倒在皇上跟前。
太医诊断,皇后娘娘怀了龙嗣,已经两个多月,需好好静养,切不可再不眠不休地照看皇上,否则龙嗣将不保。
皇后娘娘此时也意识到,保住龙胎更为重要,便命了年妃照顾皇上,但年妃仅去了半晌,就被皇上赶了出来,皇上虽然状态不好,但是偶有清醒。
于是,李公公,带来了皇上的旨意,着我即刻面见圣上。
不过几月余,寐承秋已经瘦弱成这个样子了,他的眼窝深陷,脸部略微浮肿,身体瘦削,原本合身的褥衣显得又大又宽,他眼里的光芒已经消失了大半,我看到他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原本血气方刚的他,他看起来简直是病入膏肓了,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太医,皇上究竟怎么了,不是说因为太过于疲劳导致身体虚弱而已吗,皇上都这副模样了,怎还说并无大碍。”
“回迷妃娘娘,皇上是积劳成疾,老臣的用药并无差错,只是皇上的病情毫无起色,反而越来越差。”刘太医说道。“依老臣所见,皇上所患,乃是心病,心结解不开,皇上就难以痊愈。”。
“想来是这样,不然也不会越来越糟糕了”。
他的心病到底是什么,要如何解开他的心结,我得好好想想。
“皇上感觉如何”我只敢轻握他的双手细细地询问。
“婉迷,孤感觉浑身没力气,孤以前从不会这样,你看,我的手连笔都握不稳了。”他轻轻抬了抬手,软绵绵地颤抖着,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皇上告诉婉迷,皇上到底想要什么。”
“婉迷,你说,孤已经坐拥了天下,还有什么是不能得到的。”
“可如今这天下并不由皇上说了算,不是吗。”
寐承秋的眼睛抬了抬,直视着我,我继续往下说,“皇上想要拥有权力,而不是当寐朝的一个符号,不想成为一个象征,一件摆设品,皇上恨极了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经过一番思虑和准备,皇上厌倦了宫里一切繁琐的,毫无必要的各种仪式,皇上更恨极了,自己所说所想所认为对的事情,被驳回被反对的那种感觉。皇上想迫切地改变这些禁锢自己的条条框框,想创造一个新的局面,重新塑造一个有活力的,稳固的朝政,皇上希望寐朝繁荣富强,百姓更加安居乐业。对不对”
寐承秋看着眼前的林三三,她说的都对,可惜她是个女人,就算懂得又如何,什么都做不了。
“寐朝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想改变这种局面更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皇上太过急功近利,且太过仁政,才会导致如今这个局面。寐朝表面上看一切如常,实际已经地动山摇,只要有那么稍稍一点外力,寐朝就要轰然坍塌,皇上早已经看透了局势,不是吗。”“若不采取强硬的,特殊的手段,想要改变寐朝,根本不可能。”“皇上想要的,婉迷可以帮皇上。”
寐承秋看着眼前的覃婉迷,她说,她可以帮他,他费尽心机,想尽办法,耗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办法改变,她说,她可以帮她,他倒想看看,她要怎么帮他。
“但婉迷有一个条件。”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寐承秋,自知这时候跟他谈条件是一件十分不光彩也十分不道德的事情,但如果此时不说,我便不会再有机会了。
寐承秋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脑子十分清醒,他并不笨,他知道,他的婉迷,提的条件,肯定非同一般,“你想要什么”他问。
“自由”
自由,婉迷果真是婉迷,每一个进了皇宫里的人,都想要自由,他也想要自由,但是自由是相对的,他的自由建立在在绝对的权力之上,没有权力,谈何自由,但是婉迷想要的自由,恐怕只是自由吧。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他无动于衷,他是王,是这天底下最阳刚的男人,为什么她不愿意爱他。他可以什么都不管,寐朝再怎么样,撑个三五十年没有问题,三五十年他已然老去甚至死去,到时就算寐朝不复存在,那与他有何关系,朝臣们作茧自缚,他能奈得如何。他之所以这么努力,难道就真是的因为那可有可无的权力吗,不,不是的,不全是,他只不过觉得,只要掌权在手,他想要的东西自然能得到,比如他一心要让她当他的皇后。可如今,婉迷说她想要自由,失去她,他还要这天下做什么,他还这么努力做什么。
“如你所愿。”寐承秋闭上眼睛,婉迷想要自由,那就给她自由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