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昏迷
“这些日子夫人除了去书房还去了哪里，怎么我发现她最近经常出府”古扬刚踏进家门便问小石子。
“夫人近来几乎每天都出门，去了木匠馆。”
“她去那里做什么？”
“说是给老太太做什么物品。”
“做了什么？”
“说是老太太行动不便，做一个推车还是什么的，推老太太去玩儿。”
“胡闹，老太太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这女人，就不能闲着吗，古扬转身去了老太太那儿。
“扬儿，你怎么来了。”“快看看，三儿给我做的轮椅，可方便，我自己都能走动了”老太太滑动着木车轮。
古扬看着眼前像座椅一样的轮椅，打量判断了一下，看起来并不危险，类似于一张座椅，如不是有外力，不会轻易摔倒。
“祖母，您小心点。”“嬷嬷，可得看好老太太。”古扬还是有点不放心地对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嬷道。
“少爷放心，老嬷会寸步不离小姐左右的。”林嬷嬷直到现在还是称呼老太太为小姐，可见她们主仆之情深。
“扬儿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不用担忧我，有三儿陪着，就已经足够了。”“为了我，三儿的手都磨得起泡了，你看看，是不是。”
“祖母，三儿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古扬抓起我的手，那种感觉不像是在心疼，更像是在验证，他一定又认为我在使用苦肉计，谁稀罕用，我用力地挣脱他的手。
直到我回到卧房，发现了桌子上的药膏，湘儿说是小石子拿来的。
古扬去了书房，环顾了一周，这个书房，是他觉得最安心的地方，在这里，他可以做自己，没有世俗纷扰，没有莺莺燕燕，书房里并没有什么秘密，只不过是他内心追求平静的地方，他厌倦了望春红里的女人，也厌倦夸夸其谈的王孙贵族公子哥们。姐姐要他韬光养晦，叮嘱他不可强出头，他只能藏匿锋芒，庸碌度日，以保古家安宁。
皇上偏宠古妃，对古家并不算一件幸事，太后以及其他嫔妃们对古妃十分不满，许多眼睛盯着古家，就等着将古扬犯错好将其拔除，古老爷虽立下战功，但早早逝世，古妃膝下无子，古扬空有一身本领才华，虽已袭爵，但仕途处处受限，得不到青睐，古妃只能让弟弟古扬韬光养晦，装愚钝无知，只有这样，朝中大臣才不会处处针对古家，才不会把古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才会觉得古扬毫无威胁性，这既是保全古扬自己，也是保全古家的一种方法。
古妃固然明白，只要她提，皇上自会重用古扬，但是之后呢，她身子羸弱，甚至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时日，一旦她去了，朝中大臣势必不会放过他，她不在了，皇上即使想保全，也无法保全古家，她相信大臣们会列出千百种罪名来，扣到古扬的头上，所以，她想方设法地，为古扬讨了一份姻缘，林家势力庞大，林家众多子弟在朝任职，遍布各域，有了林家作为后盾，古家就多了一重防护。
这些古扬都明白，可是姐姐做事从来不跟他商量，哪怕是他的终身大事，她也没有问过他，直到圣旨下来，古扬才知道她为他谋取了这门亲事。他要迎娶林三三，他十分地反感，他不想为了保全什么去娶一个他从未见过，更别提喜欢的女人，就算圣宠不再，古扬也不觉得有什么，古家就剩他一独子，老太太年事已高，他不怕，天下之大，难道非得守着这腐朽的寐都活下去吗。
古扬预感，看似平静的寐都，实际上已经暗潮汹涌了。
林三三，说起林三三，古扬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同以往了，从前，是没有什么能够掀起她内心的波澜的，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内心一定有什么不一样了，至于什么不一样，古扬自己也还没有摸透，也许，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古扬书房待了许久。
不知为何，他今日既不想看书也不想写字，他在书房里走了一圈，看书房里什么东西被林三三动过了，他在书架上看到一本被翻动过没有完全回原位的书，他抽出来，仔细地看了一下，那是一本诗，她这段日子似乎更爱看诗？他迅速地抽了几本他认为写得比较好的诗集，裹在袍子里走出了书房。仅过了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把书一本本地放回书架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是想把书捧给她，告诉她这些诗集他也很喜欢吗。
“少爷，少爷”湘儿在书房门外急促地敲门。
“何事如此慌张？”
“夫人，夫人”湘儿急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怎么了？”
“夫人每日都要沐浴，今日也不例外，夫人吩咐过，她沐浴时任何人不得靠近，但夫人今日沐浴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我们在门外唤她，也不见她有回应，我们不敢贸然闯进去。”
古扬急冲了出去。
他破门而入。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窗户虽未完全紧闭，可水气还是弥漫了整个屋子，古扬迅速地打开窗户，从屏风上拿了袍子，把林三三从浴桶里捞起裹着袍子抱到床上，他给她盖上被子。
屋子通风后，林三三的呼吸顺畅了些，古扬确认她的呼吸恢复了正常才稍稍放松下来，她的脸颊绯红，他用手心触碰她的脸，不烫，暖暖的润润的，他喜欢这样的触感，他也喜欢她的身体，那样的雪白剔透，尽管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但是他已然把她看了个遍。
天气如此寒冷，她还要每日沐浴，怎如此爱干净，古扬看着眼前的林三三，久久不愿离去。
睡着的她呼吸匀匀的，眉眼舒展开来，没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干净纯粹，像个婴孩。她不如传闻中那样任性刁蛮，甚至是刚好相反的，她有好多小怪癖，有许多小想法，还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小情绪，但是，他好像，通通都喜欢。
他把她往里推了推，让秀儿加了床被子，吩咐小石子跟望春红的柳依颜和其他公子哥们说他身体不适，明日在家中休息，便躺在了林三三旁，他侧躺着，看着眼前的她，随后沉沉睡去。
我迷糊中好像梦到了古林生，在氤氲里，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他问我怎么了，他好像在责怪我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睡觉，一点儿也不乖，他好像生我的气了，他第一次生我的气，因为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因为我不愿意醒过来。
我在梦中呼喊他，可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离我而去。
这是我第一次梦到林生，我想在梦里久一点，再久一点。
蓦然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躺在我身边的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会躺在我身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古扬，他的脸很干净，我轻轻地把手伸进他的胸膛，拿出他脖子上的吊坠，仔细端详，一模一样的吊坠，我不会认错的，是这个吊坠把我带到这里吗，梵生发现的那座墓，那座位于荒漠中的墓，那座让梵生欣喜若狂的墓，到底是谁的墓。
古扬突然张开了眼睛，把我吓了一跳。
“我说过，除非我心甘情愿，你不得动我分毫。”我冷冷地道。
“如果你不想受非议，就给我好好躺着。”他翻了个身背对我，继续睡。
自我入门以来，我与古扬不曾同房，近来府里确实有些议论纷纷，对我的态度敷衍可见，他们都觉得，我不受古扬待见，他们自然也不会待见我。
秀儿湘儿进我屋里时一脸羞赫，仿佛昨夜跟男人宿在一起的是她们，而不是我。
她们伺候古扬穿衣洗漱，十分到位。
“我今日可以和你一块出府吗”我问他。
“我今日不出府”
“那我明日可以与你一块出府吗”
“你跟我一块出府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你日日留恋不已的地方”
“不可以”
“我可以扮成你的小厮跟着你”
“不行”
“你若是不带我一起，我自有办法出现在你面前”
“你想做什么”古扬知道这个女人会说到做到。
“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去感受一下烟花巷柳的氤氲，说不定我也会爱上你爱上的地方”
她莫不是疯了，她怎么可能会爱上那里，那是他极其厌恶的地方。
“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切都听我的，不得生事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倒觉得，我今日可以教你写字”他挑了挑眉对我说道，“也不知你爹请的是什么样的先生，教出你如此学子，传出去只怕是英名尽毁。”
我自认为我的字奇丑，但是他借此挖苦我爹爹，让我十分不服。
“要是古扬夫人的字奇丑无比传了出去，想必更让人贻笑大方。”说完我径直往书房走去。
“我可听说，林老爷可是请了最好的私塾教你琴棋书画，而且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还听闻你是个浪子是个恶霸是个轻狂之徒呢，我看你也不像啊，爹爹虽请了师傅教我，可我从前贪玩，都没认真学，若我爹爹不对外宣称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如何嫁得好夫君”
“本少爷还就是个浪子恶霸轻狂之徒”
他一揽抱起我，吓了我一跳。
“你把我放下来，你快把放我下来”
古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抱到了书房，这光天白日的。
不过古扬的字是真的好看，看起来秀气中又带着一点狂野，就如同他与生俱来的儒雅与勇猛。
他握着我手站在我背后一笔一划地教我练字，如何下笔，如何掌握轻重，耐心而细致。
可写毛笔字手实在是费力，我扔下毛笔休憩了片刻，拿起一旁的竹签，沾了些墨，写了几个小小的楷体字，古扬看到后惊奇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字？”他问我。
“这就是我平日里写的字，只是用毛笔写出来不怎么好看，若是用更细的笔写，我能写得更好看。”
“可是签子不吸墨，你每写一点，就要沾一下墨，写得慢，且麻烦，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但如果把墨装起来，慢慢地渗下来，那就可以一直写下去。”
“用何物装得了墨，还要让墨按照写字的速度慢慢渗下来，这如何做得到”
“是麻烦了点，但总有办法。”
古扬不由地想起她为老太太做的轮椅，他觉得她确实可以做得出来，她是如何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的。
“少爷，明日当真带上夫人吗？”小石子怀疑地问。
“我若不答应她，她也会想方设法溜到我们跟前，还不如带上她，让她少惹事端”古扬知道，她是那种说到就做得到的人。
“少爷，夫人她只是想更多地了解少爷吧”
“她会想要了解我吗”如果真是这样，古扬感到雀跃不已。
“夫人呢”
“夫人已经歇下了”
“这么早就歇下了？”
“许是练了一天的字累着了”
“行了，你先下去”
“是，少爷”
古扬禀退下人，留下他自己，林三三已经睡着了，她睡得极安稳，他靠近她，她一点儿也没发觉，他和衣躺了下去，他平生第二次与女人睡在一块，昨夜是第一次，他想起了她的身子，那样白皙，那么柔美，润润的触感，他转过身面对着她，他想往她的嘴上咬一口，又担心她会惊醒，从此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还是忍住了。他觉得有些口渴难耐，下身膨胀，他起身喝了满满两杯水，再躺到床上，但是他还是难以平息欲火，他再次起身喝了一些酒，觉得晕乎乎后，他挨着林三三躺下感觉暖烘烘的不稍片刻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