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醒来时,旭日当空,树影映松窗。

萍娘把长公主赏的五十两银子,及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拿给洛霏霏看。

文房四宝她用不着,便转手送给了洛霏霏。

话里话外,也没提过一句,长公主有什么赏赐给洛霏霏。

可昨夜,苏嬷嬷送来锦匣和锦缎时,分明说是长公主送的啊?

洛霏霏本想拿给萍娘看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用罢早膳,苏嬷嬷要去挑选新鲜食材,萍娘闲来无事,便跟着去了。

室内静谧一片,洛霏霏坐在书案后,练了一页字,心神仍静不下来。

便起身从博古架上取下锦匣,轻轻放到书案上,纤手拨开铜扣。

入目是一整套红宝石头面,挑心、顶簪、掩鬓、耳珰等,林林总总十余件,摆在墨色绉纱底座上。

日光透过绮窗,斜斜照在锦匣,宝石璀亮,赤金耀目。

最打眼的,便是那一支赤金芍药花簪。

连花瓣的纹理也能分辨,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她只见过长公主一面,殿下怎会突然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对,昨夜苏嬷嬷有意无意嘱过一句:“侯爷说,姑娘戴着定然好看。”

当时只顾着萍娘,未曾细想,此刻想来,却觉另有深意。

东西若是长公主送与她的,怎么会先到顾玄琢手里,他还打开看这锦匣里装的是什么?

略思量,猜到这些东西真正的主人是谁,洛霏霏指腹轻轻抚过花簪,眼尾眉梢俱是笑意。

定是侯爷送的,怕她不肯收,才打着长公主的幌子。

若她猜不着,转手送了旁人呢?

傻子,她心中柔柔嗔了一句。

一时没了继续练字的心思,她起身行至院中葡萄架下,细细料理尚不知能否越冬的果苗。

纵然不是种葡萄最好的时节,可若肯用心,明年夏日是不是能看到绿茵茵的藤蔓爬满竹架?

“霏霏!”萍娘从院外跑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匆匆把鱼丢进灶房水桶里,她边净手,边从灶房窗口探头问:“你猜我方才在街上,听到什么了?”

“这般高兴,是有什么喜事么?”洛霏霏将花壶搁到花梨木架上,笑盈盈走过去。

她立在窗棂外,瞧见萍娘脸上一闪而过的神伤。

若非她了解萍娘,几乎难以察觉。

萍娘面上仍带着笑,低下头去,拿香胰搓着手,语气没心没肺般松快:“可不是喜事么?我刚听到外头都在说,何绍梁在大理寺立的功劳,多是仗着长公主的势,冒领同僚的。”

“今日,御史弹劾,圣上震怒,险些将他罢官下狱。可惜长公主求情,圣上仁善,最后贬他去赣南做个小县丞。”

闻言,洛霏霏愣了愣,想起长公主曾说,会还她公道的话。

那日,顾玄琢临走前,也对她说过,这几日发生什么都不必惊讶。

何绍梁今日恶有恶报,其中可有顾玄琢的手笔?

忽而,洛霏霏想见见他,问一问,他为何偏偏要将何绍梁丢回赣南去?

可苏嬷嬷说过,顾玄琢正禁足,她不好意思巴巴去侯府找他,只得作罢。

“萍娘,对不起,若不是我,你原本可以做状元娘子。”洛霏霏望着萍娘低垂的眉眼,柔声致歉。

这番话,一直郁结在她心口,她早就想对萍娘说了。

方才萍娘脸上闪过那一瞬的神伤时,心中可曾怨过她?

“胡说什么?做这种小人的状元娘子,我不稀罕。”萍娘拿帕子拭了手,抬眸望她时,眼眶中泪光闪动,“我该感谢你才是,若我稀里糊涂嫁给他,才看清他是怎样不堪的一个人,才是再难回头。”

院外,洛景霖原本想进来把好消息告诉妹妹的,正巧听到她们的对话。

他倚着院墙外的梅树,心下轻叹,妹妹和萍娘都是很好的女子,婚事却各有各的不顺。

如今,妹妹尚且有武安侯护着。

萍娘呢?

金陵相熟的人家,几乎都清楚,她早已与状元郎定亲。

亲事不成,状元郎也将臭名远扬,还是从喻家出来的。

等萍娘回金陵,怕是不好说亲。

思及此,洛景霖略倾身,朝里望一眼。

正好看到一双熟悉的背影,相携往正屋里去,妹妹似在问萍娘今后的打算。

不知是隔得远,还是萍娘没想好,直到人影走进门扇里,他也没听清。

武安侯府,玉烟把林峦耍了好几日,也没告诉他,被顾玄琢藏着掖着的美娇娘,究竟是谁。

她越是不肯说,林峦便越不甘心。

京城的生意顺带处理好了,也不肯走,日日哄着玉烟告诉他。

直到这一日,他一大早捧着亲自去园里摘花枝,送与她插瓶。

走到院中,才被告知,玉烟已经出门了。

他丢掉花枝,挠挠头,有些不痛快地去找顾玄琢。

却发现书房紧闭,弛星和积风一左一右,两个门神似的守着,死活不让人进去。

林峦很是怀疑,尚未到禁足期限的顾玄琢,压根儿没在书房里。

那他去哪儿了?总不会是带着玉烟出府的吧?

本是出于恶意揣测了一下,心念转过,他自己心率却莫名乱了。

烟娘一直不肯告诉他,顾玄琢藏着的那位美人是谁,会不会就是她自己?

林峦越想越觉得可能,烟娘好巧不巧,正是婚书被撕坏后出现的。

会不会是顾玄琢嫉妒他曾定过亲,故意派了玉烟在他身边搅浑水,把他还有一线希望的婚事,彻底作没了?

清秋凉意漫卷庭院,林峦将折扇摇得哗哗作响,哪儿也没去,就在顾玄琢书房外等着。

直到第五日,也就是顾玄琢禁足最后一日,林峦才又见着顾玄琢。

一大早,他照例摇着折扇,去顾玄琢书房外蹲守。

刚坐到美人靠上,便见那厮风尘仆仆从书房内走出来。

对,风尘仆仆。

素来纤尘不染,琼枝玉树般的贵公子,看起来得有几日不曾洗沐,锐利的眼透着倦意,显得不那么凌厉逼人。

“弛星,备水。”顾玄琢没看林峦,径直冲弛星吩咐。

继而,越过林峦,捏捏眉心,向正房走去。

“诶,等等!”林峦快步上前,挥扇拦住他去路,“你这几日果然没在府中,去哪儿了?烟娘呢?”

提起玉烟时,他语气近乎咬牙切齿。

“谁说本侯没在府中?你日日守着,见着我出去过?”顾玄琢睥着他,嗤笑一声。

随手拿玄铁扇挑开林峦,长腿一迈,人已进了屋。

林峦不甘心,追上去:“烟娘就是你那位美娇娘吧?是你让她戏弄我,搅和我的婚事的?她人呢?心虚了是不是,不敢见我了是不是?”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说完,目光落到顾玄琢肌肉紧实的上臂,愣了愣。

若这厮再像小时候一样跟他打一架,他还真不是对手。

思及此,林峦倏而住了口。

“说完了?”顾玄琢将中衣搭在紫檀木架上,愣愣瞥他一眼,“若实在无事,不如去数银子玩,我没你这么闲。”

言毕,随手把林峦揪出去,嘭地一声合上门扇。

他猜错了?那烟娘为什么还不来见他?

林峦想了想,终于没忍住,合上折扇,大步朝玉烟的院子而去。

“林公子来得正巧。”浮玉将收拾好的首饰、衣料堆到林峦面前,含笑道,“玉烟姑娘带话说,她要回家去了,这些东西是林公子买的,要奴婢替她物归原主。”

听到这话,林峦彻底傻了眼。

动作缓慢地抬手,扒拉了一下,发现给她买的所有东西都在。

连她最喜欢的那支,样子极别致的,青钱柳样式的点翠珠钗也在。

林峦拿起那枚珠钗,紧紧攥在手心,恨恨问:“她家在何处?”

这可把浮玉问住了,她与飞云对视一眼,双双摇头:“奴婢不知道啊。”

夜里,秋风又添一重凉意。

呼啸着吹过庭院时,洛霏霏恍然以为冬日已至。

关好的窗牖,被风吹开。

她拢了拢单薄的寝衣,趿拉着软鞋,起身行至窗棂侧,将窗扇关严实。

谁知,转过身,刚走两步,身后咚地一声轻响,窗扇又开了。

凉风大股大股灌进来,没羞没臊地往她衣襟里钻。

洛霏霏被风吹得瑟缩了一下,细肩微收,又折身去关窗。

想到什么,她纤手扶着窗扇,倾身朝外探了探,想看看会不会是谁在戏弄她。

忽而,清凉的脊背后,贴上一具宽厚的胸膛。

闻到熟悉的衣香,洛霏霏指尖颤了颤。

幼稚,她心下低咒,唇角却不自觉弯起。

那人立在她身后,贴着她身形略倾身,捉住她扶着窗扇的手。

霸道地将她的手捉在掌心,顺带将窗扇也关得严严实实。

哒地一声轻响,敲在洛霏霏耳畔。

她微微侧身,拿手肘抵开他:“侯爷怎么来了?”

推人的动作,她是用了几分巧劲的。

没想到,轻易便被顾玄琢化解。

反而顺势捉住她手腕,将她条纤细的手臂反剪身后,单薄的身形抵在窗棂内。

“听说你与蓝姑娘约定过,待扳倒萧虎,一起回金陵去?”顾玄琢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扣住她微颤的细肩,“如今,还是这般打算么?”

寝衣衣料单薄顺滑,贴着她香肩雪肌,勾勒出她迤逦纤妍的身段。

因双手扣在身后,她身姿比平素更挺拔,身段便衬得越发窈窕。

顾玄琢鼻尖萦着清幽的少女馨香,脑中不可遏制地忆起,昏灯软帐间,那玉骨琵琶似的背。

那节纤柔的,堆叠着衣料的细腰。

当初施针之时,明明没觉得怎样。

如今只脑中想想,竟有些心荡神摇。

他努力克制着,目光才没往不该停留的地方去,而是凝着她养得越发娇艳的小脸。

“等爹爹出来,我自然要回金陵。”洛霏霏被抵在狭窄的空间里,窘迫又焦急。

她脑子快速转动着,想到哥哥曾教过她的法子。

话音刚落,便张开唇瓣,侧首欲咬顾玄琢手臂,迫使他松开她的手。

岂料,顾玄琢先一步洞察她的路数。

她刚刚启唇,他便轻笑一声,松开扣在她肩头的手,顺着她雪腻的颈项,移至她下颌处。

没等她反应,他已轻巧地捏起她小巧下颌,俯身攫住她缭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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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霏霏:哥哥教的那些法子怎么不顶用?

顾玄琢:我教你啊,保证谁也制不了你。

洛霏霏:是吗?连你也不行?那太好了!

顾玄琢:……

好想加更,但是卡文中,真的快不起来,好在全文并不会很长,谢谢宝子们的陪伴!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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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侯爷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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