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这其中不乏看好戏的,存了戏弄的心思前往;亦或者是有了几分真心,前往探顾。
对于雁西而言,都是求之不得。
景国侯不知这其中干系,听得有人持拜帖过府,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只是还不等他的人到府门外相拒,雁西派的守在府门不远的人,已经将客人殷切的请到了萧云谏的厢房。
萧云谏只能强撑着体面待客,可雁西请人来,岂是萧云谏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的。
还算有几分交情的,她便让慕舒遣人于待客之际,擦身,沐浴,涂药,全然不容萧云谏拒绝。
这瞧着就不对付的,见萧云谏这副凄惨模样,不肖的雁西使坏,自会捡着萧云谏的痛处,戳弄一番。
如此反复折腾,蜀京城内已经是谣言四起,将萧云谏说的比之余最下等的倌都还要龌龊下流几分。
而萧云谏原本已经脆弱的神经,在这一次次冷嘲热讽,还有揭露伤疤中,终于崩溃。
再又一次客人的冷嘲热讽之中,他挣开要替他擦身的仆从,脱光了衣裳,裸着身子,就这般当着客人的面,踉跄着,嘴里狂笑着,奔出了院子。
对于萧开诚通敌叛国的连罪,新帝一直未曾表态,这好比悬在景国府上,一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利剑,让景国侯忧心忡忡,为了解眼前的困局,景国侯四处拜访往昔故人,被人被人话里话外的排挤,直拿萧云谏说事,他憋了好一肚子气回府,又听到萧云谏这个他曾经最为拿得出手的儿子,裸|身狂奔,状若疯癫。
原本还顾忌着盛威侯,对雁西一忍再忍,这这犹如当头棒喝的刺激下,终究是忍无可忍。
正待要冲到院里,好生训斥雁西一番,就被宫内一道圣旨,半拖半拽着召去了皇宫。
于此同时,雁西也等到了她一直想要等的人。
盛威侯在蜀京的府邸内,雁西得到消息到赶了过来,不过才俩刻而已。
等她看到那个被锁链捆绑,满身狼狈,却瞪着一双狼眼的男人。
雁西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是他,她认得他,那个曾经在院外仅有过一面之缘,就让她通体不舒服的男人,‘赤红’的杀手。
也是杀了阿谏的罪魁祸首。
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甚至于她等不及感谢,为她四处奔波寻人的兄长,雁西只在一刹那间,就做了决断。
她抽出一直带在身上,那把赠给阿谏,如今又落回自己手中的匕首,不带顷刻犹豫的上前,一把将匕首插在了那人的左肩之上。
她就似疯了一般,一下一下,将那人的肩头直接插成了个筛子,血喷溅在了脸上,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沈隅见着雁西的这个模样,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他欲上前,劝阻一二,却被一旁的慕舒拉住。
慕舒冲他摇了摇头,雁西等今日已经等的太久了,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找到这个人,可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掉,慕舒相信雁西会有分寸的。
而事实显然就如同她所预料的一般,雁西没多久便停了下来,她看着那人血肉模糊的肩头,看着自己被鲜血浸透了的双手。
肩头瑟瑟而动,匕首于手中落地,她颓然的跌落在地上,低声抽泣。
即便被匕首戳了无数下都未曾发出任何呼痛的男子,看着雁西脆弱的模样,龇着一口血牙,目色狰狞的冲着雁西笑着,“杀了我,怎么不杀我,难不成还舍不得我。”
雁西没有应话,沈隅已经一脸不愉的上前,一巴掌直接甩在了男子的脸上,直将他的脸打偏了去。
“闭嘴!”
“呵呵,呵呵呵……”那人偏头望着沈隅,笑的越发猖狂。
沈隅越发生恼,抬腿就要冲那人踹了过去。
这时,雁西已经将自己从悲痛中提了出来,她抬头阻止了沈隅。
“兄长,让我来吧。”
沈隅这才不情不愿的收回来了脚,退到一侧。
“苗义,我知道你一心求死,只要帮我杀一个人,我就成全你。”雁西抬手,用手腕擦去脸上的泪水,虽然她此刻的眼角微红,当神情已是一片决绝。
“我何曾说过我想死。”被雁西一口唤破了名号,苗义并没有觉得诧异,他早已知晓,这个该死的女人,已经天南地北的寻了他一年,他不太明白,为何雁西要留他一条性命,可是对于近乎天罗地网的搜寻,这一年来的狼狈,可想而知。
他东躲西藏,四处寻求庇护,但作为臭名昭著的赤狐一员,不被落井下石已是极限。
他累了,实在是太累了!这才会在大意之下,被擒拿住。
他与雁西只有一面之交,可雁西的容颜太过于姝丽,不自觉间,就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记忆。
所以,一眼之下,他就认出雁西,也明白了她这般疯狂寻觅自己的理由。
更明白了,自己必死无疑。
但……,他自有打算,更不愿意被雁西牵着鼻子走。
他想的虽好,可雁西已经没有心思在纠缠下去。
“你想不想死,想何时死,那是你自己的事,但对于那个叫青莲的女子,她何时会死,那就取决于你怎么死。”
雁西将路上慕舒递给她的资料,随手一丢,丢在了苗义的跟前,她语气淡漠,好像她嘴里说的根本就不是人命一样。
苗义浑身一颤,他猛然抬头,瞪向雁西,第一次眼中出现了惧怕。
他已经很小心了,甚至离开前,让青莲躲进了深山之中,为什么雁西还会知道,此刻他的脑中就好像被浆糊黏住了一样,失去了思考。
他奋力的挣扎着,嘶吼着,再无了先前的嘲讽,“有什么事,冲我来。”
“这么天真的话,从你嘴里说出半点儿都不合适。我说过了只要你帮我杀一个人,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苗义神色变换,似乎在衡量着雁西这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雁西也不催促于他,任由他思量着。
良久,苗义似下定了决心,他咬着牙,冲着雁西应道,“好,我替你杀了萧云谏,你想让他何时死。”
“很快,你就会有这个机会了。”雁西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神情都舒缓了起来。
她偏头,目光穿透了夜空,落在皇宫方向。
这一夜,景国侯没有回府,甚至可以说,一连三日,景国侯都没有回府。
廖氏一边要照顾精神癫狂了萧云谏,又得四下遣人打探景国侯的消息,根本就无力顾忌雁西是否还在府上,不过对她而言,雁西的存在就碍了她的眼,倒不如不在,也省得给她添堵。
就在廖氏不知如何下手之际,悬而未决的审判,终究是姗姗来迟。
景国侯纵容膝下子弟通敌叛国,其罪当诛,但念在景国侯祖上功绩,留众人一条性命,拔除爵位,抄没家产,举家流放北陌之地,宁安郡主贬为庶民,与萧云谏和离,脱离萧府。
若是梁致还活着,宁鞠衣未曾遭难,只怕就会知晓,这北陌之地的深意,
随着圣旨而归的,还有几日间老了十岁都不止的景国侯。
廖氏哭天抢地,看着差官搬空了侯府,她想要去质问雁西,雁西丰厚的嫁妆早已在廖氏焦头烂额的时候,搬离开侯府。
他这才知晓,雁西早已回了盛威侯府邸。
而这还不是最让廖氏崩溃的,看着空空如也的侯府,她后至终觉这才为以后的流放思量,她寻来账房,账面上已经连半块铜钱也无。
也就是说,她除了身上这份体面,已无半点体恤银两。
廖氏就算再蠢,也明白了雁西哪里是想要嫁给谏儿,她从一开始,就是来算计他们景国府的。
只是现在明白,为时太晚。
可那口气堵在胸口,无法纾解,廖氏如何心心甘,她气势汹汹去往盛威侯府,想要找雁西讨个说法。
可还未靠近那朱红的大门,就被人直接拖拽着,丢在了大街之上。
她这才清醒,她已不是什么侯夫人,而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即将被流放的庶人。
廖氏一时间心哀如死。
浑浑噩噩间,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了府邸。
新帝给的时间只有两日,而如此雷厉风行的态度,显然已经表明了新帝对景国侯爷态度,即便是与景国侯交好的大臣,也歇了声音,不敢丝毫规劝。
树倒众人推,以至于景国侯一家离开蜀京的时,无人敢送。
这模样,瞧着比喻策一家当初流放时,还要凄惨不少。
雁西一直未曾现身,这倒是让廖氏有些遗憾,不过让廖氏唯一聊表宽慰的是,萧云谏自从离开蜀京之后,疯癫的状态好转不少,再无了大吼大叫之态,整个人安静到,甚至让廖氏觉得有些诡异。
这样的诡异,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更大,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麻烦。
一身杀气腾腾的苗义,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阴魂不散的鬼祟,足够让景国府众人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