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妇人
()陈逸隔着阻拦的官兵紧张地望着不远处的情况,红缨盔的曹将军正在旁边一个士兵的讲解下顺着血迹查找。原本血迹是沿着五音楼的后巷过去的,然而此时血迹却拐了弯,延伸向远处。士兵并未在五音楼这条街呆很久,沿着血迹追寻下去。
陈逸心中纳闷,血迹自己长腿改了道?看来是有人刻意伪造了血迹,能趁着夜sè将原有的血迹抹去然后洒上新的血迹令官兵失去查找的方向,这胆识和本事都是令人赞叹的。很可能是选儿口中同门弟子所为。
陈逸正要进五音楼,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有些跟随围观的百姓此时疾奔逃跑过来,边跑边惊惶大喊:“曹将军被人刺杀啦!”
街上闹哄哄的一片,官兵朝着远处追赶刺客去了。
陈逸大感意外,大白天当街就将曹将军刺杀了?不会是选儿干的吧?
陈逸不想惹麻烦,几步窜进五音楼敞开的门,正要往里走,一个老鸨模样的人拦住他,却不是昨晚堵门那位。
“……换人了?”陈逸惊讶打量着新老鸨。
“呵,小哥说的好有趣,换何人?”新老鸨一脸荡漾之sè,“大清早就来五音楼找姑娘,小哥,你的脾xìng也够怪异的。”说着还拍拍陈逸的胸脯,让陈逸自心底慎得慌。
陈逸脸皮往两边张了张苦涩一笑:“其实在下昨晚便在这里过的夜。”
“呦!您这是没过瘾,预备着回来找个姑娘睡个回笼觉?”
陈逸心烦道:“东西落在里面了,回来拿行不行?”
“行,不过五音楼进门有规矩,小哥可否明白?”新老鸨伸出手来。
陈逸无奈从怀里掏银子,找了锭五两的纹锭,拍在她手上:“不用找了,留着给你养老买棺材板吧!”
“这小哥怎么说话的你?!”
陈逸不加理会,疾步上楼,往选儿的房间那边而去。
五音楼安安静静,估计“劳累”了一夜的姑娘都在休息,选儿房间的门却是虚掩的,陈逸稍微一推,门开了。人已离去?陈逸探进头,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忽然觉得有股强大的吸力,人被硬生生拉进房。冰冷的剑抵在脖颈上。
“别乱来,是我!”
陈逸登时觉得脖颈寒气逼人,举起双手,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一个冰冷的女声问:“谁?”
这里也换人了,还是走错门了?
陈逸斜过头,一个冷傲的妇人一身黑衣,手执一把长剑抵在陈逸的脖子上,妇人极其美艳,有种成熟的风韵,只可惜一身的夜行衣有些不搭配她优美的身段,或许穿一件旗袍更能体现婀娜。
陈逸无害地一笑:“在下来找选儿姑娘的。”
内屋传来选儿惊喜的声音:“是阮公子?”
陈逸赶忙大叫:“是啊是啊,是我,选儿小姐救命啊!”
这时候陈逸才渐渐适应了房间的黑暗,原来窗户都已被蒙了黑布,形成暗室,选儿玉步如莲急忙从里屋走出来道:“师傅,莫要伤他,这位公子便是昨晚救坠儿的阮公子。”
师傅?原来是个女的,女师傅培养女弟子也算天经地义。选儿走过来,歉意道:“受惊了阮公子,公子为何还要回来?”
一边的妇人冷冷道:“既无歹意,为何还要举着双手?”
陈逸大感冤枉:“在下这是投降啊,难道你没觉举着手不至随便乱动吗?”
“哦?”妇人将信将疑。
陈逸轻轻放下手,用手指头拨了拨那寒气逼人的剑,紧张兮兮道:“女侠能否将剑挪开,在下受不了这寒气。”
“咳!咳!……”妇人剧烈咳嗽了几声,似也有伤在身,将剑放下,选儿赶紧过来帮忙理顺妇人的气息,陈逸正要逃出门,剑拦住他去路,妇人抬头道:“既未表明来意,想走,没那么容易。”
陈逸苦笑拿出怀里的纸包:“在下只是来送金创药的。”
选儿喜上眉梢接过纸包,双目闪动泪花,情义款款溢于言表:“公子竟不惜为选儿和坠儿犯险回来送药?”
妇人皱眉望了选儿一眼,蹙眉道:“行走江湖切忌轻信外人,此时城中大小药铺均被官兵把守,何来金疮药?”
陈逸当下将自己与朱宁的关系和刚才取药的事说了,妇人用剑挑起陈逸的手,当现他手上果然有伤口,这才消除疑虑。选儿却感动的一塌糊涂,走上前用怀里的丝巾为陈逸包扎伤口,羞答答乖巧如同小妇人。陈逸汕道:“跑来跑去早就不出血了,选儿姑娘不必费心。”
选儿还是将伤口包扎好。用一块很大的丝巾包住小小的手指头,感觉有些怪异,好像有意要送给他一条丝巾似的。
陈逸略带紧张地跟随选儿进去给坠儿敷药,坠儿此时仍然昏迷不醒,选儿解开坠儿衣服敷药陈逸也目不转睛看,身后的妇人再度将剑架在陈逸脖子上。陈逸下意识又将双手举了起来。
“我徒儿的身体岂是你能望的?”
陈逸无辜道:“这位姐姐,讲讲道理好不好?昨晚可是在下为你徒弟止血疗伤的,不仅看了,还摸了呢,若非在下仗义出手,你徒弟断气也不可能活过来,不信可以问选儿小姐。”
选儿坚定点点头,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妇人。
妇人还是未放下剑,声音依旧冰冷:“你刚才称呼我什么?”
“姐姐啊,比我大的,自然要称呼姐姐,难道称呼妹妹不成?”
即便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形之下,选儿还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剑挪开,陈逸这才能够松口气,心说会武功的女人真可怕,尤其是上了年纪快到更年期的。转过身,妇人脸上的冰容稍解。
选儿有意无意拦在陈逸身前,埋怨:“不可对家师无礼。”
陈逸不屑一笑:“她是你师傅,与我又无关系,她对我还无礼呢,好心不得好报。”转而对着妇人,“这位姐姐,在下是否可以告辞?”
妇人冷笑:“我平生从不亏欠于人,桌上包袱里有几件值钱的东西,你可选一件当作报酬!”
果然桌上有个包袱,还有个木头匣子。陈逸本想推辞赶紧离去,但想到跟这妇人废话反而让她怀疑自己的目的,索xìng就过去看看有什么宝贝,包袱里有些金银饰,还有一些关子票,像是从大户偷盗而来。
陈逸毫不客气全部背在背上,行礼道:“在下就选整个包袱了,谢过姐姐的好意。”
选儿正对陈逸的贪心目瞪口呆,要挽留,妇人却又剧烈咳嗽起来。陈逸转过头,正巧正对桌上的木头匣子,几缕头延伸出来,人头?!
陈逸蓦然一个激灵,人往后跳了一步被地上的矮栏绊倒,摔仰过身。
妇人见陈逸的举动料定了他是胆小怯懦,冷笑道:“区区人头便害怕了?”
陈逸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急喘着气道:“这话真有意思,冷不丁有人拿颗人头放在面前,能不害怕?在下可不过是个本份的小商人,杀人越货的事从不去做。”
心中暗暗吃惊,刚才当街杀曹将军的不用说便是这妇人了。其胆识武功何其之高。不过似乎胸大无脑了一些,哪有这么明目张胆行刺的?
陈逸将身后的包袱扔在地上:“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在下也不敢收,要是被人查贼赃查到在下头上,身上张一百个嘴也解释不清了。”
陈逸正要往门口那边行去,妇人突然一个飞身闪到陈逸面前,长剑第三次架在陈逸的脖颈上。这次陈逸有了准备,并未举手投降,反而恼怒道:“此为何意,又不让走了?”
妇人道:“怕你出去泄漏我们的行藏!”
选儿赶忙解释道:“师傅,阮公子不会……”
“你懂什么!”妇人愤慨打断选儿的话,“他自己都说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义,最擅长的便是见风使舵!选儿丫头,你被这小子的花言巧语蒙了心!”
话说完,突然捂着胸口心脏位置,直挺挺倒了下去。
陈逸大惊,瞪大眼睛举起双手看着选儿:“选儿小姐,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哪!”
选儿赶紧过来扶起已然昏迷的妇人,如泣如诉道:“师傅她受了内伤,阮公子,求你也救救选儿的师傅!”
望着选儿哀求的目光,陈逸想死的心都有了。救她,岂不是跟自己小命过不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