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揽月剑意
似乎是感受到问天的到来，白衣剑灵悄然自断水剑上出现，她赤足盈盈立于剑尖之上，洁白的长衣如同无法被玷污的冰雪，神情与她的主人一般淡漠如水。
那位身着灰袍的老者看到断水剑灵之后，浑身猛地打了个寒战，他猛地后退了三步，索性他身旁的那位小姑娘早已扶住了他，不然他肯定会摔个跟头。
“剑灵……仙人，这是剑灵吗？！这竟然是修出本体的剑灵！”
灰袍老者不可置信的呼出，数百年来，他正是万剑山庄内研究剑灵存在的权威。依托万剑山庄的引剑台，他见识过无数剑灵。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位能够修出本体的剑灵！哪怕是仙品法宝的剑灵也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而当断水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看着这位身姿飘然的剑灵小姐，又如何能不震惊？
“爷爷，什么是修出本体的剑灵？”
他身旁那小姑娘不解的问道，她虽然是万剑山庄的下任继承人，但此刻出现在常离剑上的这位女子还是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所知道的范畴。
灰袍老者那双苍老的眼眸变得逐渐狂热起来，他伸手抚摸着自己雪白的长须，
“人们常常认为剑灵必须依托于剑的本体而存在，但我曾在洪荒时代的古籍上看到过，剑灵，也是可以修炼的，而修炼到极致的剑灵，便不再以剑为本体，而是以她的剑灵之身为本体！”
作为沉浸此道多年的万剑山庄庄主，他本以为他只能在自己死前的幻想中看到那能显露本体的剑灵，没想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竟是在此刻见到了！
“不就是换了个本体吗，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
小姑娘看着断水剑灵不过只悄然立于剑尖之上，感觉也不过如此。
“没什么厉害的？”
灰袍老者对小姑娘的话嗤之以鼻，他不屑的说道，
“平儿，作为下一任的庄主，你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了。剑灵作为剑的灵魂，寿命与灵剑一般几乎与天同齐，这也导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像人那样修炼的可能。”
“而能以剑灵之身为自己本体的剑灵，更是可以匹敌大乘期的修士！更不用说他们还有作为剑灵千年以来积累的眼界与剑意，恐怕就是满身灵宝的大乘中期修士都难以与她为敌！”
“寻常剑灵均使用他们独有的剑语，不论是常人还是剑修都难以理解这种语言，但能显露本体的剑灵，却能够开口！甚至还能学习更多的剑法！他们间没有死亡的概念，亦不受天道束缚，只会越来越强！”
“而且，与我们寻常修士不同，剑灵一旦修出本体，她的剑心将锋锐无比，剑意更是无可匹敌！”
对于寻常门派来说，太上老祖多年以来的眼界与经验便是门派中最为重要的底牌与保障，老祖们凭借自己的眼界，往往能在指引弟子时提出更为合适的一条路。
那一位存活了千余年，了解人间无数，精通万种剑法，剑意更是举世无双的剑灵，又该有多强？
灰袍老者的这一串描述，不仅让他身旁的那位小姑娘听的目瞪口呆，更是让众人心中形象本就如昆吾山一般高大的常离的身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且难以揣测。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何随手就能使出“甘霖术”那般惊天动地的法术，在门内数百年皆无回应的断水剑认他为主，引剑台上最高傲的问天剑更是情不自禁的抛弃自己的主人冲向他，而此刻，他甚至还有只存在于洪荒时代的古籍中的修出本体的剑灵！
断水剑与问天剑的剑身上不断传出低低的嗡鸣，断水更是以断水剑比划了几下，她的手上慢慢浮现出青金色的光辉，灰袍老者震惊的睁大了他那双苍老的眼眸。
“剑语！是剑语！是修出本体的剑灵用出来的剑语！”
随着万剑山庄内不断有剑光闪烁，两位位于当时顶峰的剑灵几乎是在顷刻间沟通完毕，断水向那位万剑山庄的庄主微微欠身，她身姿端庄大方，文静优雅，圣洁的如同一朵令人不敢亵渎的出水芙蓉。
“断水在此多谢老庄主这百年间的照拂，先前我与主人一同陷入沉睡，未能帮助剑庄内的诸位抵御外敌。如果今日不是主人呼唤，我恐怕再无法醒来。”
“我本欲与主人共同上阵杀敌，但问天却说，那是他与晚照的事，他沉睡多日，誓要以敌人鲜血，洗刷剑身。”
“老庄主多日照拂，断水无以为报，唯独……”
她的视线停留在断水剑的剑身之上，在她的注视下，断水剑剑身那通体的流光溢彩正在慢慢回缩，向剑身内收敛，但是，每收敛一分，断水剑的剑芒便更盛一份。
强盛的剑意正在不断提升，而引剑台之上，更是有万剑齐齐嗡鸣，仿佛在为断水的剑意鼓掌叫好。
断水正逐渐回归于断水剑之中，在她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她与常离对视一眼，主仆二人向来心意相通，常离上前一步，握住了浮于空中的断水剑剑柄。
他对剑道的了解之深刻，使他无需酝酿剑意，在他握住断水剑剑柄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种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与压迫感，仿佛只要他挥出那一剑，天地都将为之崩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常离动了，他手中的长剑悍然斩出。
那一剑朴实无华，只是揽月剑法中最简单的起手式。所有人都只能看到灿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锋锐无比的剑意甚至令他们本能的使用灵力护体。
常离的那一剑直直斩向万剑山庄内让弟子用来试剑的天外陨铁之上，那在此矗立百年仍无任何剑痕的天外陨铁，竟是在此刻轰隆一声，有二分之一的体积轰然滑落！
白衣剑灵再次悄然立于剑尖之上，她微微欠身，再次说道，
“断水无以为报，唯与主人共同留下这揽月剑意，愿山庄内各位能有所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