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3
秋罗还未说完,白为霜就听见一道暗器飞过的声音,“嗖啪——”秋罗应声而倒,没了声音。
白为霜顿时一惊,马上伸手去探秋罗的鼻息,发现人没事,这才蹦起来嚷道:“谁啊?躲在暗处搞这些小动作!今天你们还没玩没了了是吗?”
“噗嗤——”一声轻笑从树上传来,刘舒曳从树上跳了下来,“你这小丫头警惕性实在不怎么样,我在树上待了这么久居然都没发现我。”
白为霜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委屈恼火一拥而上,二话没说就冲上去和刘舒曳打了起来,刘舒曳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没和自己耍嘴皮子,直接开打,惊讶间不小心挨了她一掌。
“哟,火气这么大?”
“都是你!你这该死的贼,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掉到宴客台上去!怎么会惹师父生气!怎么会被罚!现在还打晕秋罗!”白为霜见自己在男人反应过来以后怎么都打不着他,怒气冲冲的停了手,“你等着,我现在就叫人!”
“你若叫了人,树下那小姑娘的命可就没了。”
“你什么意思?你对秋罗做了什么?”
“没什么,”刘舒曳弹了弹指甲,无所谓道:“很普通的毒而已,不过你若开口叫人,我就马上给她补一刀,保证无药可医,而且她还毫无痛觉。”
看着男人已经握在手中的暗器,白为霜顿时收了所有的小心思,本来冻得有些发红的脸,此时血色退尽,惨白无比,“我、我不叫人,我也不动,你、你别杀她……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帮忙吗……咱们还是可以谈谈的……”
瞧着白为霜的神色不似作假,刘舒曳满意的坐在了湖旁的一块石头上,“那好啊,谈谈吧,你不如先说说你有什么筹码,我记得你白日里可是说了,你上不了七层……”
“能!我能!我当然能上去,我是戏月楼的上阶,我可以上去的!”白为霜急急的说道,复而又低下头,“可、可是你要的机关图我是真的没有,但我知道谁有,你可以去偷!”
刘舒曳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谁有,戏月楼楼主,管事婉香,谍卫队的队长,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这些消息随便在哪个地方花点钱不就知道了,姑娘可真是没什么诚意啊。”
“我,我……”白为霜记得快哭了,看着树下没什么动静的秋罗,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一点都不了解,“那,那你之前想让我干什么,你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谋划谋划呀……戏月楼背后的事我当真接触不到……”
“你师父倒是将你保护的极好。”
“你知道我是谁?”
“姑娘在宴客台上那一舞可谓是惊艳四座,突然从戏月楼上掉下来一个从未见过的美人自然要好好查查,这儿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姑娘心里没有数吗?”
白为霜这时好像才明白师父白日里训斥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顿时有有些心慌,“那,那我若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女呢?若只是瑞王在宴席上安排的歌舞呢?”
“瑞王殿下能有多大的面子,可以请动戏月楼的上阶人侍宴?”刘舒曳好笑的看着她,“姑娘倒是单纯的很,你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黑市都已经卖开了。”
“戏月楼上阶人的消息黑市也敢卖?”
“戏月楼是块香饽饽,皇室、世家、江湖各势力,谁不想咬一口?突然出来一个还未长成的戏月楼上阶人,若是弄到手再从你嘴里撬出点戏月楼的秘密,那好处可是能让很多人趋之若鹜的。”
白为霜颤了颤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十年以前,戏月楼一直以遍布天下谍报网和出色的谍卫名扬江湖,可谓无所不知,从来只看钱,不看人,除了不透露何人在楼内买了什么消息以外,其余只要你想问,只要你有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可二十年前戏月楼突遭变故,谍报网与谍卫损失大半,明面上退出江湖纷争,再不对外出售消息,可戏月楼知道太多秘密,谁都不能放心,尽管已经过了二十年,戏月楼暗地的谍卫与各方势力仍在争斗。
“害怕了?不过你运气不错,碰到个好师父,外面的消息压得差不多了”
白为霜愣在那,半天也没说一个字。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刘舒曳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边上坐,“也不用太担心,你只要好好待在戏月楼,没人能动你的。”
白为霜有些更咽,“那,那你还不是进来了吗?还躲在我房间里,都没被发现……”说着说着就开始掉金豆豆了。
“我那是跟着宴席的人……”刘舒曳像是说漏嘴了一样停住了。
听着这话白为霜像是想起了什么,当时在宴客台看到的那个熟悉的人就是他,“宴席?所以今日宴客台上那人是你?我没有看错!”
“咳咳,恩,那个,确实是我……”刘舒曳支支吾吾的回道,瞧着白为霜已然没了方才的难过后怕,满满都是审视,有些后悔,多什么嘴,又不是你什么人解释什么啊?
白为霜脸色变了又变,“今日可是瑞王的宴席,你到底是什么人?能来参加这种宴席?”
落花
“我是……靖王……殿下的近卫,”刘舒曳顿了顿,“随靖王殿下一同前来,有什么问题吗?”
“靖王殿下?”白为霜皱了皱眉,“就是那个平定了西北叛乱刚刚及冠的靖王?”
“怎么,姑娘见过我家殿下?”
“那倒是没有,师父一般都不愿我与皇室中人有交集,”白为霜带着“这是王府侍卫”的眼神重新审视了男人一番,长得还是很好看……不知道那个靖王把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有没有压力……
“那,你看咱们也算是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了,就算半个朋友了,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关心么……秋罗的毒……”
刘舒曳把玩着手中的袖箭,说道:“谁跟你是朋友了,我可是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白为霜,取自《蒹葭》一诗中的白露为霜,过了三月便及笄了。”
“那朋友还要互帮互助呢,你帮我拿到七层的机关设计图,我给她解毒。”
“你别得寸进尺!”
刘舒曳好笑道:“现在是你求我,就这态度?”
白为霜急了,怎么又绕回去了,“我真的拿不到,这些东西我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把放在哪里,再说我也没有理由过手啊……”
“那也好说,”刘舒曳思索片刻,“你若应下我三个要求,我便放了那个小丫头,如何?”
“那,必须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我要是做不到不可强求!”
“当然。”
“不得有悖常伦。”
“可以。”
白为霜这才点了点头,“成交!快解毒!”
“看样子这小丫头对你很重要啊,”看着白为霜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刘舒曳又道:“那我先用掉一个条件吧,做得好我就给她解。”
“你说。”
“你午间在席上跳的那支舞,再给我跳一遍吧,当时离得远,没好好欣赏,着实有些可惜。”
白为霜挑了挑眉,“就这样?你可不许反悔!”说着便扬起衣袖跳起了白日里那支舞。
花前月下,美人起舞,刘舒曳看着那人儿红衣蹁跹,身姿舞动间,满树的桃花都失了色彩。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白为霜哼着简单的曲调,蓦然间瞥见男人看向自己的神色,温柔似水,乱人心魄。
歌声渐止,看着白为霜渐渐朝自己走过来男人才回过神。
“怎么?本姑娘将你迷的入了神?别墨迹,赶紧解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反悔!”
“哈哈哈,”刘舒曳半仰躺在石头上笑的甚是开心,“真是没想到,戏月楼这种地方还能养出你这般心思单纯之人,倒是难得。”
“你什么意思?”白为霜看着男人笑的欢畅,有些迷糊,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根本没有给秋罗下毒是不是?”看到男人边笑边点头,白为霜怒了:
“混蛋!”
“没中毒不是更好吗?这么生气作甚?”
白为霜气呼呼的跑到树下,用衣衫将秋罗盖好,“我也是吃饱了撑的,才在这里听你的鬼话!”
“刚刚那支舞叫什么名字?”
话题转的有些快,白为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回过头:“嗯?你说什么?”
“那支舞,”刘舒曳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又将手中的袖箭重新塞了回去。
“没有名字,前些天闲时编的,还没想好。”
“那我来给你取一个如何?”
“凭什么让你取?”白为霜不着痕迹的挪了挪位子,将身后的秋罗挡的严实后,才安心坐在地上,“不过就一支舞而已,你若是想取也没什么大不了。”
刘舒曳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那这个得算在三个条件里面,如何?”
刘舒曳被这孩子气的举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确实,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谋划、布局,提防着身边所有人,从未遇见过这样干净天真,又有些小聪明的人,“可以。”
若是自己也能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该有多好。
“不是说要取名字吗?怎么不说话了?”
“总得给点时间让我想想吧。”
白为霜伸了个懒腰,估摸着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无聊的紧,就跟男人聊着天,“对了,你说你一个王府侍卫跑到戏月楼来偷什么东西?说出去也不怕丢你家殿下的脸。”
“我说你就信啊?如果不是呢?”
白为霜不屑道:“不是就不是呗,我又不在乎。”
刘舒曳:……
“我办事又不一定是为了靖王。”
“侍卫应该算是王府家臣吧,你顶着这个身份就算不是给靖王做事,别人也会理所应当的算在靖王头上,这些事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
“清楚啊,不过这确实不是为了靖王,人短短一生不就为了个荣华富贵么,这是我私下接的活,酬金不少呢。”
白为霜两眼冒星星,“多少?”
刘舒曳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
“那也不多啊,真是掉钱眼里了……”
“黄金。”
白为霜:!!!
“我怎么不知道戏月楼里的东西这么值钱!?”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白为霜啧啧嘴,“看样子这买家来头不小啊。”
“看破不说破啊,就算是心知肚明的事也得有个遮掩的名头,不然捅出去败的就是皇家的名声了。”
“打住打住!”白为霜伸手止住刘舒曳的话头,“我可不想知道那么多,别到时候东窗事发把我扯进去了。”
“哟,这会儿倒是机灵。”
“知道太多可没命活,戏月楼不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么,这些道理我还是很清楚的,毕竟和自己的小命息息相关。”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白为霜这会儿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连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便又说道:“喂,咱两现在算朋友了吧?我可是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呢。”
“跟一个要在戏月楼偷东西的人做朋友,你也是心大。”
“反正你也偷不着,再说了,你好像也没那么坏……”白为霜小声说着,“不乐意就算了,谁稀罕知道你名字。”
“常乐,知足常乐。”靖王刘舒曳,字常乐,这不算骗你吧……
白为霜听着偷偷笑了一下,就缩在一旁不说话了,刘舒曳瞧着时辰不早了也该走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摆道:“行了,不陪你这小丫头赏月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对了,”刘舒曳刚走出几步,又转过头来,“我想好了,那支舞就叫落花吧。”
月下桃花,花中伊人,倚风而舞,撩人心弦。
“落花……”
变故
刘舒曳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太阳穴,闭着眼睛不说话。
坐在车外的何其搓了搓胳膊,靠在赶车的于高涵身上,“哎,殿下这么晚去干嘛了?”
“我哪知道,你自己去问啊。”
何其正色道:“身为近卫怎么能擅自打听主上的行踪。”
“切,少装了,”于高涵用手指顶开何其的脑袋,“你刚刚不是再向我打听?”
“这哪能一样?”何其在于高涵收回手之后又靠了回去,“和主上打听那叫揣测主上心思,咱们俩这叫闲谈轶事。”
“强词夺理。”
“哎~”
于高涵瞧着何其一脸可惜又欠揍的表情问道:“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替主上可惜而已。”
“可惜什么?”
何其猛地坐起身说道:“那个从天而降的美人啊!啧啧,那身段,那脸蛋,主上都没瞧见,太可惜了。”
“行了,把你那一脸痴像收收,到王府了!”于高涵抬手扯住缰绳,“吁——”
何其跳下车白了于高涵一眼,“就你知道得多。”
靖王府的管家张泰瞧见马车停稳便迎了上去,将木台阶放在马车边迎着刘舒曳下车,“殿下,您当心。”
刘舒曳看着张泰递上前的手,失声笑道:“张叔,你还拿本王当那几岁的孩童啊?以后这样的事叫下人来做。”
看着刘舒曳搭上了自己的手,张管家笑迷了眼,“老奴明白了。”
张泰从小便跟在刘舒曳身边,十年前刘舒曳去了西北他便待在曦妃身边,刘舒曳回京后封王建府,他马上向曦妃求了个恩典来到靖王府当管家。
这边于高涵与何其打打闹闹的进了府门。
何其瞧了眼走在前头的刘舒曳,偷偷说道:“你说殿下方才是不是去夜会佳人了啊?要不然他换身衣服干嘛?那模样简直……”
“简直如何?”刘舒曳耳力极好,听见何其的话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
“嘿嘿,殿下您就说说,是不是去见什么美人了……”
听着何其这不正经的话,刘舒曳脑子里倒是出现了那小丫头的模样,低下头笑了笑,“嗯,是个美人。”
何其:!
“殿下!真是啊?您快说说,是啥样的?跟今天宴客台上那个比起来那个好看?”
“不相伯仲。”
何其:“咱殿下这是开窍了?”
“殿下的事你干嘛总是这么好奇,”于高涵给了何其脑袋一巴掌,“成天不正经。”
“说谁不正经呢?”何其抬手就要还回去,可惜没打到,“我可是殿下第一近卫,替殿下处理日常琐事怎么到了你这儿成了不正经了?你这是在隐喻殿下吗?”
于高涵语塞,自认说不过何其,直接动手,修理完之后开开心心的嘲笑道:“就你这还整天嚷着是殿下第一近卫,也不害臊。”
“我是近卫,又不是暗卫,你怎么不去和徐良彦比啊?就知道欺负我!”
听不下去的刘舒曳:“你的功夫是要多练练,再不济练练轻功,以后遇事还能保一条命。”
“哈哈哈哈哈。”这是于高涵的笑声。
“噗嗤。”这是没憋住的张管家的笑声。
“殿下您怎么帮着他呀,”何其不高兴的努努嘴,“明明跟着殿下时间最长的是我……”
“对,不然怎么成了本王的第一近卫了呢?”刘舒曳笑笑朝自己的揽月轩走去。
何其听着这话有些飘飘然,喜滋滋的跟在刘舒曳身后,于高涵则嫌弃的同他拉开距离,与张管家并排走着。
“哎,于将军,”张管家挠了挠头问道:“殿下不是只有暗卫吗?这近卫有多少啊?怎么从来就只见何侍卫一人?”
“呵,”于高涵笑了笑,“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当上这第一近卫的?”
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在揽月轩外侯着,见到刘舒曳单膝跪地行礼:“徐良彦参见殿下。”
“进屋说。”
“西南王那边如何?”刘舒曳走进屋坐到案前问道。
徐良彦:“刘耀自月前回到封地就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看样子是准备与朝廷开战了。”
何其听见忍不住插了一嘴,“呵,他自己估计清楚的很,撤他封号那是早晚的事,他当然要早做准备。”
于高涵愤愤道:“他活该,西南封地的边界到西禾,我就是每天在路上溜,二十天也到了,他居然活活走了一个月,拖到蜀军都快来了,害得殿下就带着三万人突袭,老子差点把命丢在那,不撤他的藩撤谁的藩?”
“不过这刘耀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啊,”何其挠了挠头,“既然派了兵,迟早是要到西禾的,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区别吗?”
“他觉得本王会输,”刘舒曳说着接过徐良彦递上前的信封,“这样刘耀和刘永华就可以联合所有的兵力,若是再煽动东北王刘文辉与东南王刘朝毅前后夹击,大盛就如这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啧,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于高涵摇了摇头,“不过他们怎么像毫无准备一样?刘永华若是与刘耀商讨好,让他拖住蜀军,这场仗不就跟闹着玩似的吗?”
“问题就在他们没有商讨,而且根本没有见过面,”刘舒曳看完手上的信,递给何其,“你之前不是问本王这西北哪来这三十万的驻军吗?”
何其跟于高涵凑到一起看着手上的信,应声道:“对啊,明明咱们手底下那三万人才是西北驻军,陈奉哪里弄来三十万大军?”
“唉?等等!”于高涵埋在信上的脑袋猛的抬起来,指着信道:“所以,是……这信你那弄来的?”
“这是刘永华截下来的,”徐良彦解释道:“陈奉将军也不知道那些有用,就将刘永华那里所有的信件全部让属下带了回来。”
“东北王刘文辉写给刘耀的信……”何其略略看完,大抵是说了一些联盟起兵的事,“刘永华也是心大,这种东西看完不应该烧掉么?”
“他肯定是想留着关键时候拖这两人下水。”于高涵接过话,“看样子那三十万军队是东北的兵了,难怪我打仗打时候总觉着那些人不对劲。”
何其:“那你当时怎么不说,马后炮。”
于高涵:“你闭嘴。”
不理睬那边拌嘴的两人,徐良彦继续向刘舒曳汇报:“东北王在朝中人脉广阔,撤藩的消息一出,他便打起了小算盘,先是将军队运往西北,逼刘永华造反,再是与西南王串通,让他与刘永华夹击我们剩余的兵力,他自己拦住蜀军,
“不过不知道中途出来什么差池,东北王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袖手旁观,西南王那边等着东北王拖住蜀军和京军的消息,一拖便延误了军情。”
刘舒曳接回信,在烛台上烧掉,扔进一旁的炭盆中,“查到别的了吗?陈奉那边呢?”
“陈奉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这会儿正在老家修养。”
“老家?”刘舒曳皱了皱眉,“他还在西北境内?”
“属下回来时与将军提过,可将军顾忌待产的夫人,便决定现在老家修养一段时间。”
“保不住了,”刘舒曳叹了一口气,“若是他来信说要来京都,就派人处理掉吧,下手干净些,将他家里人安顿好。”
徐良彦明白其中曲折,便没有多话,应道:“是。”
但是何其可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啊?陈奉将军这次帮了咱们这么多,咱们这样不是过河拆桥么……”
“他帮我们这么多不过是想保住她那个当西北王侧妃的妹妹和他那小外甥,”于高涵又给了他一巴掌,“你当他是真心投靠么?他要现在被逮到,咱们就是通敌,欺君,严重些被扣上个谋逆的罪名都有可能,那我们还费这么大劲回京都干嘛?傻的你!”
何其:“你别老仗着个高打我脑袋!”
刘舒曳:“刘文辉突然撤兵的理由呢?查到了吗?”
徐良彦:“没有,不过,东北王这个月和一个南海来的商人做了一大笔交易,而且极为隐秘,属下也是碰巧藏在这些商人的车里进城时无意中听到的。”
“南海……东南王……呵,”刘舒曳笑了笑,“这些个藩王,要闹事还非得一起扎堆。”
(西北,乡下一个村庄中。)
陈奉扶着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坐到床上,“你呀,都快要生了大半夜就别到处走动了,有什么事情就使唤我。”
妻子吴氏在床上躺好,听着丈夫这话笑的甜蜜,“那好,我在厨房热着一晚鸡汤,想喝了,你去端。”
“好。”说着人便到厨房去了,并未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陈奉嫌那鸡汤有些温凉,便在灶下加了一把柴将汤热了一边,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往回走。
“婳儿,等久了吧,鸡汤来喽~”没听到妻子的回应,走进屋里,便看到妻子倒在地上,身上留着一张纸条,屋内的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婳儿……”陈奉看着这一地狼藉,和浑身沾满血迹的妻子,愣在原地,“婳儿?婳儿!”
跌跌撞撞的扑过去,将地上的儿搂进怀里,陈奉小心的捧着妻子的脸,仔细的擦着弄污了面颊的血渍,“婳儿……你……你别吓我……婳儿,你看看我啊……婳儿……”
怀中人一动不动,陈奉却不敢去探她的鼻息,只是紧紧抱着她,“婳儿……啊啊啊啊——”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你已经没有顾虑与退路了。”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个夜里,经久不绝。
身世
不远处的树林里,两个黑衣人正看向那间屋子。
“事已办妥。”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行了,那便回去复命吧。”
“是。”
(揽月轩)
刘舒曳沉思半晌道:“徐良彦,你现在马上去联络盯着陈奉的人,于高涵,你和何其去查东北王在京中的人脉。”
“是。”
翌日清晨。
“恩~”秋罗躺在床上,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却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捏了捏手感不错,睁眼一瞧,“!”
“姑娘!”没错,方才摸到的便是自家姑娘的脚,两人各朝一边,在秋罗的房间里睡得七仰八叉,被子被踢到了脚踏上美美的睡了一夜。
“姑娘,您怎么在我房里啊?”推了推白为霜,这人定是没有睡好,翻了个身,不做理睬。
“姑娘?姑娘!你快醒醒,到底怎么回事啊,咱们两个不是在映月湖吗?”
“哎呀……翻心这个做什么?我都累死了,昨晚背着你我实在爬不上四楼就在你房里歇着了,”白为霜嘟嘟囔囔的说着,“秋罗你都不知道……你好重啊……”
说着床上的人又睡了过去。
“可是姑娘,您不能这么睡了……每天早晨不是都有早课的吗?这都快巳时了……婉香姑娘知道了可是会罚你的!”说着又推了推床上还在装死的人。
“我知道,”白为霜语气生无可恋,“这都迟了快一个时辰了,哪里还差这一会儿。”
翻身继续睡。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接着便是琪萍冷冰冰的声音,“霜儿姑娘,您今日的早课已经迟了一个时辰了,婉香姑娘让奴传话,说今日不必上七楼了。”
白为霜听着这话,猛地从床上蹿起来,“真的?”
“是,姑娘说您近日太过懈怠顽劣,罚您去打扫宴客台。”
“什么?!”白为霜险些从床上滚下来,“我一个人?”
“霜儿姑娘不必太过忧心,宴客台的客人今晚才会到场,您有大把的时间,奴的话已带到,姑娘您早做准备,申时婉香姑娘会亲自来检查。”琪萍说完便回复命了。
白为霜一头栽在床上,揪着怀里的被褥撒着气,“师父实在太过分了!那么大个宴客台!那么大!让我一个人去扫!一个人啊啊啊啊——”
秋罗轻轻拍了拍白为霜的背,“没事,没事,这不是还有秋罗么,好几个时辰呢,秋罗帮您一起扫……”
白为霜还没来得及感动,门外又来了人,“秋罗,婉香姑娘唤你去六楼,说让你出门办点事。”
屋内的两人面面相觑。
“姑娘,我觉得,婉香姑娘可能是故意的……
“废话!这不明摆着吗?”白为霜恨恨的嘟囔着,又钻进被子里装死,“算了算了,师父那里等着的呢,你快去吧,我再瘫一会。”
“那,那您瞧着时辰,可别睡着了。”秋罗一边收拾着自己,一边嘱咐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嗯……”
秋罗走了之后也没人在白为霜耳边唠叨,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慢慢腾腾的爬起来,“烦死了……打扫宴客台,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怎么想的……”
收拾妥帖后,白为霜便拖着步子往宴客台走去,虽说万般不情愿,可自家师父的命令不能违背啊……
“霜儿姑娘。”
白为霜刚晃到宴客台旁,几个丫鬟便低头行礼,手里还拿着扫帚、簸箕等一众物什显然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婉香姑娘命尔等在这里候着,既然姑娘您到了,奴就退下了。”
说罢几人便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塞给白为霜后纷纷离开,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白为霜看着手里的扫帚,看看离开的丫鬟,又看看宴客台上那狼藉一片,欲哭无泪。
“真是太坏了!宴客台明明是昨晚的客,为了让我干活,居然把这些垃圾堆到现在!”白为霜一边狠狠的扫着地上的蔬果菜肴的残骸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个不停:
“一群不知礼仪的粗人!就会端着个贵族的架子!吃个宴席竟然能弄得如此狼藉!简直让人耻笑!”
(瑞王府)
刘舒言站在凉亭中问着身后的暗卫廖峰,“那姑娘的身份查到了吗?”
“查不出什么,”廖峰回道:“背景干净的有些不正常。”
“干净?戏月楼里还能有干净的人?”刘舒言轻笑两声,“这丫头从楼上掉下来,应是楼内的上阶人,可之前本王却从未在戏月楼见过她,啧,真是让人好奇啊,现在查到些什么了?”
“只查到了身世和花名,”廖峰回道:“戏月楼递给外面的说法是楼内的一个小舞女,贪玩上了四层,被发现后慌不择路从栏杆上跌了下来。”
“还有呢?”
“这姑娘花名霜儿,是十年前江南雪灾流落到京都的灾民,被自己的爹娘卖到戏水楼的,这些属下已经查实,确有此事,这姑娘的母亲尚在人世。”
“哼,戏月楼主动放消息必然半真半假,这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与这个霜儿是不是上阶人可没多大关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想堵住那些个蠢人的嘴,戏月楼这种地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舞女想去就去的?”
“属下也觉得奇怪,按照戏月楼一贯的手法,这个霜儿若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女,或者是一个没有执事的上阶人,应当处死不留后患,戏月楼此次太过多此一举也太过愚蠢,这么一解释反倒像是在维护这个霜儿。”
“不错,那个婉香做事向来狠辣,绝不会允许这样的疏漏发生在戏月楼,此番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个霜儿在戏月楼中位置举足轻重,或者是核心谍卫之一,但这个可能较小,如此婉香大可以暗中让这个霜儿死在京都众人眼前,金蝉脱壳换个身份换个面容未尝不可……”
“殿下的意思是?”
“戏月楼这么多年来一直宣称退出江湖,可这世上谁人不是心知肚明,就单单戏月楼握着那么多秘密,就不可能置身事外,突然将这么个丫头抛了出来,这不是摆明着让人去查去接近么?”
廖峰细细想了想刘舒言的话,半晌又道:“可殿下,还有一件事情奇怪的很。”
“说。”
“黑市那边居然在卖戏月楼的消息,声称知晓这位霜儿姑娘的真实身份。”
“黑市?”
(三皇子府中)
“你说黑市在卖戏月楼的消息?开什么玩笑,黑市的生意戏月楼最起码握着四成,谁敢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赚这个钱?”
刘舒狄听着暗卫丁彤回禀的消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所以卖的是什么消息啊?”
“瑞王宴席上那个从天而降的姑娘,是戏月楼唯一的徒孙,谍卫四卫长之首婉香亲传弟子,说是戏月楼主最疼爱的徒孙。”
“呵,来头不小嘛。”
丁彤皱了皱眉,“殿下您觉得这是真的?”
“我不觉的,”刘舒狄全神贯注的欣赏着底下人刚刚献上来的名画,轻笑一声,“可是本殿信了,去,派人到戏月楼打探,顺便盯住卖消息的人,至于那个徒孙么……若是能搭上,自当好生相交,若是与本殿无缘,那就没必要留着了。”
“是。”
(瑞王府)
“呵,徒孙啊……”刘舒言听完这个消息沉默了半晌,“看样子,戏月楼如今可不是铁板一块了。”
“殿下觉得这是真的?可属下从未听说婉香收过什么徒弟……”
“不必在意,既然有人放了这种消息出来,不管是真是假,这个霜儿如今都在风口浪尖上,本王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且看戏月楼接下来有什么动静吧。”
刘舒言说着起身活动几下筋骨,“哦,对了,去把那个卖消息的人杀了吧,不必暗中动手,也算是本王送给戏月楼的礼物,她婉香将本王的宴席办成如此模样,本王自当拜访,当面致谢。”
廖峰低下头掩去眼中疑虑,沉声道:“属下明白。”
廖峰走后,瑞王府的孙管家走上前来道:“殿下,皇后娘娘哪里您真不去看看?方才娘娘宫里的太监来了,加上这回都派人传了三次话了。”
刘舒言顿住了脚步,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让他回话,就说本王事务繁忙,实在不得空,暂时入不了宫!”说完便甩袖走开。
“殿下!”孙管家看着刘舒言的不耐烦的模样,不由的带些埋怨的叫住他,“皇后娘娘怎么说都是您的生母,她也是一心为了您好,这般搪塞怕是会凉了她的心啊。”
“本王知道她是为了本王,可近日去凤仪殿,母后不是说刘舒曳就是说纳妾生子,听的本王一个头两个大!”刘舒言转过身,看着孙管家有些愠色的面容,也松了口,毕竟他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罢了罢了,轻轻摆了摆手道:“本王明日会去的,你且先下去吧。”
“是。”
相约
不知不觉间,已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