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蟠桃园
一反往常的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偌大的桃园一夜间草木凋零，大果掉落无踪，只有寥寥小果在泛黄叶间摇摇欲坠，园内勘管和土地领一群力士园工不住地磕头求罚，但就是将他们一齐贬在九幽之处万劫不得翻身，也换不回蟠桃园往日盈枝的盛景
玉帝面无表情，令随行的太白金星摸不准该如何表达他的隐忧
蟠桃会在即，蟠桃却欠收，地方蠢蠢欲动，各王却都在观望，登仙阁日趋难管，佛教却在趁势发展。看来太平太久，忘了危机一直都在窥伺
传旨，昭告天庭，玉帝忽然开口，朕已亲临，因蟠桃园照看有功，园内勘管和土地及余众各论职封赏，听旨即办
领旨——太白愣在原地，还有同他一起想不通跪在那里的勘管和土地及大小跟班，本该罚，却要奖——无根无据又不能抗旨不遵
玉帝他老人家，在想什么？
不过太白虽不明玉帝深意，但隐约察觉一切尽在掌握
谈话间，育清园这边也等来了吉日良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等到四更末五更初，出登仙阁，只需绕过巡防天兵，东天门自有人接应，离了天庭，就直奔天山——集天下义士，共襄盛举
一路通顺，出东天门前，石生还担忧了一下，若是登仙阁发现少了人？——引得在场人都哈哈大笑，守门的看管笑道，莫说少了你一个，半个登仙阁都下去了你可有知觉？
石生还困惑此话何解，正犹豫着往前走，一道电闪雷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刚来登仙阁的头几天曾有人问石生上天为何，答要当神仙时，被哄笑，这笑没恶意，却颇让人不适，石生反问他们，答当然也要当神仙。后来石生明白了，他们笑的是又多一个不自量和无知之徒，以为上了天就人人都是神仙，岂不知是前路遥遥无期，而归途已断
疼
石生哀叫着醒来，头疼欲裂，五脏如焚，石生挣扎着爬起，环顾四周，这里是——牢房？
石生努力回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不是去天山吗？这又是哪里的牢房？
见他醒了，来二人将他带到别处，但任凭石生如何问话，俱不答半字，忽然石生就住嘴了——这二人所穿的，是登仙阁的官服
莫非又回了登仙阁？石生喃喃自语
未出阁去，何来又回。对面提审官怒斥
为何关我，我犯何事
犯何事？——你伙同铁山丞，擅闯育清园，窃得宝物双鱼雨石，险酿大祸，居然敢问犯何事
擅闯育清园？石生明白了，势力范围是私下划分，官家哪有擅闯一说。这个提审官，分明就是那个徒壁真人的走卒
什么大祸，铁山丞在哪，我要见他说个明白
那铁山丞已认罪伏法，你还不知？天漏一滴水，人间遍汪洋，那双鱼雨石若是落入凡间，必造千里泽国，荼毒生灵，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你们徒顾私利而窃人财物，祸害生灵，还不认罪？
石生跌坐在地，已认罪伏法？铁山丞死了？他的族人怎么办？他一路走来那么多坎坷就得这样的结局，怎会甘心赴死？那个真人已将一切安排妥当，怎会出尔反尔说偷了他的宝物？
所有问题只有跟徒壁当面问个明白才有解，才能为自己，也为铁山丞讨一个公道
打定了主意，石生计上心来
认罪如何，不认罪又如何？石生慢慢站起
认罪，念你是从犯。。。。你要做什么。
。。
石生三两下打翻了提审官和两个随从，来不及查看生死，夺路而逃
好在认得路，石生闪展腾挪，趁黑摸进了登仙阁，壮观依旧，只是多了一丝陌生，突然觉得一丝伤感，正叹气，忽然有人拍了拍肩膀
谁？转身一看——面熟，但不认识，一紧张，更不认识了
你还敢回来啊？都在传你跟铁山丞和蚂蚱他们在商量大事，真有你的，平日不言不语的，出手就不同凡人，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石生想起来了，是那个螳螂精，自号玉面书生。闲逛的时候打过照面，此人从不扎堆看热闹，也不跟异性搭话，见谁都是一脸不合时宜的客气和从容，看不出好人坏人
石生示意他小点声——铁山丞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这件事得先找徒壁真人问个明白——这会就顾不得纠正谁叫蚂蚱了，书生问什么不重要，敢在这节骨眼上主动打招呼让石生心里很受安慰
哦。那你可要小心了。书生眼神飘忽，皮笑肉不笑。
你已经知道铁山丞死了？书生的反应陡然令石生警觉起来
书生哑然，但很快反应过来——不是你方才讲的
等等，你今日见过徒壁真人了？石生抓着不放
书生不作声，第一次干告发的买卖，不知该如何应付
许了你什么好处？是要取我性命吗？石生一急，提了提嗓门。
书生被逼急了，朝外一指，那个不是他么
石生不知是计，忘了小心，直接侧出身去看，正好跟巡视的天兵撞上。顿时暗叫不好，抽身就跑
天兵立即招呼上前，这边追，那边书生也忙着大喊
快来人啊，他要跑啦，他要回浮玉山搬救兵
石生不敢恋战，好在身形小，地形熟，七躲八藏还真甩了追兵
听着远去了喧闹声，石生才从暗处现身，这一躲慌不择路也不知到了哪里，石生又困又乏，浑身一齐痛，环顾一圈，不远一座宫殿，古香古色，看屋檐下的匾额也不认得字，好在四下无人，石生蹑手蹑脚地上前，一闪身进去了
门里清幽，廊殿古朴，跟他平日所见大不相同，想必是个高人之所，还是先找地方猫一夜，明日再去找徒壁质问，石生一边寻思一边乱闯，刚好路过一大殿，里面香火通明，仙气飘渺，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进来，倒不是来朝拜当中供养的天尊像，而是一眼瞧见供桌上琳琅满目的贡盘了，什么奇花异果，八珍百味，看得他方才只是困倦，现在只觉饥渴难耐，遂跟那天尊像拜了几拜，坐下就吃，那琼浆玉液，一口见底，紫纹大桃，三口就剩个核，那美味佳肴来者不拒，仙药金丹更是胡吃海塞，少顷，吃饱喝足，也糟蹋的满地狼藉，那值殿的侍女前来添香时石生正醉酒酣睡，梦里师傅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石生想叫他，却唤不出声，正欲上前，师傅却回头叫了一声
啊
居然是个女声
这一叫，石生也吓醒了，见那侍女尖叫着逃开，一拍脑袋，连叫不好，贪杯误事，贪杯误事，慌忙起身，拜了天尊就走
天尊不语，只是像轻轻地笑了
摸出了门，隐约听到天兵赶来的声音，石生又钻树爬墙，正忙得不亦乐乎，忽然前面背对着他有一个话仙，素衣皂袍，拂尘无风自动，像是把他从浮玉山带上天的那位
石生有些酒气未醒，上前作礼道，上仙？上仙可还记得我？我被天兵追赶，无处藏身，可是我未曾犯法，雨石之事也跟我没有关系啊
那话仙转身，似笑非笑，道他，现在有了
石生还不解，正疑惑，突然那拂尘一挥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