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大约一个小时车程,我们抵达了矿区,那个故事里的矿洞还在远处,视线范围内依稀可以辨认,洞口满是杂草丛生,山壁上零星粘着一些封条的碎屑,我看了看天,云浓鸟飞低,这是又要下雨的节奏。
矿区边上,站着位村子派驻在这里负责盯梢的村民。张老哥介绍说,自从上次他和李来福私自进洞后,村子里便在这矿区边上设了岗哨,每天白天都派人盯着,严禁本村村民入内。
我问:那晚上呢?张老哥回答,晚上没人敢来。
-
眼前这个盯梢的小伙子皮肤黝黑、身材结实,看到张全有带着我们步行上山,连忙阻拦到:“张大伯腻咋又来嘞?上次的批斗大会腻忘嘞?”
张全有连忙解释,说他自己不进去,只是李来福昨晚上可能是偷着进洞了,他才拜托我们两个外乡人进洞去找找。
小伙子听到李来福夜晚独自进洞,脸都抽巴了:“这咋回四么!鬼洞又索命嘞!”
我连忙安抚他,这李老哥去没去洞里咱也不确定,不过,既然你们本村人不能进去找,我们哥俩就发挥一下**精神,帮你们进去找找看。虽然我们也不太想进去,但要是不进去找,让他自己在里面,万一被鬼附身了,出来祸害村子就不好了。
小伙子听我这么说,感动的握着我的手说不出话,大毛在一旁看我的眼神充满鄙视,我直接无视他,冲这小伙子笑道;“也不用太担心,有事咱们随时手机联络。”
张全有说不能指望手机,山里手机信号本就极差,进了矿洞更是块铁疙瘩,他再三嘱咐,自己就在岗哨这等我们,有事就赶紧退出来,千万别逞强。
-
沿着矿道往里面走上十几米,洞口的光已经照不进来了。
我和大毛分别打开矿工帽的头顶灯,两道白色光束在幽森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冷清。光柱里,隐约能看到烟雾飘零,应该是常年积累的灰尘被我们的呼吸给翻腾了起来。
我俩商议着,为了安全起见,将我的背包一侧的肩带扯下来,两端分别系到俩人背包提手上,以防走散。矿道深邃幽长,周遭寂寥,脚踩在地上嘎吱作响,大毛喊了几声李来福的名字,无人应答,只有黑暗中传来空洞的回音。
我俩扶着矿道墙壁谨慎前行,大毛在后面边走边咳嗽:“这儿也太他娘的呛了,咱就说这事儿闹的,钱还没挣着,先吸了一肚子煤灰。”
我笑道:“就你这肚子,装灰都能比别人多装二斤”,又压低声音道:“注意看着点身后,没准突然飘出来个女鬼,找你求抱抱。”
大毛骂道:“少他娘的吓唬爷,哪个不开眼的鬼敢出来,爷我脑瓜子给它削细碎。”
大毛从小就是胡同一霸,打架斗殴是一把好手,老话说鬼不惹诨人,初中时我放学到家的路上会经过一片野湖,湖边树林子里有几座荒坟,我那会儿只要放学晚,都是让他过来接我,我总觉着,他那膀大腰圆的身板,鬼都不轻易招他。
黑暗中人是没有方向感的,我俩一直靠右侧摸着山壁定位,越走越深,好在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见分叉路,这样最起码能保证不迷路。我们每走几步便喊李来福的名字,希望这老哥能给点力,听见我们的召唤。
走了一段时间,眼前终于出现了岔路口,我上前仔细查看,发现这个岔口是在主矿道右侧墙壁上开出来的一条支线,之所以判断是支线,因为这条矿道的高度比主矿道矮了不少,
我差不多刚好能够在站直了进入,大毛那身高进去估计就抬不起头来。
我低头仔细查看,发现洞口的地面上似有不规则的鞋印,用手在地上搓,鞋印可以被搓掉。
这可是重大发现,鞋印是地面浮土形成,证明至少是最近才生成的痕迹,考虑到这个废矿根本无人问津,这些十有八九是李来福留下的。
我很是兴奋,刚想叫大毛过来查看,就听到身后他颤声道:“刘芒,你快来看看,好,好像有什么玩意跟着我。”
我连忙回头,就看到大毛正对着身后方的矿道墙壁发愣,他头顶矿工帽的光束正打在墙壁上,我顺势望去,正好看见一只深红色的手掌印出现在墙壁上。
我皱眉道:“愣着干嘛,一个手印而已,以前矿工留下的吧。”
大毛没言语,将头缓慢右转,头等灯光束缓缓从前矿道墙壁上移过,惨白的光线照射下,一排血红色的手掌印由远及近,赫然出现在眼前,最近的掌印就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他冷汗直流:“咱们刚才过来时,这墙可是干净的,这些玩意,好像,好像是在身后跟着我。”
我基本算是唯物主义者,对鬼神之类的东西从来都是敬而远之,上大学的第一天,老师就告诉我们,怕鬼就别学考古。我以为,世间的各种灵异事件并不是虚无缥缈,但其实万事万物都可以用科学解释,暂时解释不了的,只是科学还力所不及,早晚能够解释清楚。
我把大毛拉到身旁,示意他先别说话,慢慢走到最近的那个血手印旁边,借着矿工帽的光束谨慎观察起来。
这手印颜色深红,边缘处有血液滴落一样外延,就像是有人用手蘸在血盆里,再按到墙上的一样。我上手摸了摸,这手印竟然不是用染料涂上去的,手印边缘与外部土质连贯,如同是矿道壁上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般。
大毛看我上手摸,在一旁叫道:“我说你悠着点儿,这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呢,就敢上手。”
我有心吓唬吓唬他,低声道:“这玩意有点邪,我以前听过一个事儿,说的是建国前,有个女人在隧道里出了车祸死了,打那以后,那条隧道便经常出现命案,遇害者都是夜间进入隧道,白天巡检员发现尸体,而每次发现尸体,那条隧道的墙壁上便出现一个血手印。”
大毛声音有点颤,急道:“这事儿还真他娘的邪性,那隧道后来怎么地了?”
我低声道:“后来吧,调查人员发现,隧道遇害者有一些共同特点,都是成年男性,体形肥胖,说话老爱吹牛逼,于是就在隧道口立了块牌子:进隧道不许吹牛逼,然后命案就再也没发生过了。”
大毛听我说完,已经明白我在吓唬他,破口大骂:“刘芒你大爷的,要真有这隧道,就你这张嘴进去,女鬼给你分尸了都不算完!”
我哈哈大笑,刚想说编点故事是为了活跃气氛,就看见我俩正中间的矿道墙壁上,在头顶灯的余光照射下,有一道血手印,凭空缓缓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