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第85章 第85章

骏马驰骋的速度快如闪电,乘月缩在又大又厚实的斗篷里,两手牢牢地抓着缰绳,哪里能睡得着啊。

就这么颠簸着也无聊。

眼前是一片黑,乘月把下巴搁在顾景星的手臂,低头向下看,土地泥沙飞驰着,直晃眼睛。

头顶被他的下巴点一点,顾景星的声音轻落下,“出了雾灵山,前方有一座大峡谷,其间有十三座山峰,倘或三月来此,可以看见漫山遍野的桃花。”

乘月依旧把下巴搁在他的手臂处上,好奇地露出两只大眼睛。

“你从北境回京,此地是必经之地吧?”

顾景星嗯了一声道,“十二岁那年赶往北境时,曾见过这里的桃花。”

乘月转头看看侧方高大的褐色山壁,顾景星纵马的速度极快,此时已然远远领先车队。

“那再快一点,过午时说不得就能到了,瞧不见桃花,能看见一树一树的桃花枝,也很好看。”

顾景星说好,说话间急转过陡峭山道,忽听的有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乘月奇怪极了,“晨起时还晨曦万丈的,这会儿做什么又要打雷?”

顾景星的眉头却一蹙,忽的缰绳一转,掉转了马头向后看,马儿扬蹄嘶鸣间,只见高而陡峭的山峰顶上轰隆隆地滚下一颗巨石来。

那巨石像是算准了时机,在公主的鸾车上经过时,重重地砸在鸾车顶,鸾车被巨石砸穿,一瞬向侧方的陡峭悬崖落去,而鸾车车前坐着的云遮,与驾车的护卫被拖拽过去,眼看着就要随着鸾车落下悬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见阿诗与阿乐赶来护卫公主,顾景星当机立断,从马上飞身而起,踩着山壁纵身过去,一把拉住车辕,闻声而来的禁军接了他的手,顾景星伸手向下,将云遮与驾车人拖拽上来,送上了禁军护卫的马上。

“山壁有贼人,速速穿过此地。”

那大石目的明确,显是冲着公主鸾车而来,紧要时刻顾景星来不及多想,只翻身跃上马,在山路一侧叫车队速速通过,之后再奔至乘月身旁,急声道:“山顶有敌。公主先走。”

乘月见云遮已被救下,一颗心落了下去,听见顾景星这般说,点头答应,接着只关切看他一眼,抓起缰绳御马向前奔去。

顾景星高声道:“盛玢!张垂恕!”

张垂恕原本就骑马而行,见顾景星唤,立时赶至他的身前听命。

“盛玢带禁军随身护卫公主,我与张世子分兵殿后。”顾景星道,见盛玢领命而去,这便与张垂恕纵马跟在车队之后。

“敌人不知公主不在鸾车中,此时情势危急,公主着黑斗篷,应该不会留下痕迹。”他向山壁上方看见,闭眼细听,便听有大队人马往下奔腾之蹄声。

张垂恕记挂公主,听见顾景星这般说,恨不得第一时间护卫在她的身旁。

只是还未及问出口,顾景星以眼神示意,接着领兵往山壁转角处埋伏下。

果见下一刻,一队身着玄色甲衣之兵甲,由陡峭的山壁奔腾而下,直冲方才鸾车损毁坠落之处,向下探看。

顾景星一个挥手示意,张垂恕领会,一行百人扑上去,刀剑纵横间,须臾顷刻便将这些兵甲斩杀殆尽。

为首之人受了一刀,歪倒在地呼哧带喘,迫于威胁,吐露道:“前方桃花海还有埋伏。”

顾景星心知不好,护卫公主的禁军约有三百人,倘或埋伏者众,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机立断,命人将活口押解,即刻快马启程,往平谷桃花海奔去。

山间天气变幻莫测,顷刻间乌云密布,顾景星领兵一路疾驰,在平谷入口处,已然发现有零零散散地禁军受伤倒地,显是中了埋伏。

他心中愈急,好在尚能稳住心神,再往峡谷里去,一路都有落下的伤兵,到达峡谷最高峰老官峰之下的密林,但见盛玢领百禁军正与玄色兵甲激战,而禁军正中有人身披黑色斗篷,蒙住了头脸,只露出眼睛来。

顾景星一眼就认出那黑色斗篷下并不是公主,心下松了一口气,纵马过去时,在马上矮下身子,斜刺里掠走地上的一柄□□,一个旋手,脚下用劲,一人一马冲进玄色兵甲之中,不过几个舞花过去,以青龙献爪之势,顷刻间将十几人击落马下,趁此破竹之势,张垂恕领兵杀入其中,与盛玢等人前后夹击,激战一刻钟,便将敌军全部斩杀。

万军丛中能取敌帅首级,盛玢与张垂恕这一回终于见识了顾景星的实力,不免心生敬佩,见顾景星胸口与面庞皆是血污,围簇上前。

“在此地遭遇埋伏,云遮姑姑假扮了公主的模样,另有阿诗与阿乐姑娘掩送公主入了老官山中。”

顾景星闻言也不多待,将长/枪负于身后,策马便奔入了老官山。

老官山上有老官峰,山如巨龙垂尾高不可测,顾景星一路驶上峰顶,沿途尽见玄色甲衣兵甲,重伤在地,追兵一路追着公主,被阿诗、阿乐两位姑娘击伤。

顾景星一路向上,心却一路沉到底,到达山顶密林中,见玄甲衣的兵甲死伤越多,可始终不见公主三人的身影。

进得密林深处,云黑沉沉地压在头顶,顾景星顺着碣峨的山石一路再往背峰去,到达中山腰时,日头早已跌落的无影无踪,乌沉沉的老鸹尖叫着飞过,天地有一霎的黑暗,一时又恢复了惨亮。

从中山腰向下看,山腹处有一道直挂奔流的瀑布,向下望去,是遥不可及的一片深潭。

张垂恕、盛玢等人追至此地,不免大骇,跪倒在地,人人望着那瀑布深潭,都有了一个不敢说的推测。

顾景星面上星云不动,在下一刻忽然跃下山石,手攀凸起的岩石,脚下动作迅捷,离那瀑布越来越近,他纵身一跃,跳进了瀑布的水流之中,旋即便被卷入了滚滚的落水中,再不见了踪影。

盛玢、张垂恕等人大惊失色,万没料到顾景星会如此拼命,这便立时命人准备绳索,慢慢向下接应。

瀑布水流如万马奔腾,顾景星杯裹挟着、冲撞着,顷刻间便落入了万丈深潭,两侧山石尖利,将他的头撞伤,割破了他的手臂,就在快要摸到岸边时,狂奔的水流卷来一块石头,嗖的一声砸上了他的头,将他击晕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景星在痛极中睁开眼,不免心有焦急,撑起了身子,一块厚重的斗篷自身上落下,顾景星心中一惊,再往四周探看,只见侧旁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一个脸颊脏脏的姑娘正撑着头打瞌睡,卷翘的眼睫,恬静的眉眼,手里抱着一只腰刀。

顾景星的眼前就模糊了,一片水雾。

是雪兔。

火堆映红了她的脸,显得她稚拙又可爱,像是累极了似的,撑着面颊的手一霎划开,眼看着就要一头栽进火堆里。

顾景星魂飞魄散,强忍着剧痛扑过去,手托住了她的额头,将她接在手上。

公主有倒栽葱的无数前科,好险这一次没有栽进火堆里,可她却仰着头睁开了眼,手里的腰刀一霎出了鞘,配着公主此刻瞪大眼睛的神情,像是下一刻就要上阵杀敌。

眼神相接,乘月手里的腰刀一下就连刀带鞘落了地,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双手伸开向前,一下子便扑入了顾景星的怀里。

顾景星身上新伤叠旧伤,尤其胸膛上更是血糊一片,公主扑过来的动作太过猛烈,他一下子支撑不住,一瞬被她压倒在地。

像是失而复得,顾景星使劲将她抱在怀中,乘月趴在他的胸膛上,放声大哭了好一阵儿,才在他的胸膛上把自己的脑袋支起来,抽抽嗒嗒。

“我从上头掉下来的——那么高,我就跟下凡似的……”她委屈极了,又指了指西面,“那个小兵,他保护了我一下。”

顾景星嗯了一声,眼中有显著的痛色,他扶着公主坐起来,转头看向乘月说的方向,果见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兵靠在一块山石上,穿的是玄色的兵甲,手脚都被乘月绑了起来。

“云遮姑姑没事,不知阿诗与阿乐姑娘怎么样了。”顾景星握着乘月的手,知道她最记挂谁,接着才上下检查她的伤势,见她面颊上有好几处划伤,手上也全是细碎的伤口,眼尾慢慢地就红了起来,“疼?”

乘月扁着嘴,本来不疼的地方开始无限疼痛,她往顾景星的怀里使劲儿偎了偎,“好疼好疼。”

顾景星把她一把搂入怀中,乘月觉得脸颊湿湿的,却感受到了安心,只小声说着:“阿诗与阿乐护着我一路到这里,那些兵甲没一个打得过她们,可架不住人多,逃到这里的时候,阿诗与阿乐为了引来他们,把我藏在蒲草后,可惜叫这个小兵发现了,我吓的掉了下来,好在临死前把他抓下来了,垫了我一把。”

她直起了身,原本脏污的脸上沾了血——是顾景星胸膛上的血,她不察,只得意地说,“你看,那是你的腰刀,我方才还用它砍伤了一个敌人小兵!”

顾景星看着那只落在地上的腰刀,认出是他从前与她决裂时解下的腰刀,心中更是心痛至极。

“雪兔,世间曲折,多因心意不通,”他望住她,眸中有温玉的柔软,“从今往后,千万事,我都与公主相商才定。”

乘月伸出手指,将他眉间的拱起抹平,再摸了摸他的脸颊,猫儿爪子似的温柔力度。

“顾景星,你是从上头跳下来的吗?”

见顾景星轻轻点头,乘月眼睛里就又升起了一层水雾,“你不怕死吗?万一我不在下面怎么办?万一我摔死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他却忽然靠近她,那张清俊灵秀的面庞贴近了她的,近到眼睫相接,乘月吓的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向后一仰,脑后却被一只手扶住了,紧接着,他便轻轻地亲上了她的唇,柔软与柔软轻轻一触,乘月还没有回过味来,他却离开了,在她脏脏的脸颊上贴了贴,旋即在她的肩窝靠住了,抱紧了她。

“我与公主同生,共死。”他轻言。

乘月还没从这一下亲吻里回过神来,只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听见顾景星这般说,她感动地眼泪汪汪,却在准备回话时,看见了那个敌军小兵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俩,乘月想到是这人把她吓的跌落深潭,不由地狠狠地瞪他一眼。

“好,我们把他宰了,庆祝一下!”乘月语带威胁,装出了恶狠狠的样子。

那敌人小兵头一歪,翻着白眼昏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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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乃是人间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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