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33章 第33章

雨淅淅沥沥下着,势头变小,天却全黑了。

路段有些偏僻,过往车辆一个小时也见不到一辆。周霁阳失神的推开车门下来,泥泞不堪的地面,脚深陷下去,留下深深的足印。

鞋子陷进泥窝,脱了袜子光着脚爬上斜坡,脚踝以上全是黄泥,短短的时间,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颊上,雨水顺着往下低落。

沿着路边,赤着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雨水冲刷掉黄泥,露出纤细苍白的脚骨,伶仃的背影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雨水压塌了。

*

路边照明渐渐稀少,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杂草长势茂盛,除了路面什么都看不清。

厉殊的心一路提着,一刻都没放下过。

久到方向盘上的双手开始发麻,才意识到他开了很久。

四周开始变得漆黑,心越发担忧起来。

直到导航提示声提醒,目的地就在附近,这才心头一震,放慢车速。双眼急切的寻找周霁阳的身影。

直到车灯射光照到路边,才猛地看到一头扎进田地里的车辆。

刺啦一声停下车。

“周霁阳?”厉殊急急推开车门跑下去,看到路边碾压的痕迹,心脏几乎骤停,“周霁阳....”

一脚下去险些滑到,泥土直接淹没脚骨,松软泥泞的地里,十分难走,踉跄的跑到车前,车里却空无一人。

瞪着双眼,急迫的在四周寻找,“周霁阳,你在哪?”

四周风声簌簌,树叶摇曳,没有任何回应。

车子还算完好,看跌落的痕迹,应该是车速太快,从路上侧滑翻落下来。人不在车里,那说明人没事,还能走动。

厉殊手指在发抖,借着路上他停靠的车灯,看到地里深陷一排的脚印,早已灌满了雨水,斜斜的上了公路才消失。

脚印到了路上被雨水冲刷掉了,来的路上他压根没看到人影,那周霁阳只能向前去了。

厉殊一咬牙,返回车里,继续向前开。

车速放的很慢。

雨水明明之前有收住的痕迹,这会有啪嗒啪嗒下大了。雨滴有黄豆粒那么多大,透过车窗,冰冷的打在身上,风一吹,只觉得整个人寒颤。

“周霁阳?”声音焦急无比。

为什么不在车里乖乖等着,为什么不打电话找人求救?为什么....为什么....

厉殊有太多疑问,全都化作慌乱。

方明申的短信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这一次却格外的愤怒。像是提前预知她要出事,却稳稳的不管不问,任由她现在找不到。

厉殊满心愤怒。

“周霁阳,你在哪?听到我声音了吗?”寂静的四周里,厉殊奋力的喊声穿的很远,忘记了他作为演员,要保护好嗓子。

可这一刻,心头的暴躁,让他忘了一切,只想尽快找到周霁阳。

*

周霁阳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石桥边上,全身湿透,双手抱着胳膊,目光呆愣的凝视这石桥下方湍急的河流。

好疼,好冷,全身上下的肌肉,器官,神经都在抗议,头疼的让她眼睛起了雾,脑子罢了工。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墓园思念父母,为什么她现在会在这?

哦,她开车上了路,漫无目的,车子出故障,从路上侧翻了。

她想干什么来着?

痛苦的闭着眼睛,抬手敲打着脑袋,试图想起来,每一次思考,都像僵硬上锈的齿轮,在拼力的向前跑。

嘎嘎陈旧的机器声,像是在哀悼衰。

脑子里成千上百的针扎了进来,痛苦的抱住头,哀鸣痛哭。嗓子废掉了,黄沙堵满气管,沙哑沉重,只能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每一声喘息都是尖锐的沙粒剐蹭血肉的震动。

难受到下一秒就能死掉。

周霁阳艰难的仰起头,无力的依靠在桥身石碑上,身下是哗哗湍急的河水,仰面是啪啪砸落的雨水。

眼睛眯起,嘴角缓缓的扬起,明明难受到死,她却觉得这样很好。

安静到没人打扰,她只要闭上眼睛,睡一觉,或许就能解脱了。

或者,她可以试着站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跳下去,河水会带着她快速的去往目的地。

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被炸开一样的疼痛,每一秒都觉得漫长难熬。

可她的腿麻痹了,她感知不到知觉,明明下了命令,站起来,站起来啊。

却陷入沉睡一般,丝毫没有回应。

没有力气,任由疼痛侵蚀大脑。

她太疼了。

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疼么?

“周霁阳?你在哪?”

咦?

眼皮太重了,试着挣开好几次,才支开一条缝隙,耀眼的灯光,如同白昼的太阳,眼睛里一片光亮。

厉殊看到远处有座石桥,目光触及桥头一处黑影,瞳孔瞬间一震。

“周霁阳!”

凄惨的依靠在桥头石板上,明明一米七的高挑身高,此刻蜷缩在一起,确实是那么小小一团。

头发湿漉漉的散着,苍白的肤色和身上湿掉的黑色衣服形成鲜明对比。黑与白的界限那么明显,强大和弱小,高傲和卑微。

厉殊心揪疼的厉害。

这可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周霁阳,谁骂她,都会发律师函的周霁阳。见面会威胁送他进去三年的周霁阳啊?

会在市中心叫来私人飞机,毫不畏惧谩骂,可以和所有人硬拼到底的周霁阳啊。

震撼有多大,心头就有多疼。

把身上外套一把脱下,兜头盖住周霁阳身上,手掌触碰到冰冷的皮肤,惊得声音都抖了,

心头千言万语,嘴唇颤颤的发出细碎的一句,“周...周霁阳?”

像个零碎的布娃娃,微微一晃就能支离破碎。

厉殊抱的小心翼翼,抱到一半停住了。

视线触及,一只纤细苍白的手,隐隐泛着青意,即使闭着眼睛却死死扣住石桥不愿放手。

“周霁阳,我带你回去好不好?”厉殊嗓音微颤。

周霁阳眉头皱着,眼睛仍旧闭着,却缓缓摇了摇头,嘴唇艰涩的张了张,“...不...,不走,我...我等....爸...妈...来,接我。”

厉殊愣住,片刻之后眼泪哗的一下滚落。

周霁阳的父母去世十几年了,和他一样,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化作泪水从脸庞滑落。

“他们...他们让我来带你回去的。”厉殊攥住周霁阳的手,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冰冷的纤弱身躯,冷的像一块冰。

周霁阳瞬间被一片温暖包裹着,寒冷一下被驱散,下意识想要更靠近那团温暖,眼睛撑开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不轻,只看到一个漂亮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再到...暖暖宽厚的胸膛。

耳朵贴着胸膛,能感受到一颗强壮有力的心脏,在砰砰跳动。

微微仰起头,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隐约看到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明明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为什么这一刻却在哭呢?

“厉...厉殊?”

厉殊见到周霁阳这凄惨狼狈的样子,心头酸涩,想到两人一样没有父母,忍不住悲伤。

再有钱又怎么样?难受的时候,想念父母,想再见他们一眼,想和他们说说话,都只是奢望。

厉殊双手用力把周霁阳往上抱了抱,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吞下哽咽声,“周霁阳,你别这样啊,我看着难受,你父母看到你这样,也会难过的。”

周霁阳头疼欲裂,厉殊的声音,一会近,一会遥远,眼前的视线昏昏暗暗,影影绰绰,想问他为什么在这,为什么会哭。

可意识越发不受控制,逐渐陷入沉睡中。

厉殊把副驾驶座位打开,空调打开,开始导航最近的医院,调头返回去,太远了。

周霁阳昏迷也不好受,发抖抽搐,哭泣挣扎,断断续续的喊着自己很疼。好几次厉殊吓得停下来,问她哪里疼。

可人昏迷无意识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回应。

尤其发现周霁阳体温异常,厉殊车更快了。

可车开到一半不得不停下,路边一棵树被风吹倒,躺在路中央,车子过不去。

大小刚好有小腿粗细。

厉殊急急下车,试图把树移到路边。

偏偏树倒枝丫茂盛,根系一半露出,一半还扎在地里,任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推得满头大汗,急的不行。

摸出电话报警,却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扭头看到周霁阳发烧痛苦样子,手掌微微碰了下脸颊,烫手的温度,根本来不及嘛。

厉殊举头四顾,前后根本没有人,都是田地庄稼。视线落在导航上距离要去的医院还有四公里。一咬牙,把周霁阳用外套裹住,背着人径自步行往前走。

“周霁阳你是想爸爸妈妈了吗?我也想,很多时候我也像你这样偷偷一个人,跑到没人的地方,想到忍不住偷偷哭。所以,你这样我能理解,我也不会嘲笑你的。”厉殊心头发酸,他有次半夜想来,莫名低落,蒙着被子大哭。

“今晚没有回去,不知道大花怎么样。”

“周霁阳,等你病好了,我休息的时候,我们出去玩吧,带上大花。”

絮絮叨叨念着,厉殊停下脚步歇息,后背滚烫的体温,让他焦急,“周霁阳马上就到医院了。”

下着雨,来往路上空无一人。

厉殊走的脚底生疼,双手用力把人向上托了下,“周霁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上小学四五年级那会,就有很多人喜欢我,会把信叠成爱心,塞到我书本里。我可受欢迎了,还经常莫名得到小零食。”

“初中的时候老师还把我叫到办公室,特意叮嘱我别早恋来着......”

几公里开车很快,背着一个人却走的很慢。

在徐城周边县城找到医院,到的时候都夜里十一点多了,冒着雨,喊来值班医生。

周霁阳的情况一看就不太好,发烧加上淋雨,感冒受凉呼吸道感染,引起肺部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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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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