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奉王令，专程来送大家！”一大早曲子将军就守在客栈门口。见我们从里面出来，他一边拱手，一边说。

“义父！”毕竟担了个虚名，见到将军后，我主动打招呼。

“楚楚，才认了义父，就要离开，义父心里实在不舍！”将军一脸真诚地看着我说。

见赫赫有名的将军显出小女儿情态，我连忙转动脑袋，想找个最佳理由安慰他：“义父也可来月冰城做客！”

可见，我着实不会安慰人，说出的话自己都觉得十分“应付”，便沮丧地低下头。

“楚楚莫伤心，义父有机会定会去的，”将军以为我因离别伤怀，反过来安慰我，“殿主，此后，楚楚不只是你的执事，还是我的女儿。如果她在乾雨殿过得不开心，我立即迎她来丹穴山！她是我曲子大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在丹穴山绝不会有人欺负她！”将军一边拍胸脯保证，一边半严肃半玩笑地对殿主说道。

我连忙圆场道：“义父，殿主......和乾雨殿对我很好，您无须担忧！”

我的话语，成功转移将军注意力。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后，突然眼带哀伤地说：“幸好有你......我这里，是你永远的家！欢迎你随时回来！”

将军如此情真意切，让我想起了婆婆，感受到久违的被关怀、被疼爱，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更咽道：“真好，乐楚又有家了，又有人在乎乐楚了！......义父也要照顾好自己！”

见我如此感伤，将军立刻佯装洒脱，轻拍着怀里的我道：“楚楚，凭你我术法，来回月冰城和丹穴山间，也非难事！”将军把怀中的我轻轻拉出来，放入手臂间。他一边挤出笑容，一边认真深情地道：“我会一直惦记你的！......你走吧！”

说完，将军轻轻把我往殿主身边推过去。大弟子莘然和殿主一起拱手告别将军，我也依依不舍地慢慢向前走。开阔处，我们各自使用术法，御风而去。

飞到高处，我看见将军依旧在朝我们望着，心想：虽然他收我为义女，是意外之事，但看得出来，对我是真好，这也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接着转头，望着前方云端，心想：月冰城，我回来了！接下来等着我的是什么呢？

但，不管是什么，好的、坏的，除了面对，别无选择！

********

乾雨殿外，众执事、弟子和其他侍从共三十多人已列队等候。

当我们顺风而降时，众人拱手齐声颂道：“迎殿主”。

殿主站定后，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我望着熟悉的乾雨殿，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面孔，感觉周围一切都很亲切。我想：到月冰城堡如果依旧觉得尴尬，能时时待在乾雨殿也不错，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欢喜！

一位月冰城堡侍从从人群中走出来，拱手向殿主道:”王命我早早守候在乾雨殿，等待殿主和其他使者归来！王有旨，殿主为月冰城辛苦，今天在殿中好生休息，明天去复命即可！王特意交代，前往丹穴山的三位使者，明天一起到月冰城堡复命！”

我也要去？我心里一颤抖。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殿主淡淡地说:“知道了！”

见侍从拱手告退后，大家也不再拘谨。执事们把我、弟子们把大弟子莘然分别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询问，都想优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从我们这里多了解些外面世界。

执事们倒好，问的都是一些:可顺利、可有趣等话题，也没有追根究底的。经十多个问答来回，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就一一向站在人群外的殿主致意后，无趣地散去了。

大弟子莘然被团团围住，忙得不亦乐乎。他一边散发礼物，一边回答大家的询问：听说丹穴山是五颜六色的，是吗？听说丹穴山子民说话特别好听，是不是这样的？听说我乾雨殿差点被冤枉，你们是怎么洗清冤屈的？......

看着大家无拘无束地在一起，我内心觉得十分满足，慢慢走向人群外，孤身而立的殿主。站在殿主身后，看着他修长伟岸身躯，心想:如此和乐的乾雨殿，我怎么会离开？

明天见王，可好？殿主小声发问道。

殿主这一问，让我想起了刚才侍从的话，想起好久好久不见的王，想起明天我和王就要相见！瞬间，内心欢乐全部隐退。为什么他要我们都去，按惯例，不是殿主一人去复命即可吗？我和他，明天该如何相见？

“不要怕”，殿主依旧看着逗闹的人群，一动不动小声说。

“谢殿主！”我故作平静回答。

我的话音才落，殿主突然对着人群道:“大弟子莘然……”

吵闹声戛然而止，殿主继续道:“今天早些各自散去吧，做好明天去复命准备！”

“是！”人群中的大弟子莘然恭敬回复。

殿主在众人注视中，缓缓转身，向寝殿走去。我也朝人群中的大弟子莘然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给他们继续逗闹机会。

走到寝殿门口，雨萌、雨茹立即赶过来给我行礼。

“离开一段时日，回来乾雨殿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想必你们是辛苦了，”我一边说，一边四处扫看寝殿。殿内十分干净整洁，还有袅袅梨花香。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干事深得我心。我十分欢喜，慢慢伸开手掌，两片艳丽发亮的孔雀羽毛呈现。这两片羽毛是那晚，风侍卫和大家打斗时脱落的，我后来无意中在花丛中发现了。

“你们是知道的，我外出并没带特别物件，所以也没有很多礼物给大家！这两片羽毛，都是孔雀族族长的，十分漂亮。你们可拿去做外衣装饰，也可做头饰，都随你们！”我分别往她们手上放去羽毛，“别让其他侍从也来讨了，我再没有了！”慢慢走到桌子前坐下，我一边看着她俩欣赏孔雀羽毛，一边随意地说：“他们如果非要，就看我这寝殿内，有什么看得上眼的，随便挑去也可！”

雨萌机灵地抬头，笑着打趣道：”乐执事说笑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肘碰雨茹：“想必乐执事也累了，我们即刻出去。乐执事好好休息！”说着，她们一起离开房间！

我也想好好休息，可一晚上辗转反侧！

和月辰，不，和王以前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来回放映，有年幼初次相见的，有在白雪森林玩耍的，有梨花树下那些惟妙惟肖的冰雕，也有从火门走出他的决绝，也有我在长长甬道上的奔跑......接着又想，这许久不见，他，还有他和王后，过得如何呢？明天见他，我该怎样做才合适呢？......

后来，索性不睡了，借着昏黄烛光，看起书简。至睡意特别浓厚，天已微亮时，才再到床榻上去，安静入睡。

********

一大早，我和大弟子莘然等在正殿内。

我依着执事该有的样子，刻意打扮得中规中矩。提醒自己，再见，我是乾雨殿执事，他是月冰城王。我们，都不再是曾经模样！

见惯了我在乾雨殿的随意装扮，突见到如此周整模样的我，大弟子莘然也是诧异。我想，王也会诧异吧！如此正好！

不多时，殿主来了。见我时，他倒没有显示出诧异，倒是一如往常淡淡的神情！

见人已到齐，他在前面领起路，我和大弟子莘然随他走出乾雨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