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AA总部
酣畅赴任前先回了深圳,因为他的第二个小孩将要出生了。玉壶跟他一起走的,她将自己剩余的货物托给了朋友,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一周后,酣畅的第二个儿子呱呱坠地。酣畅温柔地握着妻子的手,旁边他们的大儿子正在笨拙地轻轻拍着刚出生的小弟弟,两人相视而笑。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安静的时光里,一切都是幸福而满足的。一个月后,酣畅登上了去波兰的飞机,他将开始执掌dd公司北欧片区的营销事业。
三个月后,熊童在肯尼亚一个小城市库苏姆kisumu的供水项目中中标。项目开工的时候,熊童的老板飞到了肯尼亚,亲自安排调度工程人员和设备,直到一切准备就绪。rr公司在这个国土上的业务经过两年半的积累后终于破土。
熊童的女儿即将上小学了,这个暑假,他终于一偿所愿,带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到他工作的地方。在马赛马拉野生动物园开阔的大草原上,活泼精灵的小女孩用小手指着成群的长颈鹿激动不已,熊童宠溺保护地揽着她,成群的斑马和大象在路边悠闲地走过,还有狮群,河马,轻捷的花豹,成群的狒狒……
露薇回到深圳后,开始了在总部的生活。aa的总部是一片深蓝色的建筑群,站在它们对面,仿佛是一片深深浅浅的蓝色海洋在她面前展开。宽敞整洁现代化的办公园区,热热闹闹的万人大饭堂,一切都与非洲不同。虽然她加入公司已经两年多了,但是似乎只有这时,才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是在aa这样一个大公司工作。
国内的变化日新月异,露薇两年不在国内,便觉在深圳见到的一些东西很高科技又很新奇丰富。尤其是aa总部,所有的一切都高大上,需要什么就自己研发一套,处处高科技感十足。
常常令人生出自己也是高大上的感觉,可是身处其中在公司里面却又常常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公司的董事长、总裁,还有许多久闻其名而不知其人的公司大领导,就在身边擦肩而过。那些任命了叶峻、放纵了叶峻、调动又架空了叶峻的人,那些一个想法就能让无数人生活轨迹改变,一句话就能让数万员工工资账户上的钱发生波动的人,那些造成露薇困顿难堪的人,现在他们就生活在她的旁边。
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是他们像普通人一样从她身边走过,像所有人一样去饭堂吃饭,像任何一个普通员工一样挂着aa的工卡,穿过一样的大厅,去会议室开会,一起乘坐同几部电梯。
现任董事长是30年前公司的主要创始人,是一个和气有气质的老人,身材高瘦,总是穿着淡蓝衬衫和黑色的裤子,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跟许多人一样走去饭堂吃饭,每个人都认识他,但是眼神扫过,少有人敢自在地跟他打一声招呼。
露薇的办公位和高层领导在同一楼层,有时会遇到他正在跟他们一起等电梯。电梯来了,每个人都自觉地不上电梯,电梯门关了,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有一次,电梯里只有露薇和另外两个女孩,三个女孩子正在闲聊,电梯停了,门开了,公司董事长走了进来。门口再没有人继续进来,里面也没有人敢走出去,电梯里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那个人无声,但是他气场自然庞巨。
露薇心里对他感到亲切,很想去跟他打个招呼,像普通的人与人之间。但是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畏惧控制了她,似乎有某种力量在紧紧地拉住她,她感觉到心中的胆怯、迟疑,每次走过,那声招呼被逼在喉咙里,走过之后,心里一阵黯然。久而久之,露薇慢慢放弃了这个想法。
等级和权威无言散发,悬于每个人的认知之中。不言而喻。无人不知。怀着这种了解和自知,在某种限定无形的范围内活动,工作和自持。周围和周围的人是这样一种不言自喻人人心知透出级别感权威感和顺从感的空气。
在这片文明和素质高度凝集的地方,同时默默流淌着礼貌的冷漠,温情的残酷。
露薇已经深刻学到,少说话,少找麻烦,要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在她潜意识里以畸形和恐惧的方式已根深蒂固。
身处其中的人,面对公司外面时常常生出自己也是高大上的感觉,可是在公司里面却又常常会感觉到自己的轻微和渺小。
露薇部门的办公区在董事长、总裁他们办公区域的对面,露薇的座位靠近中间过道。这样的位置下,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热门人物:总裁秘书。
办公大厅是一片标准工位,每个格子都一样,每个人都在安静地办公,那些来到这个一眼望去人人衣衫高级举止优雅,不言自威的地方找总裁秘书的人,常常会紧张到一脸懵。因此经常会有人小声地问她,请问谁谁谁坐在哪儿。
露薇就会熟门熟路地给他们指指自己的对面。
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地有人来找总裁秘书,回国报道,述职,等待安排,等等。露薇在那里看见过许多人,见过姜森,见过徐洞,看见过许多海外代表处的国代、副国代。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正在坐着,那个人正从她前面快步走过去。
aa公司里的人都习惯,领导是坐在最里面最后面的,那个人显然没想到那样一个重要人物坐在一个很普通很显眼很容易找的位子上,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总裁秘书应该是在最深处的,他正毫不犹豫地使劲往里面走过去。
露薇想也不想低头就钻到了办公位下面,一直到有些憋气了,才悄悄探上来,环顾了一下,发现那个身影不见了。露薇觉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应该仔细看清楚一点的。
过了一会,又坐在那儿奇怪地想:我怕什么呢,以前我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对不起他,现在他更是再也管不着我,我干吗还这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