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落网
且看凌福一行人经临夏城过了大里河之后,并没有一路向北,去所谓的抚宁城,而是一路折向西北,直奔横山方向而去。
约莫走出了六七十里,越往西,土地越是贫瘠,只是戈壁中,星罗棋布着片片绿洲。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月色皎洁,繁星点点,旷野之中,夹杂着风声,偶尔传来野狼的呼号。凌福停下马车向后张望了许久,确定没有追兵之后,长舒一口浊气,再感受着母国的气息,凌福不禁仰天大笑道:“大夏,我梁乙弥又回来了!”
凌福本不姓凌,本名梁乙弥,前大夏太后梁氏族人,按辈分,还是前国相梁乙逋(梁太后侄子)的旁支族弟,靠着梁氏的关系,担任皇城司亲从官。后因梁太后被辽主鸩杀,母党失势,被外放绥德,刺探军情。这一次,他为大夏搞了三大车的军资器械,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但也算得上是瑕不掩瑜。
此时,梁乙弥心情大好,得意地向众人高声许诺道:“儿郎们,再往西八十里便是响水川,嵬名将军已经派人在那儿等咱们了,大家先歇息片刻,吃点干粮再上路,等到了夏州,酒肉、管够,至于女子嘛,只要你们身子吃得消,本官也一并包了!”
众人闻言,脸上的疲惫之色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燥热和向往,齐声道谢道:“多谢上官!”
而正在小口啃着干粮的春兰,脸上则露出鄙夷的神色。
不过,就在下一刻,后方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让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意识地就要逃,然而,在茫茫旷野之中,在疾驰的战马面前,哪里还来得及?
“蕃贼哪里逃?”党良仲高举手中长柄铜锤,纵马高呼,身后的百余精骑迅速向两侧迂回,将梁乙弥等人团团围住。
梁乙弥等人面色煞白,有名探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乱了方寸,跳下马车,撒腿就跑,被马上的一名宋军都头一箭射中后心,迎面栽倒,再无生息。
“杀才!”党良仲见状,不禁啐了一口,没好气道:“都悠着点儿,留活口,没轻没重的!”
“竖子!”梁乙弥见来将举手投足见丝毫没把他们看在眼里,大怒,扣动袖箭的机扩,接连放出两箭,直指党良仲面门。
“衙内小心!”有亲兵急忙提醒道。
“叮~叮~”党良仲挥舞着铜锤,将两支铁簇拨开,随即冷哼道:“蕃贼,小人耳,看招!”说着,双腿夹紧马腹,冷着脸策动坐骑向梁乙弥冲去!
一名夏国探子连忙挥刀上前,企图做殊死一搏,被党良仲的亲兵掷出的圆盾砸中面门,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儿。值此时机,党良仲扬起铜锤的长柄,向梁乙弥肋下扫去。梁乙弥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急忙挥刀格挡,但是,战马一个冲刺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仿佛将他的手臂都震碎了,连带着,整个人向后退出数步远。这还是党良仲手下留情,若是用铜锤从面门砸下,梁乙弥此时估计已经脑浆迸裂了。
“上官!”另外两名夏国探子见状,惊呼一声,挥刀上前,被跟上来的宋军用枪柄扫在大腿上,痛呼不止。随即,宋军迅速下马,将梁乙弥等人悉数擒住。
梁乙弥见事已不可违,用怨毒的目光看向党良仲,随后冷笑道:“宋蛮,休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党良仲面色大变,连忙惊呼道:“快撬住他们的嘴······”
不过,已经晚了。梁乙弥及两名探子狠狠咬破了牙槽,瞬息之间,一股黑血从口中溢出,三人抽搐了一阵,仰面栽倒。
而一直躲在马车上的春兰则趁众人不注意,一甩马鞭,驾着马车想要夺路而逃。
党良仲立即下令道:“给我追,留活口!”
立即有数名宋军骑兵策马追上,当先一名都头装束的队官缓缓从腰间取出神臂弩,端平、瞄准,照着马的前腿就是一箭。
“下来吧,你!”
“嗖!”伴随着弩箭的破空声,箭簇稳稳地射中马腿,马儿吃痛,跪倒在地,马车瞬间高高腾起,随即重重落下,四分五裂,车上的兽角、牛筋撒落一地。与此同时,车上的春兰也从马车上被狠狠摔出来,重重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有士卒急忙上前查看,不一会,传来惊呼:“咦,是个女人?”
这时,党良仲也跟了上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还活着吗?”
那队官挺起胸膛道:“衙内放心,俺老何下手有分寸,不像有些人,没头没脑,实打实的杀才!”说着,斜着眼看了看之前射杀夏国探子的那名姓李的都头。
李都头一张脸涨得通红,扬起马鞭指着何姓都头道:“姓何的,你他娘的找打是不是?有种咱们比划比划,别跟个娘们似的,说话阴阳怪气!”
“比就比,俺老何什么时候怕过你!”
“好了!”党良仲被这两人搞得心烦意乱:“都是一个勺子舀食儿的袍泽,非要争个长短,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指挥使?”
两人各自把脸一扯,在马上向党良仲抱拳赔罪。
党良仲压根儿不理会这两冤种,策马上前向那名士卒问道:“如何?这蕃贼还活着吗?”
士卒抱拳答道:“回衙内,居然是个女人,还活着,但摔得不轻,估计没个三五月下不了床!”
党良仲这才松了口气:“活着就好,先把她口中的毒药取出来,回头叫军医给她好好治伤,千万别让她死了!”
随即,看向地上的几具尸体和几辆马车,补充道:“把这几具尸体和军资都带回去!”
“喏~”
很快,‘战场’被收拾干净,经过一夜的风沙侵袭,除了一辆破碎的马车,以及地上偶然可见的兽角,再无半点打斗的痕迹,没人知道昨夜这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