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无所有
吴大哥又来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有三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和很多腰上挂有朴刀的挑夫，以及十多口大箱子。
在小肖的印象中，家里似乎从没这么热闹过，还好屋子大不怕人多，而水缸中每天都有好心的镇民帮忙装满的山泉，水很甘甜不用烧可以直接饮用，饶如此小肖也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茶杯太少，只好东家西家去借。
喝过水缓过气，吴大哥开始仔细向小肖介绍此行的目的：“马匪攻村掠镇大肆烧杀抢劫惊动了朝廷，责令府衙出兵清剿，天高皇帝远，王城的官僚哪里了解县太爷的苦，出兵剿匪说得容易，这翻山越岭淌河过水需要时间，关键很可能官兵还在路上马匪已经得手散了。”
小肖想了想后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如果我们没有得到消息提前做了防范，估计马匪只需二天就能将镇子洗劫一空，大摇大摆的回山寨去了。”
吴大哥轻轻敲打桌面，叹了口气说：“但责任谁担，无疑是县太爷，救援不力之罪足以让他会受到责罚，出兵来不及不出又不行，两难之际传来双门镇出溃匪帮的大好消息解了他的难题，老弟功不可抹。”
小肖倒没想什么功不功的，骨子里他就认为保护双门本是自己应尽的责任，所以十分自然地说：“这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多年来肖家一直都在守护镇子，职责所在不敢懈怠，马匪想洗劫双门镇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吴大哥来过双门跟小肖相处过一些日子，先前一直纳闷这里人为什么都拥戴小肖，现在知道了，不由得对他举起了大拇指夸赞：“老弟真是少见的孤胆英雄，双门守护神。”
小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谦虚地说：“保一方平安本是职责所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吴大哥呵呵一笑说：“佩服，但既然没过那得表功，县太爷立即上书朝廷说明在刚听闻匪患他便派出一支精干力量前去灭匪，但因山高路险未能解救别的村落，还好及时赶到了双门镇，县府官兵奋不顾身英勇战斗，大获全胜，马匪溃败四散而逃。”
小肖楞住了，这不是无中生有吗，但他知道官场上谎报军情的事不稀奇，而且上次县衙送给自己的礼物的确立了大功，所以客气地说：“呵呵，其实也有府衙的功劳，没火铳吓不跑马匪，那西洋玩意儿真厉害，不然以这次马匪的规模能不能守住双门镇我真一点?底都没有。”
吴大哥笑了笑，送的礼物起作用他也很开心，拍拍小肖的肩说：“这叫物尽其用，衙门另一把火铳真比烧火棍都不如，天天躺着睡大觉，哪天要用时打不打得响都是个未知数。”
小肖不是个没肚量的人，所以也不计效县衙谎报军情了，大度地表态：“县太爷怎么说就怎么好，反正我又不少块肉。”
吴大哥就喜欢小肖这股豁达劲，所以也不卖关子了：“那能少得了老弟的那一份功劳，县太爷并没忘记解了自己大围的你，浓墨重彩绘声绘色地描述县衙刚刚提升的双门总捕头率镇民坚守拒敌为官兵最后的胜利赢得了时间。”
小肖听说这乐了，这不还是弄虚作假吗，笑着打趣道：“县太爷可真够会吹牛皮的，难怪能当大官。”
吴大哥先是听得一楞，既而乐了，他知道小肖不会懂这些，便给他解释道：“官场没点欺上满下的手段那干不长久，如果犯了错，就得把西瓜变成芝麻，如果立了功，那得把流水说成瀑布，没这本事最好别做官，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肖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当初但凡自家老祖会那么一点阴奉阳维也不至于被发配如此，点点头认可：“很有道理，所以他才能在县太爷这个位置坐得稳如泰山，老实人是当不了官的。”
吴大哥摆摆手，笑嘻嘻地纠正道：“已经不是县太爷了，升知府啦。”
小肖惊讶得合不拢嘴，县太爷似乎半点力也没出，动动笔杆就升了大官，这真是赚钱不费力，费力的都赚不到钱：“这，这，这运气真他妈太好了，祖坟冒青烟啊，啥都没干有官升。”
吴大哥捂嘴一笑，调侃道：“天上并不是没有馅饼，就看砸在谁头上啦，这不，老弟你一不小心扔他头上了。”
小肖懒得再理会这些无聊的事，转脸望了望旁边的几个书生，问吴大哥：“这三位先生是？”
一个中年书生站起，抱拳作自我介绍：“区区郑凡，县衙委派到双门担任镇长，初来咋到，以后还要仰仗大人多多提携。”
小肖先是一楞，咋给自己派了个顶头上司呢，心里虽五味杂存不是滋味，但礼数不能少，勉强回了一礼：“客气客气，您才是大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另一个白白净净显得很斯文的书生也抱拳自我介绍：“在下宁静，受府衙委派任双门刑律主薄，见过大人。”
最后一个双眼目光很锐利的书生笑着说：“在下欧阳，受命担任双门税律主薄，见过大人。”
小肖有些犯晕，咱就一小镇需要这么多官吗？转过头问吴大哥：“那吴大哥在双门担任什么要职？”
吴大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托大人的福，吴某调任双门镇六扇门任总捕头，真是无功受禄，惭愧。”
“卟”，小肖一口水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总捕头？”
吴大哥十分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在下受命接替肖大人担任双门镇总捕头。”
小肖简直彻底懵了，貌似不对，无缘无故怎么罢了自己的职？马匪那是咱给打跑的啊，不能升官发财也就罢了，咋好像什么都没捞着反而把挣钱吃饭的位子给搭进去了，这好比辛辛苦苦栽了颗果树，摘桃子的都是别人，还没地找谁讲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