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你我不是姐妹
林蔚满是一夜没睡,尽管醒着,却也没像往常一个给他做个早餐。
朱思尧起床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临出门才问了句:“没做早餐吗?算了,我一会让大齐买吧,我要出差一段时间。”
语气,只是通知她一声。
林蔚满轻轻冷哼一声,说与不说有什么意思。
朱思尧理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拧着眉道:“什么意思。”
她拨动“凡人”的小尾巴,若无其事:“没什么,觉得你真的挺好的,可以把偷偷摸摸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林蔚满,你不要阴阳怪气的给我说话。”
他倒是还埋怨她阴阳怪气了。
“去照顾覃应然就照顾吧,何必告诉我是出差呢?昨天你不就照顾的很好嘛,大可不必瞒着我,我都知道。”林蔚满抱着“凡人”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姿态慵懒。
朱思尧的眼中迸发出狠戾的光:“你跟踪我?”
林蔚满被他的目光吓到,不动声色的攥紧手心:“跟踪?原来你这么看我。”
他不想和林蔚满吵架,她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这不是他能掌控的。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这几天我们先冷静冷静。”朱思尧拖着行李走到门前,停下将要出门的脚步,转身回望。
狗狗们围在他脚边,不舍的看着他。
林蔚满没出来送他,算了,不送也好,省的一会儿吵架。
他真的不愿意和林蔚满生气。
从上车后,朱思尧的气氛就很不对劲。大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跟小满吵架了?”
“没有。”
“你这不像啊。”
“都说了没有了,别问了。”
他最近脾气格外大,说不到他入耳的话就发脾气。大齐不跟他一般见识,闭着嘴不再吭声。
朱思尧越想越气,就是出差干嘛不相信。
—
那天收到林平楠的短信时,林蔚满惊喜不已,可是没想到迎接她的确实另一种结果。
[晚点我下班,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林平楠]
—有,随时有时间。
[嗯,七点半,瑞林酒楼。]
—好,我会准时的。
她匆匆忙忙的洗了个澡,简单的画个妆就出门了,生怕迟到。
说好的七点半,可在林蔚满没到之前她就已经来了。
要见林蔚满她也紧张,毕竟很多年都没联系过。说是七点半,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在熟悉的地方,她也怕见面时自己不礼貌。
“你,这么早啊。”天知道,林蔚满的笑容有多假。
林平楠神色一闪,颇有些尴尬:“啊,是啊。”
两人都沉默的坐着,气氛尴尬又陌生。林蔚满一时间竟然想找个借口离开。
来之前,满脑子的问题,这会儿全忘记了。
“妈她的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
“这次不走了吗?”
“不走了,房子都买了,她也不太喜欢国外。”
三言两语又恢复到了沉默。林蔚满有些头疼。这世间有吵得不可开交的姐妹、有互相疼爱的姐妹,但是极少会有她们这种像个陌生人一样的姐妹吧。
“姑姑她还好吧?我上次去看她,她…啧、她太不认得我。”提到姑姑,林平楠眼睛里有些怀念。
“挺好的。”她怎么就忘记了,林平楠小时候特别喜欢粘着姑姑。
沉默片刻,林平楠喝了口茶,清清嗓子:“今天,我来是有求与你的。”
“嗯,你说。”
“能不能以后别给她打电话了,也别去看她了,我们能不见就别见面了。”
“什么?平楠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就是想要一个解释有错吗?”
林平楠看向她的目光,逼的她心碎。为什么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就是想问问她、问问你,把我丢下是什么感觉?春节阖家欢乐时,你们想过林蔚满在哪里吗?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世上有一个叫林蔚满的人吗?”林蔚满抠着水杯的手都在抖。
她从没说过她的过去,在那么激烈的语气下对林平楠的责备终于升到极致。
她把压抑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可却是寥寥几句。
寥寥几句,轻描淡写,令人心疼至极。
林平楠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我也曾回去过几次,可是你都不在。我看那扇门都荡了灰,听说空了好几年了。”
她没告诉林蔚满,上一次回去时恰巧下雨,她就坐在门口听着楼道里的窗户被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一如若干年前,她们两人放学回家没带钥匙,坐在门口等魏符的时候。
林平楠从包里拿出一张相片给她看,照片中的一个女子笑着缝东西。
“她才是你的母亲,我们和你没有血缘。”
林蔚满听到自己身体某处发出巨大的声响,她不可置信,直视女子淡漠的脸,却觉得这辈子对于她自己,有这么多的滑稽。
她磕磕巴巴说:“我与你...不是姐妹?”
“嗯。你不是林悦生的女儿,你是夏曼阿姨和她前夫的孩子。你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夏曼…所以,林蔚满这三个字…”一瞬间她几乎不能呼吸,压抑着全身的颤抖。
“是林悦生、魏符、夏曼名字里的组合。林蔚满。我们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听妈说你父亲在你还没出生前就去世了。”
那个人姓夏,她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只有一张照片。
“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告诉我?
“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林平楠承认,自己心里有一点可怜她。可是有什么用呢?
林蔚满出餐厅后浑浑噩噩的,感觉十分钟前自己听了一件很无聊的笑话。
她拿出手机,又不知道打给谁。她好像,没几个朋友。
她性子傲、清冷、漂亮。那时候魏符带着平楠出国后,班里有女生想和她玩,但她接受不了那些人露出的怜悯表情。
她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们玩?
那些人说:你怎么这么不合群?
林蔚满说:我为什么要成为你们口中合群的一员?
从此以后林蔚满在女生堆里成了怪胎,包括老师也觉得她性子孤僻,可是只有元希…
对啊,她还有希希。
林蔚满突然跑到公司时,元希还吓了一跳。
她呀呵一声,撇开工作跑过来。林蔚满却在看到元希时,深深吐了一口气。
林蔚满张开双臂说:“希希,让我、抱抱你吧。”
说罢,不容元希拒绝,就用力抱了一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拍着林蔚满背,语气里都是关心。
她撒娇,用温柔至极的声音说话:“没事儿,刚才听人家说今天抱一下名字里有“希“的人,买彩p中奖,我就是过来沾沾福气,得赶紧去买几张了,不说了,我走了。”
就这样,又匆匆忙忙的走了,弄得元希晕头转向。
她没看到转过身的林蔚满,眼尾的泪悄无声息顺着颊边落下。
眼睛里的光从那时开始,一点一点的暗下去了。
夜里林蔚满喝的醉醺醺的,身子微微摇晃一下,脸颊泛着红儿。她用力甩包,去砸已经关了门的店铺。
“给我来份蛋糕!蛋糕!听到没有!”
“切—关门这么早,有钱都不赚。”她甩着包歪歪扭扭的走,已经到了站都站不稳的地步。
不就是没吃到个蛋糕吗,有什么好哭的。
林平楠说:—林蔚满,没有人对不起你。以前夏曼阿姨和我妈是一个厂的同事。你父亲去世的早,我妈和林悦生会经常去你们家走动走动,夏曼阿姨怀着孕也不容易。可是没想到,一来二去,夏曼阿姨和林悦生在一起了。
当时林平楠说这句话时,表情挺奇怪的。有嘲讽夏曼勾.引林悦生,有厌恶口中林悦生是自己的父亲,更有怨恨。
—林蔚满,我妈说,林悦生去世前说把房子留给你。我们给你了,还给了你钱。这个照片给你吧,以后我们谁都不欠谁了。
你说,命运是不是在作弄她啊?她林蔚满身上有什么啊,一无所有就罢了,还总是给她一次又一次天大的笑话。
魏符以前说的话,还历历在目:—等你到过十五岁生日,妈妈给你买小鹿款的蛋糕,好不好?
—好呀!
林蔚满忍着泪,在路边打车,许久都不见一辆空车。她终于忍不住,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她从怀里,掏出林平楠给她的夏曼的照片。
岁月静好的样子,女人在钩花刺绣,尤其在午后慵懒的阳光里,那样恬静温暖。
这叫垛绣吧,以前的毛巾还有枕巾上面的图案都是这个。
“你是,我妈妈。”林蔚满悲哀的看着照片中的女人。
“你是我的妈妈啊!”她嚎啕大哭:“原来,我的现在都是在还你们欠我妈…欠魏阿姨和林平楠的债。”
“你是…我妈妈…是我…妈妈。”
真真是一场笑话吧?原来她是一无所有连个血缘都没有的人啊。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她竟然连个亲人都没有。
“你究竟…究竟把我生下来,是为了什么啊…”
照片中的女子定格在那个瞬间,不能为她扶去泪,她的问题也没人能回复。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了,被胃疼折磨的冷汗浸浸。
在医院挂点滴时,她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连纪智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你昨天做什么去了?喝酒了?”
林蔚满慌的藏好照片,咬着唇摇头。
纪智肖伸手捏她的脸,很轻,只一下就松开了,气鼓鼓的说道:“什么时候撒谎眼都不眨一下了?现在说谎话都张口就来了。”
林蔚满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正要将一切坦白。
没想到纪智肖伸着头,狗鼻子一样的闻来闻去:“一股子酒味。喝喝喝!你就是记不住你胃不好,还喝,我真是够够你了。”
他正要站起来,林蔚满一把拽住他,偏用的就是打点滴的那只手。
纪智肖脸色瞬间煞白,捧着她的手坐下:“你干什么啊?这挂着点滴呢。”
仔细的看着她手背上的针有没有歪,有没有出血。
林蔚满迟疑的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针,竟然都没感觉到疼痛。
她道:“我…你…干什么去啊?”
“我给你倒水去,干什么?好好在这坐着,折腾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纪怼怼这会儿嘴上说的话是格外尖酸,乍一听还以为是嫌弃自己有个累赘妹妹。
但其实,是在心疼林蔚满。总是什么都不说,报喜不报忧的性格。
他躲在接水处背对着人,偷偷抹泪。心里痛骂自己没用,妹妹有心事都不愿意给自己说。
当哥哥的没用,身为医生在自己妹妹这什么都帮不上。就总是陪着妹妹在医院挂点滴,他压根不想让林蔚满出现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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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阿满她只是太渴望爱了,才会这么偏激。朱思尧是她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