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上)

第3章 记忆(上)

十小时前沃尔斯

黄风烈日,是西部时代的背景板。对于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黑烟与血是他们所要扮演的。

厄斯汀用手挡了挡那炎热的阳光,已经午时了,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小镇街道的中心。街道挤满了人,原因是那里正进行着一场决斗。

街道中心,两个带着牛仔帽的人正严阵以待地注视着彼此。

“哈哈,那不是糗名昭著的‘歪手’吗,怎么跑这来决斗了?”

“‘歪手’,什么鬼称号?”

“你们不知道吗。据说歪手每次对决能把子弹打到围观人群,所以说他的手是歪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随后他们全都散去了。人都怕死,厄斯汀看着散去的人群。

“喂,老兄,你的名号可真是响亮,把人都吓跑了。这样还有谁见证我的胜利?”歪手的对手很明显知道对手是歪手后放松了警惕。

“能见证胜利的只有你的枪,伙计。”

“我的枪只会让你下地狱。”

微风流过厄斯汀的指尖,他听见一声枪响。风吹倒了一个人。

一顶帽子被吹到了厄斯汀脚下,那是歪手的帽子。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你赢了。”

“不,是风赢了。如果风里有子弹,那我被吹掉的就不是帽子了。”歪手捡起他的帽子,戴好。他看着厄斯汀,厄斯汀也看着他。

“你的手不是歪的,跟风一样快。”

“你能看清我的开枪速度?”

“为什么不能?”

他拿中指扣动扳机,他的中指比别人长很多。厄斯汀盯着他的手看,也许是有人没看清他看枪的速度,误认为他开枪时手是歪的。

一枚子弹出现在厄斯汀眼前,在太阳的光芒下散发出银色的光辉。

“这个给你。”

“我长得很像乞丐吗?”

“不,作为你见证我枪法的证明。你有鹰的眼睛,小子。但鹰飞得高飞得远,太显眼,容易被射下来。”

随着一阵马蹄声,厄斯汀从子弹的光芒中回过神来,歪手已经远去。

小镇的郊外

厄斯汀将最后一块石头放好,又一块小型墓碑完成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向前方看去,已经有十几座这样的墓碑了,它们全都是厄斯汀亲手建的。他们的主人便是在对决中死去的人。西部的对决,浪漫却又残酷,对于不小心站到残酷这边的人,厄斯汀只能帮他盖一座石头墓碑了。不过这是收费的,尸体身上值钱的东西全会落入厄斯汀的口袋,不过,厄斯汀会把枪留给他们。厄斯汀不知道死者的姓名,所以墓碑上没有名字。不过挂死者的枪,那他就是有名字的了。

沃尔斯是位于新奥莱东部的一座小镇,本来是整个镇很清静,人们都是以干农活为主。可在前不久,小镇的附近挖掘出了一座矿脉,这下沃尔斯直接富了起来,小镇也涌进了很多外乡人。

厄斯汀不是沃尔斯土生土长的人,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哥哥一起来到了沃尔斯,所以他对于沃尔斯的外来人并没觉得有不适。不过他发现,自从矿脉的出现与外乡人的涌入,沃尔斯似乎多了几分戾气。

“有了这些钱,回去以后可以给莜娜买些好吃的了。”厄斯汀把玩着从刚才死者身上搜出的钱币。

“说起来,去年的今天刚好遇到了莜娜啊。”

银白色的头发,黄褐色的双眼是厄斯汀对莜娜的第一印象。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莜娜的时候。那是一年前自己跟武器店的老板芬斯克去别的地方送货回来的途中。他们路过一片密林,那时已经是晚上了,他们决定在密林中露宿一晚。当他们正烤着兔子的时候,厄斯汀忽然发觉一旁的灌木丛中有动静,查看发现是一个小女孩,她当时浑身脏兮兮的,而且身上有明显的伤痕,厄斯汀看不出那些伤痕是由什么造成的。当他询问女孩各种问题时,女孩一句话都没说,她一直在盯着还在火中的烤兔子。

“她要吃的话你的那份可没了哦。”芬斯克笑了笑,“你要当善人吗?”

“啊……唔。”

女孩大口地吃着兔肉,模样甚是可爱。那时候,我也是这样吃东西的吧。当她兔肉只剩最后一口时,她用清澈的眼睛看向厄斯汀,犹豫了一下后,她将肉递给了他。厄斯汀愣了一下,随后接过肉吃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莜娜。”

“你从哪里来的。”

“秘密。”

“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秘密。”

“你家里人呢?”

“秘密。”

问到头,厄斯汀也只是知道了莜娜这个名字。

“真难办啊。也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厄斯汀看着正烤着火的莜娜,她小小的脸上很是满足。

“说好,你收养她后她的开支我一分也不出。”

“你好聒噪啊,老头!她以后什么都由我管好了吧!”

“那我肯定没意见咯。”

厄斯汀走到莜娜跟前,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莜娜,你,以后愿不愿意跟我在一块。”

听到这句话,莜娜的脸直接红的跟苹果一样。

“哈哈,傻小子你是要娶新娘吗?”芬斯克在一旁大笑起来,厄斯汀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言语问题,马上了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当我的妹妹,我以后照顾你,行吗?”

莜娜抬起头看着厄斯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厄斯汀的心里感到有一点开心,但他隐约觉得,他不是为了收养莜娜而感到开心,他是有目的的。

“我应该,有当好一个哥哥吧。”厄斯汀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那颗子弹,“比那家伙好就行了!”

黑漆漆的子弹冰凉凉地贴着厄斯汀的胸膛,这是本应该穿过他心脏的子弹。

“对了,今天是星期日了。该去教堂向上帝倾诉一下了。”

沃尔斯武器店

“厄斯汀那小子也真是的,自己跑去外面浪,让你一个小女生来帮忙。”

武器店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芬斯克正在整理新到的一批枪械。

“没关系的,组装枪械不是什么体力活嘛。我也不是那种矫情的女生。”莜娜摆动着灵活的手指又组好了一把左轮手枪,那是一把柯尔特,这把枪的结构相对复杂,没想到莜娜组装起来并没有感到吃力。

“说起来,莜娜你也来这里快一年了吧。感觉过得怎么样?”芬斯克坐下来拿出毛巾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庞,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莜娜,等待她的回答。

莜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饶了心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被厄斯汀这个“哥哥”捡回沃尔斯后,自己一直就是以一种平常心来过生活,想去忘掉之前的种种,但是莜娜心里清楚,自己是不会忘记的,毕竟还有那种东西存在自己的身体里。

“就像家一样吧,芬斯克大叔一直对我很好,跟父亲一样。”虽然我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莜娜心想。

“呵呵,你也不用那么说我。当时没有厄斯汀那么执着于把你带回来,我可就真把你当成小动物了。”芬斯克把玩起手枪,“厄斯汀,他人很好吧,你应该习惯把他当哥哥了吧。”

想起厄斯汀,莜娜脑海中浮现出那瘦弱,可不管何时意志都无比坚定的人。

“厄斯汀,他很温柔,不管何时,他对我都像对待亲妹妹一样。”莜娜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可想到某事,那涟漪又戛然而止。

“他的过往很特殊。导致他现在的性格也有点奇怪。”

这点莜娜比较认同,厄斯汀不会错过每一场在沃尔斯的决斗,而且他好像很享受安葬败者。他喜欢死亡吗?不,肯定没有人会跟姐姐一样。想到那个与自己有着相同发色的姐姐,莜娜的内心就涌现出一股悲伤。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老哥不是大叔你收养的吗,你不了解他的过去吗?”

“我收养他不过也是两年的时间,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还是他最清楚。虽说他哥哥大致跟我说过。”

“哥哥,老哥他还有个哥哥?”

“是啊,在你来之前他就去了外面。他托我照顾厄斯汀,那时我就跟第一次看见你一样觉得麻烦,但是想想他哥也是因为我去的外面,所以我就答应了。”

这还是莜娜第一次听到关于厄斯汀的身世,也许自己可能真的没关心过他,只是把他当作亲人的替代。

“你也不用内疚,毕竟厄斯汀那小子,可能也没把你真正当作妹妹哦。”芬斯克看到莜娜一脸愁眉的样子

“什么意思?”莜娜的心颤抖了一下,难道真的如她所看到的一样?

“厄斯汀,他一直想超越他的哥哥。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他很渴望追上他的哥哥。也许收养你,只是他想证明他在做哥哥方面他更优秀。”芬斯克拿出一撮口嚼烟放进嘴里,露出他那许久未露出的凶狠表情,这是只有他在追杀猎物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厄斯汀也未免太幼稚了。”

老哥就是那样幼稚的人,幼稚的执着,幼稚的行为。但是自己就是很喜欢依靠这样幼稚的感觉。

“我说的没错吧。那个人就是在利用你而已。”莜娜的脑海中浮现出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吃了他吧。”

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我不想失去。

“厄斯汀在利用女孩,吃了他。”

闭嘴,魔鬼。

“莜娜你,不是普通人吧。”芬斯克的疑问再次让莜娜呆住。她看向芬斯克时,发现一把枪正对着她。

“新奥莱最南部的一个偏远地区叫做利儿幽卡,那里的人女性居多。传闻她们是死神的眷顾,她们会使用一些致命的法术,那能轻松取走人的性命。那天晚上,你的身上布满了咒文。魔女在月圆之时身体上会出现黑色的纹印,而在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手臂上几乎被那印记覆盖了。普通人是看不出来魔女身上的咒文的,而我不一样。”

“窥魔人……”

能看出自己是魔女的只有窥魔人和命徒,但圣徒有自己的规矩,加入了命途就一辈子要接受规则化的管制。那么芬斯克只能是窥魔人。

“窥魔人我早就不当了,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做个老板。”

“我没有任何坏心思,如果你要赶我走,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在说出离开这个词时,莜娜的内心还是出现了一丝不舍。但是,看着漆黑的枪管,她清楚自己不能在对这个世道充满美好的幻想了。想着,莜娜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厄斯汀可不想让你离开。算了,虽然我很讨厌魔女。但你要留着就留着吧。”说着芬斯克放下了手中的枪,“我只想让你承认下身份,我这个人做事,比较严苛,你知道的。”

突如其来的和好言辞让莜娜感到猝不及防。难道窥魔人都是这个样子吗?莜娜眨了眨大眼睛,泪水稍微模糊了视线。

“我,我去找哥哥。”

莜娜跑出了武器店,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很想见到厄斯汀。

武器店内,芬斯克擦拭着手中的左轮。

“对小孩用这种逼供的方法真是迫不得已。不过既然莜娜没什么特别的心思,那我也放心了。”芬斯克望着屋里的油灯出神,“这也是为厄斯汀啊。”

两年前

芬斯克还在当窥魔人时去了一座名为迈隆维的小村庄。据ACH提供的情报,那里诞生了一只蓝雷级别的怪物。据芬斯克推断,这只染物应该是从地狱之口爬出来的。因为村庄的人们不会有那么多执念供染气依附。

但在寻找线索时,芬斯克久违的推断错了。那是染骨,由人诞生的染物。但这太不符合逻辑了,蓝雷级的染物是要经过长期的汲取猎物的染气进化而来。

在超越了紫级以后,染物便可以脱离寄宿的巢穴,四处寻找猎物,汲取染气让自己变得更强。而这迈隆维的染物显然是刚刚诞生的,之前根本没有它的任何记录。

“难道……不会吧。”

当时芬斯克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答案,但他不敢断定。毕竟,染祭这种状况真的时异常稀有。但眼下这种情况,大概率就是出现了染祭染物化的情况。

这种情况是非常危险的,染祭化成的染物可以说是危险程度最高的,据说它们可以不断进化,甚至能超越窥魔人所定制等级的上限。这从刚诞生就是蓝雷级能看出。命运所化的染物,是最可怕的。芬斯克想到这立马动身前往染物所在地。

月亮失去光芒化为变成碎片,世界一片漆黑只有渺茫的火焰在跳动,到处飘荡着漆黑的染气,像无家的鬼魂寻找着天堂的入口,可这里明显只有地狱的深渊。这感觉就像上帝的即兴创作,不过上帝的心情是黑色的。

这幅“画”被芬斯克称为“碎月巡礼”。当他到达时,他只见到两个孩子,一大一小。画中的主角。大的将小的紧紧护在怀里,芬斯克不知道他为什么只用左手,右手则离自己和他怀里的少年很远。当芬斯克走近才发现,少年的右手上布满了诡异的纹印,如同狰狞的恶魔。芬斯克能察觉到上面强烈的染气,那股染气是芬斯克从未接触过的染气,想必那只手上刻着的就是染祭的封印吧。

“喂,小子。你家人呢?”

少年用满含泪水的双眼看向芬斯克,他的眼睛里满是悲伤与恐惧。他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少年,又看了看那个纹印。

“看来你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我看你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的状态了。要不要跟着我?”

空气中弥漫着染气与痛苦的味道,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加快这些东西在自己身上的滋生。

“世界上,真的存在恶魔吗?!”

这个问题让芬斯克一愣。

你自己不就是吗?不过这话芬斯克没有说出口。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回答。”

在离开时,芬斯克瞥见,一直被少年护在怀里的少年,一直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芬斯克顺着视线望去,发现那里是一片焦土,上面有一些碎骨,少年的眼睛的眼神中倒映出火焰,最后昏了过去。普通人吗?上帝啊。

昏暗诡异的房间内,芬斯克只能借着这房间的主人燃烧烟草的火光才能看清楚人。房间内各种特殊草药的味道让芬斯克始终不愿意多待一分钟。

黑暗中,一个身披深褐色大衣,头戴骷髅面具的高大男人正查看着厄维杰手上的纹印。检查完毕后,骷髅男示意芬斯克到屋内。

“那孩子已经是染祭了,并且他体内的染物变得更强了。”

“什么?”

“染祭化成的染物是可以重新被封印的,但这需要强烈的执念再次铸成封印。这孩子身上的封印应该是上一代的染祭以最后的执念造就的。”

“封印为什么会解开。染祭的封印不会那么轻易解开才对。”

“那封印应该是由人解开的。想必便是猎夜那群人了。据我所知,他们一直在寻找染祭。他们想将染祭中的染物释放,然后封印在猎夜的人的体内。”

“所以现在,我们必须保护好这个孩子。”

“不,只有你们ACH。”

芬斯克皱了皱眉。没错,现在只是纯粹为了消灭染物的组织可能只有ACH了。其他的组织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目的。

“你不怕猎夜来找你们麻烦吗?”

“我相信他们不会。”

骸骨针头和猎夜,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芬斯克也不是那种喜欢贴冷屁股的人,他起身就要离开这个烟雾缭绕的房间。

“芬斯克,你应该已经想要脱离ACH了吧,不,你是想抛弃窥魔人这个身份了吧。”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芬斯克直接僵在原地。这个深埋在他心底里想法竟然被眼前的人说了出来。

“据说染祭有着吸收宿命的能力。你可以尝试利用一下,这样你就能回归正常生活了,你女儿的死……”

“闭嘴!”

骷髅男忽然感到自己的脑袋上被一块金属顶住了,那是芬斯克的左轮。骷髅男冷静地盯着愤怒至极的芬斯克,仿佛那把枪根本不存在。白烟遮住了芬斯克的视野,那个可爱的女孩仿佛又出现在他面前。当白雾散去,露莉躺在血泊中,血还未干。橘黄色的花朵发夹被鲜血染红。

“爸爸,这朵花真好看,我要一直带着。”

那张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得脸刺痛着芬斯克的心。

芬斯克瘫坐回椅子上,双目失去了光芒。骷髅男静静地站在烟雾后,观察着一个父亲的悲伤。芬斯克的枪被扔在一旁,这把杀过无数染物的武器,到最后也失去了它的一切价值。但令他最绝望的还是一则残酷的规则。

“染物死后,其生前所杀死的所有人都会随着它的消散而被人忘却。身为窥魔人的你也是如此。相信你已经快记不清她的脸了吧。”

“不过,”骷髅男看了看芬斯克,随即说道,“染祭可以帮助你记住女儿。”

“什么,你说什么?”

芬斯克渐渐反应过来,他激动地站起身来。

“我说,染祭可以帮你永远记住你死去的女儿,无视一切规则。”

这一个微不足道的记住,却能让芬斯克充满希望。

“这个前提是,你不再是窥魔人了。”

“为什么?”

“染祭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么你身为窥魔人的命运就会被改变。而你所杀的那只染物也会因为你命运的改变而消失。不过,人死不能复活。”烟雾快要消散时,骷髅男又放了些许药草,“如果你继续当窥魔人,染物杀得越多,你遗忘得越快,并且你身为窥魔人的命运越被钉实。”

抛弃窥魔人的身份吗?芬斯克看向烟雾,透过烟雾,他希望再次看到那张脸。有时候,记忆是那么珍贵。

“厄维杰现在还没彻底觉醒染祭的力量,想让他尽快掌握,就让他接你的班吧。但如果ACH知道了染祭的存在,你应该就掌握不了他了。我不多说了,你走吧。”

两年后

芬斯克看着手中的通行之证。为了记住露莉,我愿意放弃一切。女儿的死,也让他丧失了再次狩猎染物的信心,人一旦失去了明灯,那么就很难再前行了。

“我要当窥魔人。我要去追寻让我父亲变成那般模样的凶手,我,也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厄斯汀他,他是个普通人,在染祭封印在我体内后,他应该已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这样也好,我想让他没有危险的过一辈子。请芬斯克你帮我照顾一下吧。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芬斯克想着厄维杰那坚定的眼神,内心涌现出愧疚。他跟我一样,都是为了亲人吧。只是,我的方法更显懦弱吧。

“天色不早了啊。”

彩色的云朵遮盖了炽热的太阳,那是夕阳所散发的光芒。芬斯克嚼着烟苗,望着天空。如果,世上没有染物……

天空在一瞬间被染成了黑色,夕阳转瞬间变为了月亮。鲜红的圆月上映出一道眼睛,注视着沃尔斯的一切。强烈的染气瞬间覆盖住沃尔斯,这样的景象让芬斯克好像再次回到了第一次遇见厄维杰两兄弟的场景。

芬斯克大脑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噩梦的代名词,猎夜。窥魔人不该在世人面前使用能力,但显然猎夜无视这项规则。

“他们来沃尔斯干什么?可恶,厄斯汀呢,必须保护好厄斯!”芬斯克拿出自己陈放了两年的武器,两把左轮再次拿到手里,他仿佛又当上了窥魔人。

这时他想起骷髅男的话

“每再使用一次窥魔人的力量,你的命运就会在敲上一个钉子。”

他看着手中的枪。厄斯汀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死去时,厄维杰也会忘了他。要放任不管吗?

“ACH的芬斯克,不,你现在已经不是窥魔人了。”门外走进一个人,这个人头戴着鲜红的面具,面具上有着无数划痕,看得出每道划痕都是不同的利器所造成的,每道伤痕上面仿佛还沾着点点血迹。

“猎夜的锋血。没想到退休了还能见到这种人物。”猎夜的首领为八个人组成,八个人每一个都是顶尖的窥魔人。其实力足以成为ACH的元老,但是他们都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锋血便是其中之一。

“既然你不再是ACH的人,我没有杀你的理由,而且我也很欣赏你。但如果你想要阻碍我们这次的仪式,我不介意让你成为祭典的柴火。”

门外,锋血带领的锋血队整齐地排列着。他们身后,是沃尔斯的全体民众,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散发着诡异红光的宝石。村民们仿佛被洗脑了一般,眼神一刻不离开宝石。

这一幕让芬斯克惊在原地,他知道猎夜素来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但这次他们难道想用一整个村的人完成仪式?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这一刻,芬斯克顾不了那么多。那么多人的性命,他不可能放任不管,这是他的底线。

芬斯克迅速从兜里拿出逐药,黑色的液体散发出极为霸道的染气。在逐药进入芬斯克的体内时,他的身体周围开始散发出金银色的染气,这些染气逐渐依附与芬斯克身体的各个部位后开始转变。芬斯克在与染气彻底融合后,他的浑身发生了异化,变得犹如染物一般,但却感受不到一丝邪气。

窥魔人在熟练运用自己得染气后,可以用染气将自己的身体染化。

这些染气并不是创造染物的染气,而是窥魔人觉醒之后身体里存在的染气,窥魔人的染气被称为“烬息”,与染物的染气是一个反义词,一正一邪。

在窥魔人熟练掌握了烬息之后,他们会习得一项技能,名为“上帝吐息”。将烬息附着于自身后,窥魔人的能力会大幅增长且肉身的强度会与染物持平。

吐息可以为窥魔人带来超脱常理的能力,但消耗巨大,需要大量的烬息支撑,如果稍不注意将其耗尽,那么窥魔人可能就真的要去见上帝了。所以迄今为止能使用“上帝吐息”的窥魔人很少见,熟练掌握的更是少之又少。

至今为止,死于同类手中的窥魔人不比死于狩猎染物的少。尽管恶魔横行,这依然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时候芬斯克觉得,染物的出现不过是给人们多了一个纷争的理由。

芬斯克的脸被染气所覆盖,上面纹有金银色的飞刀。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巨锤。“封口锤”,在以往猎杀染物的最后关头时,芬斯克习惯将锤子往染物的嘴巴处砸去,尽管很多染物没有明显的嘴巴。据说他这么做是想让染物在下地狱时不要向其他染物告状,这样他会觉得很麻烦。

“既然你那么想重操旧业,那我就来会会你。”

围剿猎夜时,锋血总是能牵制住芬斯克,最后总是锋血完成掩护任务后消失的无声无息,两人的交手一直没有一个结局。看这次的情况,反倒是芬斯克自己背水一战了,否则他不会一上来就使用“上帝烬息”。

鲜红色的烬息从锋血披风上的血眼中涌出,与芬斯克不同的是,锋血只将自己的烬息附着于自己的右手。

“局部附着。看来你很看不起我。”

“我从未轻视你,只是我这次要保留实力,为上帝服务。”

锋血的右手在烬息的覆盖下变为了一把锋利的镰刀。在血月之下,这只血镰更显致命。

“这是你自找的!”

芬斯克操控烬息快速冲向锋血,他瞬间抬起那金银色的巨锤朝锋血砸去。就在快要触碰到锋血时,一阵血雾瞬间从锋血脚底爆发出来。血雾快速弥漫,使芬斯克的攻击落了空。

“这是,血掩锋迷。竟然只用局部附着就能使用消耗这么强的能力吗?”

血掩锋迷,可以说是锋血的拿手好戏。当时在逃脱围剿时,锋血就是使用血掩锋迷迷惑了大部分前来追捕的猎人。经过ACH的研究,可以推断出血掩锋迷是通过释放自身烬息制造一种特殊的领域,除了锋血,任何人在这团血雾中能力都会受到限制。这项技能理论上来说消耗巨大,必须使用完全体的上帝烬息,可现在锋血竟然只用局部的上帝烬息便可以使用这项技能。难道是那轮血月的问题?

“咻!”

在芬斯克思考时,一道血影响芬斯克袭来。因为身处血雾之中,芬斯克的视线与感应能力都受到了下降。芬斯克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也只是堪堪挡下。巨锤与镰刀的对峙爆发出强烈的气场。可下一秒,锋血消失在了血雾中,那把镰刀又从另一个方向刺出。芬斯克承受了几轮的进攻后,身上多出了几道伤口,伤口中飘出银金色的烬息。芬斯克立马使力控制烬息,防止其溃散。

想要打持久战吗?芬斯克对锋血的进攻只能进行被动地防守,这样下去的结果只能是自己烬息消耗殆尽变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得想办法破了这个结界,但是想让这个结界无法从内部破解,只能让使用者的烬息阻断与这团雾的联系才有机会破开。但芬斯克面临的难题是,自己根本触碰不到血雾中的锋血。

锋血的血雾就犹如他的猎场,他是其中的主宰。

只要能碰到他身体一下,我就能破开这团该死的雾。芬斯克将手按在自己的腰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计划。他开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锋血以为他烬息消耗殆尽,便开始凝聚力量使出最后一击。

血雾开始躁动起来,锋血的血镰上开始出现狰狞的红色。不过在锋血准备这最后一击的时候,血雾中的烬息浓度却开始减少。没错,锋血在吸收血雾中的烬息为这最后一击增强威力。芬斯克就在等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候。

就在锋血凝聚完力量向他袭来时,芬斯克察觉到了他的位置。因为刚才被割伤的缘故,芬斯克的伤口里存在着锋血的染气。

“残匠”芬斯克的染气拥有一项独特的能力,可以吸收其他窥魔人的染气与自己的染气合并成为一种新的染气。

在锋血凝聚染气时他也在将这股新烬息融进自己的身体。因为有了锋血的烬息,在血雾中芬斯克不至于成为一个盲人。而且因为血雾中的浓度减少他可以感应到锋血的位置。就是现在,芬斯克从腰间掏出他的“银口”射向锋血。

“嘭!”

子弹虽然射出,但血雾的拦截却让子弹僵持锋血的面前。终于,锋血在血雾中现出了真身。

“不愧是‘残匠’,ACH出来的猎人还是有点实力的。”

芬斯克没有理会锋血的赞赏,他抡起巨锤砸向阻碍子弹的血雾,金银色的烬息瞬间爆发,银口的子弹借助着这股力量飞速地冲向锋血。

“呃……”

锋血被子弹的巨大推力击出了血雾,血雾在失去了染气的支撑后溃散得无影无踪。

“少小看人了。”

芬斯克举起锤子严阵以待,他清楚锋血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再次释放血雾,自己得趁着这段时间将他击败。

“呵呵。到此为了吧,芬斯克。”

倒在地上的锋血缓缓起身,他并没有如芬斯克所料的会认真投入战斗。反倒是解除了右手的上帝烬息,静静地看着芬斯克。

“你这是做什么?”

“你的烬息已经快消耗殆尽了吧。”

他说得没错,在刚才的打斗中,自己的染气已经过半。但是芬斯克有信心用这剩下的烬息击败锋血。

“什么?”

忽然,一道道血痕从芬斯克的身上涌现出来。芬斯克身上的染气仿佛被这些血痕吸走。上帝烬息也随之消散。

“这,这是?”芬斯克感到浑身疲惫。

“窥魔人需要猎杀染物来补充烬息。你已经多长时间没猎杀染物了?你的烬息早已没了储存。你拥有的只是你基础的储存。而你却妄想用你微弱的烬息与我霸道的烬息融合。那么等着你的也只有被我侵蚀了。”

“可恶,可恶!”芬斯克感到自己被控制住般,没了丁点力气,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厄,厄斯汀。”在失去意识前,他想到那个答应过要保护的少年

看着芬斯克昏倒在地上,锋血满意地笑了笑。

“这场闹剧差不多了。现在,该去找祭品了。”

月光向教堂方向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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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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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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