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伊始
“咳咳咳……”
驾驶位上,格鲁特涌起一阵猛烈的咳嗽,随后猛踩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开始呕吐。
好在,吐的时候他将车窗摇了下来,一颗硕大的黑头从驾驶位钻了出去,避免污染车内。
几只乌鸦飞过,无声的注视着这已经停在偏远地方的车。
“你怎么了?”
何恩皱眉,他从来没听说过格鲁特有什么毛病。
“放心吧,伙计……”格鲁特将最后的血丝吐出,然后又摸出纸巾擦了擦嘴,“老毛病了,就跟他妈的月经一样……卧槽,这么说怎么感觉我的嘴就跟女人的B样,让人怪恶心的……”
“嗯,没事就好。”
何恩点了点头,背靠车椅开始闭目养神。
而格鲁特口中吐出的血丝,此时正化作细小肉芽附着在车门上。
甲壳虫里,何恩又点起了一根烟来驱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车载音乐又再次响起,但这次播放的不是皇后乐队的专辑,而是一首荒诞的曲子、旋律古怪的钢琴独奏曲。
从太阳穴处开始,何恩的头剧烈的痛了起来。
这种痛苦就像是有屠夫拿着巨大斧子狠狠的劈开尸体般,让人几尽晕厥,甚至产生幻觉。
巨大的风车像是巨人般,矗立于远处,手持大剑;甲壳虫化作红棕色的骏马,狂奔在布满积雪的柏油路上,一骑绝尘。
是黑夜,是白昼。
是暴雪,是晴空。
在这乐曲声中,何恩感受着这个世界如同万花筒般扭曲的诡异。
而格鲁特,在驾驶位上一脸陶醉的享受着钢琴曲的美妙,神态接近痴狂。
而何恩眼中的幻觉还不断轮转交替,他甚至看到格鲁特变成了个浑身上下都是触手、长满硕大眼球的怪物。
而何恩自己……
何恩透过甲壳虫反光镜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那是个被稻草包裹着、显露出一对赤红眼珠的异类。
“听,这美妙的乐曲。”格鲁特咧嘴一笑,那牙齿变成了阴森森的骷髅头,舌头也自然而然的成了遍布人手的触手,“亲爱的何,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肆无忌惮吗?”
触手滑过骷髅,这幅画面自动被何恩脑脑补成舌头舔舐牙齿。
恶心,
以及对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
“亲爱的何,让我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吧……只不过,你千万别以为我要杀你……”
那触手正上下蠕动。
“我是异类,一个像堂吉诃德般的异类……很巧,你现在也在我的诱导下,也将成一个异类。
至于我这么嚣张?
拜托,如果有实力了都还要藏着掖着在领导面前装孙子,那这人纯纯是脑袋有病。
呃……看来我脑袋确实有病。
下午的那杯速溶咖啡是我为你冲好的,里面就已经有致幻的药剂了,可惜你没喝。
当然,我也曾仔细的调查过你的社会背景……没钱没关系,成为调查局的探员都只是想更好的混口饭吃,你就像是被隔离在世界另一面的山顶洞人。
可是,这些我也经历过啊!
我们如果将工作、财产等等社会中人代表我们的东西一切都排除开,那么我们还是我们吗?
该死,即使是最伟大的手术也无法改变灵魂,而媒体、舆论以及原生家庭可以轻而易举修改我们曾经自诩不羁的灵魂。
那么,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这样的环境要么造就出疯子要么造就出天才,
但更多的是夹在他们中间的死人。
哈哈,我就是疯子,他们用校园暴力和种族歧视造就的疯子,所以我选择放纵。
但如果放纵久了,我可是会感到空虚的啊……所以,我多么希望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异类陪陪我……哪怕……他会杀死我。”
“砰!”
“砰!”
“砰!”
何恩由稻草构成的手挣扎着抠动扳机,用探员配枪打出三颗子弹来,却被格鲁特触手抵挡。
更为准确的说,是子弹“卡”在了如同橡胶的肌肉中。
“别这么心急。”格鲁特控制触手打掉了何恩手中的枪,“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不过刚刚打就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想要的是玩具,而不是炸弹。当然,你是炸弹,那么我就只能把你提前拆了。”
何恩看着格鲁特的触手,他觉得这个“拆掉”一定是物理的。
“现在我这个疯子可以给你介绍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格鲁特的触手拿掉了他的眼镜,彻底消失了人类的面部特征。
“《堂吉诃德》——塞万提斯伟大的作品,一个在监狱里的天才写出的不朽名篇。
它的宝贵就在于堂吉诃德眼中所见之幻像,那完全是我们这些游离社会边缘的家伙们梦中的伊甸。
你猜猜,我为什么要提它?
是的,稻草人——
你,可悲的家伙啊,
你要知道,
我们,
可都是堂吉诃德啊!”
何恩甚至能脑补出格鲁特非人面孔上,所呈现出一副涕泗横流的表情,更让人作呕。
“是的,我曾经在一个名为堂吉诃德综合症群的论坛上接触过和我们一类的异类,但谁也没有胆子在线下见面,只是偶尔在论坛上挂着交流一番。
堂吉诃德综合症,便是我们身上所有异常的统称……是幻觉,也是真实,我们无需抗拒,是以失去理智作为代价换来应得的报酬。”
何恩握紧了拳头,稻草被揉成一团,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
“我继续讲你被我潜移默化改造的过程吧,包括你负责普达尔的案子,是不是非常期待?”格鲁特眉飞色舞。
“其实,我最早在弗里特林市工作的地点是在郊外,也就是普达尔居住的小镇。
他心思多么单纯,毕竟也只是个八岁智商的傻子,改造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困难。
只是可惜了,他为什么长得那么像那个来自由达克里州通缉犯?
我被掉进弗里特林市区里,无法那么我随便的掌控他,以至于最后被毁于一旦。
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格鲁特癫狂的笑了:
“一个离婚、降职,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探员,完全就是一个颓废到极致的Loser!
这样的Loser,完全可以依据替代普达尔这样的智障,他只需要熬过最后的疯狂,就可以用理智作为交换物来换取真实。
这真是太棒了!
于是我开始和你交朋友,使用着pua这一类的套路,把你豢养成我的精神奴隶……
嘿嘿,普达尔案子资料是我偷偷更改过的,将我一切痕迹抹除。
郊区我也去了一趟,但那些曾经见过我的却也认不出来了——我可以扭曲他们的记忆,虽然只对普通人有效。
随后,我pua你,不断的给你进行着心理暗示,给你压力,要让你变成一个疯子、变态。
比尔奈凌乱的尸体,也是我的杰作,看看他口腔里的稻草、贝尔罗夫汽车轮胎上的稻草,甚至是普达尔伪装成稻草人的尸体。
我的朋友啊,那么你就是被我暗示出的稻草人幻像啊,一个只能站足于原地不得动弹的玩具。
人们畏惧你,要将你消灭。
自己厌恶自己,却难以狠心。
只有我,才是真正接纳你的朋友啊,Loser!
这就是一切的伊始了。”
格鲁特结束,像是总统又或者独裁者结束了他的演讲。
于是,何恩挥出了稻草人的拳头,即使软弱无力。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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