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轮
玉华山巅,一山脊裸露的岩石上,三景和小玄爬了上来。三景远眺,视野极是开阔,见群山环绕间,无数山脊如游龙盘桓向远,寒雾蒸腾泛起如潮
“小玄,带我到此处为何?”
小玄闻声,却是不答,只伸手指向了远方一处。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在千山万谷之中,三景看到了数峰围拢形成的一个盆地洼谷。其上雾气浓郁更甚,宛如绵延大地上的一块洁白美玉!
“咦!”
三景一声惊呼
“怎的此前未发现有此去处?”
言罢,便又满腹疑惑的回看着小玄。
小玄说道
“你随我往那处去就是了,有人要见你。”
闻言,三景更惊
“有人要见我?是谁?”
“你去了便知!”
“你若不言明,我是不会去的。更何况那处看着也着实有些怪异。”
“不去就罢了,若有后悔,可别怪我。”
说完,小玄便有些恼怒的径直往山下走去。
三景见此,顿时傻眼,自语道
“这小子怎的学会了欲擒故纵之法?莫不是那人所教?如此我倒要看看是谁。”
说罢,便也步下了岩石,追了上去。
两人离去不久,在高山之巅的一片古木山林中,一道雪色的倩影傲然立于枝头,其默默的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此时,树上寒风雾起,吹动了她的秀发,带动着衣带飘飞。
两人在密林中艰难前行,约过了大半日,终来到了那处山谷外。向里望去,数峰遮挡,中间两山突兀并峙,其中一条狭长的沟壑向里延伸,至于谷中景致如何,由于雾气浓郁外涌,已看不真切。
小玄带着三景沿着沟壑向里走去,越往里,雾气越甚,光线越暗,三景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隐见雾蒙之中,是一线之天,不免心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再看前方的小玄,不觉寒意更甚。
前行不久,两人走过了两山夹制的沟谷,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座石质的虹桥,虹桥向上,似连接到了高空。小玄上桥后,三景踌躇了片刻,也跟了上去。行到桥的中程时,前一刻还伸手不见五指的场景,下一刻竟顿时清明。三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大惊,忙低头向下望去,见自己已置身在了高空之中,脚下的虹桥也瞬时变得分外透明。他惊恐的透过虹桥向下望去,见下方是一个偌大的山谷,山谷四周高山环抱,其中有一小湖,湖畔有屋舍两三间,还有田地几块。在一处菜圃前还见有一妇人模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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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劳作。
小玄看出了三景的恐惧,对他说道
“此刻在高空不过是幻境,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听得这话,三景才心下稍安,指着下方的妇人对小玄问道
“就是她要见我?”
“是”
小玄肯定的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三景无意瞟到了妇人处不远的湖泊,一看之下,竟有些恍惚。原来,在那湖中有一沙洲,在沙洲外的湖水中,他瞧见了一处暗藏的深渊,那深渊幽暗不见底,水面上虽然平静,而在水下,他却分明看到深渊在狂暴无匹的鲸吸着湖水和生气。且三景看向它的那一刻,深渊亦如有了灵识般开始注视着他,并贪婪的吸食着他的神魂。
随着神魂的散去,三景的周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黑烟,黑烟向下,竟又引得深渊中爆发出了阵阵低沉恐怖的呼啸,仿似大地也开始抖动。
此番异动下,那田间劳作的妇人有感,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高空中的三景,随后见她一伸手。一道肃杀之音顿时在三景耳畔响起,同时一道月华之光从深渊内急转而出,荡散了深渊的咆哮并径直照在了三景身上。
接着妇人凭空而逝,出现在了三景和小玄身旁,再拉着两人瞬回到了地面。
地面上,小玄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而三景则已面无血色,眼前一暗之际,他看清了妇人
“青姨!”
人便昏死了过去...
至夜间,三景醒来,在小玄的搀扶下来到了屋外。在屋外时,他看到了农妆打扮的妇人正闭目端坐在竹椅上,旁侧还摆有一木桌。三景仔细的审视了一番女子,便推开了小玄,径直上前对着她颤颤巍巍的行了一礼
“弟子三景,见过青姨。”
言罢,女子睁开眼来
“坐下说吧”
“是”
三景又行了一礼,便缓步做到了桌前。低首间,他无意瞧见了刻在桌面上的一张棋盘,棋盘落子已到中程。
“青姨当年匆匆一别,可是一直隐身在此处?此番叫三景前来又不知为何?”
“白日里,你之所见可知为何?”女子不答而反问道
“弟子不知,望青姨释惑。”
“此湖有渊,下连幽冥。小玄身为玄蛇,乃幽暗而生,尚不能见。你今之所见,想来尚与九幽有连”
听言,三景大惊道
“九幽深及九泉之下,怎可能与我界通连?这其中有何缘故?”
“天地洞穿,乃生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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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
听言,三景猛的站起身来,对女子躬身再拜
“望青姨指点化解之法。”
闻言,女子莫名一笑,回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乃天道。天地纵然生浩劫,你也当心存常念,凭心而为,如此便够了。至于化劫之法在你的心里,我给不了你答案。”
“那,那,弟子接下来该怎么做?”
闻言,女子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三景,回道
“你既已下山,为何还要回来?”
女子这一问,三景更是茫然,不明其所问为何,便只能答道
“弟子乃玉华山之人,不得不回。”
“你即是玉华山之人,更是九州之魂!”
话到最后,女子神情已覆寒冰。三景见状,不敢再言,只得再次一礼而回道
“弟子谨记!”
至夜中,女子将三景二人送出了山谷。山谷外,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女子面有怅惘。待其转身离去间,却抬头望向了山谷,见山谷上空,不知何时暗云骤聚,银月突变如残血,湖泊突变如银月。两厢异变下,浓雾随之满溢而出,朝女子狂扑而来!
女子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只见她一手伸出,荡然一压,大地开始剧烈的晃动,随后银月般的湖泊发出了耀眼的光华,并忽得腾空而起,化作了一轮巨大的月轮,月轮旋转而出,带着漫天的肃杀之威冲出了山谷。
再看女子处,狂风吹落了头巾,令其衣发狂荡。随后一刹,她又突然浮现在血月下的高空,竟化作了九天的玄女!
山外,三景和小玄似都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朝山谷望去,然所见皆被白雾遮挡,天地一片静谧不见任何!
回到玉华山后,三景满腹心事,对于那处神秘的山谷,对于女子所言之事。其中种种,如何也想不明白。其间,他也有向黎月追问,然黎月皆置若罔闻。如此,三景心中便淤积难消。日常里,觉着烦闷时,便邀了小玄或与山中妖兽为伴,在玉华山中各处流连忘返,其间虽多见笑语,然欢笑之余又难免心事重重而怅然若失,觉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竟是那般的陌生。渐渐的,他的心中生起了下山之意。
最后,三景终是熬不住了,于一日清晨,悄然下山!他来到玉华山中一处视野开阔处远眺,见群山茫茫绵延无尽。这时他偶然瞟向了东方,见视野的极处,隐见了一片平坦无际的蔚蓝。见此,淤积心中的烦闷,竟有了些消散之意。感此,三景畅意,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