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壮志凌云更把酒,与君更尽揾英雄
一位身穿淡青色直裾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家酒肆之旁。
悬挂在空中的酒旗随着阵阵清风轻轻摆动。
只见,旗上正中书写着“音风”二字,笔力雄劲。除此之外,左右两端还写有一句诗,“淳淳酒香觅知音,面面青旗归客风。”这字迹比至中间那人写得较为秀丽,似是出自于才子之手。
那人虽离音风酒肆有三尺之距,但鼻中兀自可闻到阵阵酒香,真是个巨大的诱惑。
那人也自抵敌不住,只好快步走进去。
他选了个较为人少的地方坐下。
“小二,来壶酒。”一句颇具江湖气的话语,就把正在忙碌的小二吸引过来。
小二见他身材瘦削,鬓边已微微发白。
那人虽然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但面目间多显豪态,眼睛直直盯着小二,并没瞟向何方。
小二被他那种犀利的眼光瞧着,不禁吓得低下头去。
小二连忙答应道:“好的,请客官稍等。”他声音说得极其低微。幸亏这位客官内功及其深湛,不然换个旁人,都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不久,小二便端着摆上酒器与酒杯的玉盘,朝中年男子方向迎去。
“谢谢!”中年男子双手接过酒器酒杯,答谢道。
说完,忙从袖中掏出几锭银量。小二一看到钱,立马把玉盘夹在腋下,伸出双手接住银子。随后,去服务下一位客人去了。
那中年男子将酒杯举在鼻端。只觉一抹淡淡清香好似从杯口飘出,透过身体直拂过心田。
这杯酒自然很寻常,但足以让整个人的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
他扬起脖子,一杯酒便此喝下。随后,再续上一杯,继续自斟自饮。
直到他刚喝进第三杯时。
忽然,几句充满激情的声音都牵动住每人的注意。
中年男子朝着声源处瞧去。
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边饮着酒,边说着江湖故事。原来,他是位江湖说书人。
那老头早满高龄,额上堆积层层皱纹。在烛光映照下,覆在他脸上的苍桑,显得更加分明。
江湖便是如此。刚入江湖时,还是个腹有壮志的少年小子,可到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志气尽被生出的白发消磨,早还不是当初的自己。
而他现在只是个糟老头子。虽然变成一位糟老头子,但他始终并不服输,依然在用自己的方法在江湖上混下去。因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赚钱来养活自己。
这老头是此家酒肆的常客,每当午更时分都来这饮酒。直到第四杯时,昔年豪情如同像大浪般,浩浩荡荡地狂涌入心头。
每天此时的他,不禁心催容言,连脸上都尽显少年之色,真是变了个人似的。他的言语中也充满中气。以前那种苍老的感觉,如今是真的找不到。
他大谈江湖中事,谈笑风声,说起一个又一个的英雄事迹时,音调次次都会提高,声音显得更加具有豪气。听客听罢,每每赞句“宝刀未老”。
有的听客很同情他,见他这么老,却还有少年般的壮志豪情,不禁当众落泪。
此后,听众越来越多,名气也自越传越大。
有人便问他姓名,可他只说自己姓魏,却始终没回答名。
所以,京城中人都叫他“宝刀未老---魏先生”。可是,魏先生并不高兴,曾几次三番让听众撤掉名号,终究还是无用。
有人又问他:“为何如此,
难道名号响亮不好吗?”
可他却反问道:“我区区个老头,要这名声有何用呢?”
时间一久,这句话传入人们耳中,魏先生的名气反而不降,倒还更加大了,几乎京中无人不知“宝刀未老---魏先生”。
这可把魏先生难为住了。虽然今日不同往日,但他还是像往昔一样,饮酒讲江湖故事,并没丝毫做作。
只听,他高声问道:“话说,如今江湖分两道,一道白一道黑。这白道可有人知主要有哪些门派吗?”
“白道当以峨眉,少林为首;武当,青城次之;点苍,昆仓更次之,最后,再是一类小门派。”往声源处看去,原来是靠魏先生右边的汉子所说。
魏先生点点头,又问道:“那黑道呢?”
他左手边个人先哼一声,再用愤怒地语气道:“那斯们,甚是可恶已极!他们通通都不是亲爹亲娘所生的玩意!真是群畜生!”那人连骂数声,听众没一人叫停,就连魏先生听后,也忍不住在心里叫声“骂得好!”
原来,南宋末年,宋理宗晚年时。大宋与蒙古交战,蒙古越战越勇,而如今昏君当道,接连重用奸臣。大宋百姓埋怨已久,简直民不聊生。
因此黑道有些门派就生起投降的念头。于是,秘密派出人马前去蒙古,蒙古大汗窝阔台便答应他们的请求:等蒙古攻克南宋时,他们这等人通通不杀。众人听罢,就欢天喜地的回去,禀告自家的老大。
有了靠山之后,黑道中人更加为所欲为。最可恶的还当属离云盟,连风寨,青面堂这三大门派。
他们在对待老百姓时,就如同朝廷中那些贪官污吏般,不断搜刮百姓银量,惹得许多百姓不能忍受,就此自杀。
直听魏先生接着说道:“黑道中人越来越嚣张,还连劝白道的人赶快投降蒙古。这使白道中人更看不下去。自此,黑道与白道就展开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听客中有人越听越怒,拍桌大骂道:“狗汉奸!”
下面人也连声复合,甚至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接连骂个遍。众人皆是粗犷汉子,毫不在意骂声有多难听。如果这里有位书生在坐的话,早听得夺门而出。
众人之中,也只有一位并未出口骂人,而他便是那位中年男子。
他坐的地方较为偏僻,旁边都是空位。自来到此处,他前后仅说出两句话。
他早已听惯这些言语。因为他本来就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必然会遇上这些动不动便骂人的粗人。
众人骂个半天,连连喘气,心中痛快已极。
魏先生缓缓往下说道:“黑白两道斗了两年,终于迎来最后决战。”
众人一听此句,不禁打起十分精神,继续临听接下魏先生要说的言语。
只听,魏先生说道:“莫敢一剑啸龙吟,天下唯有李揾英。说起李揾英,大家肯定都知他是峨眉掌门,而他也是白道的领袖。”
“李揾英的剑法很绝,其配剑名曰龙吟,自创龙吟剑法。而黑道的领袖乃是叶飞山,剑法也颇好,当在李揾英之下,配剑青峰,自创青峰剑法。”
“黑白两道的决战就此拉开幕。当时,白道有六个门派,而黑道只有五个,其余两个还是小门派。”
“只见,李揾英率先提剑杀进。就听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冲杀过去。”
“鲜血从剑尖上流下,很快汇成一条极其鲜艳的河水。他手握长剑,剑身忽得抖动一下。它这么一抖,像是有大风在狂啸一般。”
“他对面直挺挺的立着一人,而他便是叶飞山,乃是离云盟盟主。”
“随后,两人交手,龙吟对青峰。当今剑法最强者,终将要分出个高下。就在一烛香时分,两人已连拆两百余招。两人你来我往,甚是好看至极。”
“半个时辰后,两人身上各多出几道伤疤,鲜血喷涌而出。终于两人迎来最终一击,而这一击足以定乾坤。”
“两人各执剑在手,虽然身上有几处伤痕,但都暗运内力,这才并未晕倒。两人都朝对方奔将过来,都挥出那至命一剑。随着两剑落毕,一人身上顿时溅起鲜血来,而那人便是叶飞山。”
“叶飞山的剑挺快,但比起李揾英还是略逊一筹。”
忽然,一个听客问道:“那叶飞山最终死了吗?”
魏先生摇摇头,伸手举起桌上那杯酒,扬头饮下。
接着,缓缓说道:“他二人手下都留情,并未伤到要害。至此,黑道便再无半点迅息,像是在江湖上消失了一样。”
“李揾英真英雄也!”有位听客感叹道。
随后,众人又纷纷复合,一大堆赞扬白道中人的言语狂涌而来,真是听得人的骨头都像酥糖一样酥。
就连那中年男子听罢,脸上都不禁显现出一副愉快的面容,可这一点,所有人都没瞧见。
因为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无法自拔。他们都在想象着李揾英的风姿,想象着他与叶飞山决斗的情景。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那位坐在偏僻的中年男子竟是李揾英的师弟,也便是峨眉四居士之一的惜年居士---楚锦弦。
他此次下山是因为师兄李揾英要派他,前去打听黑道的情况。
而此时,楚锦弦桌上酒壶已然空空如也,半滴酒水也无。
他便起身走出客门,走出这座充满豪情的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