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少年张三禄

第三章少年张三禄

道光十四年,北京郊外。寒风瑟瑟的早晨,天已大亮。一棵大槐树下,并排睡着两个人,正是流浪艺人张三禄和他的师父冯学章。一人身上盖着一件稻草做的旧蓑衣,蓑衣太短了只能盖住上半身,大腿以下和穿着破草鞋的脚,就这么裸露在地上。张三禄的师父冯学章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发现天已经亮了,赶紧坐起来。“三禄,三禄”。冯学章叫张三禄,“赶紧起来,天亮了”。“嗯”。十四岁的孩子张三禄被师父喊醒了,他睡眼朦胧地坐起来,打着哈欠看看四周,问冯学章,“师父,咱们从赵家沟出来,已经走了两天的路程了,什么时候咱们才能走到海淀六郎庄啊”?冯学章想了一下,又看看天说,“动作快点,差不多今天晌午就能走到六郎庄。小子,动作快点,赶紧把蓑衣捆起来,吃点干粮就该赶路了”。冯学章一边说一边捆自己的蓑衣。“哦”。张三禄赶紧爬起来,开始捆自己的蓑衣。张三禄捆好蓑衣,师父冯学章已经在不远处的河边洗好脸,并用随身带的破碗从河里打了一碗河水过来。“三禄”。冯学章说,“赶紧去河边洗把脸,完了过来吃干粮”。“好的师父”。张三禄赶紧小跑来到河边,跪在地上,捧起冰凉的河水就往脸上泼。洗完脸,张三禄坐到师父跟前,破碗就放在地上,师徒二人围着破碗席地而坐。冯学章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干饼,一掰两半,递给张三禄一块,然后自己就大口地嚼着硬邦邦的干饼。张三禄也像师父一样,大口地嚼着干饼,实在咽不下去了,就喝一口碗里的河水。很快干饼几口就吃完了,张三禄看着冯学章问,“师父,还有吗?我还没吃饱”。“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师父冯学章没好气地说,“赶紧收拾一下快走”。说完师父背起自己的蓑衣自顾自地走了。张三禄委屈地看看师父远去的背影,叹口气,拿起破碗咕嘟咕嘟的喝完河水。收好破碗背起蓑衣,张三禄急忙地追赶师父。

天气真是反复无常,明明刚才还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可是走着走着,艳阳还是高照,却已经不再是风和日丽。天空很突然的就变的狂风大作,蜿蜒的黄土路上,树叶,尘土都被卷到空中满天飞舞。天地间顿时一片土黄色的混沌,师徒二人立刻变的灰头土脸。呼呼的狂风夹着尘土颗粒扑面而来,张三禄的脸上立刻像针尖刺中一样的难受,眼睛也被尘土迷地流下了泪水,一时间难以视物。张三禄看见师父冲自己大声地喊了一句话,可是张三禄听不清楚,狂风已经把他的耳朵吹得隐隐作痛,他只能听到耳边巨大的狂风呼啸声。虽然天气如此恶劣,但是冯学章和张三禄并没有停下来要休息避风的意思。事实上,一路上到处荒无人烟,也没有可以休息避风的地方。师徒二人咬着牙,一直在艰难地赶路。

经过三个多小时不停歇地赶路,张三禄和师父冯学章终于在太阳当空的时候,走到了海淀六郎庄。狂风已经无影无踪,看看街上路人不少,灰头土脸的师徒二人,顾不上喝水喘口气,就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东西,选好空地,准备开始卖艺。张三禄先打起快板唱了一段莲花落,师父冯学章则用白沙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并在圆圈里用白沙写字。师徒二人这边的东静,很快吸引很多路人围过来观看。冯学章右手抓起白沙,蹲在地上一阵龙飞凤舞,所到之处白沙成字且苍劲有力,格外的显眼。冯学章写的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路人都没见过白沙写字,觉得很是惊奇,纷纷拍手叫好。张三禄看人越来越多,唱的也有精神,唱完莲花落,张三禄向众人一拱手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叫张三禄,白沙写字的是我的师父叫冯学章。今天我师徒二人初到宝地,不知天高地厚,斗胆献艺一场,请父老乡亲欣赏,如果有不到之处,怪我二人学艺不精,请父老乡亲不要笑话,多多见谅。好,下面我就斗胆给大家唱一段京剧,四郎探母的选段,希望大家喜欢”。“好”。众人鼓掌。张三禄唱道,“母亲,想当初,闯幽州俺随父保驾,两军阵与辽兵生死拼杀。亲眼见我的大哥呀,绒枪落马,儿心里好一似钢刀来扎,钢刀来扎呀。俺弟兄被冲散辽兵势力大,喊杀声就如同地陷天塌。孩儿战辽兵骑马累的儿呀,血染战袍汗湿衣甲。从清晨只杀到,太阳落下,娘啊,累的儿,累的儿我力气尽人困马乏。孩儿我受重伤啊,,啊,无力再招架。因此上啊,才被那辽兵擒拿,辽兵擒拿啊。恨辽兵他将儿捆,又踢又打呀娘呀,眼看着时候到把儿来杀。就听见有人说,来了凤驾。推过来,推过来银车撵绽放光华。肖银宗在孩儿的面前停下,他对着孩儿我仔细的观察。她问我姓啥我叫个啥。有没有父和母有没有结发。我言说,叫木易诳哄与他。我又说没有父母没有家。肖银宗啊,听此言来不辩真假。她言说若愿降饶命不杀。她还说想让孩儿招为驸马,立逼我应亲事当面回答。听此言把孩儿的肺都气炸,骂一声老贼婆把眼想瞎。大丈夫既被擒生死不怕,既被擒我不望生,愿杀便杀。肖银宗听此言来哈哈大笑,不气恼她不发火,反将我来夸。一时间孩儿我的主意难拿下。若招亲咱全家人啊,跟着犯法。在当时孩儿我的脑门开化,来一个假投降啊回报国家。单等着时候到暗把手下,雪国耻我报家仇待时而发。因此上在北国招为驸马,招驸马为的是回报国家。这本是真情实话对娘讲,我的母亲亲娘啊,这本是前前后后对娘讲,还是打还是骂,孩儿我一言不发呀”。张三禄唱完鞠躬,众人纷纷鼓掌。冯学章给大家鞠躬说道,“谢谢各位朋友的捧场,刚才小徒给大家唱的是京剧四郎探母中探母的这一小段。下面老汉我给大家唱个八角鼓唱段,叫虞美人”。“好”。众人纷纷鼓掌。冯学章唱道,“海棠花儿开,俏佳人掐满春怀。虞美人折下一枝,用手托来。放妆台面对凌花儿就把花儿戴,喜滋滋卧郎怀尊郎君,花儿美人美要你细说明白。才郎说娘子虽美,哪有花儿常在。等时来待时开娘子青春几载,转眼不觉得两鬓白。这佳人闻听气满腮,将花儿揉碎劈脸拽。你说花儿好,你与花儿成恩爰,为什么要娶我们女裙衩。用手推郎说你出去吧,从今别进我的绣房来。这个才郎闻听心好恼,用手一指骂蠢材,到处都有你们风流女,何处不许我们成恩爱。才郎说罢站起走,这才慌坏了那位女裙衩。用手拉住郎说你先别走,奴家与你玩耍你就掉下脸儿来”。“好,太好了”。接着张三禄又给大家唱了一个地方戏,叫再探清水河。随后老艺人冯学章上前说道,“下面我给大家说个笑话,笑话的名字叫白菜梆子”。“好”。众人鼓掌。“话说我有个邻居姓赵”。冯学章说,“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家排行老二,平时大家都管他叫二大爷。二大爷这人有个坏毛病,就是特别爱占别人的小便宜。比喻说买菜,只要二大爷买了你的菜,那你必须给二大爷搭点葱啊,蒜啊,或者黄瓜什么的,不然二大爷就唠唠叨叨的跟你没完。这不今天早上嘛,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娘们挑着两筐大白菜来卖。二大爷看见了,要买大白菜。大白菜也不贵,一文钱一斤。二大爷挑了一棵大白菜一称,刚好十斤,十文钱。一边给钱,二大爷的眼睛就一边四处乱看,看看老娘们有没有葱啊,蒜啊,黄瓜什么的,二大爷尽想着占便宜的事。哎,这卖白菜的老娘们太可气了,两大筐除了白菜还是白菜没有别的东西。“这不行啊,不占便宜就是吃亏呀”。二大爷心里琢磨,“我得想办法占点便宜啊,要不我让老娘们搭我一棵白菜,反正今天我必须得占点便宜才能走”。想到这,只见二大爷给卖白菜的老娘们抛了一个媚眼,嬉皮笑脸的说,“哎妈呀,不是,哎大妈呀,你看我买你这么大的一棵白菜,你不得搭我点啥呀?要不你搭我棵白菜得了”。说完,也不管老娘们同不同意,二大爷伸手就去拿老娘们的大白菜。卖白菜的老娘们急了,一声大吼,“放下”。老娘们双手死死地抓住二大爷的手,毫不客气地夺下白菜。卖白菜的老娘们瞟了二大爷一眼说,“干啥干啥呀?咋还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呢?谁规定买白菜必须搭白菜的?我卖白菜啥也不搭,爱咋咋的。大白菜刚抓到手,就让老娘们硬生生的给夺下去了,这让二大爷感觉很没面子,二大爷心里有点不高兴了。二大爷心中暗骂,“好你个臭老娘们,敢跟我来硬的,不信我今天还治不了你了”。要说二大爷的脸皮确实够厚的,就到这份上了,他居然还能冲卖白菜的老娘们深情一笑。二大爷说,“哎,我说老娘们,我二大爷在这一片好歹也是个人物,大小我也是个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今天你怎么的也得给我个面子吧”?卖白菜的老娘们冷笑一声说,“哼,不要脸的小老头,你少吓唬我,我实话告诉你,买我的白菜啥也不搭,实在要搭,我这还有一对拳头,要不给你来两拳”?二大爷见老娘们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子,气坏了,走吧,没占到便宜二大爷心里不甘心。不走吧,这老娘们死活不让占便宜,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又有人来买白菜,老娘们不再搭理二大爷,开始给别人卖白菜。二大爷感觉机会来了,他趁老娘们不注意,伸手抓住一棵最大的白菜,用力一提,坏事了,大白菜太重了,没提起来,只是扯下来一个白菜梆子。这时候卖白菜的老娘们也看见了,老娘们气坏了,大吼一声,“不要脸的小老头,看打”。老娘们操起扁担就向二大爷打去。二大爷一看要挨打,赶紧把白菜梆子咬在嘴上,转身撒腿就跑。老娘们一声怒吼,“老头哪里跑”?老娘们用扁担的一头拄地,抓住扁担的另一头,用力这么一撑,来了一个撑杆空中跳。好家伙,只见老娘们腾空而起,如雄鹰展翅一样扑向二大爷,看来这老娘们还是个武术高手。老娘们落在二大爷的身后,伸手一抓就抓住了二大爷马褂的衣服后领子。二大爷心中一慌,赶紧使了一个招金蝉脱壳。只见二大爷双手上举,唰一个下马蹲,他就从马褂里溜了出来,赶紧又夺路狂奔。老娘们本来还想再追,可是看看手中的马褂,还是新的。丢了一个白菜梆子,捞回来一件新马褂,挺划算的,那就不追了。老娘们喜滋滋地穿上二大爷的新马褂,又回去卖白菜。

话说二大爷嘴上叼着白菜子一路狂奔,终于跑到家里。见老伴二大妈正在院子里,二大爷高兴极了,右手拿着白菜子,摇头晃脑的上前亲了二大妈一口,二大爷兴奋地说,“老伴啊,今天我遇到一个卖白菜的老娘们,我买了她一棵白菜,正好十斤十文钱。我给了老娘们十文钱,完了我让老娘们搭我一棵白菜,这臭老娘们死活不干啊,还跟我动手了。老伴啊,你不知道啊,这臭老娘们居然会武术。还好我够聪明,我的身手也不错,最后,我还是扯了老娘们一个白菜梆子。老伴你看,这白菜梆子多大呀,最起码得有二两重。那啥老伴啊,赶紧把这白菜梆子洗一洗,切成丝,给我炒一盘醋溜白菜丝”。二大爷得意地说,“今天我心情不错,待会我得喝点小酒开心开心”。二大妈接过白菜梆子,指着上面的牙印问,“老头子,这牙印是怎么回事,是狗咬的吗”?二大爷不耐烦地说,“这没事,这是我咬的,不是狗咬的。你赶紧地把白菜梆子洗干净,切成丝,给我炒一盘醋溜白菜丝,今天我要喝点小酒庆祝庆祝”。

二大妈正要去洗白菜梆子,突然发现二大爷两手空空,于是二大妈问二大爷,“老头子,你不是说买了一棵大白菜吗?那大白菜呢”?二大爷傻眼了“大,,,大白菜,,”突然二大爷捶胸顿足起来,“完了完了,我光顾着抢白菜梆子,我自己的那棵大白菜忘了拿了。十斤重的大白菜呀,这得扯下多少个白菜梆子呀”?二大爷心疼的直掉眼泪,“老天爷呀,我吃亏了,我吃大亏了。没法活了,太他妈的气人了,我二大爷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呀”?二大爷哭着说,“哎呀,我这心啊太疼了。老伴啊,你赶紧给我揉一揉胸口”。二大妈赶紧给二大爷揉胸口,这一伸手二大妈才注意到,二大爷早上新穿的马褂不见了,二大妈赶紧问二大爷,“老头子,你早上新穿的马褂哪去了?那可是我花了二十两银子给你做的,哪去了”?二大爷又傻眼了,“马,,,,马褂,,,马褂,,”。这时二大爷才记起来,马褂让卖白菜的老娘们给拽去了。突然二大爷捂着心口倒在地上,一时间二大爷气的口吐白沫,泪如雨下,还全身直哆嗦。二大妈吓坏了,她扶起二大爷,说,“老头子,此时此刻你就不想说点啥吗”?二大爷翻着白眼,吐着白沫,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老伴啊,想我二大爷纵横江湖几十年,占尽天下人的便宜。不曾想今天,我二大爷居然栽在一个臭老娘们的手里。就一个破菜梆子,竟然换去我一棵十斤重的大白菜。更可恨的是,这臭老娘们居然把我的新马褂也给拽去了。这臭老娘们太狠了,我二大爷这亏吃的太憋屈啊。老伴啊,一件马褂就二十两银子,你算一算,这得买多少棵大白菜呀?这得扯多少个白菜梆子呀?老天爷啊,我吃大亏啦,我吐血呀”。一时间二大爷伤心过度,竟然死过去了。二大妈一摸二大爷的鼻息,完了,一点气息都没有了。二大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老头子,你个死鬼啊,你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死鬼啊,你把钱藏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啊。死鬼啊,好歹你把钱藏哪了,告诉我你再死也不迟啊”。哎太神奇了,让二大妈这么一哭,二大爷居然又缓过来了。二大爷拉着二大妈的手,眼泪巴巴地说,“老伴啊,想我二大爷这一辈子占尽天下人的便宜,没成想今天,竟然让一个臭老娘们给整吐血了。我憋屈啊,我这亏吃的相当憋屈啊。通过这次血淋淋的惨痛经历,我总结出一个教训,那就是,卖大白菜老娘们的便宜千万占不得啊”。二大妈气得骂二大爷,“死鬼啊,你都要断气了,这个时侯还总结什么狗屁教训啊?趁着你还有口气,赶紧把钱藏哪了快告诉我呀”。闻听此言,二大爷又伤心地哭起来,“老伴啊,我,,,我也感觉,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这口气啊,说断也就断了。趁着我这口气还在,老伴啊,我告诉你,你可要记住了,你千万千万要记住了,把那白菜梆子洗干净,切成丝,赶紧给我炒一盘醋溜白菜丝,再来点小酒,我想吃饱喝足了再断气”。一听这话,二大妈气的火冒三丈,“你个老不死的,我问你钱的事你跟我扯破菜梆子,还醋溜白菜丝,还再来点小酒?还吃饱了再断气?我去你大爷的,你个老不死的,你想的美,老娘让你现在就断气”。说完,二大妈拳打脚踢,噼里啪啦的将二大爷一顿暴打”。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热烈鼓掌。“好了,唱也唱完了,说也说完了,各位朋友”。张三禄的师父冯学章抱拳说道,“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还望各位朋友能赏几个小钱,给我师徒二人吃顿饱饭,我和小徒谢谢大家了”。“大爷,赏几个小钱吧”?张三禄拿着破碗挨个讨钱,谁给钱就给谁鞠一躬。大多数人不给钱,转身就走,难得有几个人给钱的。一圈讨要下来还不错,讨了十一纹钱,够师徒二人两天的饭钱了。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寻根问祖之朱绍文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寻根问祖之朱绍文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章少年张三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