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晨花落尽空夕拾(7)
那一年,她及笄,他弱冠。
离别在即。
帝锦澜将少女拉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少女不盈一握的柳腰,深邃的眼眸中溢满了深情,他的下巴轻抵着凤倾歌的额头,少女发梢间如兰似桂的清香悠然飘入他的鼻腔,深入肺腑。
“倾儿,今日是你父亲对我的寒毒最后一次的根治,治好后,我便要离开了。你等我,我一定会来娶你。”
“嗯嗯,”凤倾歌双手环住帝锦澜精瘦的腰身,侧着头乖巧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柔美的面容上隐隐浮现淡淡的不舍与怅然,轻声应着,“倾儿,会一直等着锦澜哥哥。”
“倾儿真的长大了。”帝锦澜嘴角含笑,望着面前的少女,眸光温柔缱绻。不再是昔日那个总喜欢扯着他的衣角撒娇,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凤倾歌扬起娇俏的小脸,嗔怒地瞪了男子一眼,如雪的脸颊上浮现着一层淡淡的浅红色。
花前月下,一双男女相拥无言,做着最后无声的道别。
…………
这次的针灸,融合药浴,要历经冰的沉浸与火的淬炼,扎九九八十一针,不得有半分半毫的偏差,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整整六个时辰,药圣宗宗主凤子昂才用帕子擦着额角的冷汗,从房内推门而出。
“宗主,太子殿下如何了?”一名老者满脸紧张地上前询问。此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心腹之一。
凤子昂松了松酸痛的筋骨,一脸平静:“已无大碍,若今后没有产生少之又少的意外情况,这噬心寒毒便不会在催发。不过,治疗过程中,有牵动脑部神经,兴许会失去一部分对人和事的记忆,放心,不会影响太子继承大业。”
老者迟疑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太子这些年……”
看来,这小子虽然已是太子,想要在宫中站稳脚跟,顺利登基,倒也没这么容易。
凤子昂淡淡地瞥了老者一眼:“太子虽身患心毒,但也从未荒废过正业,饱读诗书,琢磨兵法权谋与治国之道,日日练武,确有为一国之主的风范。”
“咳呵呵,那陛下定会甚是欣慰啊。”老者摸了摸鼻梁,略有尴尬。
凤子昂敛眸,陷入了沉思。只可惜,不适合他的女儿。倾儿啊,莫言怪为父狠心,你与太子终究还是会各自殊途。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总比深陷一辈子的好。
也好,忘了,便忘了吧。
…………
临行前,帝锦澜在马车前与众人道别,面上带着礼貌而又疏离的微笑。不远处,一位清丽窈窕的少女伫立再原地,一直凝望着自己。那目光含蓄却又灼热,似悲伤,似深情,似酸涩,说不清道不明。
帝锦澜看了她一眼,剑眉微微一凝,不知怎的,这女子竟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心口亦隐隐作痛。
他上了马车后,身子略有疲惫的倚在柔软的靠垫上,拧了拧酸胀的眉心,脑中仍浮现着那个少女的倩影,挥之不去。自今晨醒来后,心中总是莫名空虚,脑海中亦像是有大段的空白。
他这是怎么了?帝锦澜猛地掀开窗口的帘子,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扑卷而来的冷风飕飕地刮在面上,倒是令头痛有所缓解,神志清醒了不少。
而抬头间,那位俏丽纤细的少女仍现在原地,望着他。她看着自己,双目亮晶晶的,兴许是有泪水的晕染,她扬起嘴角,牵强地扯出来一抹笑意,泛着淡淡的苦涩。
少女的嘴角动了,她朝着自己竭力地说出了三个字,字正圆腔。
帝锦澜顺着口型,依稀可辨它大致的意思。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