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皇兄,这里真的是长安吗?”怀玉一计失败,转而又问:“夏国不是已经……”
许是觉得现下再与她虚与委蛇是白费功夫,虞司瑾开口自言道:“夏国当然已经不复存在,现在你住的地方,也都是周国的地界。”
“但为什么皇兄——”怀玉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她应该要问明白,但虞司瑾的一句话仿佛就把所有解释清楚了,她呜咽着,不知道怎么再次开口,又断断续续哭了一阵,祈求似的看着虞司瑾,希望他能解释什么。
他端着身子,坐在她一旁,距离倒不远,睨了她一眼,跟她对视上了,问:“哭够了?”
“皇兄这是投靠了周国?”
虞司瑾看着怀玉用衣袖胡乱摸了眼泪,毫无曾经他叫人教养出的样子,微微皱眉。
“我听秦宗说,你嫁人了?”
他们二人就这样你问我问,全然不回答,怀玉嗤了一声,笑容颇为讽刺,“皇兄,你将我送出城去,一路上危险不说,还差点被贼人玷污,我除了嫁人,有人能让我依靠,护着我,还能怎么办?”
虞司瑾依旧没回答,这室内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一向克己,最后缓缓道出:“是哪地方的人,干什么的?”
怀玉瞥了下嘴巴,不想回答。
“说话。”虞司瑾的声音冷冷,隐忍中带着强烈的不悦。
怀玉因为对他心生了恨,尤其是在她心中良善的身影全部坍塌之后,更为恨之,话语也一直带着刺,“一介草民罢了,不知皇兄,罢了,不知兄长还可否记得前朝薛侯爷的嫡子?当年你我二人瞧不上他,想方设法拖延婚事,命运弄人,我现在嫁的人连他都不如。”
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身上一点世家光环都没有了,可不连他都不如了?
良久,虞司瑾说:“也罢,你现在留在我身边,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兄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能说不提就不提,那人还是给了我一方天地,怀玉记得恩情,你我现在也知道了对方的情况,也无其他的念想,不如让怀玉回去。”怀玉双手贴在地上,朝着他扣头。
“回去?他能给你什么?你的尊贵的身份,还是锦衣玉食。”
他说的肯定,他见过怀玉换下来的衣服,不知是哪个不入流的布店制的成衣,价格连她身上这身的零头都抵不上,以前万分娇蛮的人,如今竟然想着回去。
“那兄长呢?”怀玉胸腔内憋着的气一下子从口中泄了出来,她质问道:“兄长,你当年把我从冷宫的池水中救了出来,问我说愿不愿意当公主,怀玉还历历在目,这些年怀玉固然骄纵无比,不问朝堂,但不代表怀玉不帮忙,我也在后宫帮了兄长不少忙,全是因为对兄长的崇拜与救命之恩,我自当多谢当年兄长的提携,只是我已经嫁人了——”
“够了。”
她抬头,看着虞司瑾的眼睛,他的眼中如有滔天的怒火。
“你认为仅仅如此?”
“什么?”
“总之,你别想走了,你在这里好好想想,想开了找人跟我说。”虞司瑾起身,一阵风热风吹起他的衣摆,他头也未回,抬脚走出小院。
“我怎么可能想得通?!”
怀玉冲着虞司瑾离开的方向,将手中的茶盏用了十分力气扔了出去,要是在以前,怀玉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
她恨死他了,她在外面受苦,虞司瑾归顺了周朝,在这里过着逍遥的日子,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简直是虞氏的耻辱!
“若是你没有从前的规矩,我不介意在找人重新教你。”虞司瑾前脚还未踏出小院,回头道。
“逆贼!”怀玉指着他骂道,“我在外总想着故国,我想着你的生死,可你呢!”
秦宗在门口低着头,谁都没看,虞司瑾瞄了他一眼,挥手屏退,也不恼,走到怀玉面前,伸手钳住她的下颚,不容置疑地说:“虞怀玉,别忘了你的位置是谁给你的,趁我还没发火之前,管好你的嘴。”
“我不会再将你当成公主,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如果还有什么话,这身衣服也便不要再穿了,”说罢,他扯了一下她的衣裳,露出纯白的里衣,“前院,后院,哪里的下人衣服你自己挑。”
这话说完,他的目光转移到她的发顶,凝着发髻上的金簪,伸手取了下来,翻来覆去一遍后,“你倒是记得薛家的好,还带着他们给的簪子,人都死完了。”
“还给我!”怀玉挣扎起来,伸手去够她的簪子。
“我没让人给你准备别的吗?”
“太俗看不上!”怀玉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虞司瑾真的讨厌怀玉说话难听,行为粗鄙,他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兴趣,叫站在门外的秦宗找个宫里的女官过来教育她后,才真的走出院子。
怀玉拢起自己的衣服,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刚刚怎么不直接拔了簪子把虞司瑾给捅了呢?
她吸了吸鼻子,她都已经离开这么久了,薛谌那边还好吗?
而远在边地的薛谌回来后,第一时间也知道了这件事。
“被谁带走的?”他冷着脸,淙淙从未见过他如此阴沉的表情,说话也打着抖,“我、我不知道,但这些天我们尽量找了,那个人好像有一只眼睛是瞎的……”
薛谌看了一眼隋长风,等待他的答话。
后者挠了挠头,为难地说:“我弟兄他们都查了十几天了,这边战乱多,瞎子多得是,但是没一个藏人的,当时街上的人见到的也问遍了。”
他跟塞外的那些蛮族打交道,从他们那里借兵,最起码也要一年,和那些人虚与委蛇一圈不说,差点没命活着回来,回来之后还被告知自己的妇人被人掳了去,天底下还有他这样的倒霉蛋吗?
“还有什么?同罗淙淙,你还记得什么外貌?”
他不可能放弃怀玉,更不能放弃另一边来之不易的信任,两头煎熬,薛谌觉得自己刚及弱冠,就要开始白头了。
“他生的很高大,而且像是认识夫人,但我拿不准,因为看夫人的样子不像认识他的。”淙淙仔细回忆,“但很快我就晕过去了。”
“认识?”薛谌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人选,他拳头握紧,已然惨白。
不会这么碰巧?
他曾经查过到过虞司瑾的下属,是有一个叫秦宗的盲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