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第122章 第122章

凉亭外,大雨瓢泼。

蜿蜒的石子小路两旁的花草被倒灌的大雨扑打的直不起腰,昏沉雨幕中,两人打着伞在雨中交谈。

落雨声声声入耳,让人听不清二人的谈话,雨势太大,隔着雨幕也看不清两人嘴型,只能勉强辨认出站立的两个身影。

虞岁桉默默望着雨幕中两个身影,端起桌上白玉茶盏讲其中茶水一饮而尽。

“那日我清醒之日,也下着这样的雨,没有今日的大,下着雨郁珩还同别人在凉亭中谈事,我当时还在想是谁。”虞岁桉放下茶盏:“原来是你们。”

坐在虞岁桉对面之微微垂头,施施然行一个礼,笑得温和:“想来姑娘知晓我是谁,之前那段日子,抱歉。”

虞岁桉摇头:“不是大师的错,相反,我很感谢大师。”

她道:“之前我死生一线,心中既知晓他,也叫我看明白自己的心,但是大师却让我更加明白了他的心思。”

“前世我愚钝,被奸人蒙蔽双眼,看不到也看不懂他的付出与保护,我只知道自己满腔仇恨,以为重生是老天对我垂怜,后来才知道。”

“垂怜我的并不是上苍,而是他。”

虞岁桉话语间带上哽咽,双眼蒙上一层薄雾,她骤然起身,对着眼前的一灯大师行一个礼。

“我代我自己和他感谢大师!大师的恩德我们一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而一灯大师叹一口气,伸手将人扶起。

“无事,不过是因缘巧合,老衲与你二人有缘,才出手相助,若是换了旁的人,都不一定找得到老衲。”

虞岁桉噗嗤笑出声,确实。传说一灯大师云游四海,大师虽然名满天下,但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世间流传关于他的传说是多,但很少有见过真人的。

都是些道听途说的故事。

今日郁珩拉她起身,说要带她见一灯大师,她还只觉不真实,等到真的见了面,虞岁桉的恍觉脚踩实地。

见到虞岁桉神态好一些,一灯大师的眉眼也温和下来,开口问道。

“姑娘有什么话,都可以问我。”他微笑着看着虞岁桉:“眼下殿下不在,姑娘可以不必顾忌。”

虞岁桉点点头,向一灯大师投去感谢的目光。

她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关于郁珩,关于前世。但是若郁珩再次,他定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些。

就想之前一样,他总是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抗。

而一灯大师看出来她的困境,找了由头让靳澜带走了郁珩了,只留了他们二人在这里单独谈话。

是了,郁珩今日带她一共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一灯大师,另一个便是靳澜。

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并不知晓,只是他与一灯大师看起来关系非殊,像是很了解对方。

“我想问。”虞岁桉拧眉:“他当时,当时喝下的那种药水,就是毒性很强让他殒命的那个药水……是什么?”

当时的郁珩喝下没多久就面色苍白,难以站立,嘴角溢出黑的鲜血,想来是什么猛烈的毒药。

之后她重生,怕是也与那个事情有关。

“百花毒。”一灯大师像是早知道她要问这个问题,很快回答,这个答案叫虞岁桉一怔。

百花毒?

百花毒是传说中世间至毒之物,自苗疆而来,由七种毒性极强的蛊虫炼制。

传说服下百花毒之人,体内犹如万千虫蚁撕咬,五脏被侵蚀腐烂,但神志却不能半分混沌,无论多痛,都只能清醒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前世的自己被凌婉儿喂的,是断肠散。

而百花毒传说是凌驾于其上的天下至毒,但断肠散常见,百花毒却不常见,她原以为……以为,百花毒是杜撰出的假物。

而此刻……

虞岁桉喃喃:“百花毒……竟真的存在?”

一灯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道她知晓这是何物,他并不准备隐瞒:“是。”

“看姑娘的样子,想是知道百花毒是何物。”一灯大师感慨:“此毒以百花为名,实则内里剧毒,当初那孩子拿这药给我看,是老衲第一次亲眼所见,也让老衲大开眼界。”

“为什么……”

她知道是为了她,郁珩此举定是与她的重生脱不开干系,但她还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百花毒,为什么他非要这么惨痛。

虞岁桉喉头像是被什么生硬的东西哽住,涩的她说不出话,只能勉强问出这句。

一灯大师看她一眼:“不为什么,因为这是他若想救你,便一定要这样做。”

“一定要这样?”

“对。”一灯大师道,面容带上几分凝重:“逆天改命这种事情,老衲之前也是见所未见,只依稀在古籍上看到过,但从没有见过。”

“无他,因为逆天改命所付出的代价太大。”

“首先施救之人命格要极高,至少位极人臣或是皇亲贵胄。其次,施救之人要毫无芥蒂,对所救之人毫无保留。还要有一位能为其做法逆转乾坤的大师。还有最后最最重要的。”

一灯大师面色肃然:“逆天改命的关键,是‘逆’和‘改’,一个人生命逝去,天地自有定数,若想救便要付出代价,他要比所救之人的死亡惨烈千百倍,才能换的一线的生机。”

“也就是用他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一灯大师话未说完,坐在他面前的人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都是因为她,为了她能获得一线的生机,他愿意赌上自己的一切去换。

还要,心无芥蒂……

虞岁桉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紧紧揪起,从胸口到四肢百骸,都被痛占满,比断肠散还要令她难以自持。

……

要有多爱,才能毫无芥蒂。

一灯大师见状,心中叹息,自古痴男怨女,风月债难酬。

爱之一字,叫人断肠,又让人耽于其中欲罢不能自已。若是两情相悦便是皆大欢喜,若一厢情愿,总归不过落得粉身碎骨。

“逆天难为。”一灯大师感慨:“你二人分分合合,其实也好,前世我助他一臂之力,当时还惴惴不安,怕你的出现改变影响太大,扰了天意,到时候会惹来更大的灾祸。”

“但是你二人阴差阳错,中间分开几年,倒是与前世不谋而合。”

“我来时路上起卦,你二人命格未有太大改变,眼下社稷朝堂也不曾掀起大的波浪,与前世出入不大,兜兜转转,你们最后结局也不错。”一灯大师温和望着虞岁桉,像是慈爱的长辈在看自己的孩子。

知恩图报,聪慧伶俐,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了自己一眼相中的小徒弟。

一灯大师将望着雨幕下的那道青白身影,眸中带着些许遗憾。

而虞岁桉则是完全被一灯大师方才的那番话震的说不出话,脑海中不断盘旋回荡,但耳朵却是阵阵的嗡鸣声,汹涌缜密的痛意从胸口处泛滥,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刀刀凌迟着心口,痛得叫她难以呼吸。

所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听一灯大师的语气,他并不知晓郁珩也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当时他靖湘王府身份曝光的那几天,在她昏迷的那几日。

他几乎是将事情做绝了的,把自己赠给他的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悉数奉还。

当时来归还东西的都不是他,而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无名小厮。因为这件事情赵姨耿耿于怀好久,觉得郁珩对她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这一切都有解释?

凉亭外靳澜终于是拦不住郁珩,在他找了各种由头和他谈论各种事情,甚至都已经无事可谈,他都快要主动和郁珩唠家常的时候。

郁珩白了他一眼,看他一脸看傻子的样子,转身走回了凉亭。

他知道靳澜时故意支开自己,她想知道一些事情,那便知道。但是知道若他离开太久,她知道的太多,这并不是郁珩所希望的。

郁珩这样想,但是甫一从雨幕走进凉亭,怀中便撞入一人。那人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胸脯,两手死死的环着他的腰身,虽然落雨声很大,但是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郁珩原本因诧异高挑起的眉毛收敛,伸手将人从怀中拉出来,捧起身前人的脸,映入眼前的就是一张已经泣不成声的面庞。

郁珩沉默半瞬,而后敛下眉心转头望向亭中另外一人。

“你跟她说什么了?”

一灯大师名扬天下,虽是隐姓埋名在世间行走,但是但凡知道他本事的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只有眼前这位肃王殿下。

上辈子就因为这个小姑娘,对他威逼利诱各种威胁着要他帮忙,害前世的自己修养数年才勉强缓过来。

自己好歹是一个正经大师,没大没小的总是不尊敬。

一灯大师心中略郁闷,为自己抱不平,正准备开口辩驳,哪知被站在郁珩身边的小姑娘挡下。

虞岁桉伸手扯郁珩的衣袖,郁珩回头望她,虞岁桉哭已经止住了,但一双眼睛还是红红的,眼圈周围像染上了日落的云霞。

“你好好说话,嗝大师帮了我们,你不要这样,嗝凶大师。”

郁珩:……

两人站在那里,气场奇妙,郁珩分明是强势一方,而虞岁桉怎么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柔弱的女子,但在虞岁桉面前,郁珩就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感慨于两人微妙气场,一灯大师望见了在雨幕中打着伞的自己的小徒弟,从方才起便一直矗立在原地不动。

自己的心上人和旁人是神仙眷侣,剩下的自己总是伤心难过。

一灯并不想在这里多留,他直起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或者有什么难言理由。”

“这都不是你隐瞒她的借口。”一灯道,而后拿起被郁珩随手搭在石桌旁的伞,抖抖上边雨水重新打开,走进雨幕走向了他的徒弟。

“走吧。”一灯道,看着自己的徒弟还在盯着那边移不开眼。

靳澜有些失魂落魄,他知道岁桉心中真正心悦之人是谁,他身为她多年的好友,心中一清二楚,是郁珩。

从之前便是,只是那时候的他心高气傲不愿承认,或者,不敢承认。

原本他还有一丝不甘,自己也可以很爱很爱岁桉,也可以对她很好,为什么最后有故事的不能是他们。

但在他知道郁珩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他放弃了,是的,他隐忍埋藏了十年的从不曾对她宣之于口的秘密,从此再无见天日的那一刻。

他越是知道郁珩做的那些事情,他便越是绝望。

因为他心底清楚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比不过郁珩。

因为他爱的更多,多到不留余地,甚至连给自己一丝呼吸存活的空间都不留。在知晓岁桉的死之后,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

用最惨烈的代价换取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靳澜自问做不到,他还是……不够爱她。

一灯大师看着自家徒弟面色神情几经转换,最后变成一片死灰,里面是深深的落寞,他有些不忍。

好不容易找到的徒弟,自己看着这么有眼缘,可不能就这么没了。他伸手准备拉人一起走,但是手还没碰到靳澜,便听他说一句:“我去同她说一句话,师傅你稍等。”

他看着自家徒弟奔向那道红色的倩影,没有阻止。

他修行云游四海,很多事情等到他们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

就像这次云京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们远在天边,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天命有道不可违逆,他们从不出手干涉命运,就像这次。

他明知她命里有这一劫躲不过,他便只能在一旁看着,若是出手捅了娄子,到时候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趁这次再多说几句话吧,一灯大师想,捻了捻手上的佛珠,下次见面遥无期限。

虞岁桉看到眼前突然从雨幕中奔出来的人,有些诧异,不过很快绽开笑颜:“靳澜,是你啊。”她探头看看在雨幕中独自打着伞的大师:“怎么又折返回来?大师还在等你。”

自从知道一灯大师便是带她魂游前世的那位僧人之后,虞岁桉对一灯大师的态度便很尊敬。

靳澜笑一笑:“没什么,我过来跟你们道个别,今日你我匆匆一见,都还没有好好说话。”

虞岁桉梗住,而后转念回想,方才他二人除了在一进来的时候打了声招呼,之后靳澜便跟着郁珩走了,而她留在这里和大师交谈。

确实没有好好说话。

虞岁桉上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像还真是,今日事情太多有些怠慢啊,不过就你我这般情谊,你懂的。”

此刻虞岁桉刚哭过,脸上还是明显哭过的痕迹,但是偏偏又是笑着同他讲话,明明是有些滑稽的场面,可靳澜只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

同时她这般举动,也让靳澜深刻认识到,她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没有半点旖旎之情,这让靳澜的心有些下坠。

“我知道。”他轻笑道。

虞岁桉眨了两下眼睛,像是想到什么,就随口继续问:“你我也好久未见面了吧,改日聚聚?不过今日见你属实有些意外。”她凑近小声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一灯大师的徒弟唉。”

她这般小心模样让靳澜失笑,而与此同时,郁珩像是也忍耐到了极点,伸手将靠近自己的人往后拉了一步退回自己的怀里。

不经意后退的少女撞上郁珩的胸膛,仰着头看他,笑的娇憨。

这才是面对真正的心上人的表现。

靳澜眼睑微收:“我和我师父……阴差阳错吧,总之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在一年前成为了师父的徒弟,最近的事情……抱歉。我和师父当时正游历他国,等我们赶回来便已经……”

虞岁桉摆摆手,一副大哥的做派:“没事的,郁珩都解决啦。”

说完她抬头去看郁珩,眼底的爱意怎么都遮挡不住。在两人衣袖层叠处,她伸手悄悄的握住郁珩的食指,她以为自己做的很小心不明显。

其实在靳澜看来,实在是不能再明显刺眼。

他最后勾起一抹笑,对着虞岁桉,在失神看了她半瞬之后,他又移开视线到郁珩的脸上,他眸光沉沉:“我走了,往后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虞岁桉道,眼底是真诚的祝福。

郁珩撇他一眼,和之前一样的神情,还是那种目中无人欠揍的眼神,叫靳澜火大。

他原以为郁珩会直接忽视他,同之前一样,结果就在自己暗自伤神的时候,郁珩‘嗯’的一声,说了一句:“多保重。”

靳澜诧异抬头,发现郁珩的视线已经没有在看他,而是看着身旁的少女,两人四目相对,是第三人插不进的和谐。

也对,他黯然神伤,他确实有资格不将他放在眼里,岁桉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靳澜转身走进雨幕,和一灯大师的身影渐行渐远。

虞岁桉靠在郁珩的怀里,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有些感慨:“多亏了一灯大师还有靳澜,希望他们一路顺风。”

郁珩‘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然后伸手将虞岁桉身上披着的披衣袋子收紧,将人裹得更严实些,这雨下了这么许久,天气越发凉了。

而虞岁桉注意到他的举动,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还没有问。

她将郁珩拉到凉亭中心的石凳下坐着,板着脸严肃道:“我问你问题,你老实回答,从实招来,坦白从轻,抗拒从严。”

郁珩知道方才碍于人多她没有问,定是要向自己讨回来,此刻看到虞岁桉这样,点了点头。

“前世你吃的那个药,就是你为了救我吃的那个药,百花毒。哪里来的?”

郁珩一愣,没想到虞岁桉一上来问题就问的这般深,而且:“你怎么知道?”

因为一灯大师带我魂游了前世,不过这段经历太长太离奇,一两句讲不完,虞岁桉还是决定先问最重要的:“我就是知道,现在是我问你问题,你回答,你不许反问。”

郁珩为这霸道条约梗住,面色几经转变,但威压之下还是选择了屈服。

“苗疆来的,当时在战场上救了一个女子,恰好是苗疆的圣女,她为了向我道谢便赠给我百花毒。”

“圣女?”虞岁桉惊诧:“是哪个传说巫蛊很厉害杀人于无形的苗疆圣女?”

郁珩点点头。

虞岁桉两眼放光:“好厉害。”

郁珩:……

郁珩一脸的无可奈何的表情,被她问的有些蔫,而与此同时虞岁桉的心情也放松半瞬。

她其实并不想问这个问题,百花毒从哪里来的不重要,是苗疆圣女或者其他什么圣女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是因为她才饮下此药,若没有她,这个药兴许一辈子都用不上。

这个问题只是她用于缓解一下自己和郁珩方才沉闷的情绪,让自己能有精力问出下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虞岁桉正正神色,睁开眼认真问道:“我问你,一灯大师方才说,万事万物皆有其道,一切事情如若偏离甚多便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郁珩静静看着望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出红色的她,虞岁桉咽下一口口水:“所以你,你身份曝光出征之时,是否也是因为此事,才义无反顾离开。”

“因为前世的你我那时正是针锋相对,相看两厌,我……”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郁珩直接了当,这次没想着隐瞒:“是。”

他回答,虞岁桉身子一震,然后忽的伸手紧紧抱住了郁珩。

磅礴大雨下,寂寞凉亭里,两个孤单的人彼此依偎,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着力量。

郁珩拍着虞岁桉的后背,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颈:“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说完这句话,他便感觉到肩膀上的人影抖动。

郁珩心下一惊,将人从怀里扒出来,定睛一看发现果然又哭了,他伸起袖子给她擦眼泪,一点点的温柔的擦干净:“怎么又哭了。”

他像是在开解虞岁桉,半开玩笑半真的调笑:“早知道你是个爱哭包,我才不告诉你,我要是当时便告诉你,那你岂不是要一直哭一直流泪,等到你我相伴的今日,这双漂亮眼睛可糟了大罪。”

郁珩不常调笑,只是他不想,不屑于去恭维讨好什么人。

但每次认真起来,说出的话便是让人万分舒坦。

虞岁桉噗嗤笑出声,她拉着郁珩的衣袖擦着眼里,梗着道:“不是……我不难过。”她道:“我开心,我是开心的哭。”

她是真的开心。

当时两人决裂,她醒来之后收到的头一个消息便是他领兵出征,再接着便是两人决裂,他派无名小卒将两人东西悉数送还。

当时她周围人都为她愤懑不平,觉得郁珩是个负心汉,欺骗了她。但是虞岁桉却心态平和,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难捱的时期之后,一切都好转起来。

她开始逐渐遗忘他,开始变得不是那么在意他,她开始能谈笑风生。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时候的她其实并不快乐。

她面上无事,实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开始嗜睡,没日没夜的睡。她开始频繁的风寒发热,自他走后,一场大病久病不愈,蹉跎了她整整大半年的光阴。

她真的以为他不要自己,不喜欢自己。

所以在再次见面之时,她开始回避他,只想着离他远远的,把自己缩在一个坚实的无懈可击的保护壳里,好像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但外伤好养,心伤难愈。

心伤还需心药医。

郁珩便是她的心药。

郁珩看一眼她的神情便知晓他在想什么,他的心底也泛起酸涩,当年两人都太过轻狂,太过年少。

当时他在怀安寺,有了片段的关于前世的记忆,他努力的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线索,能保护她不受伤害的方法,便是什么都不做,完全按照前世轨迹来。

他当时没有完整的记忆,只记得要保护她,于是跌跌撞撞逼自己做出抉择。

他并不后悔,但却心疼那时的虞岁桉。

“往后不会了。”他道,将人重新抱紧,埋在胸口,恨不得将人揉进血脉肺腑,只想两人融为一体才是平缓一阵心悸。

虞岁桉沉默着,两手环上郁珩的腰身,渐渐收紧。

当时年少鲁莽又炽热,他们一心向往的未来前路崎岖艰难,好在苍天有眼,兜兜转转,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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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偏执皇子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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