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水华看向田乐鸢,瞧见她眼中的得意,便明白了她的意图。古云,君子有成人之美,这田乐鸢分明是想在尉迟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留下个好印象,作为旁人,理应不该插手搅和。
“不必了,远远比不得田姑娘的,还是不在这里献丑了。”水华回绝。
严叱玉在一旁两眼放光,饱含期待的道:“水华姑娘便来一曲吧?”
田乐鸢接道:“姐姐还是不要谦虚了,我瞧这里除了我,表哥与殿下也甚是想听,姐姐就莫要再推辞,弹奏一曲吧。”
水华内心有些好笑。若是弹得比她好,岂不是煞了她的威风;若是弹得不如她,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看来这姑娘对她自个儿的琴技甚是满意,认定了自己不如她,意图通过踩低自己来抬高她的光芒。
水华暗自摇摇头,这样做就委实有些不对了。不过,她倒也能理解,谁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一下自我呢?更何况,这小姑娘明显是把自己当作了情敌。
理解归理解,但,水华对外一向以完美示人,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可她也不可能为了那成人之美,故意去做贬低自己的事。她既不想煞了这小姑娘的威风,也不想做那贬低自己的事。
眼珠子转了转,一抹狡黠之色划过眼眸,被尉迟渊捕捉了个正着。尉迟渊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只见水华脸上突然染上一抹我见犹怜的忧愁,她声音低沉了下去,有些踌躇的开口:“我……已发誓不再弹琴的。”
看到她这样,尉迟渊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瞬间了然。
她又要开始演戏了。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是隐藏着什么故事,田乐鸢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严叱玉见她难免愁容的悲伤模样,心瞬间就揪起来了:“水华姑娘,你,可有什么隐衷?”
“哎……”水华垂下了眸子,眼中有泪光闪动。
严叱玉见状忙道:“你若不想说便不说,不用为难自己!”
水华哀怨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悲伤:“没事,只是想起,曾经我的祖母最是爱听我弹琴了……”
这是头一次听见她谈论起自己的事。尉迟渊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田乐鸢不禁有些怜悯:“水华姐姐发誓不再弹琴,可是跟你的祖母有关?”
提起自己的祖母,又是这般伤感的模样,不用说,定是跟祖母有关了。严叱玉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水华。
“没有关系。”水华抬手拂去了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啊?”田乐鸢和严叱玉同时傻眼。没有关系提自己的祖母干嘛?
“祖母最是爱听我弹琴,幼时因我学会了一首新曲子,便奖励了我一只云豹……一只小花猫,我给它取名叫云豹。”其实就是一只云豹。
田乐鸢和严叱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水华继续说:“那小花猫和祖母一样,最是爱听我弹琴了,每次我弹琴,它都静静地窝在我怀里,认真的听我弹琴。可有一次,它趁我不在,在古琴旁边调皮的玩耍,不料竟将琴给撞翻在地,重重的砸在了它的身上……”
田乐鸢和严叱玉瞬间就懂了。严叱玉小心翼翼的问:“这小花猫可是……?”
所以,疼爱小花猫的水华从此之后发誓不再弹琴?
“没有事。”也就蹭掉了几根毛。
“啊?”田乐鸢和严叱玉又傻眼了。没有事提这小花猫干嘛?
“那小花猫有一个好朋友,是一只小黑猪。那小黑猪也和祖母和小花猫一样,十分喜爱听我弹琴……”
田乐鸢恍然大悟:“所以,这小黑猪可是……?”
水华点了点头。田乐鸢和严叱玉登时一脸的欣慰,终于让他们猜对了!
只听水华继续道:“嗯,这小黑猪很是活泼,最爱到处乱跑,然而一次意外失足,竟从屋顶上摔了下来!等发现它时,它已经……”
它已经站了起来,并且又跑回了屋顶。
田乐鸢和严叱玉理解的点点头。哎?等等,不对啊,这猪怎么还能跑到房顶上去呢?而且,这跟她发誓不再弹琴有什么关系?
哦!因为爱听她弹琴的小黑猪死了,所以她才伤心的发誓再也不弹琴了?
田乐鸢问:“所以,姑娘发誓不再弹琴是因为这小黑猪吗?”
“不是。”水华哀怨的垂下头。
“……”那到底是什么?!不是为什么要提?!
尉迟渊抬手放在鼻下,转过头轻咳了一声,努力掩饰嘴角的笑意。
“那到底是因为?”田乐鸢已经不在乎水华弹不弹琴了,她现在只想知道水华发誓不再弹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因为……”水华眨了眨眼睛,眼珠子转向了一边。
“因为?”严叱玉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里充满了求知欲。
“因为……”水华顿了顿。
因为??
“因为有一只梅花鹿在听我弹琴的时候喝水不甚被呛死了,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不再弹琴了。”
田乐鸢和严叱玉终于满意的松了口气。原来如此!舒坦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跟前面的祖母小花猫小黑猪又有什么关系?!
仿佛看出了他们心中的困惑,水华幽幽补了一句:“梅花鹿和小花猫小黑猪是好朋友。”
“哦~!”这下田乐鸢和严叱玉彻底心满意足了。
水华看着他们一脸满足的样子,内心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太好骗了,不愧是兄妹啊。
始终静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尉迟渊,此时眼里噙满了笑意。
水华看向尉迟渊身前桌子上的李子。这个时节正是李子丰收的时期,瞧那一个个又大又圆的,一定很好吃。只是离得有些远,不大好拿。
尉迟渊注意到她的目光,便将装李子的盘子推了过去:“吃些李子吧。”
水华满意地拿起一颗李子。
吃的太香,一个不留神竟然被李子的汁水给呛到了。她掩嘴咳嗽起来,脸上不由染上了一抹红。严叱玉见状,立马关心的倒了杯茶,边倒边说:“水华姑娘,快喝些茶润一润!”
结果手里的茶杯还没递到她手里,就被横插过来的一只胳膊挡了路。尉迟渊与她坐的近,将手里的茶杯递给她,另一只手还抚在她背上帮她顺着气。
“你没事吧?小心些,快喝点茶。”尉迟渊关切地看着她。
一瞬间,田乐鸢和严叱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水华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感觉好多了:“咳,多谢。”
头疼,真是一不小心又丢形象了。
尉迟渊叹了口气:“作何吃得这般急,又没人与你抢。”
他这语气中含了些宠溺,听得田乐鸢和严叱玉更是如鲠在喉。
水华颇有些尴尬:“咳,意外,意外。”
抬头瞧见严叱玉举个杯子僵在那里,明白过来他是想给自己送水,不由感激一笑:“多谢严公子,我无事了。”
严叱玉放下茶杯,笑容勉强:“水华姑娘无事就好。”
尉迟渊突然开口问他:“严少将军何时启程前往南边城?”
严叱玉闻言忙回:“回二殿下,待太子殿下的寿辰过后三日便要去了。”
“哦?那便是四日后了,提前预祝严少将军此行一路顺利。”尉迟渊淡淡笑着。
“多谢殿下。”
清闲的一天很快便过去。分别时,田乐鸢一直用含情脉脉的眼神依依不舍地望着尉迟渊,尉迟渊却仿若未见一般,客气的道了声别,便与水华离开。
马车里,水华眨巴眨巴水润的眸子,满眼八卦道:“我看那田姑娘对你一往情深呐。”
尉迟渊但笑不语。
“倒是尉迟公子如此冷漠,可要伤了人家姑娘的心了。”
“既无意,又何必留情,空给对方留希望,只会更伤人。”
水华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哎,真是妾有意而郎无情啊!”
尉迟渊笑笑,不理她话中的调侃:“明日是太子的寿辰,我需进宫为太子贺寿,明日你若想出府,就告诉藤叔,藤叔会跟着你。”
水华好奇:“太子的寿辰?那明日皇宫里岂不是会很热闹喽?”
尉迟渊瞧她的样子,心下了然:“是的,很热闹,宁国周边的几个国家也会有使者来为太子贺寿。你感兴趣的话,不若同我一道入宫,只是要委屈你易容成我的随从。”
水华心道,这正合我意啊!便点了点头:“甚好,我便易容成你的随从。”
自从与那孩童尉迟宏一别后,她已百年不曾去过宁国皇宫。
水华一大清早便被叫起来,在青环的伺候下穿上了送过来的随从服。站在镜前,她看着自己随从模样的打扮,感觉甚是满意。
青环在一旁拍马屁道:“姑娘即便穿的是下人的衣服,却依然遮掩不了姑娘的半点风采呢!姑娘若是扮男装出门,不知要俘获多少女子的心了!”
水华得意的笑了笑。她本就高挑,再加上周身气度落落大方,穿上男装自然很好看。
今日要进皇宫,不宜像此前在山庄一般戴面具,便只能易容。虽说她其实可以直接变换个模样,不过那样会叫他们起疑,便坐等着尝试一下凡间的易容术。
给她来易容的竟然是木皓。水华见他骨骼清奇,还以为是出身武将,原来他祖上竟是世世代代的易容世家,颇让水华感到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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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尉迟渊:谨守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