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爷爷故去 道士收徒
晌午,沐凡带着些许疲倦回到家中。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与往日相比并无其他特殊之处,唯一让沐凡有些生气的便是那年轻道长说的那句“恐将祸及家人”
“我孑然一身,除了爷爷那还有什么家人,信口胡诌也不知道提前调查调查底细”心中想着,还不忘瞅了一眼爷爷的位置。
待得沐凡完全清醒过来才发现,简陋的家中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
倒放的瓶瓶罐罐,被翻动的被褥以及凌乱的屋内陈设,一目了然。实际上沐凡家中本就清贫。屋内除了那被收拾的整齐的灶台上摆放着些许瓦罐以外也并无它物。
爷爷正瘫坐在屋内那唯一一个竹制的躺椅上,气喘吁吁,显然是有过一番大动作的。而且明显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本就年迈还双目失明的老人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沐凡蹲在躺椅旁边,扶正爷爷的身子拍了拍他的背以便他能够顺气。
“爷爷,可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咳咳咳”老人仍是有些气喘,却又想尽力说些什么。一时情急之下,竟是咳嗽了起来。
“凡凡,爷爷我可能挺不过这次了。”说着便又掩面咳嗽了起来。摊开手,手心上的血迹顺着手掌向下滴落。老人目盲,感受不到这等画面对于沐凡是何等冲击。
沐凡只觉得天塌下来了一般,却又强作镇定得抚慰爷爷的情绪。
“爷爷,这一口老痰怕是困扰了您好些年了。”
眼角的泪水,无声的留下。
突然想到那年轻道士的那番话,沐凡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接着替爷爷擦拭了嘴角残余的鲜血。扶着爷爷的身子以便他能够舒服的躺下。而后留下一句“爷爷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便急匆匆的摔门而去了。
待得沐凡寻见年轻道士的摊子,正巧看到了一位古怪的和尚与一位年轻的道士对立而站。却又是一言不发。似是做无言之辩。
沐凡神色匆匆,顾不得其他便出言打断了二人的辩论。
“道长,请救救我爷爷。”
见沐凡神色有些积郁,年轻道士仿佛心中有所了然,古怪和尚掏出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但离妄缘,即如如佛”
“即是妄缘,何不听之任之。”
听得和尚之语似是在劝说。
年轻道士却并不为之所动,说道:
“贫道修得是无为清静之道,随心随性即可。休得乱我心境。”
沐凡领着年轻道士到家之时,爷爷尚还有着些许生机。
年轻道士看着屋内的陈设,以及躺椅上的老人。“贫道虽做事随缘,却不想徒增因果。今日,我出手救你爷爷,你需赠我一物了却今日果。你可愿意?”
沐凡不假思索的点头应道,“只要是我有之物,仙师只管拿去。”
“贫道可以道门独家手段镇下你爷爷的三魂七魄。届时需得一些药物来固本培元,养你爷爷的肉体。我写一方子,你去买来便可。上面的药材皆是些寻常之物,镇上的药铺皆可买到。唯独一味石瑛子的药物有些名贵,不过镇上那家孙氏铺子有,你去看看应该可以寻得。不过切记贫道只能镇住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内定要取得这些药材,不然贫道怕也是回天乏术。”年轻道士略作思索道。
沐凡面有难色,却仍是接过方子。应了声好。
拿到方子的沐凡带上全部的积蓄,径直跑向了那家孙氏的铺子。
“掌柜的,我想要这些药材。”沐凡虽是焦急,却也并未直接将方子直接递给掌柜,而是将方子拆分开来,分别递给了掌柜。避免泄漏了年轻道士的方子。
“这些药材加起来总价值怕是得十两黄金了。客官确定是要这些吗?”掌柜的看了看少年,思忖着药材的名目以及重量说道。显然是不相信眼前这个略显寒酸的少年可以买得起此等名贵药材,却也并未出言嘲讽,而是好心的以价格提醒。
沐凡有些面露难色,事实上沐凡即便每日省吃简用,也不过是存下了五两不到的黄金。
“不知道掌柜的这里可以赊账吗?”虽然明知不可能,沐凡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目前还没有这种先例。”掌柜的仍是和气的解释道。并礼貌的致以了歉意。
“好吧,那还是请掌柜的先将药材准备好,我先去取钱,稍后来取。”沐凡说道。
“目前还差五两黄金,这一时半会的要去哪里找呢。”沐凡一边走着一边苦苦思索着。殊不知一旁的某个跑堂正盯着自己做着心里的盘算。
不等沐凡走出多远便有一个衣着整齐的汉子拦住了沐凡的去路。
“年轻人,我这里有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汉子拍了拍沐凡的肩膀说道。
沐凡闻言并未说话,却也停下了脚步。若是平日里碰到这种事情沐凡可能扭头就走了。独独今日,沐凡有些无可奈何。佯装镇定的看着那汉子,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们掌柜的正在进行着一项惠民活动,只要你向我们的铺子投入一文钱,而后为我们的铺子吆喝一二,便能获得两文钱。当然是属于投入的越多。得到的便也更多。我们掌柜的属于是赔钱赚吆喝之举。”汉子接着循循善诱的指了指旁边一个不大的铺子。
恰逢其实的一位中年妇女吆喝了两声,而后得到了二两银子。
本觉得是一场骗局的沐凡,心中有些松动。“也罢,便投入一文钱,试上一试。”
而后沐凡便给了汉子一文钱,果不其然在汉子的一通指导下。沐凡得了两文钱。沐凡的内心渐渐的有些相信了。思忖着爷爷的病情。以及药材的价格。沐凡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沐凡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掏出了一两黄金作为押注。
中年汉子拿着一两黄金入了铺子,对着里面的人问道。
“一两黄金怕是这少年能拿出的极致了,差不多该收网了吧。”
帘子背后之人却是不以为意。只是以一句将汉子堵死。“不管你从那少年手中挣得多少,我都以十倍奉上。”
那汉子只得咬了咬牙,手上带着二两黄金。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迎着沐凡走来
“这是你的二两黄金,请收好。”
紧接着手里拿着另外的十两黄金交给了另外一位年轻人。年轻人带着满脸的笑意离开了此处。汉子转身对着沐凡报以微笑,而后也并无他言,径直向着铺子里面走去。
每走一步汉子内心便提起一分,“一定要叫住我啊。不然此番亏大发了。”
沐凡内心也在做着剧烈的斗争。是就此落袋为安,还是以小博大。若是平日里以沐凡谨慎的性格肯定是选择落袋为安。可今时今日,时局所迫,不得以而为之。
“等等,我再投五两黄金。”
听闻此言,汉子终于将悬着的心落定。停下将要进入铺子的脚步,扭过头去笑着收下了这五两黄金。而后大步迈入铺子。
外面的沐凡久久等待,却未见中年汉子再次出来。而此时距离沐凡出门已过两个时辰,焦急的沐凡眉眼间渗出了丝丝汗水。虽是心中已有些不安。却仍是不敢相信。待得再过了些许时刻过后,沐凡只得进门一探究竟。却发现铺子内早已是人去楼空。
知道是上当受骗了的沐凡,有些无所适从。
失魂落魄的走向了那座孙家药铺。虽是明知不可为,却仍是不甘心的向掌柜再次问道,“当真不可提前将药材预支给我吗?”
掌柜的尚还未说话。旁边的一位少年说道。“杨掌柜,我认识他。他需要的什么东西直接给他吧,帐暂且记在我头上。”
“好的,少爷。”杨掌柜闻得此言也只好作罢。将早已备好的药材打包好递给少年。毕竟他杨掌柜也只是这孙氏铺子的一个看门人而已。既然孙氏少爷都发话了。他哪敢不从。
而此时三个时辰将至。沐凡顾不得其他。向那少年道了声谢便飞奔回家中。
待见到那年轻道士之时。沐凡神色有些紧张的问道。“道长,可还有救?”
年轻道长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而此时躺在竹椅上的爷爷,显然已是面无血色。
“罢了,事已至此,贫道说什么也不愿砸了这一世招牌。我可以施些手段使你爷爷暂时回魂。有何事需要交代的便趁此机会,早些说完吧”年轻道士显然有些心有戚戚。
沐凡站立一旁,也无暇顾及被骗一事。只是看着躺椅上的爷爷阵阵无神。仿佛被抽掉了主心骨。
不见那年轻道士有任何动作。躺椅上的爷爷突然轻声咳嗽了起来。脸上也渐渐的有了些许血色。嘴里喃喃道。“凡凡,凡凡……”
沐凡凑上前去蹲在一旁,轻轻的握住了爷爷的手,说道:“爷爷,我在!”
“凡凡,爷爷我一辈子碌碌无为,苟活到现在已经是寿终正寝了,我死后,不用太过悲伤。将我葬于你父亲的墓旁就行了。”
沐凡阵阵无言,只是不停的落泪。有着内疚,有着不舍,同时还有些许不忿。
“凡凡……咳咳……爷爷没有什么其他的物件留下给你了,独独那片碎瓷片你需要好生保管,或许与你父亲的死因有关。瓷片已放在了你的床榻下面”
“凡凡,家中清贫,爷爷我苦些是应该的,可惜苦了你了,别怪你父亲。他也是被迫无奈啊”
沐凡带着些许伤感拍了拍爷爷的背,以便他能够顺气。
“凡凡,好想再吃一碗你做的葱油面啊!”
“爷爷,我给您做!”说罢,沐凡便匆匆忙忙的生火,下面。一气呵成。完事后不忘点缀上十八粒葱花。不多不少。
沐凡小心翼翼的挑起一筷面条,吹了吹,喂向了老人。面条入口。不待过多的咀嚼,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细碎的面条夹杂着血水喷入碗中。
门外静静等待的年轻道士仿佛心有感应。推门而入,拍了拍沐凡的肩膀。“逝者已矣,节哀!”
沐凡替爷爷擦了擦面颊。而后将老人的身子扶正。理了理老人那稍显凌乱的衣角。
而后对着年轻道士说道:“谢谢道长。”
年轻道士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严肃的对着沐凡说道。
“今日之事,与你而言纯属是无妄之灾。在那棵老槐树底下我拦下了你,是善因,贫道算出了你今日的际遇。于是出言提醒,意在帮你避过此劫。没想到却结出了恶果。因为我在槐树底下拦下了你,使得那和尚误以为你于我有因果。所以使了些阴暗诡谲的手段,先是让你爷爷病重,而后让人骗走了你的救命钱。意在乱你心境,从而使我漏出破绽。”
年轻道士叹了口气,接着问道“你的灾祸,间接因我而起。你可对贫道有所怨言。”
沐凡回过头来,听着年轻道士缓缓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道长可有尽全力?”
沐凡答非所问的说道。
虽未直言,但是年轻道士知道沐凡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尽全力救他爷爷。
年轻道士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贫道对于于卜算,诡辩,杀伐都很精通。甚至也了解一些长生不死术,返老还童术。可独独对于起死回生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得此言,沐凡也是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年轻道士的问题。
年轻道士看着少年正了正衣冠,而后说道,“贫道名为陆绛,至今百岁有余,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忝为道门真正得道人之一,我的道统自成一脉,勉强算是道门创始之一。你可愿拜我为师。”
陆绛尚未说完。正巧看见少年抬起了头。眼神清澈,眼角的泪水尚还未干。
少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
“陆道长,此事真的不怪您,我很感谢您的提醒。”沐凡扭过头去看着躺椅上的爷爷。眼神肃穆。
“可是跟着您,会时时提醒我今时今日,此情此景。而且此时与我言确实不宜拜师,陆道长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