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备战,战必亡
少校军官得意地弯下腰,在箱子里抓了一把,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
听着金属摩擦声,李大成紧皱的眉头更加深沉。
果然,他伸出手接过一叠硬硬的、沉甸甸的东西。
看着手里的二十枚银币,他瞬间傻眼了!
此时,其他士兵已经摸进阵地,按人头发放银币。
像程刚这样的连长领了十枚银币,强珲身为排长也领到了五枚银币,其他的人均是两枚银币。
“好好守住,明天少校还会再过来给你们放赏金。”一名中尉善意地鼓励道。
掂了掂手里的五枚银币,强珲嘴角扬起无奈的苦笑。
八宝山阵地激战一天,盼来的补给队,竟然送来的只是冰冰冷冷的银币。
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充当爆岩,还不能装进弩槽射入鲛人的胸膛……
此刻,全排仅剩八人,武器弹药所剩无几,想来全营也不好过,强珲无法想象他们还能守几天!
这些当官的,物资送不上来,这卖命钱却能送上战场!
他强珲的命,怎么也不是区区五枚银币就能买到的?
“就活人有吗?”言罢,强珲随手将其丢弃在战壕里。
这两个月的时间,战场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南海之都,除了八宝山以北,尽数落入鲛人手中。
北海之都,留下来坚守阵地的士兵几乎人人带伤,他们的眼神冰冷而又麻木,完全丧失了希望。
海之都外,道路两旁衣衫褴褛的龙腾士兵正相互搀扶撤向后方,他们用五味杂陈的目光,瞄了眼奔赴前线的新兵,默默向前赶路。
道路两旁物资和装备,零零散散的丢弃了一路。
逐渐靠近战场,路边的尸体就越多。
血腥、尸臭混合着硝烟,那是恐惧的味道。
缺胳膊少腿的伤兵无力地躺在路边哀嚎,除了贾寒剑这批生力军会被哀嚎吸引,再无任何人多看一眼那些可怜的家伙。
队列中议论的声音消失了,新兵的脸色逐渐惨白,不少人蹲在路边呕吐。
看着身边的战友惊恐、害怕的眼神,贾寒剑清楚他的状态也差不多。
作为一个穿越者,苟寒剑只希望能苟活在世间,他根本不想卷入这场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大会战。
但他的运气并不怎么好,不幸成了一名壮丁。
此时此刻身临战场,听着伤兵的哀嚎,闻着尸体散发的恶臭,对他的内心是恐惧的,是怯懦的,更何况他本就是一个怯懦的人。
在家里,他是怕老婆的耙耳朵,在单位他是大众快递员,为的只是保住那份收入微薄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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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四十的他服务于一家日资企业,为两个孩子的生计他甘愿当一只忠狗。
今天他被迫亲临战场,仿佛回到了抗战的年代。
原本刻在历史书上的伤亡人数,不过是几十万冰冷数字。
而他,此刻必须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龙腾军人,就仿佛面对华夏土地孕育的质朴人民。
面对那些在侵略者的铁蹄践踏山河时,放下一切奔赴战场的先辈……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故事一个个浮现在眼前,与残肢腐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半天前,他还在北海之都的街头听人谈起过论这场大会战。
当龙腾的军旗进入海之都时,海之都的民众都沸腾了。
他们坚信,龙腾的军队,一定能将鲛人赶下海。
学生游行助威,商人捐款捐物,士兵斗志昂扬。
那时,从金陵到海之都的每一条公路,每一条铁路挤满了出征的士兵。
他们不断收到民众丢过来的香烟和水果,真是受宠若惊。
来时多风光,回时多凄凉!
那时,报纸上,广播里,到处都在宣扬龙腾军人的英姿。
不论民族,不论信仰,不论身份,四万万龙腾民众同心齐力,共御外辱。
空前团结的龙腾。
经历短短两月的鏖战,她的儿子,她的丈夫,她的父亲,前仆后继牺牲在战场。
经历短短两月的鏖战,龙腾遍地泪满眶……
隆隆的炮声将贾寒剑的思绪拉回泥泞的道路上。
“既然我来了,那就得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定让鲛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贾寒剑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
强压内心澎湃与忐忑,贾寒剑默默走在队伍中。
目力所及的地方充满压抑与颓废,撤下来的士兵毫无生机,周围的生力军看起来也茫然无措。
“他姥姥的,这仗是怎么打的?难道这军队是充话费送的……”他低声呢喃着。
突闻一声炮响,贾寒剑顿时就蔫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补给线不停被鲛人的飞鱼轰炸,原本投入南海之都的几十万部队,消耗近半,撤回北海之都的都在沿江布防。
一时间,上百里路的战线,半数都在鏖战。
两个月的消耗,龙腾孱弱的国力早就顶不住了。
前线缺食物,缺弹药,缺药品!
后方也什么都缺!
即便这样,那些喊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官员们,依旧该贪的贪,该捞的捞,谁也没想过收集掉落的武器运回战场解燃眉之急。
换上破军鞋的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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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并不知道,那些最早进入南海之都的部队,鞋磨破了都没地方换,只能打着赤脚或者干脆从尸体上拔。
而那些后勤长官只会派人拿着银币筹集粮食,而他们不是携款潜逃,就是让鲛人抓了或击毙了。
海之都保卫战打到现在,一线部队没弹药,没药品,甚至没补给是常事。
很多部位今天筹到粮食,但明天吃什么根本不知道,像强珲他们能吃上一个没油少盐的饭团就很奢侈了。
说白了,龙腾根本没准备好打仗。
逼着开战的龙腾,是惨的就是兵,是那些无法抬下火线得不到救治的伤兵。
此时的前线就连最基本的医用酒精都没有,负了轻伤的士兵还能用盐水清洗伤口,虽然痛得全身汗如雨下总还能保住一条命。
那些重伤的士兵,就只能躺在战壕里绝望地等待死亡。
夜里没了爆炸的喧嚣,入耳尽是伤兵的呻吟,它们在阵地上空飘荡,比白天的炮火更加消磨大家的意志。
不知道多少伤兵,用长弩结束了这种绝望的痛苦。
与他们相比,再也握不动武器的重伤员就更惨了。
巡视战壕的强珲听的最多的那句话竟然是:“帮帮我,送兄弟一程……”
第二日,清晨。
炮火覆盖之后,一位花甲老妇人与其他海之都市民偷偷摸上前线。
当他们面对眼前这一切的时候,老妇人慢慢跪倒在战场上,失声痛哭。
“求求你们,退吧!孩子你们已经够好,够了,真的,你们退吧,大娘不会怪你们,海之都的人都知道你们尽力了!”
随青年学生一起摸上战场的王守瑶,彻底傻眼了。
眼前的战场与影视剧里的截然不同,支离破碎的铁丝网上,到处挂满血红的破布片,还能看见风干的碎肉随风飘荡。
火焰燃烧升腾的浓烟中混合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这片几乎被炮弹烤熟的阵地上,洒满了弹片、支离破碎的武器,就连脚下的土地都是一片血色的泥泞。
王守瑶不敢想,也不愿想,这片土地究竟吸了多少血,才能变成这样子!
看着一个个半躺在坑道里,早没半点人样的龙腾军人。
看着一个个除了胸膛微微的起伏,与死人没差的龙腾军人。
所有冒着生命危险,把食物送上战场犒军的市民,嘴角都不停抽动。
直到还活着的士兵,听到老妇人的哭喊,才勉强转动瞳孔。
突然,强珲的鼻尖蠕动,那是一股与鲜血、硝烟以及烤铁板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味道,顺着晚风缓缓的飘散,胜过处子的幽香。
那是熟悉而陌生的味道,那是世间最诱人的蒸包子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