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命换杀
它愤怒了。
伤口上传来的疼痛，血液入口产生的辛腥，如浪潮般，时时刻刻刺激着它本就脆弱的理智，逐渐走向崩溃。
“吼！”
无法压抑的情绪从胸膛中呼啸而出，如同龙卷飓风降世，将早就被摧残不成样子的木林树灌，再次被肆虐的哀嚎。
下一刻，四臂青绿的体型再度涨大，肩背处原本的四臂也随之变得更加粗宽壮硕，且其身后好似有一对臂膀虚影浮现，使得对方整个看上去比先前更加的狰狞恐怖。
抬步前踏间，雄伟的周身居然环绕一层肉眼可见的血红乌黑，就好似屏障将四臂青绿环绕保护。
而其头顶半空处的七道闪光则尽被那屏障隔绝，任由如何的呼啸钻旋，都再无法伤到对方分毫。
不远处的流光看着对方宛如战车般冲锋而来，眉头紧皱的同时，脚步也是不停，不断向着后方退去。
可常人的快步，又如何能比得过巨人的疾行。更何况飞梭和残片已经无法在对四臂青绿造成阻碍。
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流光却不见丝毫的慌乱。
只因在他的感知中，那从未停止进攻的飞梭和残片传来了喜报。
那层血红乌黑交揉的屏障，淡薄了一丝。
和驱使它的主人一样，这层屏障护盾并非不可攻破。
“既然七个不够，那我便给你再加些。”
抬眼扫视四周茂盛繁杂的林间木灌，或者说是那散落在地上的落叶。
流光心中确定了计划。右手手指一曲，三道残片化作流光从四臂青绿周旁飞回，飘荡在了其身旁。抬手将残片摄入掌心，塞到怀中兜袋里。
随后流光嘴角漏出一抹癫狂的笑意。
“风起。”
灼烈的骄阳似火，炙烤天穹之下的芸芸众生。
伴随声音落下，一缕缕清风卷起层层热浪，从四面八方袭来，最终形成一所漫天风暴，将四臂青绿与他环绕在内。
风暴内，风如丝缕，叶如刀刃，流光全部的精神魂力化为指引，直直指向那尊被包裹的硕大青绿。
柳叶似剑，槐木做刀，榆根成枪。
风暴之间，伴随呼啸尖锐，暗藏着无尽杀意朝着四臂青绿汹涌而去。
此刻的四臂青绿仿佛不在是天降神异，就如同凡人一般，置身自然伟力中，摇摇欲坠，无力恐惧。
而不远处风暴的中心。
流光抬手轻抚周身柔若似水的清风，缓缓的闭阖上了双眼，让整个身体任由风暴抬起，飘至高空。
这一刻，青绿是人，他是神。
咔。
风暴中杂意满耳，吵闹喧嚣不止，但这道微弱的清脆却被流光听的一清二楚。
流光睁开双眼，漆黑如墨的瞳子中，那四臂青绿身旁的屏障已是痕列交错，忽隐忽现的同时即将破碎。
见此情形，流光取出怀中战矛碎片，向着下方的血色乌黑狠狠一掷。
灵识魂力裹挟着的同时，碎片上仿佛还带着属于流光与战戈的愤怒，最终伴着狂风的助力，碎片击中血红乌黑。
这含恨一击，让本就不堪重负的屏障寸寸崩裂，而后化作血气煞意最终消散于空。
在没了屏障阻隔抵挡后，风暴与杀意瞬间便填满四臂青绿周身的空缺。
片片落叶，缕缕杀机，一层一层如浪潮般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恐怖。
疼痛好像是会叠加，越来越多的伤口，让四臂青绿眼中的血红褪去，
渐渐的理智开始占据上风，可清醒之后，下一刻却又被恐惧充斥填满。
它害怕了。
理智崩溃后的血红使得它并不能够知晓发生的全部，可双目之中那满山遍野的风暴，和风暴中毫无掩饰的漫天杀意，却又使得它清楚现在的形式。
抬首看了一眼半空中宛若神祇的流光，四臂青绿身形猛然暴退，甚至似感觉速度不够般，原本其背后那若隐若现的第三对臂膀中的左臂竟直接爆开。
而爆炸产生的冲击，不仅使得四臂青绿的速度陡然增加一倍，就连其周遭的风暴都被清出一片安全区域。
半空中的流光看着对方的举动，舒展的眉间开始紧促。
手指挥动，如精灵跳跃起舞。
风暴顺着流光所指的方向开始移动，再度向着四臂青绿裹挟而去。
可这次风暴好像不那么听话了。
不仅歪曲扭斜的前进，就连每前进一寸，半空的流光面色便会惨白一分。
于是流光与四臂青绿你追我赶，四臂青绿每前进一丈，流光便驱使风暴追赶三尺。直至流光驱使的风暴越来越慢，越来越追赶不上对方。
风暴呼啸渐轻，蕴含杀意减弱，就连枝条落叶略过青绿皮毛上都宛如轻扫时。
一滴鲜红滴落在四臂青绿的手臂上。
抬起疑惑的瞳子，四臂青绿看向了半空中的流光。
它很疑惑。
可先前天灾般的风暴深深扎根在了它的心底，让它肝胆欲裂。
胆怯，恐惧萦绕在心间。
哪怕对方呈现衰弱的迹象，可四臂青绿也不敢。他现在只想逃。
虚幻的右臂炸开，四臂青绿的速度再度暴涨，纵跃之间，它已经达到风暴的边缘。
望着风暴之外的祥和旭日，四臂青绿神情闪过一丝激动。
清醒的神智告诉它，头顶半空中的这个人已经掌握了‘域’的雏形，在他的领域里，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他。
只有逃离，逃离之后的从长计议才是现在的最优解。
一只脚踏出。
身后风暴携带无数利剑呼啸而来。
一只手伸出。
狂风骤雨般的杀意已至身旁。
半边身子跃出…
半空中。
流光疲惫的半阖着双眼，惨白如金纸的脸颊依旧坚毅刚强，鼻间耳廓中止不住的流淌着鲜血。
自然伟力，从来都不是凡俗所能掌握的。哪怕流光只是取巧，可那也不行。
而之所以风暴能成，也只不过是流光借用心中那一闪而过的神异，勾勒出风暴雏形，而后再于其内注入心中滔天杀意与整个识海的魂力，加持之下，这才能成就如天灾一般神异的手段。
自然可借，伟力可给。
但流光连借用的门槛都没有达到。
那他就只有付出代价，才能换取到这份弥足珍贵的力量。
至于代价，那便是流光最珍贵的东西。
毕竟只有珍贵才能换取珍贵。
而流光现在有的，且最珍贵的，那就只有他的…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