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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就是大表哥的婚礼,张阳夕受邀当伴郎,571大队成员都提前五天就到达大表哥家。
大家一顿忙活,从布置婚房到婚礼策划,从婚礼现场布置到酒席开桌,哥几个可没少花心思。
这场婚礼上没有婚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些欢呼雀跃,台上放着大表哥的八年爱情长跑,台下只有祝福的喧闹。
“嘿!老张,回家当村官感觉咋样?”老秦开始了时常的调侃。
大表哥可不会放过任何调侃兄弟们的机会,又追问一句:“老张的这经历叫《张阳夕下乡记》!”
张阳夕也很无奈,这话题他也无言以对,老秦哈哈大笑,直接笑翻过去,指着张阳夕说:“在村里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大表哥发现情况不对,一巴掌打在老秦的大腿上,老秦痛得直喊娘,后又被呵斥道:“好好给我打气球,今晚打不完就不准睡觉!”
“你结婚叫我来就这态度?”老秦表示抗议,老吴在一旁用眼神抗议,大表哥可不惯着,一个眼神就将这次地主起义镇压。加上大表哥的其他好兄弟,八个小伙愣是在凌晨两点把婚房布置出来了。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所有伴郎陪大表哥打了一通宵游戏,因为早上五点就要去接新娘,简直就是一夜梦回571大队啊!
老秦哪能错过这机会,自从毕业后就很少有时间一起打游戏了,整夜就他一个人最精神。有的熬不住就中途眯一会儿,大表哥也是一宿没睡,四点的时候准时打起床号。
大表哥整理一下发型,理了理领带,挺了挺胸脯,嗓门洪亮地说:“兄弟们,全军列阵!”
整个就只有大表哥一个人精神抖擞,其他的全是精神涣散,典型的烂部队军团。
车队到了表嫂家,娘家人是不会让大表哥轻易的娶到表嫂的,伴娘们在门口守着,第一关还好过,几个红包就打发了。
第二关是喝酒,这个必须安排给北方汉子老秦,几杯白酒下肚,老秦也是遭不住,勉强给放行了。
第三关才是最难的,找到新娘的鞋子才能让大表哥把表嫂娶走,第一只鞋放在柜子上,大家伙也是地毯式搜索才找到,另一只鞋死活找不到。
大表哥无奈向表嫂求救,暗号对接完毕,老吴装作猛然发现一般说道:“韩瑶怎么一只鞋红色,一只鞋白色啊!”
知情人们连连鄙视,老吴这演技也太菜了,要是这演技,去跑龙套都没人要。
大表哥开始顺水推舟:“老张啊,我这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总不能我去脱鞋吧,你不得帮帮我?”
张阳夕和韩瑶早就看出这是大表哥团活设的局,可明知是局,入局者也不想破局,那便随局而动吧。于是便单膝跪下,俯下身子,轻轻抬起韩瑶的脚腕,脱下鞋后将韩瑶的脚放在自己擦得反光的皮鞋上。
随着为之起哄的主角发生变化,大表哥的接亲队伍也光速回城,一路上放着周董的歌曲,老秦已经睡死在车里,张阳夕没有言语,目光一直盯着车窗外。
宾客陆续到场,大表哥在台上宣读誓言,老秦醉醺醺地跑上台给大表哥一个拥抱后决然倒地,老吴捂着脸把他拖下台。张阳夕和韩瑶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你——过的怎么样?”张阳夕眼神有些躲闪的询问。
“啊?我吗?还可以吧,每年都有寒暑假,不像你全年无休,基层工作也不好做。”韩瑶撩了撩头发,拿出口红补了下妆。
“哈哈,还好,我知道今天是他们设的局,所以你不要介意,我都习惯了。”张阳夕也只能一脸苦笑,又接着说,“菜都上齐了,快点吃吧,在我们村里可没这么多好吃的,今天非要把大表哥吃到破产!”
韩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没有搭话,大表哥挨个敬酒,刚给张阳夕敬完酒,张阳夕就说憋得不行了,要去一趟厕所,大表哥也说自己喝不下,要去一趟洗手间。
来到洗手间,大表哥递给张阳夕一根烟,张阳夕瞅了两眼摆摆头。
“忘了,你不抽烟,其实是我特意邀请韩瑶来参加婚礼的,但是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随即,大表哥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猜到了一些,不过挺好的,谢谢了!”
“你不打算找她复合吗?”
“想过,但是看到她拿出口红补妆的时候,我就在想,一千多块的工资能买几支口红,没必要拿别人的青春陪你长大,还不起!”张阳夕还是面带苦笑,说完瞥了大表哥一眼。
大表哥猛抽了两口烟后叹了一口气:“咱们的专业不说多高大上,像我混个五六千也没问题,你咋就回村了?”
张阳夕也沉默了一会儿,用冷水冲冲脸,红着眼眶说:“毕业前一个月,我叔给我说,我爷爷得了脑癌,医生断定最多只能活一年——”
“所以你就回家当了村官!唉,其实你和韩瑶分手那天,韩瑶没有没上地铁!她知道你有你的事要做,但是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她选择了相信你,还是出去说两句吧。”大表哥掐掉烟就离开了。
等到张阳夕从洗手间出来,老吴告诉他韩瑶有事先离开了,张阳夕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张阳夕,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想说一句:韩瑶,新年快乐!”
“哈哈哈,这都十五了,还新年快乐呢?”
“没出十五都是年嘛!”
“哈哈哈,是的,你也一样!”
电话挂断,回到平常,只是少了嘉陵江的晚风和烟花,少了张琳、陈思忆、谭勇和刘佳。
大表哥的婚礼结束的后一天,571大队没有立即解散,而是被大表哥带着一起去了主城区。用571成员随的份子钱请大家吃一顿火锅,这一进一出相当于没送礼金。
找了个门面看起来不错的火锅店,名字叫“佳陵江边火锅”,但是它并不在嘉陵江边,反而离韩瑶的母校挺近。
张阳夕一行人找位子坐下,开始谈论起大学的那些事,比如:去嘉陵江跨年那晚跟宿管阿姨求情、期末考试的时候老秦抄老张的卷子差点被抓住、帮大表哥策划求婚,太多太多事,说着说着大家都大笑起来。
酒菜都上齐了,老秦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就给表嫂敬一个。
大表哥:“老秦啊,这回的火锅可不是微辣噢!比不得大一刚去的那顿火锅,将就你才点的微辣。”
老秦带着点北方调调说着重庆话:“说那些,这回也不是啤的撒,那回是你几个遭不住,才给你们几个点的啤酒,这回是白的!”
就在这时,张阳夕身边突然坐了个人,大家还以为是来拼桌的,结果马上就自报家门。
“哥几个还记得到我不?四年前还一起在嘉陵江旁边看烟花嘞!”那男的继续说,“我是谭勇了嘛!”
这下大家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自从那回过后就再没出现过,也怪不得张阳夕他们一时想不起来。
张阳夕说:“哎呀!怎么记不到嘛,几年没看到了,有点迟钝,还是有点眼熟撒。巧得很,你怎么到这儿啊?一起拼个桌嘛!”
谭勇说:“拼桌就不拼了噢,今天这顿随便吃,我说的!”
恰倒此时,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张阳夕一眼认出,那不就是刘佳吗?和韩瑶一个寝室的好友,这一下大家伙都明白了,张阳夕赶快给刘佳腾位子,她也顺其自然的坐在谭勇身边。
刘佳说:“今天这顿饭我们请,我说的!”然后使了个眼神给谭勇。
谭勇连忙改口道:“对对对,她是老板娘,我发话没有,咱要听她的,哈哈哈哈。”
大家一愣,这家店是他俩开的,刘佳还是老板娘,这发展的速度远超大家想象,一开始刘佳不是看不上谭勇的吗。
刘佳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说着她和谭勇的故事:
跨年那天,谭勇为了让刘佳高兴,于是就有了放烟花这件事,那场烟花就是谭勇放的。因为主城区严令禁止燃放烟火,谭勇进了拘留所,这件事对对学校影响不好,谭勇也因此被学校勒令退学。
退学后,谭勇先是在现在这家店店当服务员,因为顾客蛮狠不讲理想吃霸王餐,直接就和顾客发生冲突,给别人打得脑震荡。因为实在受不了这气,谭勇决定去沿海闯一闯,结果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再回到重庆时,恰好遇到这家店原来的主人家里出事,需要用钱就低价出手了这家火锅店。谭勇父母出钱帮他买下了这家店,干了两年多生意还是不错,生活还是过得有滋有味。
后来,谭勇得知刘佳父亲得了肝癌,动手术的钱凑不齐,谭勇二话没说就把手里赚的钱贴进去,这才让刘佳的父亲做完手术。
那时刘佳将近毕业,学校医院两头忙,刘佳不在的时候,谭勇就帮忙照顾刘佳的父亲。不过,术后一个月,刘佳的父亲还是因为癌细胞扩散去世了。
经历了这些以后,刘佳对谭勇另眼相看,在她眼里,那个幼稚的谭勇好像不再那么幼稚,而是多了一种责任感,渐渐地两人走到了一起,对于结婚这件事还在考虑当中。
张阳夕说:“谭勇你可以啊,够爷们!”随即竖了个大拇指给谭勇。
谭勇和刘佳在一旁相视一笑,大家一起举杯碰了一个。
众人投射出羡慕的眼光,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偶像剧吗?这也引发了表嫂的共鸣,让她想起来和大表哥的爱情故事:
高二那年的运动会,那是大表哥和表嫂第一次相遇。在实心球项目上大表哥独领风骚,一举拿下冠军,他的英姿恰好被表嫂看见,后来因为月考考试座位比较近就认识了。
那时候年轻,在同桌的怂恿下迷迷糊糊地就在一起了。
大表哥是走读生,表嫂选择住校,学校的早餐差强人意,从那以后,大表哥天晴下雨下冰雹都早起给表嫂带早饭。
后来因为成绩下降,早恋的事情也随之暴露,大表哥的父母表示:只要接下来的时间不影响成绩就可以。表嫂的父母却极力反对早恋,几经波折后大表哥和表嫂也是无能为力,两人妥协先好好学习,约定去同一所学校后在一起。
一直到高考结束、填志愿、录取完成,很遗憾的是因为大表哥的成绩实在和表嫂存在差距,所以两个人没能到同一所大学,不过都留在了重庆。
表嫂也是多次找过大表哥,但是大表哥心里还是很自卑自己的二本身份,便拒绝了表嫂的复合请求。后来,大表哥去部队待了两年,回来之后整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主要是人变自信了。
退伍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表嫂复合,还好表嫂这两年都在等大表哥回来,不然哭死在被窝也没用。再经历四年半长跑,终于修成正果。
大表哥摸摸后脑笑着说:“我还记得有次带早饭,保安给我拦住了,死活不让我带两份进去。我只好蹲在校门口把我的那份吃完再进去。后来我学精了,叫同桌先进去,我隔着墙把我的那份扔进去,他在里面接着。”
表嫂笑嘻嘻地说:“因为这事,你们大表哥差点被处分了,还好认错态度好,老师就没追究下去。”
老秦打开嘲讽模式:“大表哥,你不行啊!这都能被逮到,是我的话,我一溜烟儿就跑了,哈哈哈哈!”
张阳夕借题发挥:“大表哥,那时候咱们表嫂都找你复合了,你架子还大噢,居然拒绝了!”
大表哥抿了一口酒,惬意地说:“那时候啊!我一个二本生怎么敢高攀211啊?实力担不起想法,能力支撑不起未来。我拿什么去保护我爱的人啊!”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每人拿起一瓶啤酒给大表哥敬了一个。
酒过三巡,老秦提议再回学校看看,张阳夕并没有跟着去学校,而是转向了蔷薇书坊。
还是那熟悉的石阶,顺着巷子往下走,再经过初遇曦曦时的那条小道,走到挂着“蔷薇书坊”的店牌。
“同学,来买书吗?你先自己看看哈。”李姐边说边打扫着书架。
“李姐,给我拿一套辅导题呗!”张阳夕边说边坏笑着。
听到这动静,坐在书架后面的曦曦已经坐不住了,叮叮咚咚地跑出来:“阳夕哥哥!你来了啊!”
李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一年一度的新年礼物,张阳夕和韩瑶每年都会给曦曦送一套辅导题。
“小张,哎呦,好久没见了,快坐快坐!”李姐笑脸相迎,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走过来给张阳夕倒水。
张阳夕刚坐下,书架后又走出一个人,正是那个张阳夕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韩瑶。
“好巧啊!”张阳夕先打破尴尬氛围。
“对啊,好巧,你也来看曦曦啊!”
李姐在一边打圆场,连忙说道:“哎呀,今天晚上就在这一起吃饭,我现在就去买菜,你们两个帮我看一下店。”随即给曦曦一个眼神。
“哦哦哦,妈妈,我作业写完了,我去帮你提菜!”曦曦屁颠屁颠地跟着李姐就出门了。
韩瑶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接着李姐刚才打扫的地方继续除灰。
才过新年,店里也没有什么人买书,此时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气氛一度尴尬到极点,张阳夕的脚趾母都可以抠出三室一厅了。
“听刘佳说,你刚开始工作就当班主任?”
“对啊,现在我是曦曦的班主任了,哈哈哈哈,不可思议吧。”韩瑶还是依旧大方的说笑。
“啊!还有这么巧的事啊。”张阳夕喝到嘴里的热水差点喷出来,这事让他惊掉下巴,暗地里骂曦曦,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上报。这可是欺君之罪,等曦曦回来了,一定要就地处决,送她两套辅导题。
张阳夕还在一旁咬牙切齿,韩瑶没有闲着,突然发问:“你的散文四部曲没有继续更新了吗?”
“嗯……最近几个月都没有空,最后一篇散文就暂时停了,后面有空一定补上。”张阳夕呆滞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回应。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零零碎碎的语言中得知:
韩瑶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大学毕业,非常顺利的得到了学校的offer,机缘巧合下成为了曦曦的班主任。因为平时闲暇时间比较多,她们寝室四人合资办了一个辅导班,现在规模也逐渐做大,加上家里的积蓄,在去年年底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现在生活过得蛮不错的,渐渐的有些女强人的风范了。
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李姐拿着菜回来了,韩瑶和李姐一起进厨房做饭,曦曦也跟着进厨房洗菜。
时至傍晚,菜还没有上桌,厨房的香味倒是先窜到桌边来。
“糖醋排骨来啰!”
“红烧肉也来了!”
“还有曦曦喜欢的可乐鸡翅也来啰!”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仨儿都可以组团出道了,报菜名跟唱歌似的。
李姐招呼着:“还有醋溜土豆丝和西红柿鸡蛋汤,曦曦快去盛饭。”
虽然来之前已经吃饱了,但是李姐的厨艺还是那么好,张阳夕也忍不住多吃几碗。
“哎呀妈呀!李姐,你这做的也太好吃了吧,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张阳夕一股劲地往嘴里塞排骨,用筷子抢下曦曦快要夹到往里的鸡翅。
“阳夕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曦曦放下筷子,抱起双手,两个腮鼓成两个气球,头朝一边歪着,一副傲娇模样。
“曦曦,小张哥哥都多久没来吃过饭了,让她多吃点吧!”李姐笑着打圆场。
张阳夕开始乘胜追击:“对啊对啊,我都多久没来了,吃得多点没问题吧!”
韩瑶摸摸曦曦的小脑袋,安慰着说:“曦曦,姐姐给你夹,看谁还敢欺负你!”
曦曦好似找到靠山一般,端起饭碗就开始使劲干饭,张阳夕也不甘示弱,两人势必要在这场华山论饭大战中分出高下。
“你们两个慢点吃!锅里还有菜,别噎着!”李姐在一旁边笑边劝。
饭过三巡,韩瑶和曦曦自觉地走到厨房刷碗,张阳夕在天台上坐着,李姐拿着两瓶啤酒坐过来。
“接着,之后有什么打算没?”
“还是回去当村官呗。”
“我是问你和韩瑶的事,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但是,我觉得你心里还有她。你小子可要抓住机会,趁现在她还没有新欢,不要等到后悔的时候,要是真到了那会儿,你哭都来不及。”李姐拿起酒瓶碰了一下张阳夕的酒瓶,随后一饮而尽走回厨房了。
张阳夕慢慢地拿起酒瓶,浅浅地喝了几口回头看看厨房,后又将目光投向远方的灯光。
大表哥已经订好了,催促着张阳夕快点过去,韩瑶也刚好要回家,简单的和曦曦告别后,两人从店里出发。
今晚的圆月格外明亮,巷子框住了一轮月亮,月光照耀着那条熟悉的路。如同四年前的那个月夜,张阳夕并没有应大表哥的急约,而是和韩瑶在石阶坐下。
“你说,如果那天我执意留住你,我们还会不会分开。”韩瑶搓着手,转头看向仰着头的张阳夕,她继续说,“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所以我没有挽留你,那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张阳夕对天吐了口气,半天说出一句话:“我爷爷得了癌症——”
韩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张阳夕感叹着说:“今晚月色真美!时间不早了,大表哥还等着我呢,走啦!”
给韩瑶打车送走,张阳夕也迅速赶往,免得待会儿又要自罚三杯。
刚到地坐下,张阳夕的手机消息铃声响了,是韩瑶发来的消息:
风也温柔!
《灵婆渡》
张阳夕
二月三十日夜,狂风大作,时隙投影珙桐于轮廓;百鲤浮鳍,春雷啼鸣尺水于惊蛰;涅槃寂静,蚕丝缚茧阿摩罗。
眺望之晨曦,夜路人未归。遥望之夕阳,远行人不还。醉乏三千客,十里道无情。余非惊鸿客,自渡念回肠。稗子并非稻子,山茶也非玫瑰,神似非是。你提心吊胆又走过了几光年,藏于书案里泛黄的鸾笺又添了几道痕,“不适合”这个词又成了多少人的遗憾。
酒过三巡,叛逆世俗的追风少年;夜半倦梳,白栀衬衫的彷徨少女。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声鼎沸的世间,心口不一成了久病难医。飞雪的词不达意,写下漫天伏笔。落日的不知所起,错过所有际遇。
当烟雨楼台邂逅时过境迁;当月落花白对峙蜉蝣常态;当死灰复燃缺席马不停蹄……
春风吹不过夏,夏雨淋不透秋,秋叶落不到冬,冬雪化不出春。四季不停变换,再无纸短情长。姑苏城内掌有万家灯火,寒山寺里也挂着一盏易碎的灯笼。你要有缺口才行啊,那样才会有光照进来。阳光被揉碎,洒于心间的山和海,化成子夜星河,点缀这失意的人间四月天。
繁星之下起篝火,枯木逢春不蹉跎。城南日落花飞尽,秋叶逐水赴奈何。胤樂重阳鲲鹏志,衍香楼殿梦灵婆。故事的开始总是避之不及;未曾谋面的弈局终将落幕。旧时梦,晨曦未及,黄昏至。于此,吾持白棋先行,执子定天元。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