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3
现实里有很多罪恶,或大或小,但总会对一些人造成伤害,他们参与,他们旁观,他们记恨,他们忏悔,时间的畸变和亡魂的追溯会让一切水落石出……
陈执来到王连贵家里时,王连贵正蜷缩在破烂房间的角落里,抬头是蛛网,仿佛年岁缱绻地缠绵着,地上是杂乱无章的生活用具,而且一些地方也已经长了杂草,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这个房间的主人是如此的颓废。
王连贵听到声响,抬头浅浅地看了陈执一眼,然后起身靠近陈执,他的身上有些死人的味道,腐朽苍老,陈执不自觉想要往后退,可是被王连贵一把拉住了手。
“你看到她的笔记了?”王连贵低哑的声音说着,然后他又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她真的……”
陈执看着这个疯子,他的眼神死寂无光,脸上的皱纹因大笑而挤在一堆,偏执可怖。
“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陈执不可耐烦地说。
王连贵停下了笑,看着陈执,准备用手摸摸陈执的脸,可是被陈执一只手挡住了,“你,你干什么?”陈执抵挡,很不解。
“和她长得真像,呵,真是个可怜人,哦,不,应该不是人。”王连贵收回手,有些嘲讽地说着,紧接着他用他那干涩的声线继续说着。
“周慧当年被卖到我们山里,她和其他被拐卖者有些不一样,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甚至在她生下一个女儿后,她逃跑了一次,这一次陈兵和他的父母气急了,不知轻重地拿起斧头砍掉了周慧的腿,她是被活活疼死的!”王连贵扭过来盯着陈执,“你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陈执看着阴森森的王连贵,身体有些发抖,“我不清楚!我……我怎么知道?难道是周慧变成鬼了?”
王连贵听到陈执的回答又笑了笑,嗤笑,“呵呵呵,她死了,被那么多人围观着死的,若不能变成厉鬼报复所有人,那该有多憋屈啊!是的,她变成了不是人的活物,或者叫她为东西。她的肢体已经硬了,可是周围人,除了我和你爷爷!他们的意识里周慧都还活着,她明明死了,可是我整日听着他们说,周慧今日不想着跑了,周慧今日生了男孩,周慧今日请大家去吃饭……好多好多,可是在我眼里周慧只是一个腐烂了的尸体,你说尸体会动吗?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陈执听到这里,终于有些眉目了,不过细想起来却有些骇人,他思忖着,原来真正的周慧早已经死了,周慧死了,可是村里人都以为她还活着,难道这是她搞的鬼,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要报复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害她的人?还有,为什么整个村子只有王连贵和爷爷能够知道周慧死了?陈执现在很疑惑。
“呵呵,其实陈兵和他的父母也早就死了,他们被周慧用同一把斧头砍掉了头,扒了皮,那些东西血淋淋地摆弄在地上,他们说陈兵的父母从山崖上掉下来了,可我看到的却是真相!还有那陈兵,他也早死了,你们看到的患痴呆症的陈兵其实已经是死尸了,整日回溯着死亡的痛苦!”王连贵大声喝道。
陈执了然,原来……是这样。“那,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呢?你刚才说我不是人,这又是怎么回事?”陈执知道有些真相可能会让他的一切认知都混乱,可是好奇心大,而猫也是这样被害死的!
王连贵停顿了几秒,又神秘,一脸沉重地看着他,“有时候,我真的想要偷偷杀了你!”
王连贵缓慢地走到炕上坐下,拿起他的大烟吸了起来,吐出几口烟云,沙哑的声音传出,“周慧的女孩,也就是陈丽华,她是周慧在生前生的,而那个男孩,却是在周慧死后生的,所以那个男孩是个鬼婴。你爷爷当时也有了孙子,取名叫陈执,他很喜欢这个孙子,整日地不离手,可是有天他却疯了的说他的孙子被周慧偷了,当时闹得大半个村里人都来了。我懂你的爷爷,我们看见的周慧不是人,与此同时,当我们和周围人谈起周慧的儿子时,他们都说周慧从来没生过儿子,这时候,我们意识到你爷爷的孙子可能真的被周慧搞了手脚,可是我们检查你的时候,你很健康,除了没有那块胎记……”王连贵撇了撇陈执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里充满震惊,他继续说道,“有个老说法,鬼婴如果被鬼母养着,那么他是活不了的,必须以人类的孩子换取鬼婴,让鬼婴占着人子的命格,他才能活下去。你爷爷的亲孙子消失了,而你作为杀人犯的孩子,他还能把你养大,没把你弄死,你确实要好好感谢你的爷爷啊!”王连贵又吐出一口烟。
漏洞重重,瑕疵重重,陈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看着这正常的肤色,有呼吸,有心跳,会思考,他相信他是个正常的人,他不相信他是死人生下来的,真太不可思议了,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王连贵看着意料之中的场景,叹了口气,“你确实是周慧的孩子,可你长期接触人类,和人类生活,睡觉,吃饭,哪样都是人类的样子,这就是奇怪的规律,鬼婴与人子交换人生,你或许也该感谢一下你的母亲,呵呵”
陈执勉强地扯了下嘴角,“踏着别人的命活下去……”
王连贵起身,“也不必太自责,那个人子本来也活不长,他从小先天性不足,身子虚,医生也说他活不过五岁。你爷爷或许也疯了吧,当初一个人坚持认为孙子被换了,周围人甚至亲人都怀疑他疯了,或许他真疯了,接受了你成为他的孙子”
陈执沉默,他的心绪很混乱,他真的不敢接受这个,换谁也不能接受啊,被爷爷养这么大却发现自己不是爷爷的亲孙子,甚至发现自己连真正的人也不是……他觉得他也快疯了!!
王连贵不管陈执的反应,继续说着,“你之所以这几天碰见怪异的事情,那是因为鬼也会消亡的,周慧死尸的身体真正的腐烂掉了,所以她会来找你,可能这是你母亲最后的慈爱吧,哈哈哈哈!”
陈执对王连贵翻了个白眼,谁要这种慈爱!
“看来陈兵也要真正消失了吧……”王连贵喃喃自语道。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照在窗边的王连贵脸上,显得些许亲切,却又格外遥远,陈执不知道王连贵和爷爷同周慧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知道真相,但心里的声音却告诉他,不用再追问了,或许是因为好人可以得到格外的优待吧。
阴晦散去,随着夏日的风飘散在故里,故人的故事很长,被埋葬在小小的落后的山里,那里有罪恶,那里有善良……
陈执踏上归途,路过周慧的坟头,看了看碑像,那张童年挂在墙上的照片依旧在笑,而这一次却不再阴森恐怖,因为一切都消散了。
陈执仿佛做了好久的梦,梦里有诡异的人,奇怪的事,他醒来时,他又来到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