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明石阵法
我们第一站就见了金水爸妈,御禅的意思是不想暴露身份,于是白天在外御禅称自己是我的爷爷。可是金水爸妈似乎看出了端倪,但没有进一步的戳破,只是端茶倒水之间都低着头,已经超过了对一个老人的尊敬。我们在老缺家里稍作休息,准备晚上就去胡同里看看。
晚上我提议和老缺他们出去吃,这样也方便御禅晚上恢复青年的模样。在选餐馆的时候,我们特地挑选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山药的地摊馄饨,虽说第一次请人吃客干地摊有点失礼,可是我和老缺实在不想吃了,凡是个大点的饭店,山药这东西还是很好找的。
御禅还是老人模样跟我们去吃的馄饨摊,卖馄饨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阿姨和他的丈夫,看着有老人来了,原本五元一碗的馄饨特地多放了几个,又问我们老人有什么忌口没有,上次几个虾米让个老太太直接去医院挂号了,他们家也赔了不少钱。我摇摇头,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头子,能有什么忌口。
“有山药吗......”御禅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老爷子,咱这是馄饨店,哪有山药啊。”老板娘被御禅的话逗笑了。
“祖宗,你怎么这么爱吃山药啊。”和我吃了两天山药的老缺已经到看到山药就想吐的地步了。
“算不上爱吃吧。”御禅的这句话让我和老缺满脸的不解,又种山药,又做山药宴,这还不算?
“我活了很多年,世上的珍奇美味很多都吃过。像我这样的巫祝就算不饮不食也可以活下去。吃饭...对我来说,只是回忆,还是普通人的日子。”
“你不是巫师家族的人吗?”
“很多年前,我也是普通人。通过百无禁忌,我才能成为巫祝。”
“那是什么。”
“得罪世间所有的信仰,背上世间所有的诅咒,活下去。”御禅两只手抱着保温杯,低着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你很幸运,出生在荆家。”
“山药曾救过我的命,他对我来说是希望的味道。”御禅接着解释道,·看着面前的那碗馄饨,拿着勺子舀了一个在口中,几乎没有咀嚼的动作,就咽了下去。看起来十分令人心酸。
“祖宗来了,怎么能吃这个呢,我去再买点逼得东西。”老缺看了看对面大排档,不动声色的从座位上离开,留下了我和御禅在馄饨摊聊天。
看着御禅拿着勺子木讷地往自己嘴里送馄饨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旁边几桌下班的大叔,吃着外卖的BJ烤鸭,就着啤酒的劲儿划拳,还有背着女儿书包的母亲,看着自己女儿吃了一嘴,假意嗔怪着,还是拿着纸帮女儿擦去。
御禅从来不会观察周围的人,走路的时候若不是老缺提醒,经常过撞到人,七八十年的人间,大概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其实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想借人偶继续活下去,既然无所牵挂,大限已至,就这样离开也是对孤独地解脱了。
人既然想活下来,一定有什么执念吧。
“如果有人对你施了那种永久的遗忘咒,要如何发现呢”良久,御禅的一碗小馄饨已经吃完了,因为马上就要去到巷子里了,手机的那条没来由的备忘录也便是搬离巷子之后那天记下的,荆望的这个名字我总是耿耿于怀,可我的生活里找不到一丝一毫关于这个人的印迹。
“遗忘咒的范围是人定的,想要一个人人间蒸发需要很强大的力量。但同样的,如果被施法了,即使是我,
也无从发现.....”御禅回答了我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吃到山药的原因,总觉得他的回答的语气有点难以言说的遗憾和失落。
谈话间,老缺带了三个外卖盒回来,桌中间放了一盒现切的BJ烤鸭,给了我一份烤红薯,给御禅的则是一份炒山药片,很明显,他从三个不同的地方买的。怪不得这么久,我习惯了老缺的细心,御禅看着山药片,却迟迟没有动筷,他望向老缺,机械地说了声。
“谢了。”
管鑫淼觉得奇怪,愣了一下,接着又招呼着御禅趁热吃。“说什么呢祖宗,我们这一行不全靠你这个外挂嘛!”
我也发现只有吃山药的时候,御禅才会真正的咀嚼和品尝,炝炒山药里面有辣椒,小摊上的灯光昏暗,只见着御禅的筷子夹起了一块红色的辣椒就往嘴里送去,老缺的反应最快,手里正卷着BJ烤鸭呢,只瞟了一眼,就急忙提醒御禅夹错了,那是小米椒!
正说着呢,下一秒,御禅还是吃了下去,还是跟山药一样的咀嚼下咽,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改变,听见老缺的提醒,只是浅浅的回复一句,“没事,我能吃辣。”
我和老缺也都面面相觑,但也没说什么,吃起了烤鸭起来。就餐完了,我们来到学校门口的张辉书店,暑假学校门口的人很少,随便找了可大树下,我和老缺挡住了御禅,他要趁机变了一下模样。
这次她没有变出来那个蓝色马褂的西瓜头,而是现代了不少,说是既然出来,就要符合这一代人的审美,和我们一样的短袖短裤,头发也从西瓜头变成了街上二流子的黄毛锡纸烫头,看起来完全就像一个痞子,看得出来他想融入我们,只不过有点用力过猛了。
而那个2500ml的大型军绿色保温杯竟然就是那把曾架在我喉结上的竹刀。换了一身行头,他精神了起来,招手让我们跟着他走。
来到巷子里面,他把竹刀递给我,问我会不会画梧桐花,要是画不好就是跟学校下面的列祖列宗丢人了,其实我脑子里面已经忘了,只是拿了那把竹刀的时候,手腕不自觉的扭动了起来,就好像是肌肉记忆一样,桐花印迹在我们脚下绽放下来,自带的光亮让我们连手电筒都不用掏出来。
巷子里依然有几户人家,灯都还亮着,我们走过的时候,几户养的看门狗还冲我们汪汪叫了几声,可是奇怪的是,那本来我家的位置,却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门口的青石板还留着,那两盏红灯笼却不见了踪影。
“低级。”只见御禅单单是踹了一脚脚下的地面,青石板裂开了,缝隙指向的,我们沿着缝隙的方向往里深入,穿过一条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狭小街道,竟然找到了我家原来的房子,就和南梧桐镇一样。
“愿儿仙,你们家是干房地产的,怎么盖的房子这么统一。”
这个时候,我没空再跟老缺开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老缺给我的这种感觉,如此熟悉。
“还藏什么,识相的就赶紧出来,做个了结。”御禅没有那种探索的耐心,冲着空气就大声叫嚷到,也没有干等,拿着竹刀也在地上画着什么。他不打算进去,似乎已经看破了对方的诡计,我们站在门口,全程看着御禅做法。
对方似乎耐不住了,我们家的大门忽然就打开了,但站在外面却看不见里面任何东西,那种黑暗就像无底深渊,对人有种很强大的吸引力,老缺看着看着就要往里走,我一边捂住老缺的眼睛,托着肩膀就把他望御禅后面拉。
“无不无聊,淮山。”御禅认识这个人,听口气还是位老朋友。
此时,我们脚下的法阵又发生了产生的奇异的怪相,原本白色梧桐花强烈闪烁着,突然一团黑色从我们脚下升起,笼罩了我们三个人,慌乱之中,我一只手拽住老缺,一只手摸索着前面蹲着的御禅,什么都摸不到,这黑雾就像沙漠里的沙尘暴,空气中的颗粒让我和老缺都眯住了眼睛,待在原地不是办法,我们尽力的向前摸索着,突然想起里秦风越教的白毛鹰,我对抗着风力,一张口就是满嘴的未知颗粒,我用牙齿咬开虎口的伤疤,血液顺着手一直流到手臂上,我不太确定自己会不会画,只是把这当做最后的办法,老缺瘦弱的体格都快被吹跑了,我拽着他一路往前,手上不停的一遍一遍划着那个符号。
“我只会这两招,一定要管用啊”我在心里祈祷着,不知道画了多少遍,手臂都酸了,血也在皮肤上凝固了,一道白光突然闪现,白毛鹰从符咒上跃然而起,两个锋利的爪抓住我就往前带,我的身体一轻,带着老缺离开了黑雾,但却误打误撞,进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老缺被我拉着,全程连眼的睁不开,终于不知怎么的,风暴突然停息了,我们在眼睛恢复视力前,先是听见了这样一段的对话。
“你已经大不如前了,连五感都没有了。要不是明石阵法,你恐怕连看见我都费劲吧”这应该是那个叫淮山的。
“那也会比你活得久。”这沙哑的声音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是御禅。
接下来的意识,又模糊了,就像做过山车一样,醒来之后,我和老缺倒在我们家的院子里,起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满嘴是血的御禅,和插在地上已经断掉的竹刀。这里应该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现在的御禅伏在地上,眼神凶恶,神态如同一条凶猛的恶犬仇视着我们。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