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钟睿渊见此情景,大声说道:“都往外冲!会打枪的捡起枪!不会打枪的不要回头,拼命跑就对了!大家冲出去!”
百余个下人,此时剩下了三分之一,大家冲出角门,有的捡起地上的长枪跟敌人拼命,有的捡起枪上的刺刀扑上去跟敌人肉搏,有的夺路狂奔,在枪林弹雨间惊慌逃命。
钟睿渊最后冲出来,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拉到了石狮子身后:“大哥!是我!”
“你怎么还在这?巷子里开枪的是什么人?”
“是焕茹。”
“什么?”
钟焕茹自小跟隆震海在一起,见惯了他舞刀弄枪,也曾经玩闹着跟他学过一阵子,长枪短枪都能打响,只是没有准头,完全是个花架子。
“睿博,我们得冲过去,焕茹有危险!”
“好!”
钟睿博把腰间的手枪递给钟睿渊,他自小不喜习武,但是为了防身,也曾练习过手枪,虽然枪法不精,但好歹有胜于无。
兄弟俩并肩作战,和那些豁出命去的下人一起,迎着枪林弹雨,杀出了一条血路。
下人已经跑的跑,死的死,一个都不剩。兄弟俩冲进了巷子,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找到了钟焕茹和湘儿。她们打光了枪里的子弹,跑到这里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带着她们两个快走,我掩护你们。”
“大哥,你不会打枪,还是你带他们走,我掩护。”
“再不会也看会了,你必须走,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没时间了,快!”
“大哥!”
“放心!我会去跟你们会合,快走,从后门走。”
钟睿博红着眼睛,拉起钟焕茹和湘儿,咬牙向后门跑去。
“大哥!”钟焕茹回头不舍的叫道,眼看着大哥举起枪,向自己温和的笑了笑,转身向前门跑去。
那一个笑容,留在她的记忆里,刻骨铭心,每每想起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三人刚出后门,只见一大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开到钟府门前,钟睿博手疾眼快,拉住身后的两人迅速退回院子,躲在门后,从门缝向外面张望。
隆震海绷着一张脸从车里走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火海,冷冷说道:“所有人!给我冲进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士兵齐声答应着,向钟府的大门冲去,历经百年风雨的朱红大门早已摇摇欲坠,终于发出一声惊天的怒吼,应声重重砸在地上。
钟焕茹眼看着隆震海冷酷的薄唇轻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眼看着一众士兵气势汹汹的冲进去,钟府的大门应声而倒,只觉得心里也传来轰然倒塌,天崩地裂的声音。她突然红了眼睛,咬着牙去开门,钟睿博一把拉住她:“焕茹!不能出去!”
她似乎听不到他的话,眼睛里燃着熊熊烈火,执拗的要去开门:“让我出去!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钟睿博忙用手掩上她的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焕茹,你现在出去,只能白白送死,枉费了大哥舍命救我们一场,钟家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她突然一口咬住钟睿博的手,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圆睁的双眼里一片血红,目光直直的不知道看向何处,发出骇人的光芒。
钟睿博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任凭她死命的咬着自己。湘儿慌忙过来拉她:“小姐!小姐!快放手啊!你弄伤二少爷了!……”
钟焕茹忽然放开钟睿博的手,似乎终于恢复了神志,惊慌的看着他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二哥,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知所措,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连连后退。
钟睿博摇摇头,一把抓住她瑟瑟发抖的肩膀:“焕茹,记住你今天的仇恨!总有一天,我们要他加倍偿还!”
他们看准时机出了门,顺着巷子向前跑,这里离钟府太近,火光照过来,仍然亮如白昼。他们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想早点跑出这片火光,跑出这人间地狱。
钟焕茹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熊熊燃烧的钟府,她生活了多年的家,她的雪海园。冲天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空,仿佛是她破裂的家园流淌的鲜血。天上的烟花还在绽放,铺天盖地的璀璨绚丽,织成了一张妖异的天罗地网,网住了她至亲至爱的亲人,至真至纯的过往。
她头上的军帽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披肩的长发甩在身后,一阵夜风袭来,她听见了破碎的声音。
他们逃出了钟府,逃出了火光,可他们逃不出这宁都古城。
城门还没有打开,他们出不了城,只能趁着天色还早,赶到了断天崖下的一处破庙里栖身。
走进庙门,天色已经大亮,破败的古庙里一个人也没有,钟睿博突然一头扑倒在地,昏了过去。钟焕茹大惊失色:“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钟睿博一动不动,面如死灰。钟焕茹以为他太累了,体力不支,便和湘儿一起,把他扶到一边休息。湘儿见他嘴唇都干裂了,忙转身出去找水。钟焕茹觉得有些异样,缓缓把手从他背后抽了出来,竟然满手都是鲜血。
“二哥!你受伤了!”
钟睿博没有反应,依旧闭着眼睛,他浑身血污,看不到哪里有伤。钟焕茹小心的将他扶起来,脱掉外套,只见雪白的衬衫上血迹斑斑,擦伤、烫伤无数,而右侧肩胛处,一个鲜血淋漓的血洞,正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二哥!”她不知所措,慌乱的用手去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眼泪滚滚而下:“二哥,你等着,我去找傅大哥来救你,你等着我!”
她起身欲走,却突然觉得手腕一紧,钟睿博悠悠转醒,艰难的拉住她,说道:“不能去,隆震海知道我们没死,一定已经全城戒严了,所有跟我们有关系的人都会被严密监控,你出去就是自投罗网,不能去。”
“可你的伤……”
“我的伤不要紧,你别害怕,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给我包扎一下。”
钟焕茹将信将疑的蹲下身来,没有绷带,只能把他残破的外套撕开,一条条紧紧扎在肩膀上,用来止血。
“湘儿去哪了?”
“出去帮你找水了。”
“她不应该出去,太危险了,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得赶快走。”
“这里这么偏僻,他们不会这么快找来的。”
“我受了伤,一直在流血,他们会顺着血迹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