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君来路
第二天早晨。
“吱呀”一声响,一双纤手推开了木屋的门。
阳光沿着门缝伸展开来,洒在薛燕的俏脸上,薛燕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远远吹来的林中湿风,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尚在地上熟睡的韩夜,便蹑手蹑脚来到那男子跟前,顺手捡了根树枝,墩身在他鼻前蹭了蹭,韩夜则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觉。
“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真是个呆瓜!”薛燕悻悻地把树枝一扔,惊动了林中的野兔,兔子一窜一跳往林子深处跑去,薛燕纤眉一展,连忙追了过去。
司徒云梦第二个出屋,百花般迷人的体香随着南风飘散到远方,她抚了抚胸前长发,把素手朝着薛燕一招,道:“燕儿,来这边,有事找你商量。”
“嗯?”薛燕略为踯躅,但还是赶到云梦跟前,问:“干嘛?”
云梦温声道:“我和你同行这么多天,还没为你梳过一次头、画过一次眉,女儿家嘛,不打扮一下怎么行?”
薛燕被云梦一席话说得慌了神,紧张摆手道:“不不不,我这人不好看,别浪费时间啦!”
“你的伙伴没说错嘛。”冯茹这时也从屋里走出来,打了个呵欠道:“小燕子,你又没仔细打扮过,怎么知道不漂亮?来来来,听姐姐的。”
薛燕还想争辩,冯茹二话不说把她拉进屋里,云梦莞尔一笑跟上去,合上了门。
没过多久,韩夜和林寅都醒了,但由于木屋的门一直关着,二人不便吵醒里面的人,于是乎二人便席地而坐,谈论起剑术。
林寅道:“韩兄弟,你我聊得很投缘,不妨先把那剑给我端详一二吧。”
韩夜迟疑片刻,把魔剑递给了林寅,林寅拿了那剑,皱眉道:“这剑的纹路怪异,霸道有余而端庄不足,确是魔界之物无疑啊。”
韩夜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那我还能不能用这剑?”
“没问题。”林寅心若明镜,对韩夜道:“既然它都认主了,当然是按照你的心意去挥斩,只是这把剑威力非常,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兄弟应该慎用。”
韩夜闻言心道:“既然它威力非常,我倒不如学会了这把剑的用法,用它打倒玉泉替我爹娘报仇,之后再弃之不用,如此便了。”
韩夜思考片刻,便道:“林兄,我不会用大剑,以往的剑或轻盈灵巧、或锋利端正,如此出剑则变化多端、迅捷实用,如果剑这么大,挥得慢、斩无力,岂不如同废铁?”
“未必。”林寅道:“只要你是用剑的行家,大剑虽拙,却一样可以出奇制胜。”
韩夜问道:“即便大剑以力道制胜,可防护怎么办?中门大开,底盘不稳,破绽百出啊。”
“不需要。”林寅笑道:“如果你的身法远超对方,且灵力也胜得一筹,对手绝无办法出手快过你,他只能拆挡,他挡完一剑,你出第二剑,每次都快过他,如此对手疲于应付、无瑕反击,防御不就成了多余吗?”
韩夜思考一阵,眉头一紧道:“对方要是闪避及时,攻你软肋呢?”
林寅哈哈笑道:“他要是攻你软肋了,你防御又如何?你再防他再攻你另一处软肋,叫你防不胜防,这样你就更要放弃防御主动进攻!一把锋利的剑斩出去绝不可收回,狭路相逢勇者胜!”林寅说着,竖起两个指头,道:“因此用大剑只要提高两者,一是力,二是身法,不出十合,胜负便分!”
见韩夜难以理解,林寅便从地上捡了两根树枝,一根给韩夜,自己手持另一根,道:“光说无用,我们就用这树枝比一比,双方不使用灵力,要胜你我只需反复用一招即可。”
韩夜虽知林寅本领超凡,但听他说不用灵力轻易就能得胜,总有些不服气:再怎么说树枝挥舞轻快,他不变通出招,有何可惧?
话虽如此,韩夜想起曾经被他师父羞辱过,终是提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战,只见对面林寅轻轻一动,倏地就化作一团模糊身影不见,待韩夜再看到他时已在身前。
“他也会疾影步?”韩夜吃惊之余,迎着林寅一招老树盘根扫过去,林寅身形一晃,这边厢残影仍在,那边厢真身已现。
“看招。”林寅径直朝韩夜冲来。
韩夜手忙脚乱,树枝刺向林寅,林寅身影又是一晃,韩夜惊出一身冷汗,在千钧一发之际回身一挡,总算是勉力林寅的绕后一击,韩夜正想反击,林寅又把树枝朝着韩夜当头打来。
韩夜硬着头皮接,林寅打完第二下又是第三下当头劈来,韩夜一个侧身躲过,提起树枝朝林寅腹部一刺,可惜又刺到一道残影。
韩夜不敢坐以待毙,朝着林寅反向用动闪星诀,快速遁去,林寅旋即追来,啪啪啪啪,照着韩夜的头顶打了四下,韩夜只能举臂挡,还在想着怎么化解,但听啪地一声长响,林寅迎头大力一劈,硬生生打飞了韩夜手中树枝。
韩夜没了武器,也因此停下了步伐。
林寅则把树枝一扔,双手环臂笑道:“大剑比树枝重多了,如果我用那个打你,你这身板只怕经不住第一招。”
韩夜呆滞片刻,回过神来,对林寅抱拳道:“多谢林兄赐教!”
“客气了。”林寅道:“我见你也用的是蜀山身法,故而把你没学成的那一诀也施展与你,疾风、闪星、幻月全然领悟,再配合此剑,足以独步天下。不过我告诉你的只是剑术身法,若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你还得另找人学习一套完整剑法。”
韩夜忙问:“那我鸣剑堂的独门剑法你看如何?”
林寅闻言哈哈一笑,道:“六界当中剑法无数,尤以人间剑法最次,徒有形而不得其神,以为一剑刺中或者一刀斩断即为得手,实乃大谬!依我所见所闻,鸣剑堂的雷、水、火三剑剑法只是纯粹追求形式,而蜀山剑法登峰造极,才值得你一学。”
韩夜听得连连点头,向林寅讨教武学,两人边讨论边切磋,到了日上三竿仍无半点倦意。
这时屋里的女人们已把薛燕好好打扮了一番。
“这……”薛燕在铜镜前探了探,疑惑道:“这样成吗?”
“当然成!”冯茹捂嘴笑道:“你问的问题真傻。”
雪薇上下打量了薛燕一番,叹道:“茹儿,想不到你行走江湖的那套服装还蛮合她身的。”
云梦蹙了蹙眉,道:“这……这样连我都嫉妒了,燕儿,阿夜要是看了你,恐怕再不瞅我一眼了。”
薛燕小声哼哼道:“还装模作样呢,姑奶奶再怎么打扮也没你漂亮,你就故作谦虚吧。”
“干脆直接把她推出去吧,让他那位看看。”冯茹一拍桌子,兴奋得连司徒云梦的愁容都瞧不见,直把薛燕推出门去。
“别别别!”薛燕被推到门外,木屋的门也很识趣地关上,薛燕捶了两下门,终是无果,只好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韩夜正在练剑,一听开门声便将头转过去,看到了那姑娘背影。娇小身躯罩着水蓝白底轻装,纤巧手腕戴着淡蓝丝质护腕,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发饰,但见一支银白振翅飞燕钗别在柔亮似雪的长发上,垂下两行天蓝饰带,迎风飘摆,侠气四溢,灵动八方,当真惹眼!
“呆瓜?”薛燕转过身来,把白皙的小手背到身后,怯生生地问:“这样好看吗?”
韩夜目光呆滞,点了点头。
薛燕这才略为得意地双手叉腰道:“以后本女侠就罩着你呗!”
韩夜一愣,继而放声笑道:“不知道谁说自己今天被杀手围、明天被野狗追啊?没给我添堵就不错了!”
“那是过去!”薛燕水目一瞪,指着韩夜道:“姓韩的,本女侠和以往可是有大大的不同了!”
韩夜不屑地笑道:“是是是,大大不同。我要练剑,去别的地方炫耀吧。”
“你这什么态度!姑娘我跟你出生入死的,你还……!”薛燕气呼呼又跺脚又骂,这时身后的门又开了,有三只手把她拉了进去。
林寅见状憨厚一笑,拍拍韩夜的肩头,道:“韩兄弟,继续吧。”
韩夜回看了一眼木屋,继续和林寅比划。
与此同时,屋里的薛燕沮丧地道:“我就知道那死呆瓜嘴里讲不出一句好话!”
“行了,不谈那些劳什子了。”冯茹郑重地对薛燕道:“燕儿,你不是讲好了要跟我学武功的吗?”
“嗳,对呀!”薛燕如梦方醒,赶紧朝着冯茹靠拢。
冯茹一改往日亲和笑容,严肃地道:“我是碧水宫之人,你要学武功,须得入我门派!”
“碧水宫?”薛燕惊讶长大眸子问:“这个我早有耳闻,碧水宫专收女弟子,当中的人个个身手不凡、侠骨柔肠,我也能加入吗?”
冯茹道:“不问能不能,只问入不入!”
“入!”薛燕兴奋地道:“我以后就跟着你们混了!”
冯茹与雪薇都被逗乐了,冯茹接着道:“我们碧水宫少有师徒关系,多以姐妹相称,当然,武功都是由姐姐传给妹妹,譬如我的武功,就是现任掌门梨花姐教的。”
薛燕眼珠子一转,挽着冯茹的手喊了一声:“茹儿姐姐!”
“真是聪明伶俐啊!”冯茹捂嘴笑道:“好!燕儿妹妹,今后你就是我碧水宫的人了,但凡遇到困难,只要和宫里的姐妹说一声,她们定不会坐视不理,知道了吗?”
“知道了!”薛燕忙问:“那茹儿姐姐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
冯茹和煦地道:“就现在,拖久了怕你会急死去。”
于是,冯茹就把薛燕拉到一边去教她习武。
雪薇见司徒云梦一脸忧愁,关切问道:“这位姑娘叫司徒云梦是吧?”
“啊?嗯。”云梦回过神来,道:“有什么事吗?”
雪薇望向冯茹与薛燕,小声对云梦耳语道:“你和那姑娘喜欢同一个人,你唯恐那姑娘抢了你心上人,说的可对?”
司徒云梦惊讶地睁大了玉眸,忙摇头道:“我、我怎么会……?”
“女儿家的心思我焉能不知?”雪薇把手放在云梦手上,宽慰道:“不管你从哪儿来,我都觉得你莫名亲切,我也曾与你一般困惑,只想情郎多顾着自己,这是人之常情啊。”
“我……”云梦低下头,静默不语,心想:“我不是只想阿夜多顾着我,而是希望他完全只顾着我才好呢。”
“自信点。”见司徒云梦不说话,雪薇鼓励道:“在你昏迷时,我和茹儿听了你们同伴说了你们的事……其实你不妨想想,你在鸣剑堂呆了八年只是在等他,可他在外头八年,接触了那么多女子,心里不是一样只存着你么?”
“对啊!”司徒云梦回想起之前韩夜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被雪薇一语惊醒,心道:“这八年,他样貌变了、武功也变强了,但他依然还是那个阿夜啊,我对我们的感情怎么能这么没自信呢?”
司徒云梦被雪薇言中心事,忙牵着雪薇的手道:“求姐姐开导。”
雪薇扶了扶钗子,道:“你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担子么?他现在面对着非常多的困难,就单单是为他师父化解江湖恩怨,就够他受的了,他的血海深仇也没报。”
司徒云梦颔首道:“嗯,我知道的。”说到这里,又想起他曾经孤身一人,不由得补了句:“你说得对,这些我都要考虑,往后我会陪他一起面对的。”
“须知天地万物各有其道。韩夜和我夫君一样,是个不认命的人,信念坚定。可正是如此,他们受到的阻力也会很大,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认命的,都不愿意受到他们的影响。”雪薇提点道:“你既然喜欢他,就该替他想想,怎么帮他去寻求更多助力。包括提升自己,也包括帮他凝聚志同道合之士。”
司徒云梦沉思片刻,凝重点头道:“姐姐言之有理。”
雪薇看了一眼远处的薛燕,又对司徒云梦道:“薛燕心地单纯,没什么坏心眼,只是想帮韩夜,也没和他做什么过分之事,你为何容不下呢?”见司徒云梦犹疑不决,雪薇趁热打铁道:“我比你懂男人在想什么,男人嘛,心里装的都是天下大事,不拘小节,我们女儿家器量小,不能容人是在所难免的。”
“嗯,是啊。”司徒云梦赞同道。
雪薇又道:“两人在一起,你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必一定非要想明白,直接支持他就对了。男人一般看得比女人长远,要不怎么常说外子内子呢?但除了大事他做主外,你气不顺了发脾气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他不会介意。”
司徒云梦微蹙柳眉,重重地点了点头。
雪薇抚了抚云梦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什么是对他好,什么是对他不好,往后要多想想,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善解人意的女子呢?”
“明白了。”司徒云梦豁然开朗,站起身向雪薇深深行了个礼,展颜道:“多谢赐教。”
“好了,再和你聊聊提升自己的事吧。”雪薇端详司徒云梦道:“昨天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天赋异禀,可惜灵力掌握不到火候,这样非但照顾不了你的心上人,日后施法之时心神衰竭,难免成了累赘。”
云梦连连点头称是,道:“你说得对,我好几次遇上这种情况了……而且,我一旦离开了阿夜,法术就会失灵……你有办法帮我吗?”
雪薇把手叠在云梦手上,道:“放宽心,我本来也是会些仙术的,既与你有缘,自然会帮你。世间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水火雷风土五灵,神魔仙妖人鬼六界,而仙术大抵脱离不开五灵及金木,就说这五灵吧,水生风、风生火、火生土、土生雷、雷生水,此谓相生,雷克风、风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雷,此谓相克。能够掌握一种高深仙法已属不易,而能够掌握五种灵力且充分运用的,只有女娲娘娘一人。你要多用你喜欢的、擅长的灵力。”
云梦心领会神地听着,把手放在胸口问道:“那你看我擅长的灵力是哪种?”
雪薇闭目冥神片刻,张开眼来略为惊讶地道:“起初我以为你仅是水灵力充沛,竟不想风灵力也深不可测,看来,你并非凡间之人。”
“我是仙人也好,神女也罢,那又如何?那是过去,与我无关。”云梦叹了口气,心想:“话说回来,雷克风、雷生水,也无怪乎我斗不过那紫电魔人,唉。”
雪薇自不知道云梦所想,只道:“神与仙的区别在于,神几乎把灵力掌握到极致,无论天地日月、金木水火、雷风山泽,他们本身就代表了自然,而仙则需要取借于自然,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仙非神,而仙也有很多种,三十六洞天的得道仙人多是第九等——至仙,人间惟有蜀山的太和、长风以及昆仑的道真修炼至第八等——灵仙。”
“至仙、灵仙?”司徒云梦闻言蹙眉,忙问:“仙人也有划分?”
“当然。”雪薇道:“太清境有九仙,第一上仙、二高仙、三太仙、四玄仙、五天仙、六真仙、七神仙、八灵仙、九至仙①。天地万仙皆归太清道德天尊所管,也就是我们口中常说的太上老君,我本是一只花妖,也是蒙他圣恩救我一命还把我变成凡人,才有今日之福分。”
司徒云梦从雪薇口里听到许多书上没有的奇闻异事,雪薇谈得高兴又教了云梦一些浅易的仙术,云梦学得很快,多次运用后逐渐娴熟,终可缓一缓她施法过于伤神的问题了。
雪薇又想到司徒云梦过于依赖玉坠,便让她将玉坠再次给韩夜戴上了,拉着她去林子里汲取天地灵气、释放法术,如此一来,即便不带玉坠,司徒云梦也能释放一些威力不大的法术了。
而另一边,冯茹也在细心地对薛燕传授武功,道:“这一呢,水寒功是我们碧水宫的独门心法,练功时身体会发出水寒之气,配合碧波清风掌可以克制天下所有刚猛武学。二呢,本门的暗器绝活就得看个人天赋,如果实在学不会,亦可学些施毒之术,对付敌人谈不上什么卑鄙不卑鄙,只要为老百姓除害,那就是正大光明!”冯茹说着,喝了口水,又道:“好,谈到这碧波清风掌,你先去厨房端个盛水的木盆来,我使给你看。”
薛燕虽不明白为何要木盆,却仍是从厨房找来一个,盛上大半盆水,将盆子置于桌上,冯茹则端坐于桌前,将白皙手掌按在木盆水中。
“瞧好!”冯茹一运功,周身发出一股冰凉清香,与此同时,木盆里的水以手掌为中心向盆沿发出源源不绝的波纹,手未动,真气却发出频繁有序的波纹,足见碧波清风掌实乃武学精粹。
“如何?看出门道来了吗?”冯茹把掌收了回来,在丹田处运了口气道。
“嗯……”薛燕绕着木盆观察了许久,故作凝重地说:“看出来了,这盆子是用来洗菜的!”
冯茹差点没一跤摔倒地上去,憔悴地以掌贴额道:“天哪,燕儿妹妹不是这么笨的人吧!”
冯茹还在苦恼,薛燕却把木盆拿了过去,自己捋起袖子把纤掌放到水中,木盆里竟也激起了一阵波纹,只是没有冯茹那么整齐有致。
“是这样没记错吧?茹儿姐姐?”薛燕俏生生地朝冯茹吐了吐舌头。
冯茹怔了一会儿,一拍桌子,佯装怒气地道:“好你个燕儿!耍你姐姐玩是吧!”
“没有没有。”薛燕慌忙摆手笑道:“我看姐姐教得累了,轻松一下!”
“饶不了你,给我站住!”冯茹边笑着边去追薛燕,追了两圈,最后凭着身法优势把她逮住,抱在怀里抓挠。
“啊呀!好痒、好痒啊!别别别!”薛燕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连连讨饶道:“姐姐,我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哈哈哈哈~!你快教我飞针暗器吧!求你啦~!”
“还教飞针呢!”冯茹笑道:“你本事儿这么大,还用的着姐姐教你?你自学成才吧!”
冯茹和薛燕高高兴兴打闹着,这二女的动与雪薇、云梦二女的静真可谓对比鲜明,欢歌笑语响彻了整个小屋……
很快一个月便过去,韩夜三人在林寅一家人的帮助下,武术仙法都有了长足进步。
木屋外,林寅对韩夜道:“韩兄弟,虽然你已经能很好地使用这把剑,但别忘了,剑上的魔咒不可善用,若用了你力所不及的咒法,恐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韩夜不解地问:“这魔咒我只用过一次,也只是意识略为模糊,怎会有性命之忧呢?”
林寅环臂看着韩夜和他背上的魔剑,道:“这剑是魔界之物,异常贪婪,它会吸食主人的灵气,若你灵气充沛,则斩妖除魔无所不能,若你灵气枯竭,非但用不出魔剑技,还会油尽灯枯而死!所以切记,一定不能用你无法驾驭的咒法,否则损及元神,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韩夜点点头。
于是,林寅便带着韩夜进到屋中。
木屋里,冯茹二指夹着一根绣花针,对薛燕道:“燕儿妹妹,其实高手不一定非在身上藏那么多暗器,只要聪慧,有些看似平常的东西也能当作武器,就比如这根小小的绣花针。”说着,冯茹纤手一甩,但听哒地一声,薛燕闻声转头去看,那绣花针已不偏不倚钉在门梁上。
“飞针需要阴柔的内功和精巧的力度,至于上次打出的那招漫天花雨,稍微复杂点,你用多了暗器自然能掌握。”冯茹看向薛燕道:“碧水宫还有些施毒的功夫,日后若遇上其他姐妹,你也可向她们讨教几番。”
“嗯嗯。”薛燕使劲点头道。
“好吧,连飞针也教了你,我已经没东西教了。”冯茹叹了口气,神情难过地说:“也是时候送你们走了。”
“啊?”薛燕大吃一惊,继而不舍地道:“我们才认识一个月啊,你既是我师父也是我姐姐,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走?”
“傻瓜。”冯茹宽慰道:“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哪能让你天天窝在这里呢?再说了,你们还要上蜀山,继续耽误行程可就罪过了!”
“那……”薛燕扯了一下冯茹的衣袖,央求道:“你和我们一起走,我还不想离开你~!”
“不了。”冯茹静闭眼眸追忆道:“从前和林大哥去过很多地方,那时候一起闯荡江湖,甭提多舒心……”说着,冯茹话锋一转,叹道:“可是不行了,我们孩子都有了,是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姐姐……”薛燕水灵灵的眸里闪着泪光,她急切问道:“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冯茹扶了扶额,显然昨晚就为即将离别而伤了神,只道:“如果有缘,会见面的,又不是生离死别,瞎担心什么,去去去,帮你的呆瓜收拾东西去!”
大约正午,韩夜三人终于收拾好东西,最后在一起吃了顿饭,终于纷纷出了木屋,林寅和雪薇则紧随其后。
林寅把手指向西方,对韩夜道:“蜀山上有几人与我相熟,如果你们要去那里,我会事先通知他们。另外,从这里过去,路上必然要经过神武寺,那里的老主持觉空大师和我亦是交情匪浅,你可在那留宿。”
韩夜望着前方的丛林,怅然点点头,拉了拉背魔剑的系绳,如今那魔剑已有了剑鞘,是云梦一针一线用粗麻布缝成的,因为剑钝,尚可装在这剑鞘里。
林寅又面带歉意地道:“我其实不大会教人,没能教会你御剑飞行,到蜀山会有专人教你。”
韩夜抱拳道:“承蒙林兄照顾多日,已是感激不尽。”
林寅望了望高挂的红日,对韩夜道:“那就祝你早日替父母报仇,也愿你早日化解索命阎王与武林的恩怨,记住,你不是孤身一人。”
“嗯。”韩夜颔首道:“就此别过,此恩,韩某铭感五内。”
“后会有期。”云梦对送行之人端庄行礼。
“后会有期!”林寅和雪薇挥手道别,看着那三人边退边走、即将隐没在静谧林中。
这时,雪薇才对屋里道:“茹儿,你再不出来就见不着你的燕儿妹妹了。”
于是,冯茹打开了门,眼眶湿红了一片,显是在屋内哭过。
林寅把爱妻搂怀里,望着远去的三人道:“你啊,就是拉不下这个脸,生怕在徒弟面前丢了丑,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对啊,茹儿。”雪薇抚摸着冯茹的脊背安慰道:“你也说过了,有缘便相见,他们都是好人,会一生平安的。”
冯茹擦了擦泪水,收拢眉头叹道:“我啊,就是怕那两个姑娘争风吃醋,惹出大/麻烦来。”
雪薇闻言咯咯一笑,道:“那不是像极了我们当年?”
“我觉得还是有区别的。”林寅憨厚地笑了,说:“说到争风吃醋,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冯茹捶了林寅一下,怒道:“那是因为我和雪薇迁就你,不要脸!为了你这家伙我俩其实都吃了亏!雪薇你说是不是啊?”说着她转头看向雪薇。
雪薇没有说话,呆呆望着远方,心中油然升起几缕希冀,想道:“但愿他们最后也能圆满。”
可是林寅一家人不会知道,韩夜三人将在日后的世间掀起何等惊涛大浪!
注释:
①“太清境有九仙……九至仙。”——该段话援引自道教典藏《云笈七签·道教三洞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