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幽暗的烛火下,一只小小的家伙正在努力的看着怪异的羊皮书籍。上面的字迹扭曲且潦草,透出一种令人生出寒意的气氛。或者说,那本书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在催促,在嚎叫,在抓挠,褐色的墨迹在发霉的气味中仿佛要从纸片中跳跃出来,要诅咒这世上的一切。
但是那个孩子却在抚摸着那本书,仿佛抚摸幼崽一样。
霜冬,是全世界最大的科技公司的开发员兼董事长的最小的儿子。常年在研发的第一线的父亲经常不在家中,母亲则是只能哥哥边秋的口中听到只言片语。那是一位非常强势的女性,在父亲的公司中因为其天赋和能力而做了父亲的助手,但是因为一场事故中,整个实验室发生了爆炸,那天父亲因为要参加会议而不在现场,而当父亲得到消息的时候,母亲已然失踪。不过幸好哥哥对霜冬十分好,有好东西从不私藏,两人的关系十分友好,虽然两人住在偏僻到购买食物都要开车花上四五个小时的深山老林里的别墅。
不过在管家的照料和哥哥的关爱下,他也是开开心长大成可以上学的年纪。虽然家中的藏书和哥哥的教导完全没有上学的必要,但他还是选择去了最近的一所学校学习,尽管因此被父亲从老旧的电话中劈头盖脸的痛骂一番。虽然远离了哥哥和管家,但他在同学中以高超的智商和友善的态度也取得了地位和朋友。
一切的美好直到十三岁那年。
那天
他失去了一切
世界永远都是公平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在暗中标注好价码,或早或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是高还是低,在交易发生后,双方都无法反悔??????——《亚斯录法典》
十三岁的生日,父亲出奇的回到了家中。虽然没有礼物,只是丢给了他一本破破烂烂的黑色缝皮的古老书籍让他两周内看完,但也足够让他兴奋,抱起书便跑到了自己的房间读了起来。
“堕落和升阶是进化的两种不同的道路……罪不一定是罪,善也有可能被惩罚……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霜冬放下书,伸展身体,脊椎发出的清脆的响声。从开始读书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外面甚至已经升起了月亮,飘着小雪花。
“看完了吗?饼干都快吃完了。”
霜冬回头,发现边秋正在自己的床上吃着饼干,残渣掉的到处都是。
“啊,哥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敲一下门嘛…”
“我敲了啊,我听管家说你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是敲了半天都没动静,然后我就自己进来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什么都吗?刚刚爸爸还给我一本书。虽然上面的语言和你教给我的一样但是却难了不止一点啊…完全搞不懂。”
“哦?我看看啊…这里的意思是七个王者将和七十二个王子率领着六位战士获得一切,无论代价是什么。嗯…看起来像是什么历史?下面是…而他们的从者可以付出代价而分得力量…”
边秋接过书,看了几眼,便指着霜冬说着的不会的地方讲解。皎洁的月光照耀着边秋爪上的毛发,反射出银色的光。
“哦...原来父亲知道我的历史不太好,然后给我的一本历史书吗…虽然读起来怪怪的…”
边秋站了起来,摸了摸霜冬的头,顺便把还剩下几块饼干的盘子放在的霜冬的旁边。
“以后应该会经常见吧,饼干给你放这里了啊,晚上饿了记得吃。”
边秋踱出房间,看着努力看着书的霜冬,默默的叹了口气。
“该到时候了吗…”
————两周后————
“你都看完了吗?”
父亲吃着早餐,看着霜冬。
这两周,霜冬除了吃饭的时候就没见过父亲。虽然父亲总板着脸,但是仅仅是这种陪伴就足够让他快乐了。
“是的,父亲,我都看完了。”
“一会洗个澡,晚上十一点前来书房里,把那本书也拿过来。”
“好的父亲。”
说完,父亲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晚上十点半
霜冬提前了半个小时,但父亲来的却比他还早。或者说,父亲好像一直都呆在书房中。
父亲看到了霜冬,转身将后面墙上的灯转了一下方向,又从书橱上拉出了几本书,随着一阵沉重的声音,书橱后出现了一扇暗门。
“把衣服全脱掉,然后穿上旁边的袍子,进来。”
霜冬一头雾水,但只好听从父亲,将穿着的衣服整齐的叠好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套上袍子。此时边秋推开门,看到正在脱衣服的霜冬,冷峻的表情,和平常十分开心的哥哥判若两人。
“要开始了吗…”
边秋走进霜冬旁边耳语。
“一会无论怎么样,都不要说话。”
说完走进暗门。
霜冬换好衣服后,也走进了暗门。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得懂那个该死的东西的,但是既然你能看得懂,那就说明到时候了。”
父亲叹了口气。让霜冬躺在一个奇怪的阵法中间。四周闪着蜡烛,诡异的气氛和那些书一样。但是却让霜冬莫名感到心安。
父亲拿出了一只指骨,惨白的颜色说明它的主人早已去世。在一瓶暗红色的液体中蘸了几下,便在霜冬的身体上画出奇怪的文字,同时念念有词,那是一种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充满着不详和罪恶。随着时间的退移,霜冬感到身体被一种无名的力量压迫着,每写下一个字符,压迫的力量就会强上一分。
不知道多长时间,父亲站起了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个山羊头骨。但是,样子却很奇怪——整体漆黑,在额头上有第三个眼眶,烛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而角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弯曲,闪烁着点点蓝光。父亲将他放在的霜冬的胸口上,一边划着十字。随着十二点的钟响,父亲从架子下,掏出了一把弯刀。
“伟大的贝利亚!您忠心的仆人在此献上祭品!请您将知识和力量分给您的仆人,为您提供更多的力量吧!”
霜冬的内心,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疑惑,当他看到刀的时候,一股绝望感从胸口肆虐到全身,但是当他想说话时,却发现喉咙仿佛被扼住,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只能看着父亲拿着那把刀,插进腹部。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随着刀的移动,古老的记忆从不知道哪里喷涌而出,如洪水般冲过霜冬的大脑中。他看到了祖辈,他看到了祖辈用灵魂作为代价,向怠惰的恶魔祈求智慧。他看到了那些禁忌——活祭仪式。他看到祖辈拿着刀,像现在一样将家中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杀死。
滚烫的泪水从霜冬的眼中留下。
原来,我活着只是为了作为祭品吗……
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把我作为筹码吗…….
霜冬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作为祭品的他,已经没有理由活着了。
霜冬只是个一次性用品。
“你想活下去吗?”
边秋的声音响在耳边
“如果你想,你就点点头,闭上眼睛,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看,不要说话。”
用尽所有的力气,他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好,是时候该结束了。”
一个奇怪的东西套在了霜冬的头上,一股腐臭的气息冲入了霜冬的鼻子里,惨叫声钻入耳膜,仿佛一切的悲惨就在他的旁边。霜冬紧闭着双眼,相信都会过去。过了一会,气味变成了香甜的花香,耳边的声音从惨叫变成了嬉耍打闹和娇媚的声音,然后又变成了父亲的声音在夸奖他。那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但他知道,这只是虚假的。突然,声音消失,不知名的针状物穿透的霜冬的皮肤,剧烈的疼痛从全身奔涌,差点让他晕死过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只熟悉的爪子摸了摸霜冬的脸,精神和身体极度疲劳的试着发出声音,但是只是发出了声带空气摩擦的沙沙声。扭动头颅,睁开双眼,眼前的人摸着自己的头,另一边,父亲靠在墙壁,看上去已经晕了过去。
“这回,结束了。先睡个觉把。”
随着边秋温柔的声音,霜冬沉沉睡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充满着他的四肢。那是一种通透的感觉,身体十分轻盈,在看任何东西的时候,都会有海量的有关的信息进入脑海之中。身下坚硬的感觉,告诉他这里并不是家里。或者说,是主人家。一股香味钻入了他的鼻子中。霜冬坐起身,寻找着香味的来源,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个银灰色的狐狸头从门框的边缘凑了过来。
“啊,吃的一会就好了。等会啊!”
霜冬捂住了头,思考发生了什么……
“所以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现在感觉…我很奇怪。”
.“嗯……如果你有这个心理准备的话。这样,我先给你看一下镜子吧。”
边秋拿来了一个镜子,从镜子中反射出来的,已经不是银灰色了,取而代之的是蓝色和一些奇怪的花纹。右眼中的瞳孔中是不详的象征,仿佛在提醒他那天的痛苦。突然,潮水般的信息汹涌而来,霜冬不禁用爪子抓住了头,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把他撕裂开来。
“看来,不用我说了,对吧?”
“嗯……”
霜冬看了看自己爪子,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
他从刚才的信息中,知道了一切。
这种黑弥撒是为了请贝利亚享受贡品,用羊头来作为替身来祈求回报。但是最后的时候,羊头却到了自己的头上。尽管贝利亚用了各种办法来诱惑霜冬放弃,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导致了贝利亚的分身和自己合为一体。蓝色的毛发,罪恶的瞳孔,多出来的尾巴。没有比这些东西更好的证明了。
霜冬一时语塞。
“那些书,就是用恶魔的语言写成的。除了你父亲,那个房子里没有哪个家伙会这个的。毕竟和贝利亚继续签订契约的就是你父亲。”
边秋盛了一碗粥,吹了吹。
“我怕你如果一无所知,稀里糊涂的成为了祭品,就教给了你那些东西。但是没想到。他需要的就是会这些东西的孩子…是我害了你…”
“不过至少,我还活着。尽管好像我不是我了。”
边秋把粥放到了一边。
“这里是我偷偷弄的秘密基地。一会如果你休息好了,一路往西走,那边会有一辆车,车里有足够的钱和东西,然后再往西走,走的越远越好。现在父亲因为反噬还在昏迷,等他醒来了一定会派人追杀你的。我要先走了。父亲还需要我。”
边秋起身弹了弹灰,留下了把钥匙,便转身离去。
霜冬愣了愣神,看着手里的粥。
他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但是,他感觉自己现在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轻松。仿佛一切都能做到。
——两年后——
“这次我还要订和上次一样的货。还是老地方。”
“钱带够了?我要现金。”
“你的规矩我们混黑的肯定懂。您就说给您放哪吧。”
“东盘街西胡同最里面有颗老歪脖子树,晚上八点,钱放好,明天早上八点在这里取货。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好嘞!冰狸老板!”
屏幕旁,蓝色的身影,微微一笑。
“筹码…就快足够了….这盘棋,我跟你下定了!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