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女孩

三 小女孩

“上学吗?我休学了一段时间,就我目前的状态而言,我似乎还没有尽力或者是那个状态去吸收知识…”我无奈摇摇头。

“当然,人又不是机器,休学一段时间也很正常的。”断臂的男人说着,“我买了一些花生米,又从河里捕了一些鱼,我将那些鱼配着西红柿炒了起来,就等着你的到访。”

“是吗?非常高兴,喝一杯吧。”我故作老成的说。

“后来怎么样?那个小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我问。

“说来话长,关于那个女孩子的身世和经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雨天,所以很多线索都被冲刷的很干净,那一辆破损的灰色汽车也被开走了,所以案件进展很缓慢。我每天都得到米粥精心的照顾,身体恢复的也很快,只是当我看见残缺的左臂时总会感到一股绝望,往后的日子我还怎么活啊?虽说我依然可以开货车,不过这肯定会很艰难啊,毕竟卸货,拿货,以及日常的一些琐碎东西都要用到两个胳膊,如此一来,谁难免灰心丧气。”

米粥那家伙真是眼尖,她看到我的顾虑和忧虑。

“哥,什么话都别说,就冲你那么勇敢的救人,妹子就只想跟着你,今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谢谢。”我发自内心的说。

“你看你,对我说什么谢谢?见外了吧?我当初决定跟你在一起也并不是图你的钱图你的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人好。人生在世有一个爱自己的人不容易啊,何况我们彼此相爱,这是缘分呐。”米粥温情说。那一刻,两个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死相依。或许唯有在面临巨大的苦难之前,感情的深浅才能一览无余,很明显,米粥和我的感情便是深海。

大概一个月之后我就出院了。因为我被照顾得实在太好,所以出院时我就差不多可以活动了。自己的身体虽说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但十有八九已经恢复的像以前。我的食欲也渐渐旺盛起来,慢慢的,我那强健的肌肉依稀可见。

“那个小女孩安置在哪里呢?”我问米粥。

“知道你不放心,那个女孩就被安置在我们家里,感觉警察那一方面……就是……也挺宽解。”

“那就好,我们先好好照顾她一段时间,毕竟她的妈妈死前嘱托过我…嘱托我好好的照顾她女儿,保护好她女儿。”

“好,多双筷子的事,都听你的。”米粥温柔的说。

“谢谢你。”我边说边温柔的用左手抚摸着米粥的小脑袋,她的头很小,上面长满了柔顺的头发。她那张白嫩的脸庞像是雪梨一样可爱,嘴唇像是浓艳的玫瑰花一样性感,无数个瞬间,我好想一口气把米粥全部吃掉。

说着说着,独臂的男人越伤露出幸福的笑容,那种笑容,似乎在自己脸上有出现过——就在不久之前照镜子的时候。

米粥每天都会在家做完饭菜之后再送来医院,那个小女孩就暂时安置在餐馆那里,出乎我意料的事,餐馆里米粥的哥哥嫂嫂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酷,反而对那个小女孩很是爱护,也默认了妹妹和我的恋情。

突然有一天,餐馆里的那个老板,也就是米粥的哥哥老粥提着一个果篮,后面跟着自己的媳妇来医院看望我。

“臭小子,干嘛跟我妹妹谈个恋爱都偷偷摸摸?你啊你啊!”老粥假装生气的对我说,他用手指着我的脸,脸上荡漾着放松的微笑。

老粥的皮肤白嫩嫩,他长的有点胖,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宽厚的女人,她大嘴巴,男人性格温厚,女人刀子嘴豆腐心,都是老实人。

“你看你,跟俺家妹子谈就谈,又有什么大不了,你整天拉货来拉货去,赚那么多钱,我们巴不得跟你学亲戚呢!”女人笑嘻嘻的说。

“哥哥嫂嫂好。”我木讷的回答,一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看,这都成亲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老粥乐呵呵的也笑。

“哥哥嫂嫂,谢谢你来看我们。”坐在一旁的米粥说。

“自家妹子,还当外人呢?”我们有说有笑的聊了半天,我突然想到那个小女孩,想起她在车上均匀呼吸时候的样子,女孩大概也就十岁左右,皮肤白嫩,她当时穿着一件浅粉色的裙子,脸蛋嘟嘟,睫毛弯弯,粉嘟嘟的小嘴巴像樱桃一样,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那小女孩子还好吗?”

“好着,那小孩上厕所去,等下护士就带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话吗?”

“可听话了,就是,就是好像精神刺激有点大,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她不愿讲什么话,就这点让人担心,不过那小女孩是个聪明女孩,看起来就惹人疼,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要这么伤害她,我真想把他家人全杀光了…”女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语调越来越沉重和哀伤,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了。

“天可怜见,那么小的孩子见了那么恐怖的事,是谁谁都崩。”老粥说着,叹了一口气。

“打算以后怎么处理?”老粥问。

“还能怎么办,先养着呗,我这么多年来卡里面也积蓄了一点前,暂时养她没问题。”我回答。

“也没那么容易,各种手续要办吧,另外,孩子上学也要钱。”老粥的媳妇说。

我心想,莫非这两人提议我把孩子扔一边不管,正想发火。

“如果以后有什么难事,都给我们说,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孩子的事我们能帮一点忙是一点忙………”女人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

“哎呦哎呦,这他身体刚恢复一点点,就别老唉声叹气的了!”米粥一边说一边将剥好的香蕉放到我嘴巴边给我吃。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底涌起了一阵暖流,眼眶湿润了,但我还是强忍住泪水,因为我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正这么想,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女孩。女孩今天穿的是一件工装,连着裤子的工装,蓝色,里面配着白色的衣服,头上扎着两个马尾辫。

“叔叔好,伯伯好,伯母好,姐姐好。”小女孩不紧不慢的向每个人问好,她嘴角扬起微笑,可是那笑容里面却藏着巨大的哀伤。

“来,小梦,过来这边坐。”米粥向女孩招招手。那个小女孩乖巧的跑到床边坐下,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眼里带着三分好奇两分怜悯四分感激,剩下一分是冷淡。

“叔叔恢复的怎么样了?”小女孩问。

“大概还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呢!你呢?最近这段时间……”我想说什么,却又无法组织起确切的语言。

“我过的很好啊,伯父伯母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饭菜,阿姨也给我买了新衣服呢!”女孩微笑着说。

女孩的微笑就像是夏天里的向日葵,那么的无忧无虑,如沐春风。

出院之后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啦,我就在餐馆的旁边花了一万多块钱建了一栋二层楼的小屋子,此外还做了一个小花园。我和米粥也打算一年之后再结婚,我们将小女孩的户口也迁了过来。

我们只知道小女孩的爸妈并不在这附近生活,我们猜测他们大概率是旅游者或者是到某个地方看亲戚,因为那时还没有像现在所谓的大数据和完整的资料库,所以找到受害者的具体身份就成为了警察们的首要的任务和困难。

“那么不可以根据车牌号来找人吗?”

“不行,车牌号也是假的,所以警察怀疑开车的这伙人,也就是小女孩的父母也许是逃犯之类的。”

“不会吧?”

“有可能啊,不然正常人谁会做假的车牌号,而且在那两个人身上搜出来的身份证都是假的。”

“那段时间,我还是在恢复期,所以也就没有打算去找工作,况且卡里面有钱,心里也算安顿。早上的时候我常常去附近的餐馆吃东西,我觉得我的胃口还行,一般可以吃三个肉包子和一个豆浆,有时候再加条油条;可令我吃惊的是那个女孩子吃的东西有时比我还多,她胃口似乎比我还要好。吃完早餐之后我一般会回到房子里面休息一下,看看书,看看电影,听听歌,偶尔去河边钓钓鱼。我问那个小女孩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梦,别人一般叫她小梦,妈妈和爸爸叫她梦梦。”女孩乖巧的说,她已留着长头,圆圆的脸蛋,其胳膊和腿非常的瘦小。

女孩每每提起爸爸妈妈时脸色都会凝固,眼里失去了光泽,一股莫名其妙的哀伤顿时笼罩在她的身旁。

“没事吧?难过就哭出来呀!”我说完就摸摸她的头。

“不会的啦,不会哭出来,只是偶尔会想念。”女孩微笑着说,在她强装的平静背后,我似乎看到了什么力量在野蛮的生长,那是一种似乎令我无法理解的力量。

傍晚时分我和米粥,小女孩三个人常常一起沿着山路散步,那时的阳光暖和,微黄色,散在树林上面,所以一切的景色都显得朦朦胧胧,仿佛蒙上了一层黄色的光影,留给旅客一种悲凉的感觉。但是这悲凉并非是指悲剧性的悲凉,反而是呈现出一种古典美,慵懒美,宛如世界就是我们眼前这般安静,祥和。有时候我们牵着手,有时候排着队行走在山路上,山路并非想象中那么狭窄,反而很宽强-----这是青石板。我们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周围的景色都很安宁。夏天的风吹来吹去,绿色植物散发的味道被我们吸入喉咙。幸好是夏日,如果是冬天,爬山相对而言就不会有那么大的乐趣了,说不定我们还会狠狠摔一跤,摔个狗吃屎。如果出去玩的话,米粥就会准备好食物,各色的小吃,然后一伙人跑到山上的草地那里吃东西。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岁月,但是在平静背后我的心始终是悬在空中,因为我总觉得暗流似在某个地方涌动。在睡梦中,我无数次回忆起那个灰衣服的男人凶狠的面庞,冷冽的眼神,他咬着牙举起斧头往汽车里砍去的可怕场景。

“如果她看见了这一幕,那么又将是如何啊?或许小女孩就会马上疯掉,没有人可以遭受如此恐怖的事情。就算是我------一个已经成年的人都会因为目睹了那件事情而每晚做噩梦。”

“叔叔会打枪吗?”她有一天问我。

“枪吗?我只打过猎枪,我年轻的时候还打过混黑道的表哥带着的那把枪-------一把简便式手枪。”我说。

“感觉怎么样啊叔叔?”她问

“感觉,感觉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更多的是刺激,当时生怕打错地方,那样可不好办了。”

“是不是打脑袋会让人马上死去啊?”

“干嘛问这种问题?”

“因为想知道爸爸妈妈是真的死了吗?”

“唉”我叹了一口气之后摸了摸她的头。“他们去到天堂了。”

“是吗?那么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是地狱吗?”她睁大双眼好奇的问,嘴角扬起让我感到诡异的冷笑。

“怎么会那么想呢?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呀,有动物园,游乐场,各种各样的花园,在北方一带还有滑冰场,还有各种各样美丽的风光,世界很大的呀,怎么会是地狱呢?”我说。

“或许。”她冷冷的回答。

“你的表哥是混黑道的?”我问独臂的男人。

“对,他那个家伙是天生的坏种,打小起就调皮捣蛋,在附近的村邻做尽坏事,打起架来像疯狗,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在学校里隔三差五就打架,有一次还把一个男同学打胳膊骨折,没多久他就退学回家了……不久之后他就跟当地的黑势力结成一帮,没少干坏事……后来嘛,他娶妻生子,可是儿子却被仇家抓起来给活活的给饿死,死前还把他儿子的视频发出来。我表哥自然是不会放过仇家,带着几个兄弟一伙往那里赶去,跟仇家打了个两败俱伤,可到头来,他儿子也没、了,妻也子疯了。最近他也就厌倦了这种生活后开始了赎罪生涯,说是孰罪吧?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懊悔,他懊悔于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没能保护自己的好妻子。”

“后来他去哪里了呢?”我问。

“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死了,他就在附近的工厂当保安。”

“后来那个家伙还来我的小屋那住过一段时间,说是厂里放假,所以就来过过暑期。不过我觉得他说的话八成是扯谎,工厂会放假?开玩笑吧,那伙人恨不得天天加班呢。不过我表哥那家伙明显变得温厚许多,不再像年轻的时候冲动,况且他是那种对外面凶很,对家人亲戚很温和的人,小女孩就特别招他喜欢。实际上,表哥那家伙还有枪呢,一把手枪,也不知道是什么款式。”

“那段时间里我表哥就常常带着小姑娘漫山遍野的跑,有时我跟着,有时就他们两个人,不过每次回家的时候他们还会将打猎得来的兔子,小鹿带回来。每一次打猎回来,我都可以看见女孩冷艳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是坚硬的石头一样。”

“坚硬的石头?”我困惑的问。

“对,就像石头一样的目光,那是带出巨大的冷血的目光。而这就是我恰恰不愿看到的,一个像她同样年龄的孩子绝对不应该有这种目光。”独臂的男人嚼了嚼吧花生米,又咽了一口啤酒。

“有次晚饭时候,表哥坐在座椅上哈哈大笑,他又在讲述天之前的放荡人生,什么跟很多的男人交锋,斗智斗勇;但一谈到女人,他说他一辈子爱过的人就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是他的妻子,其他的女人对他而说都是过眼浮云,唯有他的妻子跟他患难与共。当初两人都很穷,他也是从黑帮的底层做起,似乎人生看不到什么未来,但他的妻子依旧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自从妻子疯癫之后,他的人生你就灰暗了一大半,不过日子总得活过去,好活赖活都得活,这是没办法的事。与其每天灰头土脸,搞得日子过的不舒坦,还不如笑呵呵,该吃吃该喝喝,由此表哥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那些开心的人不一定开心,那些看起来最开心的人反倒是那些最绝望的人,而那些本应该很开心的人却表现的很绝望,所以呀,这人生都是场戏,我方唱罢你登场,到头来,还不如图个乐呵。”表哥坐在凳子上说,他那鼓起的肚子像个西瓜,因此胳膊和腿就显得非常短小。不过他毕竟是在道上混过多年的人,其身手依旧矫健,思维也敏锐过人。

“这小姑娘有出息,打枪打的不错,学东西也挺快,。小姑娘,记住,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懂得没。唉,想当初………我那可爱的女儿,如果长大到现在估计比你大个两三岁……”

“这么小年纪怎么能让她学枪?而且私自拥枪可是违法的。”我在一旁说。

“表弟,别逼逼,该吃吃该喝喝。我可没管过你,再说,要是事情败露了,我也不会连累你的,我们兄弟两个就讲究个仗义。”他说着就举起酒杯,我识相的和他碰了。

“干杯!”两个人喝下酒之后哈哈大笑。

我多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继续下去。

其实警察来到我这里好多次,他们想问问小姑娘情况,但是那小姑娘很倔强,硬是什么都不说,有时候几乎是还无言乱语起来,语言逻辑都行不通。

可是在我心里,我明明白白知道这个小姑娘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知道她心里藏着某种渴望,可是我无法猜透。

“小姑娘现在还在吗?”

“在呀,上次上街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还看见了我的爱人米粥呢。”

“是吗?当时没上前打招呼?”

“我猜她们也已不认识我了,心里面始终也苦不起勇气。”

“哦哦。”

到了吃饭的点,我必须回家做饭了,起身告辞之后,他送我到门口。

“晚安。”我对他说。

“晚安。”他回答。

我家里依旧空落落,弟弟不在家,他寄住在外婆那里。我一个人先是洗好米,再用洗碗米刷了刷碗,筷子,再烧锅。我从冰箱里拿出菜打算做两三道菜度过今晚。

我打开手机,发现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的信息传来,我的心彻底的凉下去,凉透了,甚至在某一个瞬间,我怀疑我已经死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都三四天没有给我回消息,难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吗?”我心里一想,我是又急又气,可又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无能狂吼。

我记得,橘猫对我说过,有时候嘛,她会阻隔一切外界的联系和交往,也就是说她那时只想独自一个人生活而不与任何人联系,自然也不会用到现代通信设备。

“那么这段时间你又是如何排遣寂寞?你又是去哪里度过的呢?”我在电话这一头问她。

“我吗?随便逛逛,这个城市足够庞大,因而我并不害怕没有地方漂泊。我喜欢下午时分抱着猫咪沿着城市的铁轨,人行道,公路走。有时候我还会停在十字路口,抱着我的猫咪看人来人往的人群,他们之中有提着公文包的西装男,也有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分叉裙,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响的现代女性白领,有走路缓慢的老人,或者是身材肥胖或者是瘦骨嶙峋,小孩子们永远吵吵嚷嚷,像春天里田野中的小青蛙一刻不停的“呱呱”叫。木灰色的水泥道路上面涂有整齐划一的白色斑条,十字路口的红灯绿灯交换者展开,上面显示着秒数。橘猫还喜欢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巷道里,那是人们极少注意的地方,但那里却隐藏着都市的巨大秘密-----墙上涂鸦着奇奇怪怪,奇形怪状,奇异无比的画图,有些是抽象风格,有些是写实风格,特别令橘猫喜欢的是一幅血腥阴森的途径,大鼻子,像章鱼哥一样脸型的图案,红色基调,墙上的人物的黑色的眼睛里还流出红色的血,躺在她怀里的猫咪常常吓得嗷嗷叫,她却很开心的盯着那幅图画好久。直到夕阳下沉,鸽子归巢,橘猫回到家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我告诉了她的发现,她在电话那头激动的不得了,甚至我都可以想象她在电话那边活蹦乱跳的样子,兴奋的像个小女孩。

“真的有那么好看吗?”我问。

“并不是说好看,只是觉得那幅图像太有意思了,无论是它的构造还是色彩配置,对我而言它们都非常的唯美,它里面所呈现的孤独和我气味相投。”橘猫说。

“你是不是被谁伤害过?”我在电话一头说。

“是吗?你觉得我会被别人伤害吗?”她回答。

“我不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你很悲伤。”我说。

“或许吧。”她冷冷的回答。

“拜拜。”她挂断了电话。

我不知道她在电话那边在干什么,也许她继续在黑夜的城市里面游荡,怀里抱着一只猫。或许她现在正窝在角落里痛哭,为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继续落泪,可我又是谁?我是她的什么人呢?我心里想到这不免恼火起来,悲伤泛蓝。我打开音乐,听到了许多歌。

简单的吃完饭之后我就匆匆上床睡着了。

不知不觉间我陷入了梦里面,梦里面,我看到了一缕缕纯白色的羽毛从天上降落纷纷扬扬落下,羽毛飘在我的脸上。

白天的时候我就常常去独臂男人那里听故事,我所听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但通过别人的故事来扩展自己局限性的人生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无论如何,故事是别人的,于自己终究不是切身的体验。如果要举一个确切的比喻的话,那就好像听别人的故事如同看一个电影——尽管里面的主角很完美,故事编排也不错,也成功的引起了自己的欲望,可是,切身的去参与这种事情获得的感受又是完全不同的,这就好像于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其中的差别想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但无论如何,两者都不能混为一同,并且我切身的觉得一旦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无论在什么角度看来都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在恍惚的梦境里像电影摇晃的镜头般的场景在我脑海里闪现,那时我似乎开着车行驶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之中,到处都是人来人往,抬头望,高大的建筑上面一排又一排的玻璃反射着阳光,天空没有一只鸟。我也不知道我的目标在哪里,我甚至无法看清我到底在梦境里面变成了什么玩意?或许你是某一个人,你走着走着就无意间发现我手里抱着一只猫——那是一只白色的猫咪,有点胖,后背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黄色斑点,此外,猫非常的安静,他紧紧的抱住我的右胳膊,双眼也向四周投去好奇的目光。大概一会儿之后,猫咪有点疲倦了,它的眼睛灰蒙起来,似乎猫已经睡着了。

我依旧匆匆的沿着大街小巷走来走去,我往四周看去,墙上满是广告,治疗早泄的,割包皮的…买第二根半价,此还有治疗不孕不育的巨大横幅。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条巷子,这是一条安安静静的巷子。天空灰木色,我终于看到了一只鸽子飞过,或许是我看错了?难道从我天空飞过的是一架飞机?我依旧漫无目的在梦境里面走来走去,突然,我居然感到自己的心急如焚。“到底去哪里呀?”我真想从梦里面醒过来,却感到无能为力。我抱着一只猫,我看了看脚尖发现自己穿的是一双帆布鞋子。我继续往前面走去,可令人讨厌的是巷子好像没有尽头,而我的身体却略微疲惫。

巷子很古朴,巷子里的许多商店里坐着些垂垂老矣的老头或老太太,他们大多头发已花白,坐在竹椅上昏昏欲睡。那些屋子里还散发出一股子阴凉的味道。在豪华大厦的旁边,繁荣街道的后面便是古朴古色又简陋的巷子。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拐了几道弯,走了几条路,兜兜转转之间,我看到了满墙的涂鸦,这一带或许是废弃物的工地,地上杂乱,碎石头,水泥片,其他的沙粒散乱,水泥糊好的墙上怕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图案,脖子卷缩成一条蛇模样的长颈鹿,正在跳钢管舞的大象,与鳄鱼亲吻的河马,正在吃鱼翅的鲨鱼,赤身裸体的人类围着一部手机跳舞,此外,还可以看到一个肥胖的人正在剥削着其他的人,生吞活剥,拼了命的将别人的肉体塞到自己的嘴巴里……

“真是些奇奇怪怪,看又看不懂的图画。”我心想,“不过画家的想象力的确很丰富,这是毋庸置疑的。”

走着走着,我忽然看到了一面红色的墙,走近一些,发现这并不是一面红色的墙而是一面画有红色图案的墙。我认认真真的往上看,看到黑色的骷髅轮廓眼眶里,嘴巴粗,脸颊处都留着鲜血,一朵艳丽的玫瑰花躺在墙上,上面还留有很多的手印,灰暗色调配上鲜艳的玫瑰红,这种配合绝妙极了,我被这幅画深深吸引,同时心里又感到恐惧。

突然,我的脑海里又闪过了另一种电影风格的画面-------画面是暖黄色的,或许这是在一个夏天。我看到一个抱着白猫的成熟女人一只胳膊撑在窗户上往外面眺望,风吹过,她的头发被吹起来,头发下是一张白嫩的脸颊,涂成樱桃红的嘴唇。女人穿着一件旗袍,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女人缓缓转过头来对我微笑说,“女儿,快过来看风景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受控制的往她那边走去。我透过窗户看见远方宁静的海,蔚蓝的天空上面飞翔着几只白色的海鸥,它们开心的嬉戏,“呱呱呱”的叫。海滩边还有好几个人在嬉戏打闹,其中有身材健美的高中生,也有戴着贝雷帽,穿着厚厚长袖的艺术家,有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广告单的年轻工作者和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大妈………夏天宁静的海,还有暖暖的风。

“想去玩吗女儿?”旁边那个成熟的女人对我说。

“女儿?什么时候我变成女生了?”我慌张了起来,急忙往后面扫视一遍,只看见角落里有一张大镜子。我匆匆忙忙跑到那,抬头往镜子里一看,倒吓自己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小女生呢?镜子里的我正穿着一件迷你的小裙子,鞋子是女士皮鞋,下半身穿着灰色的紧身裤,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胳膊和腿是那么修长。“就是我吗?”我心想,“肯定不是我。”

我一时间还没有从困惑和惊愕中清醒过来就友谊站在镜子面前迷迷糊糊的几乎要昏了过去。这个时候,那个女人走到我背后,她一把抱住了我。

“怎么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喜欢上哪个男孩子了吗?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妈妈说,记住啦,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哦。”那个女人用沙沙的声音说,她一说话嘴巴里就会飘散出淡淡的牛奶香味。

“我……我,我现在是在哪里?”

“傻女儿,我们在q海滩玩耍,不是你软磨硬泡就叫我带你来这里玩的吗?”

“是?是吗?”我支支吾吾的说。

“怎么回事?最近你总是精神恍恍惚惚的。”

“没…没事。”

我站在房间里看见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面射进来,漂浮在空中的棉絮和尘埃在有歌有舞。那一刻,夏天好长,仿佛夏天没有尽头……

也就在自己已经睡着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被雨淋湿了。等到我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模模糊糊,雨水已流进我的眼角。我用双手揉了揉眼睛后看清眼前的场景。我又身处在现代都市里,灰暗色调的玻璃在夜空中显得冷冽,四处的灯光暗淡,并非是没有灯光,而是灯光显得冷清。霓虹灯还在闪烁,依旧下着雨,雨声淅淅,听不见行走在大地上人们的喧闹声以及汽车鸣笛声。我站在楼顶往旁边看去,隐隐约约看见窗户里面赤身裸体的男女们正睡着觉…………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站在阳台的边缘,脚下白色的帆布鞋跟被污渍弄脏。我往楼下看,下面一团黑乎乎,黑如深渊。高处的风还在拼命的吹来吹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我的身体开始不由控制的直直的往下坠,而风还在吹。在那一刻,我似乎并没有挣脱或者挣扎的欲望。我像陨石一般坠落,而且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视线里的景色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周围……

“轰”我的耳朵里响过一声巨响,瞬间痛感袭来,只隐隐约约的听见来自于骨头碎裂所产生的奇异声响,像是骨头里面唱响的贝斯,之后我便彻彻底底坠入虚无里。

“不要啊,不要哇!”我一边尖叫着一边醒来,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莫名其妙,真是奇奇怪怪的梦境,我的梦就像是被剪辑过的影片一样神奇,搞不清最近怎么了,烦死了。”我发了一顿火时发现身上已经满是汗水,旁边的电风扇不知道为什么停止了摇动,窗户外面正下着大雨。

我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却结果发现没有亮灯,反复按了几次之后才确定停电了。尽管外面下着雨,可依然难以消除夏天的闷热,房子里面热的要命,感觉自己快变成冰淇淋化掉了。于是我把屋子里窗户全部都打开。风把雨吹进来,雨水沾在我的脸上。夏天的风,夏天的雨,它们身上所特有的味道一起扑面而来,我顿时感到凉爽多了。我往楼下面看去时看见雨水不断的冲击着地面,积水反射着月光而银光闪闪,一条寂寞的巷子绵延到远方。我正看得着迷时发现有个人影匆匆的从街道另边穿梭着。待我我往那边看去时那个人也突然停了下来,我与他久久的对视着彼此。但因为是黑天,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脸。一阵雷电闪过,那个家伙的脸赫然呈现在眼前。那是一个乌漆吗黑的脸,似乎那个人是个乞丐,穿着都是破烂的褐色衣服,黑色裤子,浑身上下被雨淋湿,下巴还留着杂乱的胡子,头像淋的雨汇聚的水从胡子那里滴落,那个家伙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看起来呆愣,不过眼神并无恶意,他的那个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呆萌的河豚………

不过我还是被这幅场景所吓到,急忙退到屋子里面,去浴室用毛巾擦干身体之后就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吹风。

“刚才梦里面我到底变成了谁?”我在心里反复追问,可是没有人给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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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爆裂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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