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唐僧肉
“什么?你见到少主了,却没有把他带回来?!!!”
公主吊高的嗓子,加上浑沉内力出的狮子吼似的尖叫,把生还下来的仇天门徒花了好几个月才修好的门堂大厅的房顶震得掉下一大块石材。
被他揪着耳朵喊叫的人,无力的拨拨耳垂,又继续调弄手中的古琴,略带不耐烦的吐出一句:
“他自己不愿回来。”
“你这是什么话?”公主瞪大眼,如同观看世纪末奇观似的,盯着那个还在悠闲扶琴的男人??
太过分了!太蔑视我的存在了!还如此轻易的说出漠不关心的话??这家伙果然存有异心!门主啊,您还是看错人了……这家伙一点也不值得您的器重……我就说他迟早会叛变……如今只有让我来清理门户,以祭您在天之灵!
公主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悲伤,就在人们以为他将要掉下泪来的时候,他又噌的一声拔出剑,一脸大义凛然向漠视自己的人头上夯去。
“使不得啊,风护法!”因辛苦修整好的厅堂被震漏了顶,赶来的众门徒一见左护法的举动,立即团团围上来将其抱住:
“是啊是啊~”另一个也劝道:“右护法没把少主从信守庄接回,一定有他的道理,您听听他的解释嘛!”
说完这话的人,闪着一脸期待的水光望向古琴后端坐的右护法??被众人期待的对象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我最喜欢的琴终于修好了!于是舒畅的品了口茶。
……
“你看!你看!他哪里有要解释的意思??”等右护法的动作做完的公主,从短暂的平静里,再次爆:
“他根本没有可解释的理由??我,我要杀了他!!”
“啊~不是啊,不是的……如今,咱们仇天门就只剩下二位护法可以主持大局……门主惨死……我们……我们如今惟有依靠二位护法齐心合力,救出少主,才能重震仇天啊!”
理智的劝说对于风左护法来说是不通的,机灵的门徒立即转而以情动人。
公主也终于被感动得垂下长剑,低饮泣:“门主……”
众人松口气??大家都知道,与不务正业的右护法相比,忠心耿耿的左护法对已故门主黑熊的敬爱之情……已经出正常的“主从”的程度了……呃……不能怪大家往歪处想……因为门主的魅力自不用提……公主又是个美人……且位居左护法又是与门主最亲近的……
反观右护法……算是半路出家,在仇天门鼎盛之时才加入进来。
加入一邪魔外道之人,或许多是作恶多端、思想过激、道德败坏、喜好变态的不正常人,而右护法……因为是身在一堆不正常人中的唯一正常人(应该是吧),所以反而变得“独树一帜”的不正常。
右护法大人一头刚刚过肩的黑从不扎束??事实上那过短的长度真让人怀疑他是否曾剃度过??但打理得整齐,虽然有时会因天生的弯卷而稍乱翘。长中分,盖住脸颊两边,让脸看来是奇妙的八边型(左护法这么命名的,每次吵架都叫他八角?脸)。额头挺宽,两道细长眉很怪异的高挑着,其下耷拉着与眼睛宽度差不多的眼皮。嘴唇的颜色很好看,形状也很完美。是个与左护法完全不同类型的,以特殊魅力吸引人眼光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平常做的事便是穿着颜色古怪的长杉,在花廊边坐下,歪着脑袋研究他的古琴的音器官。
说起来,这位护法大人进入仇天门的经过倒也传奇。
他虽在鼎盛时期加入,不过据说在很早以前……可能早在门主创派之前吧,便已经和仇天相识了??不是深交,仅仅相识。
某日,四处流浪的这位护法??那时还不是护法呢,名为飞蓬精,不过现在大家都不敢在左护法面前说到右护法的本名??打从昆仑山脚下路过,想着要去什么地方游荡。刚好碰见同样没事干,下山乱逛的黑熊。于是:
“咦,这不是天羽吗?好久不见。”
“唔?……恩……”飞蓬精懒洋洋的嘴巴都张不开的打了招呼。
“这么巧,不如上山去坐坐吧。”
那时候,是人都知道昆仑山上是什么地方。
“……好。”似乎是在考虑要爬上那高山会不会很费力。但飞蓬精想到自己这么到处乱走、没个目的地的话,会更费力。于是爽快答应。
接着……坐坐变成住住,住久了便不知不觉被当成了门内的一员??他本人也这么想??习惯这东西真可怕!
既然成了门内一员,大家便不再顾及,他的地位也一下子从食客跳到了右护法……连入派的宣誓仪式都没有呢,就能得到门主这般赏识、亲睐……
“不行!我不承认!!”左护法公主为此闹了一年的别扭,最终不得不低头。
不过,承认飞蓬精是位次于自己的右护法,并不代表公主已经向黑暗势力屈服??一转身,风护法开始天天向主人进言:
那家伙靠不住的……他不是我们一类的人……他迟早会背叛仇天门……应该先杀之以绝后患……
可惜,黑熊似乎也不是公主所以为的“那一类人”,只是笑笑作罢。
毅力群的风护法没有气馁,从此在二人间展开了类似皇帝老爷后宫嫔妃之间特有的……侦察与反侦察,打击与被打击,陷害与反陷害……的斗争。
熊大王每日乐见此活话剧??他把飞蓬精弄进来的目的大概也是如此?想看看,令自己另眼相待的这个人,在特殊的境遇下能做出什么来。好象高傲自信的人会驯养猛兽似的,等着哪天这猛兽回冲破牢笼,扑向自己。
事实上,公主防备对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飞蓬精,水天恋。
如此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当然不会以为是那两人的爹娘的思考逻辑太相似??这二人,飞蓬精和牛角山之间,有什么关联!
每次就这事向黑熊征询,黑熊总会露出他自己才懂的笑容:“放心吧!”
如何能放心?!
仇天门崩落,少主被擒。探出关押下落后,公主因为要留在山上主持大局,而飞蓬精又自告奋勇要求前往,不得已,这营救少主的重大任务交给了他,而他所带回的结果是……
“算了,我自己去一趟。”公主轻蔑的瞄他一眼,如是说。
“去也没用,他不愿回来。”三大王放下茶碗,拨着变了调的琴弦:“再说,你去一定会打草惊蛇,引起整个信守庄的注意。”
“我会打草惊蛇?”公主再次愤然:“你是说我武功不好么?!”
开什么玩笑?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地牢,难道我不行?门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自信不仅在地位上,在武艺上也是数二的。
“不是你的武功不好。”三大王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对方一眼:“是你性格不好。”
“性……性格……”
“噗”的一声清响,某人额上青筋断裂。
“难道你有那份理智,在看见少主囚禁的模样时,不狂性大杀光庄里人?”
三大王淡淡一句,不快不慢的语制止对方飙的冲动。
“对哦……”风护法阴下脸喃喃自语,一转念:
“不对哦!!我为什么不能杀光他们?他们合伙冲上昆仑,嗜杀无数,我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少主年幼,在他有能力独当一面前,我们得低调行事,不可让各大门派知道仇天门还在??你没忘记门主让我们保存实力的原因吧?”
大帽子扣下来,公主顿时没了气焰,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那怎么办?少主一直在四庄手上,我们想什么也没用啊??你说他不想跟你回来……为什么?”
“他要等他姐姐。”
“啥?”
“我路上偷听到信守庄探子回报,牛角山派出两个圣使,目的大概也是少主。他要在那里等‘那个人’。”
公主的下巴快落到地上了:
什么狗屁理由?你居然就听了那小鬼(啊~原谅我对少主不敬)的p话?什么姐姐妹妹的,回来这山上他想要几个姐姐就有几个!如果被牛角山的人拐走了怎么办?如果被牛角山的人打了草惊了蛇怎么办?
“你放心。”三大王终于瞟了一眼正犯傻样的公主:“我已经按少主的话??为了方便他将来逃跑,在庄里西墙边的草丛中藏了翻墙用的梯子??没问题的。”
“啊~~~~~~~~~~!!!”
风护法放声狂吼:一个烂梯子在信守庄那群孔武有力、武功不凡的家伙们面前,有什么用啊!!少主幼稚单纯,你怎么跟他一起傻?想到娇弱、纤细的少主在一片高手漫天乱飞的背景下爬梯子翻围墙??
“我……
我果然还是要杀了你!!”
“如你所见,她真的还在昏迷中,你再怎么瞪也没用,鬼兄。”
沙僧闲适的扇着小扇子,本来对鬼怪硬闯进房无所谓的他,注意到同伴八戒不大好看的脸色后,勉为其难的说出这么一句。
昨夜里,信守庄真的事了??没来得及等沙僧喊上三次“狼来了”,大灰狼真的就来了,而且成功叼走了小绵羊。
重要的犯人被劫??夜入的刺客应该就是月前曾来刺探的无恋神宫人??这么大的责任,信守庄可是担不起。如今庄内,早已乱成一锅粥。
当然,涌泉东苑的这间客房除外。
八戒为刚刚寻回的小丫鬟运功疗伤结束没多久,一脸阴沉、似乎半个月没合眼、三天滴水未进的鬼庄主闯进屋来打破了宁静。
八戒本就冷沉的气势更加迫人,一对狭长的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方??在意床上的人伤势是一回事,鬼庄主走进屋时所带的表情说明的意图也颇令他不快。
因为昨夜对方潜入、救人的手段太漂亮、行动太顺利,庄内人连对方的面都没照上,还损失惨重,鬼大当家似乎是怀疑庄内有内应,或是叛徒什么的,为潜入者提供了信息,因而在拨出大量人手去四处打探的同时,还在庄里大举彻查。
而此刻,庄内最可疑的,便是住在这涌泉苑的客人中、受了伤的这位姑娘了。
这个随着八戒而来的陌生的女子,怎么会在昨晚夜袭后就突然消失??人们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了客房,怎么出去的??被找到时,竟已一身伤痕。她不是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吗?又为何去与人争斗?若与夜袭之人相冲突,为何又能保住性命,没被灭口?
虽然表面看来,血色尽无、昏迷不醒的唐僧,才是受害者,不过鬼怪还是怀疑??是不是就是她,昨晚对刺客透露了囚禁的场所!只是……
这个才住进庄里几天的小女子,她知道地牢的存在吗?
不!如果她是隐藏能力的不轨之徒,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摸遍信守庄了!
“大师,请问你清晨时是在哪里找到唐僧姑娘的?”鬼庄主冷冷开口,尽量抑制住心中的急噪,以淡漠的表情看向八戒。
向来软硬都不吃,只信奉自己原则的八戒回应对方的是万年不变的无表情,当鬼怪是一座会说话的冰雕似的回视,静默了半晌,才开口:
“那跟信守庄丢失的人有什么关系。”
事之后,八戒总算搞清楚原来伍魔头的余孽囚困信守庄,不过他不是那种“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人,当然不会替他人着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更不会善意的去配合他人的询问。相反的,他还为对方的行为所恼,表现得非常不配合。
“无关?”鬼当家冷笑:“唐僧姑娘受伤不会与昨晚的事无关吧??对了,大师又是什么时候现唐僧姑娘不在房内的呢?你们所住的地方相距甚远,而大师也不是夜入姑娘家屋内的人吧!”
八戒当然不会做这挡偷鸡摸狗之事,对方也只是故意挑衅,而被怀疑到的人却着实答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