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选
国字脸评委缓缓的低下头,不再言语,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女评委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当即表示:“通过!”
观众席里,众人小声的窃窃私语。
“送别...”
“真好听。”
“本来闲得无聊才过来看海选的,没想到找到宝藏了。”
“这不稳稳的过了吗?”
“这可不一定,那个男评委狗的很,没看他还被人砸了一身的剩饭了吗?没准他公报私仇,不给通过。”
“砸的好!人家小姑娘唱歌的时候,他跟个狗似的叫,刚刚要不是我女朋友拉着我,我就过去捶死他了!现在他要是敢不给通过试试!”
“....”
听着身后观众席里传来的声音,男评委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也不顾被扔了剩饭的愤怒了,连忙抬手说道:“过过过!”
后台,方进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刚刚的冲动没有影响到最后结果。
没错,刚刚的盒饭是方进扔的。
莫小云灿烂一笑,乖巧的说道:“谢谢!”
观众们纷纷鼓起掌来,为了鼓励,也为了庆祝。
可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我们奇迹歌星的节目风格是以流行,摇滚为主体的。”那位国字脸评委突然出声打断了这一切:“虽然小姑娘你的歌声很棒,但是并不符合节目的主旋律。”
掌声停滞。
所有人都意外的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向坐在评委席的国字脸评委。
不是吧!这都能反转?!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是叛徒!!
尤其是后台的方进,更是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
舞台上,莫小云撅起了小嘴巴,可怜巴巴的看向拥有最后决定权的评委。
“所以很抱歉。”国字脸评委遗憾的摇了摇头:“我的选择是...”
“不通过!”
.....
“真是不识货!!瞎了眼!”
夕阳散发着红彤彤的光辉,洒在路旁的草叶上,将上面的雨珠照耀的如同宝石那般璀璨。
从海选会场出来的方进莫小云两人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方进手拿一根树枝撒气似的挥舞着,而莫小云则是完全没有影响似的,哼着歌跟在方进身后,时不时弯下腰扶起被方进打倒的小草。
刷!
方进愤愤不平的挥下手中的树枝,水珠四溅,打散了一地的阳光:“不对,不是瞎了眼,是耳朵聋了!”
跟在方进身后的莫小云蹦蹦跳跳,安慰着方进:“哎呀没关系啦!又不是非要上节目,白吃了两顿饭已经很赚了。对了,你不是说还偷偷的藏了一份盒饭吗?藏哪去了?”
“我喂狗了。”
方进越想越气,一下子折断了手中的树枝,摔在地上:“真是想不通啊!连狗都觉得好听的歌为啥那家伙就是不给你通过呢?”
莫小云最终的成绩是两个评委选择了通过,一个评委选择不通过。按照规定,只要有一个不通过那就是不通过。
所以,莫小云落选了。
而不通过理由竟然是“不符合节目的主题旋律”。
呵呵。
方进气的当场就从后台跳出来了,也顾不得什么舞台恐惧症了,指着那家伙的鼻子就是一顿好骂。
但这并不能改变莫小云落选的事实,反而是方进冒充工作人员被抓了个现行,最后还是国字脸评委出面,才放了方进。
所以,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方进叹了一口气,隐晦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戳水珠玩的莫小云,眼中满是心疼。
苦命的小家伙,命运真的是一点馈赠也不给你啊!
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钱攒出来?
攒钱?
是的,方进要攒钱,他要攒很大一笔钱。
方进走到莫小云身边,弯下腰,轻轻牵起她的小手。
莫小云扬起小脸:“回家吗?”
方进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细语:“回家。”
两人迎着夕阳,吹着微风,走向不远处的小屋。
在他们身后,两道影子手拉手,拉的长长的。
……
奇迹歌星的最后一场海选终于结束了,由于参赛人数太多,导致很晚才收工。
零零散散的观众们骂骂咧咧的离场,工作人员一言不合的打扫场地、整理设备。
西服笔挺的主持人离开前和每个人打了招呼,唯独落下了国字脸评委。
女评委在离开前,面无表情的对国字脸说道:“我曾以为您是严肃的人。”
国字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女评委脸色一白,留下一句“抱歉”便匆匆离开了。
那个男评委看了看国字脸,想说些什么,但一闻到自己身上的饭菜味道,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很快,会场里只剩下国字脸一人了。
太阳落山后,天空像是涂满了蓝墨的宣纸。
黑暗的会场里,咔嚓一声亮起一株火苗,引燃的一根细细的香烟。
国字脸金健吸了一口烟,又叹了出来。
“唉!”
“我做的牺牲太大了。”
吸完一根后,金健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嘟——嘟”
响了两声后,电话打通了。
金健低声道:“大小姐,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方便。”
金健压低声音:“今天有个极好的新人,让我给淘汰了。她的参赛信息我已经拿到了,这就发给你。趁现在网上还没传出消息,赶紧把她挖过去。”
“好。”
“大小姐,奇迹歌星这边我是呆不下去了,赶紧把我调回去吧。”
“好。”
说罢,那边挂了电话。
金健看着熄了屏的手机,不由一阵失神。
不亏是大小姐,挂电话都挂的这么利索。
……
晚上,一条只有一两分钟的视频,悄然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这是莫小云唱“送别”的视频。
短短几个小时,视频的播放量如火箭一般嗖嗖的往上涨。
一般下面的评论区每刷新一次都会更换新的内容。
“!!”
“这。。。”
“宝藏!!我发现宝藏了!!”
“再听亿遍。”
“太好听了吧!!”
“怎么回事?我怎么哭了?”
“你不是一个人。”
“我一个30多的大老爷们听个儿歌哭的稀里哗啦的。”
“儿歌?这能叫儿歌!?”
“这歌词绝了!给作者跪下了!”
“送别,为什么我现在看见这两个字都想哭呢?”
“太夸张了吧?我们毕业的时候一个哭的都没有,老师都说我们很坚强。”
“小学生滚蛋!”
“你还小,你所理解的送别只是想到你很高兴,而我们的送别,却是见到你很想哭。”
“爸爸...我想你了...呜呜呜...”
“爸在这呢,不哭了哦。”
“cxk!我好像再见你一面啊!”
“都说了小学生滚蛋啊!”
......
高档公寓里,挂断了金健电话的康佳瑜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白皙纤长的手指,认真的将视频下方的评论看了一遍。
这个视频她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二十遍,每看一遍,对这首名叫“送别”的歌就更加喜爱。正是出于一种“寻找眼光和我一样好的人”的心态,她才能忍着沙雕网友的垃圾评论,翻找正经的点评。
此时,她不再犹豫,拿起手机给自己节目的剧务刘冰打了过去。
“刘姐,老金给你发的信息看了吗?仟韆仦哾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爽利的女声:“看了,歌很好,而且非常符合咱们的节目。”
康佳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明天我要看到她出现在咱们节目的排练现场。”
“好的,我就是绑也给你绑过去。”
挂了电话,康佳喻走到窗前,看着繁华的不夜之城,心中想的却是送别的歌词与旋律。
她十分的好奇,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歌呢?
这让她对明天的见面多了些期待。
...
阴沉的天空,破旧的房屋,散落一地的草稿纸...
躺在废纸堆里的男人,流淌鲜血的刀刃,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痕...
烈焰!烈焰!
不可言说的绝望,深入骨髓的悲观,逃避一切的决然...
在如梦似幻的泡沫中,方进睁开了眼睛,又一次的看到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他是一团黑色的残影,固定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正用无神的眼神看着方进,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方进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强盗!
你这个抢我身体的强盗!
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方进猛地惊醒的,他坐起身子,心悸的看向房间的角落。
什么都没有。
方进抬起手,看向手腕,只见一道狰狞的疤痕在诉说着血腥的曾经,那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杰作。
他是个孤僻怪异的人,为了追寻什么梦想放弃了一切,家人,朋友,工作。他在远离城市的野外买下了这间破房子,终日的扑在草稿纸上写着画着什么。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所追逐的只是一个泡沫,于是他点了一把火,躺在自己的心血里割腕了。
熊熊的烈火中,他突然站了起来,他扑灭了把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烈焰,于是他重生了。
物理上的重生。
一个名为方进的欢乐跳脱的灵魂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住进了这具满是伤痕的身体里...
至于方进的故事可就简单了。
一个普通的三好男青年,就是长得帅了点。他喜欢听歌,看电影,看小说,玩游戏,在一个明朗热烈的早晨,他睁眼发现自己穿越了。
没错,就是这么敷衍。
方进失神的看了一会手腕上的疤痕,喃喃自语:“老兄,有什么事想不开啊这样糟蹋自己?你这样在我们那里可是要下地狱的.....”
砰砰。
门外,有人在敲门。
“谁啊?”
方进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早晨了。他麻利的穿上衣服,走向门口:“来了。”
隔间里,莫小云穿着月亮睡衣,揉着朦胧的睡眼,来到方进身后:“是不是圣诞老人来了?”
昨晚,方进讲的睡前故事便是圣诞老人。
“也有可能是死神来了。”方进随口应付着,打开了门。
门外,既不是圣诞老人也不是死神,是一位戴眼镜的高挑女性。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干练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个雷厉风行的职场女性。
“你好,我叫刘冰,是美好之声节目组的剧务,这次来是邀请莫小云小姑娘上我们的节目的。”
刘冰伸出手,对方进说道:“您就是‘送别’的作者吧,幸会幸会,有没有意向出售歌曲的版权呢?我们给的价格绝对是很丰厚的,怎么样?考虑一下。”
方进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呢,自己的手已经和对面的女人握上了。
突然,方进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很是坚决的说道:“我绝对不可能卖歌的!”
自己脑子里的歌曲也好其他作品也好,那都是不属于自己的珍贵无比的宝物,怎么可能被这么糟蹋?
刘冰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非常抱歉,是我唐突。不过,我来找您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您卖歌,而是邀请您和莫小云小姑娘来参加我们的节目的。”
“又是海选?”
方进想到了昨天令人生气的事情,不由一阵火大,身后的莫小云也皱了皱小鼻子。
“不不,我们美好之声没有海选这一说。”仿佛是知道方进在想什么,刘冰连忙说道:“只要是被我们邀请的选手,最不济也能在电视上露个脸,像你创作的送别这首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能占有一席之地。”
“您说我们能上节目了?”听到这,方进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管饭吗?”
刘冰的思路宕机了一下:“管...管饭吗?”
“不管饭的话我们可不去哦!”莫小云在方进身后小声的威胁。
“伙食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咱们现在讨论的是关于上节目的问题。”刘冰抓住主动权,不给面前一大一小接茬的机会:“先说一下我们的节目吧,美好之声是一档纯歌唱类的节目,节目采取直播形式,我们没有导师转身,歌手pk,观众投票之类的东西,就是很单纯的歌唱。我们会提前一周挑选上台人选,提前三天排练。节目开始时,歌手依次上台表演,全部表演完之后便是节目结束。我们的节目是对市场的一次挑战,是对综艺节目的一次改革,我们更注重节目的内容而非形式,所以优秀的作品是我们节目唯一的入场卷。”
方进捏了捏下巴:“一天给多少钱?”
“给钱少的话我们可不去哦!”莫小云在方进身后举起了小拳头。
“目前的话可能比较微薄。”刘冰感觉自己是一个给员工画大饼的无良老板,但一想到节目的预算和昨天晚上夸下的海口,她只能硬着头皮忽悠道:“这是由于我们节目的表演形式太过于超前,并不能被当前市场所理解,所以节目的投资商目前还是比较稀缺的,但是我们节目的酬劳分配却是当前所有类型节目里最平等的一个,节目结束后所得的全部资金,我们将平等的分给所有参与人员,那将是一笔足以令普通人奋斗终身的巨款!”
“你就直接说目前一天能给多少钱吧。”
“一百....”
刘冰脸红着将视线转到旁边。
丢死人了,这个钱连农民工都招不到。
也就只能招到刚毕业的大学生。
“我们去!”方进正经的点点头。
“什...”刘冰一呆,似乎是没料到方进就这么直接的答应了。
接着,像是明悟了什么似得,她露出了敬重的表情:“我代表美好之声全体人员欢迎您的加入!是我肤浅了,我早该想到的,像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重钱呢?”
“就是,钱不钱的无所谓,我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看重钱呢?”方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对了,那一百是日结吗?”
刘冰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应该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