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吗？真的对不起！
“姑娘，会不会太热？我把车窗打开。”滴滴师傅帮婕瑶把两大件行李，塞进后车厢后，贴心地问她。
婕瑶停顿了几秒，支支吾吾地赶忙应道：“哦，没事……谢谢你了。”然后她盯着一旁的师傅，再次确认了他的脸庞模样。
“他不是他，只是声音相像而已。”婕瑶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禁想起关于他的一些往事。
01
他是她的大学同班同学。看着邋里邋遢的一个人，胡子经常没刮干净，还老爱嚼着口香糖。婕瑶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经常在自习课，占了她旁边的位置。她根本不想理他，可耳边总会传来他的嘻嘻哈哈，各种自问自答。
“听说你是客家人。客家人是少数民族吗？”
“应该不是吧，要不，你的普通话怎么带的是北方口音。”
……
这种突兀的接近，又没有共鸣的话题。婕瑶根本懒得理睬，只是出于礼貌，还是“嗯嗯”地点头摇头，简单应付着。有时干脆用手指放在嘴边，向他“嘘”道，让他不要发出声。这个时候，他也算识趣，闭上了嘴。
婕瑶就想静静地复习下，看会书。她不能理解，为何男生中，会有如此话多又八卦的另类。
更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还黏糊到宿舍。美其名曰“为女生们服务”。周末，就在女生宿舍楼下溜达，一看到她的舍友拎着一大袋上街的战利品，不容分说就抢着帮忙提上去，甚至下楼时，还顺带把垃圾带下来，扔进垃圾桶。
一来二去，宿舍的女生个个对他夸得不行，说他是暖男一枚。“要是身高再高点，五官再精致点，皮肤再白点，球打得再好点，就是完美的男朋友形象。”
看看，这是夸人吗？婕瑶很不认同这些舍友的行径。一边理所当然地享受他人帮助，另一边又恣意地在背后挑三拣四。
“无功不受禄”！她没给他任何展现大好人的机会。自己能做的，一律自己搞定；搞不定的，连哄带骗让舍友帮忙。就是不想与他有任何延伸的关联。
02
表面的冷漠，却是在等待一团烈火解封。
婕瑶其实很想在大学，谈一场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的恋爱。
高中班级，就有好几对，有些为了在一起，甚至高考志愿都填的一模一样。看似真情动人，在她眼里只是稚嫩的对爱追捧。
那些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好感，又或是对爱情曲解的落实。她从来不看什么言情偶像剧，认为是在毒害少女的爱情观和择偶观。
世上哪有那么多单身的王子，更没有那么多幸运的灰姑娘。灰姑娘，没有水晶鞋，更没有王子的青睐。
凡间男女，唯有在相处之中，才能见其真目；在患难之间，才能见其真心。
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的这份春心，这份对爱的憧憬。她要把它交给那个让她动心，且值得托付的人，而不是一个光光让她感动的路过之人。
这样的固执就像一层迷雾，遮住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见他的本意，更看不见他的初心。
一个刻意保持距离，一个有意制造邂逅。
他还是每晚精准地坐在她的旁边。他管住了他的嘴，不再多言，换成看着她，被一番教育后，又改成一同看书学习。
没有干扰，婕瑶开始不再提防、排斥他，有时下课还会和他闲聊几句。
后来，他们还有一起食堂打饭、傍晚散步，上街买材料。再后来，宿舍和班级有了传言——她和他，是一对。
婕瑶上火了，谁造的谣！他的一宿舍哥们，向她转述：他在宿舍有多嚣张，说是第一个交到女朋友，漂亮还是个才女。
03
果然不能相信他！把他当好友，结果被坑。婕瑶没想到，他是有预谋的，给她下了套，不知不觉放松警惕，结果，毫不知情成了他所谓的“女朋友”。
他还不了解婕瑶的性子，操之过急，提早庆祝成功，下场是“阴沟里翻了船”。婕瑶在当天的晚自习，当着同学们的面，对着他直吼：“我不是你的什么女朋友，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从未大声大嚷的她，那晚，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被误解成是这种关系，就像被蒙羞一样，她极力去解释，去撇清。
向来不顾形象的他，这次，脸上瞬间如火烧云，红个透。他没见过，她也有这般彪悍的时候；更没想到，她对他竟然没有丝毫喜欢之意。他还信心满满地认为，她和他已经走得这么近，已经认可他，对他是有好感的。只差捅破一层纸，公开而已。
他的心乱了，也痛了，无言以对，无地自容，转身离开了教室，径直跑走。
婕瑶看他的反应，才缓过神，自己刚才这般直接，似乎不够慎言，可能伤到了他。可是一想到他，不顾及她的感受，自行宣传，就没法原谅他。
直接拒绝，残酷了些，至少能让他清醒，让他看清事实。
一场萌芽状的单恋，有头无尾，爱情的身影，只是就此摇曳过，却没有留下痕迹。
第二天的晚自习，他没有出现；第三天，也没有，持续了一周。
这一周，班上已上演其它劲爆新闻，比如：王同学正在追刚毕业的英语老师，傲得不行的富二代，竟然学了熬汤。又比如：身高一样，生日同天的两位同学，成了众望所归的一对……
04
没有人再去评论或是提及婕瑶和他的事。相对之下，他们的这场交集，短暂又平淡，如开汽水时冒了点气泡，接着就直接倒了，一点波澜都没有，更别提惊喜。
婕瑶再见到他时，已是两周之后，他回归了晚自习，只是不再占位她的旁边。
看来是伤到他了，亦或是他已死心。
他不再找她，甚至碰面也不打招呼。说不上，是怯意还是恨意。他渐渐离开了她的世界，越来越远。
直到婕瑶终于谈了一场恋爱。完全的投入，更是把其他人抛在脑后。
校园的恋情，总说是最纯真最甜美的。没有功利没有算计，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心爱慕，只有稚气未减的小心思，装模作样的假成熟。
只是毕业季，一波逼近现实的分手在所难免，婕瑶也身处其中。好聚好散，没有争吵，留下祝福。愿未来的路，彼此能够走得更远更稳。
收拾行李，准备去实习公司报到，她又看到了那叠小纸片。她清晰地记得，这些是那年春假回家，他帮忙提行李，送她到车站时，塞给她的，说是抄了一些有趣的笑话，路上可以看看，这样就不会无聊。
她看了，里面有笑话，还有介绍他家乡的小吃，他竟然知道她是个吃货，偏爱地方美食，还有他对她的评价和建议，有赞美还有摒击。没想到，看着粗野的他，心思这般细致，文字也细腻。
她一张一张地翻开，这时，出现一张涂了五颜六色，如彩虹般耀眼。“咦，这张，我怎么没见过。”婕瑶一下瞪大了眼，看完内容后，捂住嘴，“怎么会是这样？！”这张纸片从她的指尖滑落，摇摇荡荡跌在地上。
05
“如果你也喜欢我，请回校时电话给我，让我来车站接你，其它不用多说，这样，我就懂了。”
她的确打了电话给他，让他在车站等她，帮忙提行李。可是，她仅仅把他当好友，像舍友那种，可以连哄带骗，求帮助的好友。
这一刻，婕瑶明白了。那晚的决绝，错的是她，该道歉的也是她。然后，她再没有机会联系到他。
一毕业，劳燕分飞，大伙都各寻出路，各忙各的，哪有空闲和心思，想到其他人，何况这个人从来没有走进你的世界。
“男生都喜欢漂亮女生，第一封情书，肯定要写给最美的那个她。”
“那你的第一封，写出去了吗？”婕瑶好奇，随口一问。
“……”
婕瑶又想起他们曾经的这段对话，原来他把他的这封情书，藏在了这一叠小纸片里。
如果一个人在他的心里，他的念想，便围着这个人绽放。如果这个人没有把他放在心里，即便身处春天，也闻不到任何鸟语花香。
“姑娘，你快到了。等会，你先下车，行李，我帮你拿出来。”师傅又贴心地交待着。婕瑶还没回过神，看着他，轻轻说了句：“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吗？真的对不起！”
师傅蒙了，“你是跟我说话吗？我们不认识吧，你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然后“哈哈”地爽朗大笑，亦如他当年自问自答，傻傻地笑着。
婕瑶没有争辩也没有解释，只是跟着一起“哈哈”笑着。
此时，窗外的凉风阵阵袭来。她心里默默念着：就让这清风，送去我的歉意还有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