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死心了吗?

9.死心了吗?

“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他原地踱了几步,脸上浮起焦灼的神色:“梁兄,月姑娘,恕我今日不能奉陪了!”

说罢匆匆拱手作别,抬脚就走。

梁铉忙起身追上去,在门外拉住了他:“祝兄如此行事,便是不把梁某当朋友了!你我相交日久,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祝元吉被他拽着衣袖走脱不得,急得连连跺脚,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妥协:“梁兄,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劝,你……你这是要惹祸上身啊!”

“此话怎讲?”梁铉皱眉,不解。

祝元吉终于挣脱了他的手,退后两步靠在墙上,叹道:“犯官家眷,那都是官府登记在册,永不许脱籍的,如今你把她带了出来,岂不是明着跟朝廷过不去?”

这时虚掩的镂花木门摇晃了一下,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梁铉侧过头瞥了一眼,没有开口。

祝元吉看看他的脸色,又叹了一声:“我知你此时必定不爱听这样的话。名花解语,两情浓时自然难舍难分,只是你多少也该想想家人、想想前程……”

“祝兄这经验之谈吗?”梁铉看着他问。

屋内萧雁回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悄悄向外窥探。看见一角衣袖拂过,她即刻伸出小手指给他勾住了,轻轻向内扯了一扯。

待梁铉回过头来,她又慌里慌张地向他摆手,挤眉弄眼,示意不要被对面发现。

梁铉顺她心意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道:“一只鬼鬼祟祟的小耗子而已,我不认为朝廷会把她当一回事。”

祝元吉也看见了那条门缝,同样也装作没看见,依旧急急出言反驳:“可小耗子就是要住在阴沟里的!如今你想要把她捧出来、藏诸金屋蓄以华厦,旁人岂能容你?你今日这个忙我实在不能帮,我还要劝你,宁可被人骂作始乱终弃,也不要拿前程性命去成就什么佳话——这的确是我的经验之谈!”

鲁国公府与平阳郡谢家的姻亲已经多年无人提起,此刻他自己承认“经验之谈”,这便是自揭伤疤了。

梁铉似乎深受触动,低头默然良久,忽然又问道:“如果将来有机会救谢家女眷出火坑,你可愿尽力?”

此话一出,被拽住在门内的那角衣袖不知何故又紧了一紧。梁铉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对方等待回答。

祝元吉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四年前我的确曾经派人去平阳郡,但当时天下人人自危,实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救。至于如今……却是没有必要再救了。”

话音未落木门忽然哗啦一声打开了。萧雁回抓破明纸扶着镂花站在那里,看着他问:“为什么如今就没有必要再救了?”

祝元吉并未对她的出现表示意外,却也不打算答她的问话。他只是神色凛然地看着她,道:“月姑娘,你与梁兄本是日出则散的露水情缘,如今梁兄与你恩爱多日,又肯用心安排你的前程,实在也算仁至义尽了!我知你一向爱憎分明恩怨必报,所以看在梁兄对你如此真心的份上,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可好?”

话毕,他弯腰抬手展袖向萧雁回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然后径直立起转身,走了。

萧雁回碍于腿伤不能追上去,气得拍着门喊:“喂,说话说一半留个尾巴是要遭雷劈的!你回来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谢家人没有必要再救了?”

祝元吉已经走远终究没有回头。梁铉转个身站过来,挡住了廊下远处的视野,道:“因为一日为娼终身为娼。谢家诸女沦落风尘已有四年,清白尽失,已经没有必要救出来了。”

萧雁回愣了愣,慢慢地收回目光,看向他。

梁铉用力拉回了被她攥在手里的衣角,也看着她,问:“这回,肯死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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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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