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情之一字,害人呐!
“送回去了?”梁铉眼睛盯在棋谱上,漫不经心地问。
小太监添福垂着头站在门口,两只脚挪来挪去,嘴里半晌没憋出一个字来。
梁铉抬起头,皱眉:“她为难你了?”
“没、没有,”添福硬着头皮,哼哼唧唧地道:“月姑娘她、她是坐宁王殿下的马车回去的……奴才去得慢了,没赶上。”
梁铉手里才翻到第二页的棋谱不知怎的就皱成了一团,被他嫌弃地丢在桌上。
“老四又耍了手段?”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我还以为,那样的货色他应当看不上。”
“不是,”添福忙摇头,“不是宁王的手段,是月姑娘没钱付账,险些被悦心楼的人扒衣裳……”
哦,那就是英雄救美。
梁铉拂袖坐了回去,重新捡起了棋谱:“还有别的事?”
添福不敢隐瞒,小心翼翼地又道:“听人说月姑娘是被宁王抱下楼的。还有,院里小丫头说,听见月姑娘约了宁王明晚一起赏灯……”
“这些小事不必告诉朕。”梁铉冷冷地道,“朕从未限制她同别人来往,那座院子,她进出自由。”
添福忙低头,连连称是。
梁铉就没再说话,捏着棋谱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之后拧紧眉头又重新翻回第一页,搓了搓手指开始细看。
添福在底下站着不敢说话,看看茶水暂时不用换、熏香也不用添,一时只觉得手脚都没处放。
良久,估摸着梁铉应该不会发怒,他才又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道:“爷,还有另外一件事。宁王在悦心楼似乎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如今街上有不少传言……”
梁铉头也不抬:“这些年外头的传言何时少过?无非说朕赖了悦心楼的酒账、欠着抱月楼娼妓的赎身钱,还有新鲜的没有?”
添福心道这两件事都在传,但重点绝对不在钱上啊,重点是人人都在说小皇帝年纪轻轻荒淫无道……
“若无别事,你退下吧。”梁铉摆摆手,一副很不想继续话题的样子。
这是不高兴了,小太监只得心事重重地退了下去。
一出门就被人拦住,另一个管事太监得禄将他拉到廊下,压低了声音:“你这几日到底跟着爷做什么去了?底下伺候的小猴子们都说爷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宫外有了心事了?”
“哎哟我的干爹诶,”添福轻轻跺脚,“咱们爷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出去无非也就是找那几位公子王孙们喝喝酒、听听戏……”
话未说完额头上就挨了一指头,得禄软绵绵的声音冷笑道:“你少给我打马虎眼,那个跳楼的如月姑娘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都知道了,你还想瞒着谁呢?!”
“我的娘呀!”添福吸了一口凉气,“老神仙的消息怎么也那么灵通?太后那边已经赏过一次鹤顶红了,该不会……”
“想什么呢?”得禄又敲了敲他的额头,“太皇太后是菩萨心肠,怎么会跟外头那种身份的女人计较!我是奉太后的懿旨来提点你一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若还敢挑唆着爷在外头做些下三滥的事,小心你脖子上头的这颗脑袋!”
“哪里还能有下次呀,”添福回头向书房内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就这一次,咱们爷还不知要栽多大一个跟头呢……”
话未说完又听见里面叫人,添福忙擦擦汗又跑了进去,就听见梁铉语气平淡地问:“明日是中秋了?”
添福躬身称是,想了一想又试探着补充道:“中秋这三日长安城不禁夜,城中官民不论男女多上街观灯……但是宫门还要照常下钥,所以咱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出去,不然动静就太大了。”
“嗯。”梁铉颔首,并没有责怪他妄测圣意,“你去准备。”
添福看着他故作平静的姿态,心下不禁替他发苦。
唉,当朝天子九五至尊少年风流,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谁能想到竟会栽在一个青楼女子手里?情之一字,害人呐!
贴心的小太监正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说几句好听的劝慰一下,却听见梁铉平平淡淡地又道:“传信给李家,就说朕明晚请思柔表妹同去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