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7弦
我的名字是七弦。
“我的名字是七弦。”
我咂咂嘴，向眼前的男人喊话。
“七弦，要来阙式吗？”
我把小小的妹妹抱在怀里。
“阙式，能让我妹妹吃饱饭吗？”
妹妹抱着我，不舍地眨着眼。
我摸了摸妹妹脏兮兮的头。
“咳咳，当然，阙式能给你一切，
吃饱饭，穿好看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结交新的朋友。
嗯，至少我能替你争取。”
男人喝了口贫民窟不干净的水，呛了一下。
突然，他咧开嘴笑了。
“但是呢，可能会死哦？
不，是一定会死。
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就是式者的命运，阙式的命运。
你怕死吗？”
我仰起头挺起胸膛，这样我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我……我不怕……”
我犹豫着说道。
“不要！
不行！不行！
姐姐不要抛下我呜呜呜！
妹妹会乖的！妹妹会听话的！妹妹会帮姐姐做劳动的！”
妹妹哭着把头埋进我的打满补丁的褂衫。
“别哭别哭……姐姐知道了……”
我感到心疼，连忙安抚着受惊的妹妹。
“抱歉，新谷先生，我恐怕暂时不能跟你走了。”
“这样啊……
真可惜……
你们的血脉可是很强的哦？
不再考虑一下吗？”
新谷先生看着似乎很失望。
“这样吧，我过段时间再来看看。
看在你们已故父母的份上，
至少，请收下这个……”
新谷先生递给我一叠厚厚的纸封。
我连忙摆手。
“不不……我不能要您的东西。”
他把纸封塞到了我妹妹的手上。
“再会。”
他拉开水泥贫民窋摇摇欲坠的破门。
他站在门口，一身干净的衣服和清爽的外表与阴暗潮湿的贫民窟世界格格不入。
他向我们挥了挥手，大步离去。
“姐姐你看！”
妹妹兴奋地把纸封递给我。
一大把龙钱……
出手大方，数量可观，至少能在伯来龙中心城市挥霍一番。
这就是，阙式吗？
我感到向往。
……
“把钱交出来！
赶快的！想死吗你！”
我从梦中惊醒。
黑暗中，一群贫民窟强盗闯进了我们狭窄的小屋。
我趁着夜光看到一个男人死死地掐住了妹妹的脖子。
“呜呜……”
妹妹被掐得窒息呜咽，双手无力地打在男人粗壮的手臂上。
“放手!”
我急忙上前阻止他，不能让他伤害妹妹！
哐当。
另一个同伙一脚把我踹翻。
屋里的家具锅碗瓢盆被打碎在地。
我忍着钻心的疼痛。
“给你们！
我把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妹妹！”
我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
因为我看清楚了他们的样貌。
隔壁的耶夫大叔，对街的卖面包哥哥，楼上的苏尔叔叔。
贫民窟的街坊邻居，都是生活极端落魄的人。
就算如此，我们姐妹俩也受到过他们的许多关照
我始终相信他们的内心都是充满好意的。
友爱和善，相互扶持，这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人穷志不穷，就是这个道理吧？
但是此刻，他们全都变了样子，变得好陌生。
就像嗜血的豺狼。
为什么？
只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衣着光鲜的人从我们狭小的家里走出去？
只因为对方给了我们一笔钱？
我想不通。
……
“给你们！”
我控制不住哭腔，把纸封甩到他们面前。
男人松开了掐得妹妹奄奄一息的手。
两眼放光，他连忙把纸封夺过去，贪婪地嗒啪着口水数点钞票。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说：
“这小东西肯定还有！
继续搜！”
我想不通啊。
“我全都给你了！
真的没有了！”
我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
另外两个男人愣了愣。
“要不收手吧？
我看她也是真的没有了。”
谁知这个主谋听到这番话却依旧不肯罢休。
他甚至把不怀好意的眼光往我身上看。
“谁知道呢？”
他说。
我可以想象到他下流的想法。
破窗效应。
既然打破了这扇人性的窗户，那么他就要索取更多，即使我已经一无所有。
他想用巨大的身躯把我压倒。
“……呜呜……姐姐！”
妹妹又哭又惊，要张口咬他。
“拉住她！”
他被咬了一口，顿时感到恼火。
瘦小的妹妹被两个大汉按住，额头猛撞到了地上。
到头来，不也还是撕下了伪装吗？
我想通了。
……
“点。”
……
我立刻左手正背，右手掐诀。
电光火石间，匍匐在我脚下的暗影爬进我的眼眸。
在我的视野中，每一个“影”都是清晰无比。
每一个“影”都写满了他们的罪孽。
这是我第一次发动能力。
熟练程度却好似条件反射。
……
咔嚓咔嚓。
一阵阵骨头折断，血肉翻飞的声音随即传来。
他们死了。
三个。
暗影利刺密密麻麻地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已经不成人样了。
……
医院里，急救室门口的“急救中”亮了起来。
我的妹妹在里面进行紧急救治。
我和新谷先生坐在手术室外面。
是新谷先生把我们送来的。
在那第二天早晨，那个太阳照常升起的早晨。
再次来拜访的新谷先生推开门。
却发现门内横竖躺着三具死相惨状的尸体。
和坐在地上，抱着晕倒妹妹的我。
就那么坐着，坐了一整晚。
……
“我想好了，新谷先生。
我要跟你走，我要去阙式。
我不怕死。”
我看着还没有醒过来的，躺在病床上的妹妹。
“真的吗？确定以后就不能回头了。”
我眨眨眼。
“当然是真的，我，我不能让妹妹再过这种生活了。
以前我对生活认命。
但现在我要追求属于我们的幸福。
我要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
幸福，守护。
这就是我踏入阙式的理由。
……
致，亲爱的小妹：
近来可好？
姐姐我也非常适应仓坎叶的生活了，你千万不要担心哦！
最近赚到的钱，我给你寄了一部分过去。
你也该念高中了吧？要不要来这边读书呢？
姐姐读的这所高中特别不错哦！
还有，日常生活千万不要因为心疼姐姐就舍不得花钱哦！不然小心姐姐要揍你的小脑袋。
对了对了，最近我们这里来了个帅帅的新人！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虽然以前那个冷淡的同事也挺帅的啦。
下次介绍给你看看吧！说不定姐姐就要有男朋友了哦！
你的姐姐。
七弦。
……
我要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站在那个强到离谱的男人面前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虽然我确实感到了害怕。
但是我没有退缩!
就算害怕也没有退宿！
因为，我想让渝潄活下去。
就算我非死不可，我也想让他活下去。
他这么笨笨的，要是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
嘛，反正我也活够了。
反正也读过高中了。
反正也穿过小裙子了。
反正也喝过咖啡了，吃过好吃的了。
反正给妹妹的钱也够她幸福成长到养活自己了。
……
但是呢，我果然还有点放不下。
我想和渝潄叶阁柊一起分享快乐。
就算时间很短，我也想和他们在一起。
就算立体几何很难，我也想继续学习高中数学。
就算同学们笑我有点伯来龙口音，我也想交更多的朋友。
就算渝潄呆呆的，笨笨的，安慰我的时候也很温柔呢。
……
对不起呢，妹妹。
姐姐撒谎了。
姐姐还是害怕了。
姐姐在面对那把刀的时候，还是害怕了。
我怕死。
而且怕的要命。
我好怕……我好痛……
我不想死……
对不起。
阿潄……我好想见你……
……
“阿潄，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