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智计无双

第9章 智计无双

圆月已逐渐被天狗蚕食,夜空下的沙漠也越来越黑暗。

夜巡风一身黑衣,与黑暗已融为了一体。

他身形犹如鬼魅,专挑阴暗处,或是沙丘下遮挡的死角藏身。可一旦离开,暴露于月光之下,他又犹如万年老龟一般,缓缓前行。除非有人一直盯着他的方向注视,否则很难发现他的行踪。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幽灵一般,时快时慢地向着马贼暗哨的方向绕了过去。

当夜巡风靠近第一名暗哨的时候,那名负责盯梢的马贼正趴在沙脊上向着远方巡视,根本没有发现危险的降临。

当夜巡风潜到这名马贼身后时,手中精光一闪,那名马贼只来得及响起一声轻微的闷哼声,就已被银针射中背后的穴道,浑身僵硬,口不能言。

银针则是临行前向苏南星借的。苏南星号称“妙手银针”,自然随身携带着银针,一方面可以为人治病行针,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暗器护身。

以夜巡风的武功,要解决这些马贼当然不难。但却需要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前提下,处理掉马贼的暗哨,而不得惊动任何人。否则,他们的行动将功亏一篑。此时,自然是没有什么比用苏南星的银针作为暗器更为适合。

夜巡风只是用银针射入了这名马贼的穴道,并未杀他。按照他射入的穴位和力道,这名马贼并不会死,只不过会昏睡过去。一个时辰之后,穴道会自行解开,到时候,这名马贼就会苏醒过来。

夜巡风从小在沙漠中长大,见惯了各种杀戮与血腥,但他却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相反,他热爱生命,也尊重生命。正因为他见惯了杀戮,所以,他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贵,也更加珍惜活着的每一寸光阴。但若遇到践踏生命,残害他人的人,他也绝不会手软。

他自幼生活在沙漠之中,经常与马贼搏杀,是为了磨砺刀法,但他却从未滥杀无辜。就连沙豹曾经败在他的刀下,也只是留下了一道刀疤,却未取他性命。因为,夜巡风认为沙豹还有可取之处,并不是一个完全十恶不赦之人。

当夜巡风刀法初成之后,他选择在大漠的边关开了一家客栈。一方面是因为他喜欢大漠的风光,舍不得离开大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喜欢看着过往的形形色色的人,喜欢看他们的笑脸,喜欢看他们的朝气,喜欢看他们的喜怒哀乐,喜欢这人生百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内心的暴戾,洗涤净他历经无数场杀伐而沾染上的杀意。否则,他只能被刀所驭,成为刀的奴隶,变成一个杀戮的工具。

当他内心真正沉淀下来之时,当他浑身杀意尽去之时,他才能真正地将杀气收放自如,他的刀法才算真正的大成。这样,他才能更进一步,从被刀所驭变为驭刀,成为刀的主人,才能有机会在刀法上超凡入圣。

刀驭和驭刀仅一字之差,境界却是天差地别。

当然,夜巡风之所以并未选择杀掉这名马贼,倒不是因为觉得这名马贼有什么可取之处,而不想滥杀无辜。而是因为,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

夜巡风处理掉这名马贼的暗哨之后,又缓缓地向另外两名马贼暗哨的方向潜行了过去。现在,他前进的速度比刚才更加缓慢,更加小心。越是接近马贼的营地,他越是不能犯任何的错误,也绝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

当他接近那两名马贼暗哨的身后时,他又如法炮制,通过银针暗器将他们击倒。整个行动绝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马贼的营地那边,显然也未引起任何的警觉。

当夜巡风做完这一切时,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夜空,月光即将完全被天狗吞噬。

当夜巡风离去之后,明月公主等众人一直待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等待着突围的时机,等待着圆月完全被天狗吞噬。

安都担忧道:“夜公子那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苏南星微笑道:“放心,我与他相交多年,他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安都叹道:“若是能交到像夜公子和苏先生这样的朋友,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苏南星拍了拍安都的肩膀笑道:“难道我们现在不已经是朋友了?”

安都也笑道:“当然。”

这时,明月公主还是有些担忧道:“若是待会我们能够成功突围,我们是否要等一等夜公子?”

苏南星沉思片刻道:“不用。”然后抬头望向众人道:“夜巡风从未让人失望过,所以,我也绝对相信他。既然他让我们先走,显然是有他的计划,我们留下来反而会影响他的计划。他从不是一个莽撞之人,他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甚至,我从未见过比夜巡风遇事更为冷静,更加睿智的人。所以,我们应该选择相信他,他也一定能摆脱那群马贼,追上来的。”

明月公主等人看着苏南星坚定的眼神,也都点了点头。

这时,苏南星想起夜巡风临走之前,除了找他要了几根银针以外,还找他要了一包他们以前小时候经常恶作剧时用的“毒药”,不禁嘴角也泛起了一丝微笑。这个臭小子,从小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看来又有人要中他的“奸计”了。

明月公主望着头上的夜空,终于,月光即将完全被天狗吞噬。

众人早已用绳索将各自的骆驼连在了一起,依次分别是国师、安都、花曼、明月公主和苏南星。因为,天狗食月之时,沙漠中一片黑暗,方向难辨,众人又不能发出声响,很容易走散。

众人又检查了一遍各自的行囊,确认不会有任何发出声响的东西。

明月公主看着立时就要完全黑暗的天空,低声道:“出发。”

圆月,已完全被天狗所吞噬。

月光,已消失不见。

天上的星光,也已完全暗淡,不再闪烁。

沙漠,也已变得完全黑暗,陷入了一片沉寂。

马贼的营地,篝火正熊熊地燃烧着,一众马贼正围着篝火取暖。

夜空突然陷入的黑暗并没有引起马贼们的恐慌,显然久在沙漠里生活的马贼也早已见惯了天狗食月的景象。虽然,这样的奇景并不多,一年也只有两次。但沙漠的夜空总是比其他地方更加纯净,对于习惯昼伏夜出的马贼还是不足为奇。只是,他们不像夜巡风那样能通天时,能算准天狗食月的时间罢了。

为首的马贼是一名面容精悍的汉子,他皮肤黝黑,浑身肌肉虬结,但却不显得粗壮,十分的匀称。他的长相也不算英俊,但目光如鹰,浑身散发出凶戾的气势,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一名身形满脸麻子的马贼望了望夜空中消失的月光,啐了一口道:“这鬼日的老天,怎么又碰上天狗食月,莫不是又有什么灾祸要降临?”

自古以来,不明天时的人们都认为天狗食月是一种不祥的征兆。一旦遇上天狗食月,都预示着会有灾祸降临人间。

只见他身边一名应该马贼中的小头目的粗犷汉子笑骂道:“哟,麻子,怎的你他娘的还信这个?你他娘的杀了这么多人,要有报应,你他娘的早该下地狱了。”

麻子赔笑道:“二当家的,你是不知道啊!从小我娘就跟我说过,碰上天狗食月,肯定是要有灾祸发生。这不,我十二岁那年,就是遇到了天狗食月,我们那儿就开始闹蝗灾,我爹娘都饿死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跟着我大哥逃到这儿来干这勾当啊!”

二当家的又嗤笑道:“哟,麻子,看不出来啊!就你他娘的这长相,又大字不识一个,除了有两把子力气敢杀人,你他娘的能干啥?怎的,你难道还想回去种地去?”

麻子苦笑道:“那哪儿能啊!当年闹蝗灾,我们村的人早跑光了,回去哪儿还有地啊。”

一众马贼吹牛打屁间,夜空中的圆月已露出了一角,月光又自天上洒下,星光也开始闪烁,黑暗的沙漠里又开始恢复了几分光明。

这时,为首的那名马贼对着二当家开口道:“老二,别闹了。去,让人把暗哨的弟兄替回来。”说着,又转头对一众马贼道:“都给我小心些,这次的事儿容不得差错,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一众马贼应声道:“是。”

二当家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砂砾,道:“大哥放心。”接着,他又点了五名篝火旁的汉子,道:“你们两个去南边,你们三个去北边,把暗哨的弟兄替回来,我去撒泡尿。”

说完,便领着几名马贼向外走去。那几名马贼纷纷按照二当家安排的各自方位前去。二当家则跑到远处一座小沙丘下,解开裤带,正打算痛快一番。突觉后背一麻,仿佛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般,还未来得及骂出声来,人已昏了过去。

不多时,突听北面传来一道惊呼声。接着,便听见一名那被派去替换暗哨的马贼高呼道:“不好了,大当家,秃子死了!”那名叫作秃子的马贼,正是之前离营地最近的一名暗哨。

众人惊异,那名为首的马贼更是面色阴沉,提刀起身向着那名惊叫的马贼奔了过去。一众马贼也纷纷提刀跟上。显然,是出了岔子。

麻子跟在一众马贼之间喃喃道:“我就说嘛,天狗食月,就一定有灾祸发生。”只听,身旁的一名马贼骂道:“你他娘的乌鸦嘴,闭嘴!”麻子悻悻然地止住了声,跟随着众人向那发出惊呼的方向追去。

大当家身形极快,片刻间便来到了最近的一名暗哨的位置。果然见到秃子倒在地上,身旁正蹲着那名被叫来替换秃子的马贼。

正在这时,却又听见前方的马贼又陆续发出两声,“大当家,这个也死了!”

这时,后面的一众马贼也已赶到。众人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秃子的脸。

大当家上前俯身翻了翻秃子的身体,却并没有发现秃子身上有明显的伤口。于是,大当家又伸出手指,探了探秃子的体温,却惊“咦”了一声,发现秃子虽然身体发冷,却仍保持着正常的体温。接着,大当家又探了探秃子的鼻息,发现秃子果然还活着。

大当家转身骂道:“他妈的,人还活着,下次别他娘的瞎叫。”说着便又吩咐道,“来人,把他给我拍醒,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麻子立马上前,啪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子扇到了秃子脸上。一边扇还一边叫着秃子,可秃子就是不醒。

大当家一脚把麻子踹开,又把秃子翻过身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果然发现秃子的后背处有一根细小的银针。这根银针十分细小,若不是火把光照之下仔细寻找,还真难以发现。

大当家拔出银针,果然听见秃子一声咳嗽,清醒了过来。大当家先是转身向几名马贼吩咐道:“你们去看看其他几名弟兄,是不是也还活着。”几名马贼应声而去。

这时,大当家见秃子已完全清醒了过来,便问道:“说,怎么回事?”

秃子拍了拍自己昏沉的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感觉被后背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就晕过去了。”

大当家皱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转身问道:“老二呢?”

一众马上相互之间望了望,皆是一脸茫然。麻子摇头道:“没看见啊!二当家刚才不是出去外面撒尿了吗,后来就没见他回来。”

大当家惊呼一声,“不好,调虎离山!”话音未落,便向着营地的方向疾奔而去。同时,高呼道:“所有人都回来,到营地的篝火旁集合。”

一众马贼愣神间,也惊觉不对,立时追着大当家向营地跑去。

大当家回到营地,果然看见两名留守的马贼倒在地上。一人趴着,一人躺着,各自倒在一边,趴着的那名马贼的后背果然插着一根银针,而躺着那名马贼的银针则插在喉咙上。显然他们刚才是在篝火旁相对而坐,而来人则是从其中一人背后突然出手,用银针将两人同时击倒。看来,那人虽是偷袭,但出手却是极快,竟是在留守的两名马贼还未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就已将二人击倒。

大当家将二人身上的银针拔出,显然,他们也跟秃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已被击晕了过去。

这时,一众马贼都已赶回。

大当家沉声道:“清点一下,看还有什么人不在。”

一众马贼相互清点了一下,之前那名喝骂麻子的马贼上前道:“除了二当家,其余人都在。北面的另外两个暗哨也已回来,他们也跟秃子一样,被人偷袭。南面的两个暗哨没有遇袭。”

大当家当即眉头紧皱,不明白偷袭的人出手却不杀人,究竟是何意。这深更半夜的,在这沙漠之中,出手偷袭的人很明显不会是朋友,肯定是敌人。可既然是敌人,他都已将人制服,为何却不杀了他们,这样不是更好?况且,一旦事后被众人发现,救醒他们,再对偷袭的人进行追杀,难道不是又多了几个人手?

大当家突然惊醒道:“去检查下骆驼和行囊,另外,再派两个人去二当家出去的方向找找,他应该也还活着。”

这时,几个马贼已应声前去检查骆驼和行囊。但剩下的马贼却支支吾吾地没人敢动,显然是怕又被人暗算偷袭。

大当家怒骂道:“他妈的,既然他没杀暗哨,说明他的目的不是杀人。现在我们已发现有人遇袭,他就不会再对你们出手,还不快去!”

闻言,麻子只能和另一名马贼向着二当家出去的方向举着火把前去寻找。

不一会,前去清点骆驼的马贼便已惊呼着跑了回来,大叫道:“不好了,大当家,水袋都被人弄破了,全都流到了地上。骆驼也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还少了五匹。”

大当家气得一刀砍向了身旁的篝火,火星四溅。正在这时,麻子和另外一面马贼也已扛着二当家回来。果然,二当家的后背也被一根细小的银针击中,晕了过去。麻子已帮二当家拔出了银针,二当家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大当家大怒道:“他妈的,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发信号,通知附近的兄弟回来。你们留在这儿别动,老二,你跟我去看看骆驼。”说着,便拉着二当家,举着火把,向骆驼走去。

麻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状的物体,在篝火旁点燃,一道火光向着天空激射而去。

此时,看着远处黑暗中上升的火光,夜巡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笑。

他先是出手将北边的三名暗哨击晕,然后便趁着黑暗向马贼的营地潜行了过去。那时天狗已将圆月完全吞噬,四周一片黑暗,但马贼营地的篝火却是极为醒目。

夜巡风刚在营地旁潜伏一会儿,便碰上出来方便的二当家,便用银针将他击倒,拖到了沙丘后面。然后,便一直等着马贼发现暗哨被袭。等到一众马贼发现暗哨被袭时,全都跟着大当家跑了出去,夜巡风便趁乱出手,又用银针解决了两名留守的马贼。

然后,夜巡风便用他从苏南星那里要来的“毒药”,毒翻了骆驼,并将马贼的水袋全部戳破。这样一来,即使马贼发现被袭,失去了骆驼和水,也无法立时对他展开追击。

夜巡风便牵着剩下的几匹骆驼跑了出来。之所以没杀那几名马贼,倒不是夜巡风圣心泛滥。而是马贼们已没有了水和骆驼,留着他们,反倒可以增加马贼几分负担。到时候,要是马贼因为水不够而发生争抢,能内讧当然更好。

夜巡风料定,马贼的主力肯定已经收到消息,向着阿部将军他们的方向前去围剿,剩下的马贼一定不多。就算这群马贼发出信号,其余的马贼赶来支援的时间也一定不会太及时。能及时赶来的,最多也就是一些零散的马贼。这些零散的马贼本就是这帮马贼散落出去巡视拦截明月公主等人的眼线,他们本就得靠这帮营地的马贼给予他们补给。他们赶来,最多给这帮营地的马贼增加几匹可以前来追踪的骆驼,不仅不能给这帮马贼带来水源的补给,反倒还会更加增加这群马贼水源的负担。

那种大队的马贼要赶来,得需要时间。而现在,夜巡风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等到那些大队的马贼赶到之时,就会给这些营地的马贼带来骆驼和水源的补给。到时候,才是这帮马贼真正开始对他们展开追杀的时候。可那时,明月公主他们早已走远,再想追,可就不一定还能追得到了。

而且,夜巡风的计划还设了一层疑障,到时候,只怕这群马贼发现上当时,明月公主他们早已走远,即使他们想追,只怕也是追不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月公主他们离开了沙漠。

夜巡风已将偷来的几匹骆驼用缰绳连在了一起,这是为了给马贼造成他是跟明月公主他们一起逃离的假象。到时候,这帮马贼一定会前来追他。

所以,夜巡风虽逃离了马贼的营地,可他骑着骆驼奔袭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后,走得并不快。显然,他是在等在马贼发现他的踪迹。

可是,他并没有将马贼引向与明月公主他们相反的方向,而是向着明月公主他们的方向追去。只不过,他走得要比明月公主他们慢一点而已……

天狗食月早已结束,夜巡风已牵着骆驼行了一夜。

东方的天际已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朝阳的光辉即将照耀大地。

马贼营地的篝火已不再燃烧,只留下一堆火星在风沙中化作浓烟飞舞。

大当家正坐在火堆旁,生了一夜的怒气。二当家默默地坐在一旁,不敢言语。其余的马贼,散落在他们周围,自然也没有一个人敢回帐篷里去休息。

麻子满脸疲惫,睡眼惺忪地刚想打个哈欠,却被身旁的秃子一巴掌又拍在头上。麻子正想发怒,抬头却又看见二当家阴狠的眼神,也只能悻悻然赔笑着低下了头。

想想也是,众人都是“驰骋沙漠”的马贼,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大爷,什么时候变成被人愚弄的白痴,被人牵着鼻子戏耍了一个晚上,这让麻子大爷的脸往哪儿搁?

二当家更郁闷,出去撒泡尿都被人放倒了,尿了一裤子不说,醒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被大当家臭骂了一顿。哎哟喂,今后二当家还怎么在众人面前树立威信,这让二当家的脸往哪儿搁?

大当家就更不用说了,好歹也是沙漠里众多马贼里的一号人物,就这样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当猴儿耍了?今后传出去,在其余马贼首领面前,大当家的脸往哪儿搁?更重要的是,从头到尾,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现在水也没了,骆驼也嗝儿屁了,只能在原地傻乎乎地等着别的首领过来救援。这待会要是被别的马贼首领知道了,那还不得笑死?

麻子正胡思乱想着呢,果然,就听见西南边有动静传来。二当家起身望去,正是一群马贼,大约三十多人,向着众人的方向赶来。

领头的一人,手持狼牙棒,身形魁梧,面容粗犷,强壮得都显得有些“臃肿”,正是沙漠里另一帮马贼的首领“灰熊”。

转眼间,灰熊已带着手下赶到近前,看着灰头土脸的众人,打趣道:“哟,血狼,怎么了这是,被人给端了?”说话间向众人扫了一眼,又道:“不像啊,人都还在,胳膊腿儿也都还全乎。”

原来,这群马贼的大当家竟是之前派人追杀安都到醉君楼的那两名马贼的首领“血狼”。他之前那两名手下已被夜巡风拿下,交给了袁青山,现在自己又被夜巡风戏耍了一夜,是有劲无处使,有仇没法报。看来,这位名叫血狼的马贼首领,还真是八字不太好,今年犯煞。

血狼冷冷地哼了一声,起身对着灰熊道:“他妈的,少啰嗦。如果没猜错,昨晚应该是那位鄯善国的公主跑了。赶紧把消息传给其他人,跟我带人去追。要是追不回来,呵呵,匈奴人答应的好处我们谁都别想得到。”

听到此处,灰熊面色一肃,也知道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但却疑惑道:“你昨晚怎么不追?”

血狼狠狠道:“他妈的,谁再跟老子提这事儿,我他妈跟谁拼命。”

灰熊一怔,面色古怪,显然也是猜到血狼昨天晚上肯定受了什么刺激,便不再与他在这个事上继续纠缠。接着,一方面派人前去通知其他人,一方面安排着剩下的手下正准备前去追杀明月公主等人。

这时,血狼直接飞身跳起,一脚踹翻了灰熊手下一名骑着骆驼的马贼,坐到了骆驼的背上,便向着一个方向追去。同时高声道,“快点,跟我来。等我追到昨天晚上那个王八蛋,看我不捏爆他的脑袋当夜壶。”

还未等灰熊回过神来,只见血狼他们的二当家也学着血狼飞身跳起,又一脚踹翻了灰熊手下一名骑着骆驼的马贼,坐到了骆驼的背上,向着血狼追去,高呼道,“大当家,等等我!”

灰熊望着血狼剩下的手下,一脸茫然。而血狼手下的一众马贼也都脸色怪异,到底还是麻子心直口快,向灰熊解释道:“灰熊老大,昨晚我们的骆驼被人毒翻了,水也没了,就等你们来呢。赶紧分点水给我们吧,都快渴死了。”

灰熊一脸哭笑不得的让几个手下留下,便领着其余人向着血狼的方向追去。毕竟,明月公主要是真的跑了,那可是大事。可在奔跑的途中,他实在有些憋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前方正骑着骆驼疾驰的血狼,听到身后传来的大笑声,脸色铁青,但也只是低声地骂了两句,狠狠地抽打着骆驼的背,向着昨晚发现的偷袭的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而他的身后,正跟着一脸尴尬的二当家和急追而来的灰熊众人。

下午,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烈日,如同烈火一般,将沙漠灼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

就连风也变成了灼热的热浪,刚流下的汗珠,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已变成热气消失不见。

就连黄沙也变得滚烫,要是不小心摔倒,一手撑了上去,也会立时被灼烧得抽了回来,如同触碰了油锅一般。

夜巡风经过一夜的奔逃,并没有将其余几匹骆驼继续带上,而是解开缰绳,将剩余的几匹骆驼拴在了一起,留在了一处较高而显眼的沙丘之上。而他自己,则骑着仅有的一匹骆驼离开。

夜巡风将那几匹骆驼甩开一段距离后,便不再急着赶路,而是选择了一处沙丘之后的阴影处开始休息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已睡去。

要知道,在沙漠里白天太阳最强烈的时候赶路,可比平常的时候对体能的消耗至少要多三倍。经过一夜的奔逃,他现在急需休息,恢复体能和精力。这倒不是因为夜巡风的体力不济,而是因为他需要保持最佳的状态,以应付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当那群马贼追上他留下的那几匹骆驼之时,相信最快也得是今天傍晚。毕竟,夜巡风比他们先走了小半夜。天狗食月之时,已过了子夜,就算是其余大队的马贼最快赶到,也得是今日早晨。这里,至少有三个时辰的路程差距。

可当他们发现丢失的骆驼只有一匹跑掉,其余的都留在沙漠里时,他们一定会发现,这时一个声东击西的诡计。他们一定会认为,夜巡风逃走的方向是为了将他们引开,而给明月公主他们真正逃离的方向做掩护。

若是他们还朝着夜巡风逃走的方向追下去,一定会失去追踪到明月公主等人真正逃离的方向。到时候,他们即使追踪到夜巡风,却也追不回明月公主,这对于马贼和匈奴人来说,也无济于事。或许,在他们认为,夜巡风就是明月公主他们留下的一个可以牺牲的小角色,用来迷惑他们方向的棋子。既然是棋子,那自然是可以随时舍弃的那种。

可若是不去追这枚棋子,他们又应该朝哪个方向去追明月公主?这种伤脑筋的问题,夜巡风当然不会去想,而是留给那些追踪的马贼去头痛,而他自己则是放心地在睡大觉。可那伙马贼又怎么可能想到,夜巡风根本没有与明月公主他们分开方向逃离,而是他们本就向着同一个方向在逃。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正是兵法的诡道,又怎是这伙马贼能一时想得明白的。即使他们当中有高人想得明白了,猜到了夜巡风的计划,可他又怎么笃定夜巡风这枚棋子有这么大胆?可即便是被马贼中的高人猜到了,他们一时又怎么下得了决定追来?而等到他们下决定追来时,时间又早已晚了!别说到时候明月公主他们可能已经逃出了沙漠,甚至他们可能连夜巡风也追不到。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会追来。

那就是这群马贼是群棒槌,根本就看不明白一丝的蛛丝马迹,也理解不了夜巡风布下的疑障。这也是夜巡风之所以要好好休息睡一觉的原因,他是为了保持自己的最佳状态,以应对这种情况的发生。

但可这种可能性却并不大!从昨晚那位马贼大当家的表现来看,他虽被夜巡风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却并不算愚笨之人。至少,他昨晚的遇事处理显得极为冷静,并不慌乱。只不过,他的一切“正常”的反应都早已被夜巡风算计并利用而已。

所以,夜巡风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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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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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智计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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