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春意最盛的那一日,郑国公府和光禄寺少卿家办起了浩浩荡荡的婚宴。
这桩婚事颇为登对,大长公主出面将庶女送出了府去,为着郑柔挣了不少面子,倒引得郑国公生了几分感慨。
郑柔回门的那一日容光焕发,眉眼里染着春情无限。
苏和静如今把她当成了亲妹妹看待,回门那日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在问到那闻二公子夜里缠着郑柔不放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促狭的眼神望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郑宣。
郑宣有些心虚,却还是说道:“瞧我做什么?”
苏和静也懒得拆穿她,便与拍着郑柔的手说道:“你也别犯傻,若是身子实在不舒服了,便和你夫君说,不许这般频繁,你还小呢。”
郑柔双颊臊得嫣红一片,可抬头瞧见苏和静满是关切的目光后,便忍着羞意点了点头。
苏和静便又耳提面命地说起了那些夫妻相合之道,郑柔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郑宣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也暗自记在了耳中。
倒是如今雀儿快满一岁了,身子比起同龄的孩子要壮硕的多,此刻他虽被奶娘抱在怀里,却咿呀咿呀地冲着苏和静伸出手来。
苏和静只觉得这儿子和他爹一模一样的黏人,如今和郑柔相处的时候颇少,她便让奶娘将烦人的小家伙抱了出去,又把郑宣往外头赶,与郑柔说起了体己话。
她道:“世道如此,若女人成婚三年无子,外头人的唾沫也能淹死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我们既是活在这世道中,便只能遵着里头的规矩走。”
郑柔点头如捣蒜,如今她算是当真明白了何为“长嫂如母”,这般要紧的话,也只有嫂嫂才愿意告诉自己。
“新婚的头几个月是最容易有的,雀儿便是那时候有的。”说到这里,苏和静颇有些羞赧,“长公主曾将身边一个医女送予了我,她替我配过一道调养身子的药膳,我已让冬吟写了方子,一会儿你便拿回去。”
郑柔听了自是讶异不已,美眸里立时蓄满了感动的泪水。
苏和静却笑着捏了她的脸颊一把,道:“行了,和嫂嫂这么客气做什么?”
郑柔便也只得将这份情谊暗暗记在心中。
回门的新媳妇要在太阳落山时赶回夫家,苏和静虽不舍,却也把郑柔送出了府去。
待郑柔离去后,郑宣便不大乐意了,只语气幽怨地说道:“每回你和柔儿待在一块,眼里便没有我了。”
苏和静见他这幅幼稚的模样,险些笑出声来,只歪头逗弄他鬓发边散乱的发丝,“连妹妹的醋也吃?”
郑宣也不是真吃醋,他也知道苏和静在这郑国公府里没多少能交心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冬吟这几个丫鬟。
“我有件要紧事要与你说呢。”郑宣忽而遣退了伺候的下人们,凑在苏和静耳边轻声说道。
苏和静颇有些好奇,便问道:“可是和父亲母亲有关?”
“正是。”郑宣两眼发光,惊叹万分地望着苏和静,“你怎得知晓?”
苏和静朝着他骄矜一笑,颇有几分自得地说道:“你可别小瞧了我身边的红枣,她可有个包打听的诨名,什么消息是她打听不出来的。”
既如此,郑宣便含笑与苏和静说起了大长公主与镇国公之间的“变化。”
这一切都要从雀儿的出生说起,那一日郑国公特地赶来清月涧瞧一瞧嫡长孙,到底是让大长公主冰封已久的心松动了几分。
郑柔婚事上她破天荒地出面便是个例子,郑国公似是感念她为庶女撑场面之情,便于三日前主动去了一趟大长公主。
虽未曾留宿,却也待了好几个时辰才出府。
“自我十岁那年起,便再没见过父亲和母亲独处一室了。”郑宣的语气里一半失落一半喜悦。
苏和静听了却有几分心疼,只是却不好说公公和婆母的是非,她便道:“如今兴许是好转起来了。”
郑宣也好似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清亮的眸子里迸出些鲜活的意味,“兴许雀儿周岁宴那日,父亲和母亲能冰释前嫌。”
苏和静见郑宣这般喜悦,便也没有出声打断他的遐思,只是却没有把红枣打听的另一条消息告诉他。
郑国公的确去了大长公主府,可出来了以后,便又去了东葫芦巷的澄园。
那儿养的是个年方二八的扬州瘦马。
这一回他却是到了第二日才出来。
*
大长公主府内。
女官们替大长公主梳通头发后,便搀扶着她往床榻上一座。
烛火摇曳,将平日里大长公主用脂粉掩上的皱纹照了个一清二楚,只她天生丽质,妍丽动人,便是如今年华逝去,也依旧留着那股岁月沉淀过的优雅。
一旁的女官便将一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递给了大长公主,毕恭毕敬道:“殿下,请您过目。”
大长公主扫了一眼,只戏谑地一笑道:“是那外室的身契?”
女官点了点头。
“他连弟媳都能染指,一个外室算的了什么。”大长公主语气轻飘飘,外人听着只觉得她一点也在意郑国公。
只有贴身侍候的女官们才知道,大长公主就是才在意郑国公,才会走到今日这不想在意的那一步。
大长公主盯着床榻前博物架上的青花瓷瓶,忽而想到这是前几日郑烨特地给自己送上门来的。
隔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心已成了一滩死水,他反而要放些鱼儿进来搅和自己的心池了吗?
大长公主思绪渐长渐远,忽而想起了成婚前与郑烨在御花园的惊鸿一瞥,忽而又忆起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郑烨扎在她心上的那一把刀。
女官见大长公主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便知她又想起了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往,便道:“公主,该就寝了。”
思绪拢回,大长公主才望了眼自己富丽堂皇且孤寂清冷的寝殿,她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将手臂上那一指长的伤疤露给了那女官看。
女官脸上露出心疼之色,只是事涉天家隐秘,她不敢开口。
“那日郑烨见了我胳膊上的伤疤,才送来了这青花瓷瓶,他应当是以为我这些年过的不开心,才会伤了自己留下这个伤痕。”大长公主轻笑道,她声音悠远寂寥,带着些苦涩的味道。
“他怀疑我和圣上不伦,不足月生下了宣儿,左一个外室又一个胡氏的报复我,却又需要我这个大长公主替他撑着门户。”
女官于心不忍,只道:“国公爷与二太太,兴许并没有……”
话未说完,却被大长公主打断,“他觉得自己受了耻辱,便把这样的耻辱加诸在了他的庶第身上。他若不是和胡氏有私,这些年怎么会让她管家?”
思及此,大长公主的眸光里露出几分讥讽来,“这些年,半个郑家都要被那胡氏给挪空了。”
说到此,大长公主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穴,笑道:“我也不在意这些,等太子继位后,郑家的东西总要被收回去,我只要保下宣哥儿这一房就是了。”
女官更不敢再接话,只跪在一旁静静听着大长公主的私语。
大长公主渐渐困了,临睡前,女官替她掖被子时,忽而听得一句:
“误会了也好,倒时我便用我的命,保下宣儿。”
*
这几日东宫的太子也颇为意气风发,昨日刚得了信儿,他的胞妹芍药公主喜得麟儿。
如今太子连带着对端阳侯府都生了几分好感,让人将私库里一些上得了台面的东珠、红珊瑚等都送去了端阳侯府。
即是得了嫡子,又与皇家血脉沾亲带故,庞氏哪怕对芍药公主多有不满,此刻也笑得乐开了花。
端阳侯裴君尘自是春风得意,前来贺喜的人家络绎不绝,他自忖如今公主诞下了嫡子,他们端阳侯府与东宫的关系便称得上是固若金汤。
他的嫡女又嫁去了雍秦王府,当真是满门荣耀。
思及此,裴君尘便将书房书柜暗格下的账本拿了出来,喜悦的眼神褪去,露出些阴鸷的狠意。
非但是端阳侯与庞氏高兴不已,连带着裴景诚自己也有些喜悦,倒是他头一个嫡子,比之言哥儿却不同些。
自嫡子诞下后,裴景诚便也不放外书房去了,每日只宿在芍药公主的屋内,虽则仍由锦瑟服侍入睡,可到底是留在了上房内。
公主自爱也极爱重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里里外外照顾儿子的人几乎塞不下厢房,旁人想近身瞧一瞧儿子也是痴人说梦。
庞氏为此生了一场闷气,可又无法当真与芍药公主计较。
嫡子洗三当日,皇后娘娘的赏赐如流水般入了端阳侯府,太后的赏赐也添厚了几分,东宫和陛下都赏下了厚礼。
来传旨意的太监们一批批入府,庞氏跪的腿都酸了,只不好在天使跟前露出半分恼意来。
洗三礼结束后,庞氏叫苦不迭,便与身边的嬷嬷抱怨道:“自从进了门,我可有一日安生的时候?”
那嬷嬷自然不敢相劝,只得替庞氏斟杯凉茶来,并道:“琪哥儿今日抓周抓了只官印,将来必是前途无量。”
提到嫡孙,庞氏便越发来气,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琪哥儿怎么说也是我们裴家的血脉,她却连抱也不让我们抱,派了一群丫鬟婆子们守着,岂有这种道理?”
那婆子不敢说话。
庞氏越说越上头,也不管那婆子在不在听,便自顾自地说道:“还不如前头的苏氏呢,我如今倒憋屈的像是个新媳妇一般。”
婆子暗暗咋舌,太太如今后悔又能怎么样了呢,那芍药公主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辣,早先那般受宠的方姨娘不也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况且前大奶奶如今成了郑国公府的世子妃,新婚头一年就生下了嫡子,如今日子过的可顺遂的很儿呢。
庞氏抱怨了一番后,便也觉得困倦不已,早早地便上床榻睡了。
那婆子替她吹灭烛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到了半夜时分,老太太的院子里突然闹了起来,而后便是点着灯笼的婆子们去各处屋里拍门喊人。
庞氏也被惊醒,忙问婆子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婆子脸色惨白地答道:“老太太那儿的人来报,说言哥儿出事了。”
庞氏被唬了一跳,到底对这个庶长子有几分疼惜,便立刻翻身下榻,披起外衣便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言哥儿白日还好好的,到了夜里一开始只是有些发烧,奶娘已去禀告了老太太,老太太便让府医瞧了瞧,一剂药喂下去,烧已退了大半。
只是到了后半夜,言哥儿却又发起热来,起先只是浑身滚烫,后头竟说起了胡话,还带着些吓人的抽搐。
婆子们这才慌了神,赶忙去禀告老太太,老太太又让人去将庞氏叫来。
等庞氏走到老太太的院子时,言哥儿已孱弱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他斜瞥着眼瞧见了往昔待他疼爱不已的祖母,便用尽力气喊了声:“祖母——”而后便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府医姗姗来迟,庞氏吓得满脸是泪,连忙让婆子们闪开,让府医瞧瞧言哥儿。
只是那府医一探言哥儿的鼻息,半边身子便软倒在了地上,花白的胡须上尽是颤抖之意,“小公子,没气了——”
庞氏听得这话,便再强撑不得,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老太太还支撑的住,只是往日里那张精神气十足的脸此刻也尽是疲态,她忙让人将黄氏搀扶起来放在炕上,自个儿走到府医跟前,哽咽着问道:“大夫,言哥儿,可还有的救?”
那府医瞧了言哥儿的舌苔,也不顾什么忌讳,拿起银针便往他经脉处扎去,见无任何反应,才回头与老太太说道:“神仙难救。”
老太太身形踉跄,幸而后头的丫鬟们扶了她一把,她便颤颤巍巍地阖上了眼皮,问道:“可是中毒?”
府医见四下都是信得过的人,便道:“和府里姨娘的病症一样。”
老太太猛地睁开眼,溢满震惊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哀痛和恨意。
方姨娘的事儿便算了,公主想去母留子也就罢了,为何连言哥儿这孩子都不肯放过?
她大惊失色,只觉得脑袋混沌不已,便拉着身后的嬷嬷的手,说道:“快把瑶姐儿抱到我屋里,往后就和我同吃同住。”
那婆子自是去了。
翌日一早,端阳侯和裴景诚才知晓了言哥儿暴毙的消息,端阳侯慨叹了一番,可说到底言哥儿也只是个庶子罢了,好生办场丧事也就过去了。
裴景诚倒是伤心了时日,只是芍药公主总把嫡子抱在他身边,他看着自己生龙活虎的儿子,便也淡去了些伤痛。
为全他与言哥儿的父子情,裴景诚便去买了只上好的桃木棺材,又请了大国寺的高僧来为言哥儿诵经祈福,这才下了葬。
京里各家也知晓了端阳侯府庶长子身死的消息,一时议论纷纷,胆大些的便在私底下说几句最毒妇人心,胆小些的却只是在背后怜惜感叹了几番。
如今庶长子死了,公主却又诞下了个嫡子,岂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
苏和静知晓这个消息后,倒是默了良久,红枣又与她说了方姨娘也暴毙而亡的消息,她愈发感叹良多。
时隔这般久,她早已忘了方氏的模样,至于那庶子,她更是半点印象都无。
可好歹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皇家之人这般心狠手辣,怎能不让苏和静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将来太子继了位,她们一家该何去何从?
郑宣听了却安慰她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咱们出海避去西域,他还能奈我们何?”
苏和静也未曾将郑宣的话当真,但又不想庸人自扰,便把这事抛之脑后,只专心教养起了雀儿。
五日后,便是雀儿的周岁宴。
郑国公府大摆筵席,将大半个京城的人家都请了过来,连带端阳侯府都不例外。
只是芍药公主却托病不出,苏和静心想,她应该是心中有鬼,不想在这风口浪尖之时现于众人面前。
庞氏失了孙子,也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前来赴宴的人便只剩下了个小庞氏。
如今在这般声势浩大的周岁宴上再遇见小庞氏,苏和静倒也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气度,与她说笑了阵还不算,竟还替她安排了个上乘的位置。
只是这一切落在小庞氏的眼里,却是苏和静在炫耀给她瞧,小庞氏便愈发拘谨,送完了贺礼后便寻了个由头回了端阳侯府。
苏和静也不计较,她如今是半点也不把端阳侯府的人当回事了。
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计较呢。
这一回的周岁宴,郑国公竟是和大长公主一齐来的花厅,两人还当着众贵妇们的面前说笑了一阵,语气中尽显熟稔和亲昵。
京城里谁人不知大长公主和郑国公是一对“相敬如冰”的怨侣,除了儿子成婚那日,便未曾见过她们共处一室。
今日倒是稀奇了。
别怪外人惊讶,连带着苏和静也是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下才相信公爹和婆母重修于好了。
郑国公是外男,并不好多停留在花厅内,他便对着大长公主一笑,温声道:“我去外院了。”
大长公主虽仍是神情冷淡,却也没想往日里那般理都不理睬他,只道:“好。”
仅这一个字,却也让郑烨整个人都生龙活虎了起来,一股不易察觉的雀跃之意自他心头向着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大长公主只扫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便对一旁发愣的苏和静说道:“这几日将你理家的本事都练起来。”
苏和静浑身一震,见大长公主的眸子清冷又冷静,那里有半点与公爹重修于好的喜悦,她一下便明白了大长公主的意思。
公主竟是为了夺下管家之权?
她眸子阴暗不明,望向大长公主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钦佩之意,便毕恭毕敬地说道:“是,母亲。”
周岁宴结束后。
苏和静坐在内寝的妆奁台前卸下钗环,对着铜镜内的自己发愣出神,冷不丁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一把圈住了身子。
郑宣靠在她颈窝处,笑着问道:“还没卸好?”
苏和静这才拢回了思绪,闻着郑宣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味,耸了耸鼻子道:“你喝了药?”
郑宣脸颊一红,随即便躲开了苏和静探究的视线,道:“喝了。”
苏和静愈发纳罕,连忙从团凳上起身,将郑宣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只问道:“你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要喝药?”
郑宣听后则愈发扭扭捏捏,上前去复又抱住了苏和静,生硬地转移开话题道:“这几日你都顾着儿子,都不大爱搭理我了。”
苏和静又气又笑,忙用力推开了他,肃容问道:“不许插科打诨,快说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喝的什么药?”
郑宣知晓自己避不过去了,便只得小声地答道:“我去找章太医喝了避孕的汤药。”
话音甫落,苏和静怔在原地石化了半晌,她好不容易理解了郑宣话里的意思,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避子汤是女子服用的,你怎得喝了?”
“章太医说了,无论男女都是□□凡胎。”郑宣边说着边把苏和静搀扶到了床榻边上,因怕她一会儿动怒,便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柔荑,道:“男子喝了这避子汤药自也能有此功效。”
章太医还说,那避子汤药都是大寒之物,女子喝了会损伤内体,所以郑宣想也没想便捏着鼻子喝下了一碗鼻子汤。
苏和静听后久久不语,水凌凌的眸子里滚过了几遭感动和担忧,随后成了一句:“今日我不同你圆房。”
这下换成郑宣怔在原地了,他好生委屈地问道:“为何?”那张清俊的脸几乎要扭作一团。
苏和静见他这幅样子,到底是绷不住笑出了声,并捶了他的肩膀一下,骂道:“什么汤药也敢乱喝。”
郑宣这才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在压在床榻上,边褪自己的衣衫,边说道:“前几日你不是陪雀儿睡便是白日里和柔姐儿说下一下午的话。”根本没时间和他说话。
苏和静笑道:“你还吃这种醋。”
郑宣红着脸埋在她颈窝处,闻言便凶狠地抬起头,对她说道:“你还笑我,一会儿我便让你知晓我的厉害。”
是夜,烛火摇曳,内寝内一室旖旎。
外头守夜的冬吟与春染都臊红了脸,听着里头传来的莺声燕啼,忍不住腹诽道:都当了爹娘的人了,怎得还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
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