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雪霁天晴,若浮云间。
晨曦自遥远东际越过重重山脉,房梁上晶莹的冰钩融化成滴答水声,那场苍茫大雪留下的痕迹慢慢被光影替代。
“你醒了?”
尚未清明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乔茉脑中迟钝,睡了许久的喉咙中还有些滞涩。
“......宛姐姐?”
“嗯。”卫宛泱扶着她坐了起来,略有感慨,“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小九的王妃。”
“你是......?”
“卫宛泱。”她倒没有再绕弯子。
......卫?
乔茉闪动眼睫,彻底恢复了清醒:“你是,大公主殿下......?”
难怪最初见到她时觉得这副美艳的面容十分熟悉,现下回想,她这双桃花眼倒是和卫君樾如出一辙。
卫宛泱点头又摇头:“现在没有什么大公主了。”
“我是代表北狄来的。”
一言出,乔茉隐隐猜到了她的来意。
“那个孩子......”
“是他的。”
听到肯定回答的卫宛泱只觉心中一软,当初乔茉在那样艰苦条件下孕育孩子的辛苦她看在眼里。
那时候自己只觉得有种冥冥之中的惺惺相惜,现下再回望此前种种,一切都说的通了。
“难为你了。”卫宛泱轻叹。
乔茉摇头:“那他......”
“你不用担心。”
卫宛泱难得没有先前那股张扬劲,温和地笑着,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后面又宽慰了乔茉许久,卫宛泱才从琉毓阁出来。
当她转身踏出摄政王府的刹那,方才的柔和消失殆尽。
卫宛泱抬头望向这片她数十年未曾踏足的土地,眯起的眼中闪过寒芒。
十五年了,她早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胤朝大公主,属于他们的公道,也该讨回来了。
......
卫宛泱的出现推翻了先前卫君樾勾结外邦以谋私利的谬论。
她以北狄王后的身份携带随侍亲自前往胤朝,将卫君樾与拓跋屿和谈的盟约昭于天下,以牛羊千骑,玉石百担为礼赠予胤朝以示恭贺两国结盟。
北淮州一涌上京的难民彻底搅乱了朝中平衡,为首的孙青青更是联合所有读书人写了封长长的陈情信齐齐跪于督察院门前,而那封信上,赫然盖着数以千计的北淮州百姓指印,民心甚愤。
若先前寥寥数人的言论不足以有充分的理由让朝中老臣心服口服,可现在又是百姓上书陈情,更有北狄使者前来表示‘恭贺’。
如此大的动静,即便是不怕被刚刚和谈的外邦嘲笑,单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朝堂不可能弃之不顾。
于是卫君霖便趁此机会,在杨玦、方昊、乔翊等人极力弹劾下,推翻先前所谓证据,重新派遣官员彻查此案。
户部尚书被先后查出大小贪污案件数以百计,先前为北淮州拨款为铸造城墙的官银皆是在他的暗中帮助下流向了西北十三城,这也是后来左相叛贼能那般肆无忌惮的原因。
也正因此,一道查出他身后数十条腐败暗线,三法司联合会审,最终定为诛灭九族,不满十六岁男丁流放,女眷充妓之刑。
与此同时,乔茉当日留在正午门前的画卷被民间临摹描绘,孟家后人再现,又绘这如此惊天奇闻,她的画卷在禹京乃至胤朝上下传阅抄画。
一时之间,此前对卫君樾问罪的舆论风向骤变。
乔茉也明白了卫宛泱那句‘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是什么意思。
“王妃,王妃!奴婢方才去街上,瞧见大街小巷都在传阅您那日的画作呢!”
银翘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喘着粗气将手中拿到的简易绘本递了过去。
乔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刚刚哄睡的小团子轻轻放下。
她接过绘本,看到上面临摹自己的笔触时忽然想到很久之前,母亲教自己画画时一直恨铁不成钢。
“七七,我孟家虽早已没落,这祖传的画技却不可丢!你虽不是嫡女没有乔珍乔瑜那样多能在外崭露头角的机会,可要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你的画技足够精湛,总有一日我们孟家的画作能再被世人看到,届时便可为你曾老祖父完成心愿,也不算埋没我们孟家人的世代相传......”
母亲从小到大念叨了耳朵都快起茧子的话在此时想起,竟让乔茉眼眶有点湿润。
小时候的她实在贪玩,这些话对她而言都是耳旁风,现下想起才终于理解母亲的用心所在。
乔茉用指尖触碰上被临摹的画,虽眼底水光波荡,唇角却轻轻上扬。
母亲,女儿这般也算是圆了您的期待了吧。
“见过公主。”
门外传来下人的恭贺,乔茉忙回神,用手帕擦了擦眼,恢复如初。
“七七。”见到一旁熟睡的小团子,卫宛泱立马压低了音量,眼里却冒着光,“他都长这么大了?”
卫宛泱回京匆忙,又是代表北狄而来,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只听说卫君樾留有一子,却并没有亲眼见过。
“是啊。”乔茉将绘本放到一侧,也觉得有些唏嘘。
犹记得当初在西陵和卫宛泱告别时,小团子在自己腹中也不过五六个月大。
那时候更是不知眼前人就是那个与北狄和亲的大公主。
卫宛泱看着她温和的眉眼,想要问的话最终也是没有问出口。
乔茉和卫君樾之间的纠葛她早有耳闻。
卫君樾生性有多么骄傲,她作为姐姐再清楚不过。
能让他在人死之后娶了牌位,又以残暴手段血洗乔家,更是以自己的性命相抵,只为换她后半生无虞,卫宛泱便猜到这位让他失去理智的女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太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在从未留下的后路中为那人重新斩出血路。
现下看来,这位女子竟一直在自己身边。
继而联想到当初在西陵初遇时,乔茉的冷静,还有她体内和卫君樾如出一辙的毒,以及现在广为流传且惊为天人的画卷......
不得不承认,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体内,蕴藏着即便是男子也难以媲美的韧性。
“七七,你受苦了。”
卫宛泱坐到她旁边,眉眼中透露着苦涩:“小九他......他那样对你,实在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失职。”
乔茉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话。
她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卫宛泱又开了口:“这孩子从小骄傲叛逆,我和母妃根本管不住他,睚眦必报得很,那时候若有其他皇子嫔妃欺负我们,他就算是被打得一身是伤也要报复回去,那时母妃也很是头疼,只想着日后给他找个媳妇好生拗过来,奈何苏家......苏家忽然出了事。”
卫宛泱语调带有哽噎:“......小九幼时就缺乏管教,因为这件事又被乔皇后带走......再后来就更是......肆行无忌了。”
“他性子塑成的那段时间无人在侧,才导致了他后来那样偏执残暴......小九肯定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等朝中安定下来,姐姐定带你去他的王陵将他好生骂上一顿!”
手腕被人握住,乔茉看到了卫宛泱故作轻松的神情。
“嗯。”她偏过头,鼻尖有点酸,“肯定是......要好好骂一次。”
乔茉扯了抹比哭还难的笑,卫宛泱霎时就绷不住情绪。
“......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许是女子之间的惺惺相惜,亦或是想到了自己从前和她相似的经历。
她太懂那种在绝境中苟延残喘的难捱,也同样有些心疼自己弟弟近乎碎骨重生的磨难。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归为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
倘若她能有个权臣婆家,那么......即便是苏家失势,尚在宫中的皇子贵妃也会因她这一脉的忌惮无人敢动。
她虽然大卫君樾七岁,可在当年依旧太小,小到来不及在苏家倒台前和京中重臣之子议婚,就被不由分说地送到了北狄和亲。
“都过去了。”乔茉不忍她这样伤心,转移话题道,“阿彦呢?怎么不见他来?”
“他在北狄。”卫宛泱平复了心情。
她这次本就是背着拓跋屿偷了他的令牌,又打着他的旗号来的大胤,若是带上阿彦,届时拓跋屿若要处置,恐怕连阿彦也护不住。
乔茉并不知其中曲折,只是点头。
“说起来,我倒是从未听过殿下小时候的事,姐姐同他一道长大,定是知道不少吧?”
卫宛泱轻笑了声:“当然。”
乔茉换了个姿势,示意银翘将小团子抱进去,撑着下巴道:“那......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就是我方才说的,嗯......叛逆得要命,上房揭瓦,下水炸鱼。”
“炸鱼......?”
“是,他小时候极其喜欢研究火药,便偷偷去了神机营弄来了些半成品,有一日卯时天还没亮我便听到后院一声巨响,池塘的鱼都被炸开了花。”
回忆这些卫宛泱眉眼含笑,乔茉眨了眨眼:“那......贵妃没有怪罪吗?”
“怎么没有?”卫宛泱轻哼了声,“也好在我们宫院偏僻,火药数量不多,没能引起大的动乱惊动父皇,母妃气急,把他绑在树墩上好生反省,认错了才准进来,可他却毫不悔改,非说自己在研究什么......水中震天雷?”
此前虽从苏绍玉口中听闻过卫君樾的少年时代,但此时从不同角度再听一次,乔茉心中那模糊的人影忽然又有了另一个样子。
纵然调皮叛逆需要挨打,但或许......他曾经也有机会成为正直向上的少年。
......
卫宛泱拒绝了卫君霖赐予的公主府,想着也待不了多久,便日日住在摄政王府和乔茉养养小团子,和她说说话。
看着她比之前越来越开朗,卫宛泱心中也十分欣慰。
昭靖六年,三月春。
持续了一年的战事在朝中所有罪臣定罪发放后落下帷幕。
卫君樾作为此战首功,因未能寻到尸身,便葬衣冠入王陵。
卫宛泱终是不会在胤朝久待,也不忍亲自见卫君樾下葬,遂在葬礼前几日对乔茉提出了辞行。
“北狄和大胤暂且和平,边境自然也没有从前那么难过,你现在王妃之命加身,在胤朝基本上可以横着走,若是在禹京待得厌倦了,便可来北狄游玩。”
若说寻常妇人成婚之后要在家相夫教子,供养婆母,可乔茉现在却是十分自由。
卫君樾母亲早逝,更没什么旁支祸乱,自己哥哥又是朝中地位显赫的大臣,只要不犯律法,可谓是毫无束缚。
乔茉点头:“我会的。”
卫宛泱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刚想转身,忽有侍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王......王后!”
在禹京时,大多数人称呼她皆是公主,能称王后的必然是北狄之人。
卫宛泱脸色一变,直觉不对:“怎么了?”
“是......王上遣人送了信来。”
卫宛泱心口咯噔一跳。
终究是被发现了吗?
可他为什么没有亲自......
她颤抖着手打开信封,潇洒的笔锋落下寥寥数语。
“吾妻阿泱,亦是吾之北狄。”
“宛姐姐?”
看她面色不对,乔茉担心地叫了一句。
卫宛泱指尖战栗,翻过另一面。
“我倒挺舍不得那小子就这么死了。”
嗡的一声,耳边轰鸣一片,卫宛泱身子歪了歪,好在被乔茉及时扶住。
“你告诉我......王上带兵是去了哪里?”
北狄平乱之后,拓跋屿便时常带着轻骑兵去收拾往更北去的游牧部落。
这一次他依旧是这样离开,卫宛泱从未怀疑过他是去干什么。
那侍从明显是千里迢迢赶来,算算时间差,也正是她离开后不久。
“这......属下不知......”
“给我好生回想!”
侍从一抖,脑中连忙回忆:“属下......属下只知王上是带了火器,好像说要往南救什么人......”
火器,往南。
那些落后的游牧部落没有火器,攻打威慑他们根本不至于此。
吾妻......亦是吾之北狄......
所以他早就知道,不论是自己偷来胤朝,还是卫君樾在西北第七城......
乔茉自然也看到了那封信的背面,她手臂微抖:“......宛姐姐,这是他可能还活着的意思吗?”
卫宛泱紧了紧拳:“......不确定。”
她现在无法跟拓跋屿联系上,可希望即使虚无缥缈,也依旧是希望。
“我要回去。”她正色,乔茉点头,眼眶红得不成样子,“我送你......”
“你好生待着,若有消息,我给你飞鸽传信。”
卫宛泱拒绝了她的相送。
她现在只想见到拓跋屿,疯狂地想要见到他。
......
那日的插曲像是在绝境中给了乔茉希望。
她知道这做法不够理智,却还是连夜入宫请求暂时搁置以衣冠冢入他王陵。
“你可知你是在说什么?”
卫君霖听着她的话眯起了眼。
“拓跋屿若真入了我朝境内,就是干预我朝内政,依照大胤和北狄刚刚签署的合约,你以为后果是什么?”
乔茉不知这问题这样严重,可时至今日,她没有他法。
一旦真的葬下衣冠冢,若他还能回来,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呢?
“陛下,臣妇......”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乔茉垂眸:“......暂且只有臣妇与北狄王后。”
“嗯。”
卫君霖缄默,良久后挥了挥手:“此后也只有你们二人知晓。”
乔茉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大喜,双手交叠于额行了个大礼:“臣妇谢陛下隆恩!”
......
后来卫君樾的葬礼以摄政王妃不信其离世而一再搁置。
世人皆道摄政王夫妇伉俪情深,王妃受不了王爷离世的消息迟迟不肯葬其衣冠冢。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传闻她精神出了问题,日日守在灵前痛哭。
连乔翊都前来安慰她。
对于此番种种传言,乔茉皆是一笑而过,她宽慰乔翊自己无碍,见她确实尚且正常,乔翊终是相信了她。
昭靖六年,十二月冬。
小团子已经整整一岁了,乔茉不想大肆宣扬,遂小团子的抓周宴只有府中小厮婢女,还有赶来的乔翊,却不曾料卫君霖也偷偷出了宫。
“皇兄可有为他取名?”
看着在小桌子上爬着的小团子,卫君霖问道。
“有的。”乔茉浅笑,“他叫卫承卓。”
瞧见她眉目的温和,卫君霖忽然不忍再问下去。
已经九个月了,依旧没有皇兄的下落,或许那个消息本身就是错的。
“朕给他带了周岁礼。”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免死金牌。
乔茉大骇跪地:“这太贵重......臣妇......”
“朕是给卫承卓的。”
卫君霖眼神淡然,乔翊拉起自己妹妹,知晓这位初长成的天子一向又自己的打算。
“王妃。”他对乔茉使了个眼色。
乔茉抿唇,没有起来,叩首行了个大礼:“臣妇谢陛下恩典。”
接过那金灿灿的免死令牌,小承卓咿咿呀呀地对乔茉张开手臂。
“娘亲......”
软糯糯的呼唤让乔茉骤然愣住,然后猛地红了眼眶。
“......娘亲在。”她弯腰搂住小承卓,闭了闭眼,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
小承卓依旧咯咯得笑,乔茉平复心情后,又松开了他。
眼瞧着他小小的身子爬着过去摆弄那些抓周的物什,然后一把抓住了最旁边的小木剑。
卫君霖一愣,哈哈笑了几声:“皇兄的儿子果然有与之相同的骁勇!”
他忽而想到很多年前,那个一身戎装将自己从深渊带离的兄长。
“朕已传令,无论研学还是骑射,日后皆与皇子同等!”
乔茉一惊,忙抱过小承卓:“臣妇与世子谢陛下隆恩。”
然而不等她抬头,那抹明黄的身影已经背着手离开了王府。
乔翊扶她站了起来,对她道:“七七,你还觉得......他会回来吗?”
乔茉点头:“会的。”
乔翊抿唇,又笑:“虽不知你为何这样笃定,可只要是我们七七认为的,哥哥就支持你。”
乔茉心中微动,将小承卓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道:“哥哥,你是不是要启程前往封地了?”
此前的宁安侯只是虚职,可这一次乔翊却拥有晋丰作为封地,其中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乔茉更明白他一直迟迟没有离开是因为自己。
乔翊稍怔:“是,但也不......”
“哥哥你去吧。”她打断他,“嫁了人的女子就是泼出去的水,这里本就是我的家,你无须担忧。”
乔翊欲言又止,却见乔茉狡黠地眨了眨眼:“更何况,晋丰可是离北狄最近的地方,也是离那位小公主最近的地方哦。”
乔翊哑然失笑,伸手戳了把她的额头:“你这丫头——”
乔茉抱着小承卓往后躲,笑嘻嘻的样子引得小承卓也跟着笑。
“真的,别为我担心啦!”
即便是亲人,也终将拥有自己的生活,乔翊的使命就是驻守晋丰,而她的心念就是留在这里。
......
昭靖七年,二月春。
乔翊以奉命驻守边关为由向晋丰启程,战乱后的胤朝上下在各方重整下逐渐恢复生机。
......
昭靖七年,九月秋。
帝令大选,卫君霖娶了杨家小女儿册为皇后。
以杨玦、乔翊、方昊等人为首的新一代朝臣成为了文武两界的中流砥柱,自此皇权彻底归于卫君霖手中。
......
昭靖八年,七月夏。
禹京城,乞巧灯会。
外头张灯结彩,天街桥上满是未婚少年少女戴着面具在外出游。
乔茉从流芳楼出来时,仰头便见满天天灯,她戴着帷帽,正觉腰背酸涩时,银翘上前来为她捏肩。
“王妃,今日家家户户的女子皆在备着乞巧节,您怎生还这般劳碌?”
从两年前乔茉的画广为流传后,她后来见着些战后流民,便想着自己的画技可否为他们谋求生路。
于是在昭靖六年时,她开办了这个流芳楼,隔上半月便会在此教授绘画,让他们日后可以此为生。
而她来时,基本是日日座无虚席,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明日的画作做些准备。
倒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夕乞巧,使蜘蛛结万字*,奴婢已经命人抓了数百只蜘蛛,想来明日一早总是有个‘卍’字的!”
乞巧向来有风俗以蜘蛛装于小盒中,倘若能结出‘卍’字蜘蛛网,便意味着未来一年,健康顺遂,无病无灾。
然乔茉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退了几步。
“......多少只?”
银翘不明所以:“就,大概两百多只吧,嗐,府中日日打扫得太干净,这两百多只实在是难......哎!王妃!您去哪呀——”
她这声高呼立马引得周围一圈人看来,乔茉手扶帷帽,疾步回府。
可刚踏入王府,一众下人便围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堆装好了小蜘蛛的匣子。
“王妃......”
“停!”乔茉双手扶着门框,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们都不准过来!”
天知道她多怕这种东西。
“可是王妃,银翘姑姑说......”
“别管她说什么!”乔茉大口呼吸,脚步悄咪咪地往后院移动,“你们自己好生玩罢,我先回......啊——”
只见小承卓仰着脑袋,露出两颗门牙,举着一只大型蜘蛛赫然在眼前,乔茉双腿一软,身子往后跌去。
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一只有力的大掌撑住了她纤细的后腰。
“当娘的人了,还这般胆小?”
......
作者有话说:
二更合一啦~
七夕的尾巴也是七夕!
祝小茉莉和卫狗还有各位七夕快乐~~
二分评发红包庆祝一下hhh
*出自明代乞巧风俗
感谢在2022-08-0123:36:44~2022-08-0423:3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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