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梁言念盯着手中那道圣旨瞧了许久。
圣旨上皇帝的意思简单明了,就是要梁昭心入宫封妃,言辞间不给人商议之感。而要梁昭心入宫之期,是七月初五。
也就是皇帝生辰那日。
梁言念眉心微蹙。距离阿姐进宫只余十日。
这十日中,有何办法能让皇帝改变心意收回圣旨?即便长姐去请太子殿下帮忙,也怕是有些难办。后宫封妃一事,本就不在太子殿下管辖之中。
怎么办?
梁言念忽有些坐立不安,在房中徘徊多次后,心中烦闷,到底还是出了房间,去往悠岁院寻找梁皎月。
刚到院门前,便碰见了正好从外边回来的夏明霁,两人皆是一愣,而后互相问候。
梁言念道:“姐夫。”
夏明霁颔首示意,笑问:“是来找你长姐的?”
梁言念如实点头。
“一起进去吧,我正好也有事要与她说。”夏明霁知道,梁皎月已经将她与太子做交易的事告知梁言念,如今这事自也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梁言念点头:“好。”
两人一起进去。
在房中等待许久的梁皎月听见院中有脚步声传来,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连忙起身走过去。
而后便看见夏明霁与梁言念前后走来。
她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但也很快被之前的担忧覆盖。她看向夏明霁,急问:“事情如何了?”
“先进屋。”夏明霁扶着她进房间,梁言念安静跟随其后。
三人围桌而坐。
梁皎月抓着夏明霁的手,面色紧张又着急,满心都等着他的回答。梁言念坐在旁边,很自觉的保持安静。
夏明霁拍了拍梁皎月手背:“太子殿下已经答应帮忙。”
“真的?”梁皎月眼里迅速浮现出惊喜。
梁言念抬头看向他,郁闷了许久的眼里也有一丝欣喜跃出。
“自然是真的。”夏明霁道:“太子殿下说,这件事他会尽他所能帮忙,但也需要我们这边做好最差的结果。”
梁皎月和梁言念同时一愣。
夏明霁解释道:“皇帝最近这段时间心思难测,做事出乎意料,摸不着他真正的想法,太子殿下对他近日所为更是没有防备,也猜不准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所以,太子殿下特意交代,如若他没能劝动皇帝,昭心依旧要入宫,也希望你们不要太过激动,因此做出些傻事来。宫中有皇后娘娘,东宫亦在深宫之内,他们会帮忙照看她,确保她的安全。”
“还有,这段时日要静下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最好是就待在府中静养,不要乱来。”
梁皎月眉头紧蹙,嘴唇紧抿,眼里仍有愤意,抓着夏明霁的手也不由用了些力。
梁言念也皱了皱眉,心中仍有担忧,但太子所言也有道理,哪怕出现她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也要保持冷静。若是她们都自乱阵脚了,去往宫中的阿姐怎么办?
梁言念出声劝道:“长姐,我想太子殿下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先静下来。而且,离阿姐进宫还有十日,尚有时间考虑此事。”
夏明霁也点头轻声附和:“是啊,你别只顾着着急,还有十天呢。而且,你要是一直生气,被昭心看见了,她又会觉得是她的不是,让你不悦。”
“我哪儿是那个意思,我气的不是她。”
“我知道,但此事与她有关,她怎能不知?”
“……”
梁皎月抿了抿唇,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暂时将那股子火气暂时压下。
夏明霁柔声哄着她,让她心情好些。
梁言念见状,很有眼力见的起身离去。
外头阳光依旧炽热,光落在皮肤上,竟有几分热烈的刺痛感。她眯了下眼,将衣袖往下扯了扯,用衣袖遮住手背,又抬起后举在头上后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子。
她前脚刚到房间,后脚翠翠便端着一碗绿豆冰沙和一壶清茶回来。
翠翠道:“小姐,天气热,厨房那边准备了些绿豆冰沙给大家解暑,你吃些吧。”
梁言念擦了擦额头汗珠,看着翠翠放在桌上的绿豆冰沙,忽想到什么,抬手拍了下脑袋:“翠翠,你替我回一趟白府,看看初九怎么样了,我们这么突然跑回来,倒是忘了他。要是他在白府不太自在,想过来我这边的话,你就和白琦姐姐说一声,把他带来肃王府。”
翠翠忙点头:“是。”
“对了对了,再去看看二公子,看看他气色有没有好一些什么的。”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翠翠刚转身要离开,又忽然想到什么,她指了下桌上的冰沙,又道:“小姐,这绿豆冰沙味道不错的,知道您不喜欢太甜,所以只放了半勺蜜浆,你等会儿吃的时候搅拌搅拌,味道会比较好。”
梁言念点头:“好。”
翠翠这才离开。
梁言念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在桌前坐下。装冰沙的碗与正常吃饭时的碗差不多大,底下是一堆白白冰凉的冰沙,冰沙上方覆盖着被碾碎后绵密柔软的绿豆沙,又有半勺蜜浆浇在上头。
她拿起小勺,将碗里的冰沙稍微搅拌了几下,而后舀起递入嘴中。冰凉又甜的滋味立即在口中蔓延开。
她眼里露出喜悦的光,很是满意的点头。然后又舀起一勺递入嘴里。
果然夏天吃些凉的就是舒服些。
半碗冰沙吃下,方才的燥热已消退大半,梁言念放下勺子,长长的舒缓出一口气。
院中忽有脚步声起。
她一愣,回头,是安雨丹。她连忙站起迎接:“大娘。”
安雨丹走过来,笑着摆了下手:“哎呀,不用客气,坐吧坐吧。”
梁言念等安雨丹先坐下,自己才坐下。
安雨丹瞥了眼她已经吃下半碗的冰沙,脸上笑容更明显了些:“府里做的冰沙可还好吃?”
“一直都好吃的。”梁言念笑着点头,礼貌询问:“大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安雨丹笑了声:“的确是有事。”
她倏忽轻叹一声:“方才昭心来找我,她想要去须弥山的灵隐寺上烧香拜佛,你说,她这种时候跑去须弥山烧什么香啊。”
须弥山的灵隐寺……
梁言念稍加回想,没记错的话,她刚回到京都的时候,翠翠就说过阿姐这个月月初已经去过灵隐寺了,按照她的习惯,应是两个月去一次才是……
虽说先前因自己被秦臻退婚,她担心自己听到京都城中的流言蜚语所以提前带着自己去了灵隐寺静修,与月初时的间隔也不长,现在怎又要去?
梁言念问:“大娘,阿姐有没有说过她要去做什么?”
“她就说要烧香拜佛,没有别的提。”
梁言念轻蹙了下眉,低头思索片刻却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抬头看向安雨丹,换了个问题:“大娘,那您来找我,是希望我陪阿姐一起去吗?”
安雨丹笑了下,直言承认:“是的。”
她又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昭心现在的情况,让下人跟着我实在是不放心,她毕竟是府中小姐,那些下人也不敢管她的事,我和你爹还有不少事要做,皎月她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我思来想去,还是你陪着她一起去比较好。”
“你啊,帮我看看她去那灵隐寺是不是真的只是烧香拜佛,如果她要做傻事,你可一定要帮我拦着她!”
梁言念牵起安雨丹的手,轻拍又安慰道:“大娘,您别自己吓自己,阿姐向来都想得开,不会做傻事的。而且,她喜欢去寺庙静修诵经拜佛您也是知道的,以前也常去,这也不算很奇怪,您别担心。”
“可今年她是去的特别勤啊……我之前还担心她已经看破红尘,准备出家了呢!”安雨丹反抓着梁言念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如若昭心这回她能不入宫,日后不管她喜欢怎样的男子,哪怕是个穷书生,是个侍卫,我都不拦着。”
梁言念笑问:“要是阿姐不想嫁人呢?”
“这……”安雨丹皱起眉,神情似是纠结思索,过了会儿,她才答:“就算她不愿意嫁人,我也不逼她,只要她能好好的就行。只是那深宫高墙内,那心思恶毒的皇帝身边,实在是去不得。”
梁言念能理解大娘身为母亲的心情。
然后梁言念也忽然间明白了为何每次她入宫参加宫宴时,要么是爹陪着,要么是大娘陪同,基本上没有单独进过宫中。原来他们早就知道皇帝是怎么样的人,只是没有言明而已。
就以前的情况和自己的真正身份来说,他们不告诉自己,是明智的。皇帝多疑,心思难测,如果他发现自己对他有过多的警惕之心,对他不信任,自己应该没办法活到现在。
安雨丹看见梁言念神色有异,眼珠轻转了两下,又道:“念念,你怪不怪我和你爹当初没有将实情告诉你?”
梁言念从思绪中回缓过来,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活不到现在。而且,您和爹从未做过什么对我不好的事,反而这十六年来悉心照顾,是我,应该感谢你们。”
“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安雨丹望着梁言念:“念念,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昭心绝对不能入宫,皇帝就是想拿她当人质,而以皇帝的手段,不论将来昭心对他是否有用,最后都难逃被杀的结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他真正在意的人,当初他可是连……”
安雨丹话语忽一滞,像是意识到什么,硬生生将要说的话卡住,然后咽回去。
梁言念有些疑惑:“连什么?”
安雨丹抿了下唇,摇了下头:“没什么,都是陈年旧事了,再提总觉得不好。”
她又拍了拍梁言念的手:“还是注重当下的事吧。明日昭心要出城去须弥山的灵隐寺,就拜托你陪同前去了。”
梁言念笑着点了下头:“好。”
天暗下来,夜幕将大地彻底笼罩时,翠翠回来了。
没带初九,只有她自己。
梁言念刚用完晚膳从内厅那边回来,在院门前碰见了翠翠。翠翠朝她行礼,而后两人一同进了院子。
进屋后,梁言念给翠翠倒了杯茶,转身递给她:“喝杯茶缓缓,然后再说事。”
翠翠笑着接过:“谢谢小姐!”
她端起茶杯,大口饮下。一杯茶,两口喝完。她将茶杯放下,又擦了擦嘴,然后开始说事:“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去白府见过初九了,我本来是想带他过来咱们这边的,但那会儿白琦大小姐不在,我就先陪他看了会儿书,之后白府的侍卫带来了个女子,初九认识她,还喊她什么‘钟姨娘”。”
钟姨娘……应该是钟瑞瑶。失去消息那么久,她可算是知道出现了。
梁言念问:“钟姑娘将初九带走了?”
“我离开的时候他们是还在白府的,那钟姑娘要带走初九,应要先和白元帅和白夫人说、得到允许后才能将人带走才是,否则是带不走人的。”
梁言念点了下头:“也是。”
“还有,我去看过二公子了,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昏迷着,不过伤势正在痊愈,气色也还不错,应是这几日恢复得挺好。”
梁言念露出笑容:“那就好。”
翠翠也笑了下。
梁言念又问:“那白府还有别的事发生吗?”
“别的事?”翠翠想了下,然后摇头:“我是没瞧见。”
“好吧。”梁言念拿过另一只茶杯,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又转头看向翠翠:“对了,翠翠,明日我要陪阿姐去城外须弥山的灵隐寺烧香,你先歇会儿,然后去找小翡,看看要不要准备些别的东西。”
翠翠点头:“好。”
第二天。
梁言念照常早起,洗漱收拾好后去内厅准备用早膳。她到时,只有梁昭心在。
旁边的侍女告诉她们:“两位小姐,王爷和王妃有事出门了,大小姐身子不太舒坦,还躺着,姑爷陪在她身边,今日早膳便只有你们二位一起用了。”
梁言念点了下头:“知道了。”
梁言念坐下后与梁昭心一起用早膳。
梁昭心神色淡然喝粥,就像之前许多个寻常日子一般。
梁言念用勺子搅拌了下碗里的粥,悄悄看向梁昭心那边:“阿姐,你月初不是去过灵隐寺了吗?怎么忽然又要去灵隐寺啊?”
梁昭心笑了下,将碗放下,比划手势:烧香拜佛呀,祈求佛祖护佑。
梁言念抿了下唇,露出笑来。
好吧,看来阿姐真的是想去求佛祖保佑的。起码,她所表现出来让他们看到的,是这样。
早膳后休息片刻,便出发去往须弥山。
所带物品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件。梁言念有所不解,往时候阿姐去须弥山不是会带很多东西么,这次怎么就这么点?
看出了梁言念的疑惑,梁昭心比划手势告诉她:这次去灵隐寺不会待很久,大概也就待一日,明日便回。
“只去一日?”梁言念不解。从肃王府到须弥山山脚也得半日,再加上爬山的时间,到灵隐寺都得是午后了。而且,之前去,阿姐都会待上一段时间的。
这次,怎么好似是赶时间?或者说,是赶着去做什么事情的?
梁昭心却坚定点头:只一日。
梁言念还想再问其它,梁昭心却先上了马车,梁言念皱眉抬手拍了拍脑袋,虽仍有疑惑,但还是很快上马车。
马车随即出发。
马车内,梁言念看着靠在马车边栏上闭眸小憩的梁昭心,心中纠结着想要询问的话语只能暂时搁置。
坐马车无聊,她也索性闭上眼休息,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睡着的时候,时间过得最快。
梁言念的脸颊被轻轻拍打时,她才迷迷糊糊从睡梦中回缓了些许意识过来。她皱了皱眉,挣扎了会儿才勉强睁开眼。
眼前视线渐渐清晰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带微笑看着她的梁昭心。梁言念一愣,而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了阿姐肩上。
她立刻坐起,抬起手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让自己快速恢复清醒。她是何时睡着的?又是怎么靠在阿姐身上的?她全都没印象……
梁昭心笑着比划手势:我们到了,要是清醒了就下去吧。
梁言念连连点头。
在马车内睡久了,一出去,便觉得阳光刺眼。梁言念下意识闭上眼,抬手挡住眼睛。
翠翠举着伞过来,另只手伸向她:“小姐。”
梁言念扶着她的手下去,过了会儿,眼睛才舒服,眼前视线才慢慢恢复到完全清晰。
梁昭心比手势问她:念念,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会儿再上山?
梁言念摇头:“不用了,阿姐,我们还是赶紧上山吧,不然到天黑都去不到灵隐寺。”
梁昭心笑了下:要是累了就说,我们可以半路歇会儿。
梁言念笑着点头:“知道了。”
梁昭心没有着急要上山做什么的意思,上山的步子慢悠悠,一边欣赏沿途景色,时不时回头去看身后跟着的人有没有都在,瞧见漂亮的花儿还会驻足看一会儿。
梁言念跟在她身边,安静观察着她的行为。看起来,与她以前没什么分别。
半个时辰后,她们到了灵隐寺。
灵隐寺寺门前扫地的小和尚见梁昭心来,连忙将手中扫帚放在一旁,面带微笑走来,双手合上,弯腰见礼:“梁施主。”
梁昭心亦双手合十见礼。
小和尚笑道:“梁施主,您月初时来过,按您之前规律,月底不该是您来的时候。您突然到访,寺中未有准备。”
梁昭心看了梁言念一眼,梁言念会意,道:“小师傅,家中遇事,我与阿姐特意来贵寺烧香诵经,祈求佛祖护佑,保佑家人,明日便走,无需其它准备,安置两间房让我们休息便可。”
“原来如此,”小和尚点头:“四位施主请随小僧进去吧。”
“多谢。”
梁言念与梁昭心走在前,翠翠和小翡跟在后。
之后诸事,一切如寻常。
梁言念陪在梁昭心身边许久,一直到夜幕降临,也未见她有一分意料之外的行为。
而后夜渐深,山中晚风起,竟有些许凉意,丝毫不见白日时在山脚下的燥热之感。
梁言念在院中吹了会儿风,正欲转身回房休息时,梁昭心却从房内出来了,手里还握着一个暗棕色的锦盒,比她的手稍微大些。
梁言念诧异:“阿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梁昭心指了下院门方向。
梁言念愣了愣,顺着她手指看过去,才发现院门外有一挺拔身影立身于那。看身影与放置在身前双手合十的姿势,应是寺中僧人。但天色太暗,他又在院外,看不见他的脸。
梁言念更为不解:“他是?”
梁昭心比划手势:念念,你先回房间,等我回来再说。
梁言念尚未有其它言语,便见梁昭心已经朝他过去。
梁言念抬手挠了下头,那是谁?虽说阿姐认识灵隐寺大部分的僧人,可这深夜前来寻她的,倒是第一个。之前她陪阿姐来时,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人……
是那时候他刚好不在寺中?还是阿姐去见他时自己没瞧见?
梁言念三步一回头,虽有疑惑不解,却还是先回了房间。
然后她打开窗户,还是有些不放心朝那边看去,想知道自家阿姐去见的人是谁。
夜色遮掩下,梁言念看见梁昭心将手里的锦盒递给了她身前那位僧人,僧人似有犹豫,没有立刻伸出手去接,梁昭心递出去的手便一直停在他身前。
僧人看着梁昭心,梁昭心也大胆直视着他的眼睛,她双手拿着锦盒,直直递到他身前,似是他不接下,她便不收回手的意思。
僧人肩膀稍动了下,最终还是抬手收下了那个锦盒。
两人对面而立,却倏忽无动静。
又片刻后,不知为何,梁昭心忽往前一步,僧人往后退出两步,他双手合十在身前,挺拔的身形稍稍弯下些,又很快直起。
而后两人便那般站着,梁昭心没有再动,僧人也未有其余反应。
梁言念正疑惑着他们为何都站着不动时,梁昭心后退了一步,朝身前人行了个女子礼。
她身前僧人一愣,似讶异,合十的双手忽一颤,下意识要去扶她,却又好似想起什么,将手收回。而后低垂下头,郑重有礼行僧人之礼。
然后梁昭心转身进了院门。
僧人立身于院门之外,面朝她离去方向,目送她走远。但也,仅是如此。
梁昭心没有立刻进房间,而是在离房门有几步的位置停顿住脚步。她侧过身,背对着站于窗边的梁言念。
梁言念眨眼,诧异又疑惑。
她再往院门看去,僧人依旧立在那儿。漆黑夜色遮掩下,除去一个挺拔笔直的身影轮廓,其余的,什么也瞧不见。
梁昭心站于院中,无声无动。
梁言念看不到他们的表情,猜不到他们是何情绪,更不知道他们……是何关系。
她只能看见院门外那个昏暗不知何样的高大身影,还有站在院中,被屋中烛光稍稍映照、却显单薄落寞的女子消瘦身形。
风起,又渐盛。
夜幕之上,乌云暗涌,将半弦之月遮掩。
唯有沙沙树叶声在这夜里清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