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郁芒克制地只喝了几口,就直起身,偏过脸,低声道,“谢谢。”
明明应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也许是屋内还停留在幻境里,浅色的纱幔从旁边朦胧地垂下来,他自己的衣襟也还敞着,无端添了几分暧昧。
周境手指的伤口已经止住了,片刻前小猫舌头的温暖触感却还停留在那儿。
他伸出手,擦掉了郁芒嘴角沾着的一抹青绿。
“你是小孩子吗,总沾到嘴上。”
郁芒不说话,还把头偏在一边。
“演得不错,”周境低声道,他站起身,“我刚想起今天还有事,就不睡你这儿了,你早点休息。”
郁芒惊愕地抬起头。
他以为周境一定会留在这儿,本来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别扭,可现在周境又突然说不留了……
他望着周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没有很高兴。
“你有什么事?”
郁芒说出口才反应出不对,暗道不好。
这听着简直像在审问自己的男朋友。
他正满腹纠结,就听见周境低笑了一声,“我的家臣林砚,有事要跟我汇报。我是怕吵了你。”
郁芒:“……”
这么一解释,更像他无理取闹了。
他心里烦躁,干脆一掀被子躺上了床,“我知道了,我准备睡了,晚安,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去片场,你注意别影响工作。”
说完,他就往被子里一埋,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黑色脑袋。
周境又笑了一声。
“晚安。”他说道。
等他走后,客房的门关上,屋子里的幻境又消失了。
卧室重新变成了酒店千篇一律的装修,灰色的沙发,白色的床,深色的地毯,冰冷又无趣。
连那只引起郁芒疑惑的香炉也不见了。
可房间里却好像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眉间心上。
郁芒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他已经喝完了周境的血,照理说妖力很充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脸颊一片滚烫,身体内也像空荡荡的。
尤其是被周境吻过的地方。
“老妖怪。”
郁芒愤愤地嘀咕了一声。
他心里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第一次演亲密戏,才受到这样的冲击。
可周境却像是毫无影响。
也是,周境这种活了几千岁的老妖怪,也不知道有个多少段露水情缘。
在乐队演出的时候,也就属周境的女粉最多,一个比一个疯狂,被他无心的笑撩得死去活来,叫老公的声音能把房顶掀了。
这种程度的对戏,对他来说,大概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想到这儿,郁芒更不平地撇了撇嘴,把被子全给蒙上了。
睡觉。
梦里总没有周境那个王八蛋。
.
而在隔壁房间。
周境听完林砚汇报他领地内的异状,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旁边的一个香炉。
“我知道了,你密切注意着,真有问题我会回去处理。”他低声道。
“是。”对面的林砚也难得严肃。
但严肃不过三秒,他又欠欠地问起了周境跟郁芒的事情。
“听说您假公济私,跟郁芒一块儿拍戏了,”林砚苍白着脸,咳嗽了几声还不放弃八卦,“您有进展没有啊,娱乐圈都为人进了,多少您的故交都看着呢。要是最后还没能抱得美人归,多跌面子。”
林砚说得阴阳怪气,配上那张分分钟就要背过气的脸,实在损得很。
周境却难得没生气。
他还回忆着郁芒刚才缩在他怀里的样子,只是亲在了脸颊上,都害羞得缩成一团,连话也结巴了。
这要是以后……郁芒还不得刨个洞钻进去。
“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周境说道,“你不是最近被你的小书生赶出家门了吗,搓衣板这么快就跪好了?”
林砚脸色一僵,十分扭曲。
周境得意地轻哼了一声,切断了跟林砚的连线。
他在沙发上靠坐了一会儿,凝神细想林砚告诉他的事情,又拿起香炉打量了一会儿。
刚才的幻境里,一切都是假的。
唯独这香炉是真的。
这里面点燃的香名为“水芜香”,表面上,这香可以静气安眠,实际上,却能勾出人心底深处模糊的渴望。
周境垂下了眼。
他今天是故意不睡在郁芒身边的。
他很好奇,郁芒今天会做什么样的梦呢?
.
郁芒睡着得很快。
他闷在被子里没多久,意识就变得昏昏沉沉。
睡着之前他想,起码梦里没有周境,可是等真的睡着了,他才发现失算了。
梦里,他跟周境又回到了刚才的幻境里。
还是一样的场景。
可是对戏到最后,周境却吻着他的耳朵,叫他“芒芒”。
芒芒。
比刚才的郁芒还要亲密,让他情不自禁地脚趾蜷缩了起来。
但还不等他装模作样的推拒,周境的吻又落了下来。
可这次,却不是落在脸颊上。
而是落在了唇上。
周境的唇压着他,身躯也压着他,猎食者一样缠着他不许动弹,冰冷的手掌在他身上游走,那轻薄的白色里衣根本没有什么遮挡作用,很快就被揉皱,弄碎。
……
“芒芒。”
周境又在低声叫他,温柔,带着怜爱,却又满是疯狂和占有。
他又被周境的蛇尾圈了起来。
冰冷粗硬的蛇尾,充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压,轻易可以绞死猛兽。
可现在,这尾巴尖却灵活地在抚过他的胸膛,手臂。
暧昧,轻浮。
春月夜里无数朵蔷薇同时绽放,都比不得此刻的靡靡。
……
郁芒猛地睁开了眼。
天光乍破。
深色的窗帘后透出几缕阳光,安静地照在地板上,驱散了满室的昏沉。
郁芒重重地喘着气,脸颊红白一片,残留的暧昧还没褪去,又被自己的心事给吓破了胆。
他不是什么无知少年。
他在妖怪里还很小。
但是作为混血种,他的思想,身体都跟普通的二十岁人类没有区别。
他清楚地知道,他刚才做了一场春梦。
这也没什么。
谁没有过几场春梦了无痕,尤其是他进入成熟期以后,总会受到影响。
可他从前梦见的,根本只是些模糊的光影,没有具体的人,没有具体的场景,更像身体的一种本能。
但刚才……
郁芒懊恼地发出一声低吟,把头埋在了枕头上。
窗帘后的阳光斑驳,在地板上轻轻摇晃。
他盯着那变化的光斑,满心都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周境呢?
怎么能是,周境。
郁芒心里十分唾弃自己,居然对自己的队友,对好心帮助自己度过成熟期的周境……幻想如此下流的事情。
简直不可饶恕。
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忏悔了十分钟,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意外。
是昨天那场对戏的后遗症。
但是他心底深处,却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干扰他。
怎么不能是周境呢,你敢说你对他,当真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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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芒:紧张地缩成了毛毛球.jpg